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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貴不能吟 青銅穗 4333 字 6個月前

憐?

“這也犯不著令你那麼恨他,以至於想要殺死他。”想到這裡她說道。

“殺他?”他扭頭看過來,“誰說的?”

“可你一直對他耿耿於懷。”戚繚繚也希望他沒有起殺心。如果是這樣,那現實實在是太過醜陋。

蕭珩哼笑了下,支地站起來:“你還記得我身上那把海棠鎖嗎?那是燕棠的平安鎖。

“我母妃過世之前我已經約摸記事了,小時候我就奇怪,為什麼燕棠不在的時候,父皇對我挺好的,他一來,他的心思就全轉在他身上了。

“我也為之鬨脾氣,但那會兒我才三歲多,並不懂事,我母妃看我生氣,就不許我跟他鬨,還讓我跟他換了平安鎖,說我們以後要和親兄弟一樣相處。

“這些我其實都記不太清了,是太監們告訴我的。從小他們就老把我跟燕棠扯到一塊兒,不光他們,就連我父皇和太子哥哥也如是。

“但我母妃讓我跟燕棠好好玩之類的話,我卻記得特彆清楚。所以我雖然耿耿於懷,又何至於殺他?”

戚繚繚凝眉:“娘娘看起來並不曾責怪過燕棠。”

如果記怪的話,絕無可能還這麼做。

當然也有可能是皇帝授意的。但換個平安鎖也並不能代表什麼,皇帝顯然又用不著多此一舉。

“她不怪燕棠,我就也不應該怪麼?”他道,“我總是想不明白,我父皇是有多愛那個女人,以至於不惜以我母妃及肚裡的我為幌子不遠千裡地去幽會他。

“於燕棠他們母子來說,他是深情,可是他這番深情,卻是以我和我母妃為代價在實現的。

“而在我母妃過世之後,我被送去竹緣寺,終年見不著他也罷,卻連我打小生活的地方也不能回。

“燕棠得到的都是我所沒有的。

“你說我膚淺也好,幼稚也罷,我如今縱然回來了,成為了世人眼裡最得意富貴的楚王,那又如何?失去的那十七年再也回不來,我早逝的母妃也同樣回不來。

“更何況——”

“何況什麼?”戚繚繚揚眉。

他說道:“我母親過世那日,他那天突然出宮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兒,隔了好幾天才回來。

“而無獨有偶,在北真大敗那一年的春天,他也曾消失過一段日子。我懷疑,這兩次他的失蹤,都跟燕棠的母親有關。”

第373章 沒底的事

戚繚繚微怔。

蕭珩走到槐花樹下,撿了片槐花投入水中,輕飄飄的花瓣竟然砸破了一幕平靜湖麵。

“在沒有人親眼看到她屍體之前,誰都不能說她已經死了。

“但我卻不知道他把她藏在哪兒?還是說連他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兒?如果她是生下孩子就走了,她又為什麼要走?”

他聲音幽幽地飄在那裡。

戚繚繚望著泛著漣漪的湖麵,沒有接話。

她與他有同樣的疑問,但是震驚過後,其實也不過如此。

蕭珩的執念比她大多了,沈妃的死他無能為力,想報複皇帝他沒那資決心,全力以赴且又顯得小題大作。

想找間接致死沈妃的燕棠的生母他又找不到——如果他執意認為沈妃的死燕棠的母親也有責任的話。

於是最後他隻好找上燕棠。

然而沈妃又不止一次地囑告他要與燕棠交好,他既然深愛母親,自然又不能對她的期許不加理會,於是他整個人都被矛盾包圍,拿燕棠也不知如何是好。

“你找我來,跟我說這些,是不是不打算針對燕棠了?”她問。

蕭珩在樹下微抬眼,側麵看去,那眼眸深深的,雖然隻一瞬,但似乎也對這話透著些許默認的意思。

“我沒查到的真相還是會繼續查的。告訴你這些,是因為我根本不在乎你和他知不知道。”

他蹲下`身子,去看水麵落花下浮頭的魚兒:“就憑他母親害得我當了這麼多年的孤兒——

“不管怎麼說,我母親懷著我,結果被我父皇利用當了幌子而冒了風險總是事實。

“我縱然可以不孤注一擲,可若不把當年的事情查個水落石出,我對不起我自己。”

戚繚繚凝眉。

他扭頭揚唇,又說道:“本來確實想過跟他搶你的,不過既然你不想嫁給我,就算了。等你將來什麼時候喜歡我了再說。”

戚繚繚冷哂,不過這次倒並沒有動真氣。

如今眼前的他跟前世裡的他已有些不同,從前那是如同剪影一樣模糊的他,而如今則至少讓她看清了五官麵目,很多從前不能明白的事情仿佛也有了解釋。

他所種的海棠,隻是因為擺脫了由於報複而娶進門來的她的一種標示吧?

之後離她越遠,他應該是越舒坦的。畢竟沒有人會喜歡跟一個抱著目的娶進來的人當真同床共枕共度一生。

後來之所以還能來找她說話,還能在她病榻前說讓她快些好起來,說帶她去關外,其實也是太孤獨了吧?

她死了,楚王府裡能跟他說話的人至少又少了一個。

有執念的人其實大多孤獨,因為沒有人能理解他的執著。

她凝眉端茶,最終道:“你對段王爺了解多少?”

段鴻飛這個人她很少聽人提及,最早的一次還是上次在熱河行宮,燕棠喝醉之後無意提到的。

“不多。”他說道,“他是燕棠父親的師兄你應該也知道。這個人很有本事,但是行蹤不定,據說當初燕奕寧找他出山還費了不少口舌。我很佩服他在北真戰役裡的壯舉。”

“他沒有妻兒?”

“沒有。”

“你怎麼知道?”

“因為他直到下葬,也沒有任何人站出來說是他的妻兒。更何況,他有沒有妻兒,難道燕奕寧會不知道嗎?”

蕭珩站起來,立在樹下,方才的黯然不見了,渾身上下漫不經心,使得遠處站著的女侍又忍不住目光直。

戚繚繚目光直視他,沒有閃避。

事實上如果說段鴻飛有妻室——是說如果,那麼把這段身世套在燕棠身上也是沒有什麼問題。

她想,為什麼燕棠一定是皇帝的兒子,而不能是段鴻飛的兒子呢?

既然之前所有人都覺得皇帝對燕棠的好是出於對燕奕寧保家衛國的回報,那麼如果燕棠是殉國的忠勇王之子,豈非同樣也很在理?

段鴻飛為國喪生,他隻有燕棠這唯一的後人,皇帝為了保護他,也為了讓他後繼有人,所以不讓他娶生育艱難的她為妻,難道不比皇帝因為私心而偏寵私生子更加在理?

她又想起皇帝給她的那道密旨。

燕棠如果真不是葉太妃所生,那麼他是段鴻飛的遺孤也很有可能。

皇帝有他想要尋找的人,而這個人不管是不是與他有過情份,都與烏剌有些關係。

但是不管怎麼說,既然段鴻飛的確無妻室,那麼一切的推測都是多餘的。

而且無論哪種可能都繞不過去一件事:既然燕棠不是燕奕寧與葉太妃所生,那麼皇帝為什麼不讓他認祖歸宗?

還有行宮裡秘密生養他的究竟是誰?皇帝為什麼不公開他的身世?

所以燕棠的父親是誰,她倒並不再好奇,因為皇帝和葉太妃很可能有數。

但皇帝要她查的,恐怕是連他自己心裡也沒底的事情。

……

燕棠下衙回來,依例先去往內宅。

卻被告知葉太妃在庫房,又拐道去往庫房,隻見院裡或站或坐的許多下人,原來是正在忙著清點大婚時要用的家什擺件。

“這些事讓黎容龐輝他們去做就成了,母親何必親曆親為?”他看了眼正冒出薄薄細汗來的她說。

“我兒子成親,我怎麼能當甩手掌櫃?”葉太妃洗完手,接過帕子說道。又催他:“你去忙你的,這用不著你!”^思^兔^網^

燕棠見她忙得高興,也就由著她去了。

折身走出門檻,就見燕湳自對麵廡廊裡一陣風地跑過去,便又道:“你怎麼在這兒?”

燕湳鬱悶了:“這是我家,我不在這兒在哪兒?”

燕棠耐著性子說:“你平時不總跟繚繚一塊兒嗎?”

“這幾日沒跟。好些日子沒跟了。”燕湳走過來,“她也不知道忙什麼,大約是忙著出嫁吧,找她都沒有時間,她也經常不在家。”

又關心道:“對了,離婚期隻有十來日了,我看朝上說要出征的動靜蠻大的,你們的吉期會不會受影響?”

燕棠已然吃過定心丸,自然能氣定神閒:“這個不必你操心,做好你自己的事就行了!”

第374章 太羞恥了

燕湳覺得他這是新人送入房,媒人撂過牆。

但還沒來得及說什麼,燕棠又說道:“彆成天晃蕩了,到時候出征你也跟著我去!”

燕湳:“……”

……

對於蕭珩的疑惑,戚繚繚也給不出什麼意見,他堅持認為燕棠身世有疑,她也無法左右。

總之她想知道的事情都已經知道,也沒有想分心去為自己解答多餘疑惑的心思——她要成親了,丈夫是燕棠,目前來說,這件事比較重要。

剛到坊間就看到魏真跟戚子煜的護衛劉容在嘮磕,知道是來瞄著她回沒回來,好去報燕棠的,她路過打了聲招呼,並沒有多加停留,直接回了府。

蕭珩查到的關於燕棠的這段身世,她還要仔細想想再決定告不告訴。

這不僅是什麼坦誠不坦誠的事情了,坦誠是應該的,但她還得考慮到他的心情。

莽莽撞撞地把並不算完整的真相告訴他,顯然不是什麼好主意。

燕棠對燕奕寧的感情那麼深,對葉太妃也如是,不管他是誰的孩子,他應該都難以接受。

所以順其自然吧,如果在查皇帝給她的那道密旨的途中,不需要觸碰到這件事情的話。

且,皇帝要查的東西或者人,誰說一定就是跟他的身世有關?

蕭珩說他要往下查,這個她同樣控製不了。就算她阻止,他也絕不會聽從。

隻要他不是殺害燕棠的那個人,隻要他沒有害燕棠的心,彆的事情,她目前都並不想深究。

至於他會不會拿燕棠的身世來讓燕棠難堪什麼的,她倒是能篤定他不會,一則他倒還不屑於這麼做,二則即便是他想做,皇帝會答應嗎?他不能不考慮後果。

原先還想著可以撇開蕭珩,讓燕棠搭把手去查許潛,現在許潛不用查了,倒是皇帝給的密旨讓人棘手。查的是彆的倒罷,查的到就查,查不到她就算了,最多也就是不要升什麼官,可若事關燕棠,她就不能隨意對待了。

燕棠聽說戚繚繚回來了就到了戚家。

進了她院子就見她在牆頭一蓬木香花下杵著腦袋呆。

他跨門進來,坐下道:“去過孫家了?”

戚繚繚坐直身,點點頭,把經過簡單說了,把見過蕭珩的事也簡單說了。“他說許潛的死背後有些原因,也說了些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