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過一介臣子,為什麼要這麼替我著想?”
“因為你父親和皇上有過命的交情,而且你父親為大殷立下了汗馬功勞呀。”
太妃緩緩起身,走到簾櫳下去點香,背朝著這邊的身影看起來仍然纖細,以至於恍惚有些孤清。
“那我和繚繚怎麼辦?”燕棠臉色越發不好。
葉太妃微頓,扭過頭來:“先提親看看吧。”
……
李芳回宮直去了內殿。
皇帝摒退眾人,負手問:“怎麼說?”
“說是已經兩情相悅了,戚姑娘對王爺也蠻好的。王爺跟姑娘在一起這些時日,明顯開朗了很多。
“還說也看得出來王爺對姑娘是動了真心,子嗣上的事情,太妃認為未必就一定沒有希望。
“她著人悄悄去戚家打聽過,姑娘自去年被杜家害得犯過一回病之外,就沒再有任何症狀。而且這一年來她騎馬學武功,樣樣來得,也沒聽說過有什麼不適。”
第309章 有新消息?
皇帝踱了兩步停下:“眼下不犯病不代表將來不會犯病。這種事誰也說不準不是嗎?”
李芳道:“太妃還說,王爺死心眼兒,紮進去了就出不來,不答應他,怕是會犯倔勁兒。”
皇帝道:“他倔就能由得他嗎?子嗣多要緊的事兒?”
李芳瞅了眼他,沒吭聲。
皇帝無語了會兒,歎道:“真是兒大不由娘。”
又踱了兩圈回來,他睨他道:“你沒再說彆的吧?”
李芳躬身:“沒說。太妃問起皇上意見,小的也隻是說並不清楚。”
皇帝點點頭。再思索了會兒,就擺手道:“請何駙馬進宮。”
大殷駙馬大多出身低層官戶,且不得在朝中任職。
得寵的公主或者長公主們待遇好些,會自世族或望族裡挑選子弟,以保證公主們也能有機會擇得良配,但如此仍然不能再擔職權。
於是跟賦閒的宗室一樣,大殷的王公貴戚裡,遊手好閒的他們占據了很大一部分。
何璋少年時也是京師裡排得上號的望族子弟,自尚了長公主之後就開始享清福。
除了相妻教子,餘下時間就交朋結友,於是昔年的美少年如今也已經變了形,一看就是日子真的過得很滋潤的那種。
何璋進了禦書房,皇帝就嘩地收了扇子睨向他:“半個月不見,你這肚子是不是又圓了?”
何璋嘿嘿嘿,捧著肚子過來坐下:“皇上有何吩咐?”
皇帝支肘在炕桌上問他:“你最近去過戚家沒有?”
……
戚繚繚也隻是覺得靖寧侯和燕棠突然忙了起來,突然之間這麼忙定然有事。
但他們口風嚴如鐵鑄,她也沒辦法。
眼看著及笄時間將近,她也琢磨究竟葉太妃和皇帝究竟是什麼意思?
隱約覺得葉太妃定然知道皇帝的態度,但又實在不明白這兩個人因何會有交集。
燕棠則豁出去了。
左右皇帝也沒有明言阻止,葉太妃又同意他提親,他便心無旁鶩,隻看準這一條路上走。
蕭珩歇了一夜起來,精神如常。他喚來秦止岸:“你去打聽看看那丫頭喜歡什麼?她快及笄了。再還有梁家那邊,防著些他們出夭蛾子,梁永琛不是個安份守己的人。”
秦止岸說道:“梁家那邊好說。若說賀儀,姑娘家無非都愛首飾釵環什麼的。”
蕭珩卻道:“我覺得比起首飾釵環,她大約更喜歡虎頭鍘什麼的。”說到這裡他又扭頭:“她現在用什麼兵器?”
……
燕棠與靖寧侯等人連日在衙門裡忙碌,因著皇帝不許消息外傳,便連戚繚繚都不知道他們在忙什麼。
因而練武課也停了下來。
但隻要不是回來的太晚,他總還是要讓魏真把她喊出來見一見。
有時候是坐一起吃杯茶,有時候是去小麵館吃碗麵,有時候是在槐樹底下坐會兒,再不濟就是陪她過兩招也是好的。
牌坊口的鋪子他們已經從東邊的小麵館吃到了西邊的湯圓鋪子,鎮北王現在哪怕是精致一身出去,也學會了如何從容自處。
程敏之他們雖然不知道她近來都乾了些什麼,但是對於她經常性的神秘失蹤,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但他又還不能出門,氣也是白氣。
戚繚繚充分享受著美好時光,隻要不碰見戚子煜,日子便過得蜜裡調油。
這日正在武場練兵器,戚子泯忽然進來:“剛才我跟我表哥在茶館裡吃茶,你猜我遇見誰?”
戚繚繚猜不著。
“我看到梁永琛,他和幾個韃靼人進了裡頭一間包間。後來我跟留在門口的韃靼人隨從打聽了打聽,得知那幾個人乃是烏剌人,是開春過來的第一批貨商!”
梁永琛和烏剌商人?
戚繚繚有些意外:“梁家跟韃靼人有經營往來?”
這也不對。梁家家底厚這不消說,家裡有產業要經營,這也是明擺著的,但是身為朝官,而且烏剌與朝廷局勢這麼緊張,他居然還敢私下裡跟烏剌人接觸?
他梁永琛雖憋著一肚子壞水,但總不至於會蠢到去沾這些事。
“你可打聽清楚了?”她問道。
“那夥商人的隨從親口說的,他們又不認識我,有那個必要騙我麼?”戚子泯嗤聲。
戚繚繚想想也是。
“再去查查這夥人,看看是什麼來路?”
戚子泯點頭。
戚繚繚的確是在提防著梁永琛出夭蛾子。但基於梁家所處的階層,因此隻防著他會在未來的文武官鬥隱患上伺機報複。
戚子泯既說是自對方隨從口中親口印證是烏剌人,那她怎麼著也得關注關注。
梁永琛自宅子被拆之後,便搬到了距離隔壁街的另一座大宅。
應酬完了之後他回府靠在榻上,疲倦地捏了捏眉心,與迎上來的梁夫人說道:“北真那些個蠻子還真是難纏,跟掌櫃的談不行,還非得見我。”
梁夫人遞上茶:“談妥了麼?”
“妥倒是妥了。”他說道,“隻是還得等他們貨物到了之後才能論價。”
說到這裡他又道:“不過他們也隻是虛張聲勢,自二十年前燕奕寧與段鴻飛大敗北真之後,他們能在中原混到飯吃就不錯了,哪裡還能像從前那麼有底氣?又不是烏剌。”
梁夫人不懂這些,也就聽著。
一會兒下人進來:“衙門裡來人傳話,請老爺到兵部議事。”
梁永琛不敢怠慢,即刻更衣出門。
到了兵部,卻見裡外都是侍衛,羽林軍將衙門守得嚴嚴實實,兵部侍郎與尚書都在,且還有包括燕棠以及幾位五軍營的都督都在場。
皇帝坐在上位,正在聽勳貴們稟報。
他趕緊找到上司鄭晁的身邊站定。一聽才知道原來皇帝即興巡查,發現五軍都督府,三千營,神機營的兵將數目混亂,便就地召集人前來集議。
“重新造冊,統計出數額,再交由五軍都督府幾位都督列折子遞上來。”
皇帝臨去之前交代。
梁永琛對於統計三大營兵馬數也要把太仆寺的他們傳過來旁聽略感不解,但既是旨意,也隻能聽從。
太仆寺衙門離五軍營不是太遠,近日各級軍將,尤其是勳貴們都聚在五軍衙門裡辦公他已經聽說。
之前那段時間朝廷猛力操練,這段時間將領們又回了衙門,這大約是烏剌又有什麼新情報來了吧?看來這仗還真能打起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不過打得再猛也是他也是他們勳貴武將的事,跟他可不相乾,他心裡冷哼。
第310章 就會賣弄
議會散了之後,皇帝又留下燕棠與諸勳貴們說了幾句話。
燕棠是都督之一,這幾日因著庫房文書失盜的事與眾勳貴緊密合作盯著這事,便與靖寧侯接觸也順理成章地變多起來。
皇帝這兩日雖未再提及他的婚事,可他總歸擔心這方麵會出事,因此便打算找個時間先跟靖寧侯直接把提親的事給說了。
先把他這裡給疏通,等到及笄那日再正式提親,也免得夜長夢多。
隻要他跟戚家婚事定了,皇帝就是想阻止顯然也不能了。
近日忙正事雖無機會談及這些,但他卻是個有心計的,一心想借著公務之機也表現表現,便一力想把這件事情辦好以先撬動靖寧侯這塊石頭,而又須得防止用力過猛變得滑稽,這分寸之間的拿捏也很費了一番工夫。
但工夫並沒有白費,幾日共事下來,不光是靖寧侯對他刮目相看,就連同在的幾位國公爺和侯爺都對他大加讚賞,沒少在皇帝麵前誇獎他。
皇帝也就笑笑,說道:“還是個愣頭青,你們多帶著點。”
以往燕棠有事沒事還願意往宮裡走走,自打皇帝透露出那個意向之後,他便與靖寧侯他們同出同進,議完事後立馬就走,片刻都不曾停留,就怕他逮著機會又跟他暗示個什麼,反倒為難。
龐輝知道這事後琢磨了下,就疑惑說:“有沒有可能楚王跟皇上說過什麼,皇上有意讓戚姑娘許給自己兒子?”
“不可能。”黎容說,“首先這事是太妃讓王爺去問的,可見太妃知道皇上可能會對此有態度。
“其次戚姑娘的情況,就連太妃都替咱們王爺著急,皇上難道會甘心讓楚王將來無子嗣?”
“但楚王可以娶側妃呀!”龐輝攤手,“他肯定不會像咱們王爺這樣從一而終。”
黎容為了從一而終四個字深深看了眼他。
燕棠沉%e5%90%9f半晌說道:“除了太子殿下之外,沒聽說過皇上拘著哪個皇子非得生兒子的,而且如果皇上看重孫兒,那楚王應該早就被捉著議婚了,所以這個可能性不大。”
兩人覺得有道理,聊天順利又進入了死局。
又過了兩日皇帝還沒有就此再有旨意下達,燕棠就覺得應該是他被葉太妃和戚子煜搞得緊張過度了。
隨後又專心投入公務以及抓緊時間在靖寧侯麵前表現,以圖儘早取得議婚契機。
除了在日常公務上圖表現,他又找到戚家屯營裡負責排班輪值的將官坐著吃了回茶,把戚子煜未來兩個月的的班全都調到了白日,總之無論如何先繞開這個煩人精。
如此一來他在坊間偶遇靖寧侯的機會才會更多起來。
戚繚繚眼見著他在她哥身上花費的心思比在她身上多多了,忍不住道:“真擔心這樣下去你會移情彆戀跟我哥好上。”
燕棠道:“狼嘴裡吐不出象牙來。”
他說著把外袍給除了,露出隻穿著修身裡袍的身軀,挑了隻長槍舞了起來。
邊舞邊問她:“你最近跟誰玩呢?”
戚繚繚說:“你又不是不知道。”
魏真成天在坊間晃來晃去的,當她不知道他在乾嘛呢。
燕棠揮手一記回馬槍,挑起一天空的落葉:“我想聽你說。”
戚繚繚支肘在兵器架上,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