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
戚繚繚攏住神思,端起薑棗茶來喝了一口。
“怎麼這麼辣!”
茶到嘴裡,她迅速抬手在嘴前扇起風來!
燕棠下意識托住她手裡的茶碗,然後另一手托住她後腦,傾身往她張大哈氣的嘴裡輕輕吹了吹氣。
被薑湯辣過的唇舌忽然變得清涼,還夾著他襟口幽香,戚繚繚抓著杯子,驀然不動了。
“好些嗎?”他臉懸在她上方,垂眼看著她半啟的雙?唇。
那粉嫩雙?唇微頓之後快速合上,變成朵桃花來。
“可以了。”她看了眼他,彆了彆臉。
燕棠坐回去,端著茶,啜起來。
屋裡有短暫靜默。戚繚繚扭頭覷著他,說道:“沒想到王爺現在很奔放了。”
燕棠端凝地望著前方,說道:“主要是我這屋子沒有什麼姑娘家來,一時忘了規矩。冒犯了。”
戚繚繚端著茶杯眯著眼,簡直不能再無語。
“還是說正事兒吧。”她說道:“不管怎麼說,我是不會過王府來上課的,黃雋先收了我的銀子,他也不能答應你。所以你跟他這事兒,就當不存在吧。”
燕棠淡淡道:“你來不來,我隨便你,但是黃雋既然答應我了,那麼無論如何也得過王府來。”
戚繚繚伏在桌上,眯眼看過去,“你越是這樣,越是會讓我覺得你對我用情至深,無法自拔。
“既然都說了是鄰居,你說我怎麼可能明知如此還成天在你眼前晃來晃去?你自己也犯不著這麼想不開是不是?”
燕棠也放了杯子,伏在桌上看著她:“戚繚繚,即便我無法自拔,那也是我的事情。
“就是掉坑也好,掉泥沼也罷,倒黴的是我,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還是說,你在擔心跟我接觸得多了,也會情不自禁心動?
戚繚繚忍不住笑起來:“王爺真是越來越會說笑話了!”
——她會心動?
“我沒有開玩笑。”燕棠正色,“你既然說不會喜歡我,那你遷就一下到王府來上個課又能有什麼損失?
“你憑什麼就認為我一定是有所圖謀?
“我聘的是黃雋,結果來找我解約的人是你,這我反而不明白了,究竟是他怕我,還是你怕我?”
說到這裡他輕吸氣,深深望著她:“原本我以為你是個%e8%83%b8懷坦蕩不拘小節的女子,沒想到你實際上也是個拿得起放不下的俗人。”
戚繚繚愕然無語……
燕棠拂拂袖子,淡淡睨她一眼,不說話了。
……半刻鐘後戚繚繚起身告了辭。話不投機半句多,多說也是無益了。
燕棠也沒留她,任她走了。
黃雋正徘徊在廡廊下,看到她跨門進來,迎上去一見她麵色凝重,又不由道:“可是铩羽了?”
戚繚繚摸摸臉:“很明顯嗎?”
黃雋望著她深深點頭。
她歎了口氣,坐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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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鐵樹開花
黃雋見狀一臉灰敗:“那,那我明兒就先來侯府,跟姑娘一塊兒過去?”
戚繚繚撩眼看了看他,說道:“不是還得明日嗎?到明兒再說唄。”
……燕棠手心裡早攥出一手油。
戚繚繚前腳出門,他後腳就打開拳頭,掏出帕子擦拭起來。
“王爺成功了?”黎容不知什麼時候走進來。
他沒吭聲,隻將帕子丟到了一邊。
“今兒可冒失了。”黎容給他添了杯茶,深深望著他:“不管怎麼說,姑娘還沒有準備好呢。萬一把人嚇跑了怎麼辦?”
說到這個,燕棠手心一頓,橫眼道:“我不是故意的。”
黎容笑。
他不信,燕棠也無可奈何。
先前那動作完全是未經思考的,當然,薑茶是他讓魏真端的,但是他本來隻是想讓她祛祛寒,並沒有計劃到這麼細微的地步。
他再想謀取,也不至於這麼心急,何況他還要徐徐圖之。
然而小時候他燙了嘴時,葉太妃也這樣溫柔地給他吹氣,當時看到了,他就下意識這麼做了。
做了才知道自己在乾什麼,活脫脫一個登徒子……
可是箭在弦上,他抽身回來也沒有用了。
所以她要走的時候,他哪裡還敢留她?
黎容歎氣:“這可真是一發不可收拾。”
燕棠瞪他。
……燕棠先前那舉動確實令戚繚繚驚訝,倒不是她覺得被冒犯,實際上他離她還有半尺遠的距離,除去兩手接觸到她之外,並沒有更親近。
而她原先也曾對他“上下其手”,這個時候被他挨近點兒就覺得蒙受莫大侮辱,未免可笑。
她驚訝的是沒想到他也有這樣一麵,倒是小看他了。
她並不想跟他較勁。
她是個有著二十四歲“高齡”的靈魂了,在已知他對她什麼心意的情況下,其實他的奇怪舉動看上去都還算是情理之中的。
從前他對她惡言相向她都不曾動過氣,眼下她當然也不會因為他偶爾失態而著惱。
且人家都隻差往她腦門上蓋個不光明不磊落拿得起放不下的印章了,她再糾結就真像那麼回事了。
隻是她又怎麼可以不顧及後果?
想到這裡,她就喚來紅纓:“哪天侯爺回的早,記得來告訴我一下。”
這段時間屯營裡都忙,靖寧侯他們早出晚歸,沒有人理會她。
翌日在學堂,戚繚繚少不得也把要跟黃雋去王府這事跟燕湳他們說了。
程敏之他們紛紛關心:“為什麼突然要改到王府上課?”
“因為黃雋的才能得到了王爺的肯定啊。”戚繚繚道:“不過不用擔心,過幾日我肯定還會繼續帶著你們繼續巡城外加除暴安良的。”
程敏之和邢爍相視不語,明顯對此持保留意見。
燕湳卻是高興的,當著大夥麵他沉穩地按捺住了心情,放學回了府,卻直接撲向了正院。
“繚繚要改來王府上課嗎?”
“她說會來嗎?”燕棠正在穿衣,於鏡子前轉身看向他。
“她說會來!哥,你是不是真的喜歡繚繚啊?”燕湳急切地捉住他袖子。
燕棠輕瞥著他,然後把玉掛上腰間。
燕湳激動地繞到他麵前:“哥你一定要爭氣啊!知道你從前對繚繚乾了多少壞事兒嗎?
“從今以後你可再也彆對繚繚凶來凶去的了!你要是再這樣下去,說不定連我都要站敏之他們那邊了!”
燕棠皺眉望著一臉興奮的他:“敏之說什麼了?”
燕湳哪裡還按捺得住?隨即把程敏之和邢爍勸說戚繚繚的話說出來了。
然後道:“你就跟我說句實話吧,你是不是看上繚繚了?你是不是喜歡她!”
燕棠聽完,並沒有言語。
戚子煜不讓他教她擒拿了他還略能理解,畢竟他原先有半路撂挑子的前科。
可連程敏之他們這些人都來湊這熱鬨……
光攻她一個人他都還得步步為營,再來幾個攔路的,他到底還要不要繼續了?
略想,他就扭頭盯著燕湳看起來。
燕湳被他盯得發毛,跺腳道:“你看我乾嘛?是不是你倒是吱個聲啊!”
“是。”
話鑽入耳,燕湳反而又愣了愣。
燕棠站直身,理理袖口上的皺褶,望著他道:“你沒有猜錯,是這麼回事兒。”
燕湳眼睛嘴巴倏地又張大了!
燕棠會喜歡上戚繚繚這件事本身就夠奇怪的,他之前也是半信半疑,如今從他嘴裡親口說出來這件事就更讓人震驚了!
他居然,他居然真的喜歡上了一個他從前從頭到腳都看不慣的人,一個被他當成禍根孽胎的泰康一煞!≡思≡兔≡在≡線≡閱≡讀≡
“哥你這是……鐵樹開花呀!”
這麼說來坊間傳言全是真的了!
看來程如嫻她們說的沒有錯,戚繚繚沒帶傘的時候,燕棠騷包地上前做了一回保鏢!
“你真是太不容易了,你怎麼會喜歡上繚繚?!”
他完全想像不出來他會看對眼的,難怪那日在程家,他讓蘇慎慈坐他身邊,他那麼不高興了。
又難怪他會在七巧節隻帶著戚繚繚去屯營,還打發他那麼錢去吃喝了!
合著早就有苗頭了,是他壓根沒看見!
燕棠對他的驚訝倒是挺平靜的。
“本來我覺得你不管跟誰在一起,隻要你看中的人就行!可現在你看上的繚繚——我覺得你太不容易了!
“繚繚本來就很有主見了,看模樣她還沒答應你呀!敏之和阿爍還成天跟繚繚灌迷湯,你可怎麼辦啊!”
人家戚繚繚是誰?
短短兩個月就拿下了泰康一煞的稱號,半年時間就成為了泰康四煞之首!
她可是說一不二,決斷從未有過失手的時候,燕棠居然想不開的喜歡上了她,還能不讓人犯愁麼!
之前沒準信的時候替他著急那是為他的沒情趣著急,現如今則是真替他著急了!
燕棠道:“天無絕人之路,總會有辦法的。”又道:“既然替我著急,不如幫我個忙?”
“什麼忙?”
“多說我點好話。然後少在她麵前晃。”
燕湳愣住:“你真想讓我們拆夥?”
“誰讓你們拆夥?”燕棠睨著他,“我不在的時候,你們還是可以一起玩的。”
第204章 醉翁之意
雖然他確實想搗碎他們這團夥,但是他現在想法不同從前了,她想跟他們一起玩,認真想想其實也沒有什麼。
她乾的每一件張狂的事情,其實不都是大快人心的麼?
她高興就好。
“先彆讓母親知道。”他囑道。
……
燕湳經燕棠一番推心置腹,仿佛被授予了神聖使命,自此照辦不提。
下晌黃雋先到了戚家,然後與戚繚繚一起前往王府來。
黎容辟出了前院東側一座小小三間的院落,院落對過就是燕棠素日待客的外書房。
到了屋裡,隻見北麵和東西兩麵都各擺著一張書案。北麵那張寬大又堆滿了各種講究的文具,不用多想這定然是燕棠的位置了。
他雖不見得時時在這裡坐鎮,但少不得還得過來瞧瞧的。而東西兩麵沒有什麼差彆,戚繚繚尊師,自行挑了西麵坐下。
剛坐下燕棠就進來了。
一身玄底繡銀龍的蟒服,束以王冠的墨發梳得齊齊整整,五官麵孔修得極之整潔。
英挺濃眉下,目光清正而幽深,鼻梁又高又挺,還有底下那薄唇和利落的下巴……
戚繚繚雖然知道這個人已經不能多看,也還是在他路過時忍不住看了一眼。
燕棠泰然自若走到上方坐下來,沒看戚繚繚,隻端正地看向黃雋:“這裡是幾本北地草原國家所著的典籍,由於所涉範圍比較雜亂,所以沒有完整的譯本。
“但是現在我需要了解更多的細節,尤其是氣候地形,以及各國軍事曆史,從今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