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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貴不能吟 青銅穗 4383 字 6個月前

覺膽裂:“且慢!”

戚家七子沒有一個理會他,一行七騎,如同一串流星,魚貫而出鐘鳴坊,奔赴回泰康坊中。

杜家這裡一府女眷正提心吊膽,便見呼啦啦大批人馬湧了進來,為首的靖寧侯世子戚子煜一聲令下,當即又是一番驚天動地。

杜襄父子隨後趕到,立刻召集護衛前來應付。

戚子煜冷眼望著他身後修補好的影壁上還算新嶄的裂紋,漠然道:“彆說我們戚家不講理。

“伯爺要麼把杜家姐妹送入監牢,要麼讓我們把宅子拆了再把她們送入監牢,隨便你選!”

杜襄咬牙:“我要見侯爺!”

戚子煜道:“家父在都察院告狀,回頭就會輪到侯爺,侯爺要是急,現在去也成!”

說完又揮手:“動手!”

杜襄哪裡還敢耽擱?火速駕馬趕往都察院來了。

……

燕棠回到王府時已是傍晚,西邊晚霞如烈火般鋪開了半邊天。

坊間他看見燕湳與一眾子弟們在說笑胡鬨,隨即喝斥他道:“功課做完了嗎?!”

燕湳因著他今日大勝,本以為他心情必定甚好,因此才敢明目張膽在這個時候出來的。

眼下見他如此,隨即拔腿就進了王府角門,不去觸他這莫明其妙的黴頭。

燕棠沉著臉繼續進門。

門內幾個侍衛正聚著說起日間校場的激烈場景。他扶著劍停在門下,漠然地望著口沫橫飛的他們。

丘陵在後頭猛地一咳嗽,侍衛們看過來,愣了下,隨即躬了身:“王爺!”

燕棠緩緩道:“今兒天氣不錯。”

侍衛們哈哈:“是啊是啊!”

“半個時辰內把馬廄給我刷乾淨!”

“……”

黎容攏著手候在正院門口,一路瞧著他冷著臉走過來,又冷著臉進了屋,不由跟著進門:“侍衛們犯什麼錯了?”

“沒犯錯!是我受刺激了行嗎?!”

燕棠把劍拍在桌麵上,甩了個臉子。

黎容緊抿唇,點點頭,看他一眼,又點點頭,退下去。

燕棠扯開盔甲,走到桌畔倒了杯茶灌下肚。

整個下晌他就在南章營裡遛馬,那孽障,那孽障……

他牙關緊咬,一把抽出插在筆筒裡的骨扇刷地展開,又噗地合上。

再站一陣,忽又喚道:“讓你們查的東西呢!”

廡廊下與丘陵眼觀鼻鼻觀心的黎容聞言,應聲進來。

“回王爺的話,派去了十六個人,分彆走訪了兵部及武寧伯府麾下所有職屬衙門,得到了這些證供。

“榮之渙除去有欺壓百姓強奪良田的惡行之外,還曾有兩筆他經手過的軍餉撥款數目不清,目前看來應是謊報了軍戶數。

“不過出乎人意料的是,杜家卻沒有什麼值得一說的惡舉。唯一在冊的隻有早兩年替親友謀利的兩樁走後門案子,涉及金額也不大。”

他把手裡一遝紙遞上去。

又道:“如今三司那邊,榮之渙被定罪蓄意謀殺,但他卻招出是經杜若筠挑唆為之,因此有免刑的可能。

“那就看他手腕怎麼樣了。

“不過應該是沒有什麼想頭了。

“杜襄決意與之斷絕郎舅關係,杜夫人也被邀到了現場,杜襄讓她自行決定去留。

“杜夫人哭了半晌,暈過去幾回,杜襄仍是不肯讓步,最後她隻得立書跟榮家斷絕往來。

“戚家堅持杜家姐妹與榮之渙應該一並獲罪,邢部侍郎主持判案,杜若筠姐妹有協同謀害之罪,因達不到收監條件,判由父兄監管。

“不過看侯爺的態度,是不滿足於此的。”

大殷女犯若非死罪及奸罪,一律不收監,所以即便是杜家姐妹有份同謀也無法徒刑。

燕棠靜默片刻,漠然起身進了裡屋:“備馬!”

第193章 我不乾涉

大理寺這裡,戚子煜帶著人也跟同杜襄過來了,以靖寧侯為首的戚家人正與榮杜兩家僵持不下。

三司長官已經頭疼了一下晌,靖寧侯府在朝中本就威望不低,而這回又是杜家榮家的錯,再加之皇帝明顯不打算插手,壓力就全給了他們。

公堂上由靖寧侯兄弟倆給承包了,他們也替榮家杜家說不出什麼有份量的話來。

當然,他們並不是想顛倒黑白。

隻是杜家也是有功績的,倘若就為了這麼點事請奏把杜家祖蔭功績全抹煞,便是他們答應,皇帝應該也不會答應,回頭還得怪他們態度不端。

且榮之渙雖有禍心,卻終究沒有鬨到那地步,那想要害戚繚繚的命的杜若蘭已經被打得死去活來,榮家宅子也被拆得一點不剩。

且榮之渙這個人吧,素日與他們交情也還可以。這私人糾紛的事兒,他們總不好一點情麵都不講吧……

但是,又要做到讓戚家服氣,又要讓皇帝回頭不罵人,這個度卻著實難以把握。

“大人,鎮北王求見。”

正頭疼著,忽然有衙吏到了都察禦史耳邊悄聲說道。

……禦史快步一進後堂門,就見燕棠一身華服耀眼地坐在客首座上,那張絕世的容顏布滿清冷,在燈光下美豔得連他這個黃土都快淹到膝蓋來的糟老頭子都覺得不可方物。

“不知王爺駕到,有失遠迎。”他拱手作了個揖。

打完招呼,燕棠徑直問:“聽說前麵正在審榮之渙聯同杜家姐妹合謀殺害戚繚繚的案子,不知道審得如何了?”

禦史被他這“殺害”兩字弄得心肝顫了顫:“還未結案,不知王爺有何示下?”

燕棠就從魏真手裡接了那遝狀子遞過去:“這是小王近日收到的一些要緊的消息,還沒有來得及給皇上和太子殿下過目。

“聽說三司正好在審案,就想看看能不能給幾位大人提供些許參考。”

禦史接過來。剛翻了兩頁,立刻就驚異地看過來:“王爺這是——這都是真的?”

“大人莫非以為小王在捏造罪證誣告同僚?”燕棠凝眉看過去。

“不敢!”禦史隨即肅顏。

據他所知鎮北王府與杜榮兩家無怨無仇,他燕棠為人又素來有口皆碑,如何會去捏造罪證對付一個小小的四品官?

更何況這些證據上都有各衙門裡的戳印,雖然並算不上是十足的鐵證,可至少是值得立案追查的了!

他垂頭想了想,就說道:“下官謝過王爺協助取證。隻不過眼下這案子該如何判,還請王爺給指個明路……”

燕棠是皇帝的心腹不說,他今日還在校場大放光彩,這必然又會得到皇帝諸多恩寵。

眼下戚杜兩家皆是勳貴,皇帝的態度最重要。

以燕棠的身份,隻要他肯說,那麼日後倘若有什麼疏漏,至少皇帝還會看在他的麵上對他們這些人免於問責。

“證據確鑿,這又何須小王指什麼明路?何況小王可無權力乾涉三司審案。”

禦史默語。

燕棠又接著道:“不過皇上最是看不慣那些滿肚子陰私的官吏,不圖為朝廷作福為百姓作福便罷了,眼下這當口,明知有外患,他們還自個兒窩裡鬥起來。

“——禦史大人,倘若換成這是您的家事,由您來當這個家,您又會怎麼處置?”

禦史如若醍醐灌頂,耷拉了一下晌的腰背立時挺直了起來。

燕棠鬆手,指間杯蓋哐啷落回杯身上,又道:“我今日來是為告武寧伯及榮之渙貪贓枉法的案子。

“跟他們幾家的糾紛可沒有什麼關係。

“皇上一心為民,勵精圖治,精力全放在國泰民安四個字上,他們倒好,直接跟皇上唱起對台戲來了!”

說完他站起來,負手走到禦史麵前,伸手往他手上那遝狀子上彈了彈:“天色不早,我就不多打擾了。”

……

戚繚繚並不知道靖寧侯他們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夜裡她在屋裡枯坐半宿,最後撐不住,也就睡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早上起來,就覺庭院裡一片喜氣洋洋,氣氛格外不一樣。

靖寧侯與戚南風兄弟倆在小花園八角亭裡用早飯,戚子煜幾兄弟也是神清氣爽在院裡院外出出進進,就連進出的仆人,走路都帶著風似的。

她納悶,挎著一籃鮮果走過來的紅纓就衝她笑道:“姑娘還不知道呢,昨兒老爺他們半夜才回來,杜家榮家那邊事情辦妥了。”

“怎麼辦的?”雖然知道靖寧侯他們這一出馬定然不會讓人失望,她卻還是好奇。

“說來也是讓人想不到。

“原本公堂上大家還各執一詞都不肯相認,後來那禦史大人就口風變了,態度強硬地擺出證據讓榮之渙認下罪狀。

“最後榮家在被毀了宅子的基礎上被判賠了共計約摸十萬兩銀子的家財。

“榮之渙官職全擼,且還背上包括謀殺官眷在內的數道罪狀判定下獄,足足十幾年呢!

“杜家這邊則判了杜家姐妹服監三年,自昨兒起,責令杜家將二人在府內嚴加監禁。

“此外也賠了銀子。最重要的是,杜家的兵權沒了!”

戚繚繚終於也目瞪口呆。

大殷朝對女犯收監的標準控製十分嚴格,若非十惡不赦,不會進監。

因為一旦進監,生不如死。

杜家是世家,就是親手把杜家姐妹給殺死,也絕不會答應戚家真讓他們把女兒送進監牢。

而真若把她們姐妹逼死了,那性質又不同了。

所以,戚家的目標一直是衝著對方當家的而來。

但她還是沒想到有這麼嚴重。

杜家倒罷了。

原本杜家是世襲勳貴,再怎麼著皇帝也不會為著件私下糾紛拿忠臣的祖業開刀。

可杜若蘭罪證坐實,杜家難免受到牽連。

前世裡杜家被擼,便是因為戚繚繚的確死了,這世情況不同,可也算是屢犯了。

在她把杜若蘭打廢了的基礎上,賠禮賠銀子,又被沒收兵權,雖然稍嫌意外了點,但還是在情理之中。

可榮之渙不同,她以為他最多就是丟官,甚至還有可能保住官職放去外任,畢竟總還有些活動餘地的,否則的話三司長官也不至於把案子拖到晚上。

這居然都直接判了十幾年刑獄了!皇帝有這麼恨他?

第194章 人心險惡

“榮之渙的重刑,和杜家兵權被收,除去謀害姑娘這一樁之外,似乎還牽涉到某些彆的罪狀。

“因為旨意是宮裡下的,昨夜裡皇上讓三司連夜審理榮之渙與杜家貪贓枉法之事。

“這公私兩案並審,沒再費什麼工夫,兩家就都沒逃脫了。

“不過杜家多虧沒在彆處犯什麼大事,皇上怒斥完了杜伯爺治家無方後,就當場收了他統兵權。”

戚繚繚還是訝異,明擺著就是私人糾紛,這鬨到最後竟然還跟朝堂扯上關係了?

她覺得戚家應該是沒打算在公職上落井下石的,畢竟證據很明顯了,杜榮兩家服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