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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貴不能吟 青銅穗 4408 字 6個月前

蘇慎慈這番話,把門外角落裡偷聽的蘇慎雲頓時震得心驚肉跳!又恨得渾身發顫!

蘇士斟傳蘇慎慈過來當然是她的主意。

她本是來看看蘇慎慈怎麼個倒黴法兒的,誰想到她居然冷不丁地給蘇士斟上起了眼藥!

這事兒都過去好些天了,到如今姚氏還惱著她。

她正打算這機會治治蘇慎慈出出氣,她倒好,偏還有這膽子,在這當口跟蘇士斟翻起這陳穀子爛芝麻!

“不敢。女兒也隻是陳述事實。”

這裡正氣得牙癢,屋裡又傳來了蘇慎慈的聲音,她便又掐著手心仔細聽起來。

蘇慎慈說道:“我隻是說,我們今兒去會同館,並沒有給王爺和禮部及司禮監的人添麻煩。

“至於起衝突的事,如果父親想知道的話,王爺和侯爺明兒都能給您詳細及滿意的答複。”

“倘若我真攪了王爺的局,這麼大的事情,必定上達天聽。既然皇上都沒有尋父親說什麼,父親怎麼就認定我有錯處呢?

“父親向來明察秋毫,這件事倘若有半點弄得您老人家下不來台,不用您說,哥哥也饒不了我。

“如果非得要不察不問就治罪,那麼雲姐兒之前對容哥兒犯下的罪孽,豈不是得將她逐出家門?

“等哥哥回來,該領罰我就領罰,不該我領的,也請父親高抬貴手。”

眼下在這蘇家,蘇士斟是大權獨攬的一家之長,她知道她任性也得有個度。

但話還是得說的,冤還是得訴的,蘇士斟縱是偏心,明麵上這碗水也得端平的!

倘若就這麼樣懲治她,那蘇沛英難道會任他擺布她不成?!

第060章 家門不幸

蘇士斟沉臉瞪著她,聽她提到蘇沛英,一時也沒有說話。

原配生的這對子女他向來不怎麼多管束,隻要不出格,他並不會說什麼。

他本來也隻是聽到這風聲,然後叫她來問問。

語氣是嚴肅了點,但打他們出生到如今,他一直如此對他們,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但她當女兒的豈能這麼跟他頂嘴?憑這個他就能怒懲她一番!

可偏生她提的又是事實,雲姐兒當初作孽,他也隻是讓她跪了跪佛堂,她這不過是出去了一遭,而且又不是她的主使,他又能怎麼著?

當初姚氏過門未足一年就生下了雲姐兒,私下裡已經有不少人記著他這筆帳。

如今冷不防蘇沛英挺進二甲考取了進士,還很有可能進翰林院,這樣很快他就會有自己的人脈,那麼他還得防著蘇沛英翅膀硬了的時候把這些破事往外兜……

他還年輕,今年也才剛屆不惑,在朝上至少還有一二十年仕途生涯。

照如今這麼經營下去,來日入閣執政也不是不可能,怎能壞在內宅瑣事上頭……

想到這裡他就冷肅地睨了蘇慎慈一眼,說道:“此事我自會去打聽。你先把來龍去脈說說!”

蘇慎慈淡定地道了聲“是”,抬頭說起來。

她不懼他問罪,是因為知道他麵上不會做得太過份。

他身為大理寺少卿,起碼的辦案素養還是該有的。

這種事情明擺著就不可能由她說謊遮掩得過去,而他卻還是不分青紅皂白就把她叫過來訓話,這要是沒有人暗中搗鬼,才叫怪了!

趁著蘇士斟仍在沉%e5%90%9f,她扭頭往兩麵窗戶看去。

剛看到西側窗處,就見個梳著發簾的腦袋一閃而過!

會乾這些勾當的除去姚氏就是蘇慎雲。

而姚氏前陣子才因為蘇沛容的事兒被蘇士斟斥責過,雖然也很有行事的可能,但相比較起來倒不如吃了悶虧、且近來還一直被姚氏惱著的蘇慎雲來的嫌疑大。

她再細想了想,心裡有數,攏手站著沒動。

蘇士斟沉%e5%90%9f半日,見她默不作聲勾頭站著,一時也不知該往下說什麼,便例行斥道:“還愣著乾什麼?!

“無論如何你是個快及笄的大姑娘了,還跟著少年們在外行樂像什麼話?!

“去抄二十篇《女訓》,明兒日落之前交給你母親!”

二十篇《女訓》!

蘇慎慈暗裡冷笑。

麵上卻也不說什麼,隻拿起桌上泡著菊花的茶壺來恭順地道:“茶水涼了,女兒給父親添壺茶再走。”

蘇士斟不耐地擺擺手。

蘇慎慈出了房門,徑直去水房親沏了一大壺滾水。

窗下這邊蘇慎雲聽到屋裡傳出來的訓斥,仍在發指。

她蘇慎慈在外闖了這麼大禍,他居然隻是讓她抄二十篇《女訓》而已?!

也太便宜她了!

心裡琢磨著,就想繞道去前麵,堵住蘇慎慈。

哪知道才剛直身,一股灼人熱辣感就兜頭澆過來!

“啊!——”

靜寂夜空頓時被尖叫聲劃過,下人們都在按步就班各司其職,就見書房西側牆下的陰影裡頓時抱頭躥出來一個人!

渾身濕漉漉如同落水狗,伴隨著一波又一波的尖叫,繞著院子不停地打轉!

一不留神被牆角花盆絆倒,栽倒在地上,那尖叫聲又愈加變得淒厲起來!

“哎呀,這是誰呀?”

蘇慎慈並不知道窗下蹲著的就是蘇慎雲,隻知道是來禍害她的。

當下聽到聲音,心下一樂,便抱著茶壺自西側間耳房嬌俏地走出來。

就如個嬌滴滴的閨秀般抬手掩著麵,滿眼驚色地望著院裡嚎叫著的她:“這是怎麼回事?

“哪裡來的不長眼的東西,竟敢在老爺院裡大呼小叫滿地打滾,眼裡還有點規矩嗎?!

“這要是嚇著了老爺該如何是好!

“綠蕊!還不快去叫人來把她拖出去打一頓!”

綠蕊望著今夜裡格外霸氣的她,顫聲應了聲“是”。

“誰敢動我?!誰敢動!”

綠蕊剛抬步,院裡尖叫戛然而止,而後響起蘇慎雲扯破喉嚨的聲音。

接著便隻見院裡的她在丫鬟攙扶下一骨碌爬起,帶著滿頭滿腦的汙水與泥濘,衝到正與聞訊趕出來的蘇士斟並立的蘇慎慈麵前。

瞪著雙通紅的臉指著她怒道:“蘇慎慈!你竟敢拿開水潑我!你想謀殺我!”

滿院子起先還隻疑惑是她,並不敢肯定,如今見到正臉又聽到聲音,個個心下都不免大吃一驚!

蘇士斟更是驚得眉毛都顫唞起來:“雲姐兒?!你如何這副模樣!”

“父親!”蘇慎雲撥開臉上亂發,大哭起來:“您難道還看不出來嗎?

“是慈姐兒故意拿水潑我!您今兒若是不給我作主,我可不活了!”

蘇士斟隨即瞪眼往蘇慎慈看過來。

蘇慎慈抱著茶壺聳肩:“這我可冤枉了!

“我剛才根本都沒出過門檻,也沒見到你在這院裡,我怎麼就故意拿水潑你了?

“是不是你又使下苦肉計,借著這黑燈瞎火地來栽贓我?”

“茶壺還在你手裡,不是你潑的又是誰?!”

蘇慎雲臉上又熱又燙,正承受著從未有過的痛苦。

但這些卻還比不上蘇慎慈帶給她的窩囊氣來得讓人難受!

她顫聲指著西側窗底下:“方才我就站在那裡,你泡茶又何須往外潑這麼大壺滾水,無非是知道是我,故意這麼害我罷了!”

“這大晚上的,西側窗外頭又不是通道,你躲在那裡做什麼?”

蘇慎慈“驚訝”地望著她:“你平時讀過的《女訓》《女誡》都丟去哪兒了?

“身為蘇家二小姐,行止鬼祟,語言粗鄙,當著這麼多人麵對著長姐指手劃腳,大呼小叫,可有丁點大家閨秀的樣子?

“真是家門不幸,蘇家的臉麵可都讓你給丟儘了!”

……倒是把先前蘇士斟訓她的那席話,又全部轉送給了蘇慎雲。

這下不止是把下人們震住了,就連蘇士斟與蘇慎雲也被堵得回不過氣來!

蘇士斟氣得不輕,也隻能喝斥著下人:“還不扶姑娘回房去上藥!”

眼前蘇慎雲頭上身上濕淋淋一片,倘若潑過來的真是滾水,那她真是不毀容也得脫層皮了!□思□兔□在□線□閱□讀□

想到這裡又不由心凜地看向蘇慎慈:“你小小年紀,何時變得這樣不擇手段?!”

第061章 對我真好

“女兒真真是冤枉。”

蘇慎慈恭謹地垂首:“這怎麼能怪我呢?我又不知道雲姐兒躲在那裡,倒是父親,不問問她為什麼躲在那裡麼?

“我是您的親閨女,您傳我說話,難不成還能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她雲姐兒還得時時刻刻地盯著?

“這樣的話,女兒真是替父親抱屈,身為一家之主,居然連傳個人說話的自由都沒有了呢!

“又或者,您是早就知道她在那裡的?如果是這樣,您為什麼不早些告訴我呢?

“您若告訴我了,雲姐兒也不必受這番苦不是麼?”

蘇士斟氣得拳頭也攥緊起來!

說來說去,敢情這倒還成了他的不是了?!

旁邊蘇慎雲本就不甘心就這麼走人,見狀就更不情願走了!

隻不過蘇慎慈並沒有打算給她繼續作妖的機會。

她接著道:“咱們家是規矩嚴明的人家,雲姐兒這麼做,可是很不合規矩的。

“既然剛才我因為外出而領罰抄《女訓》,那麼雲姐兒的過錯可比我重多了。

“她是不是應該至少落個跪兩三個時辰佛堂的罰?”

“混帳!”

蘇士斟怒斥著。

但除了這樣怒斥一句,他似乎又說不出彆的什麼來了。

“父親!”蘇慎雲哇地一聲哭起來。

畢竟是姚氏生的女兒,蘇士斟望著她,到底生出幾分不忍。

遂又罵起蘇慎慈:“你妹妹被你傷成這樣你還要罰她跪佛堂?究竟是誰教得你這樣狠毒!”

“當然是雲姐兒教的呀!”

蘇慎慈麵不改色心不跳說道:“她都能對容哥兒下得了那樣的毒手,我不過是順著府裡規矩給她點懲罰。

“名正言順,有理有據,她就是想上公堂審判我都能奉陪,這怎麼就不行了?”

一院子人都已啞口無言。

……

戚繚繚很想一口氣吃成個胖子,半年就學會能防身的武功,但顯然沒有人搭理她。

戚子煜把那碟子點心留下,然後冷豔地轟了她出門。

戚子赫正在看京師曲人新作的曲目,覺得她純粹是來乾擾他陶冶情操的,丟下她這個俗人淩亂風中,自己乘風去了屋頂。

戚子卿縱然憐香惜玉,但是因為最近連番輪夜差,三句話不到就進了夢鄉,也無心“憐惜”她。

翌日早上到了學堂,她就去尋蘇慎慈。

哪知道蘇慎慈頂著兩個大黑眼圈,也是哈欠連天,一問才知道昨兒夜裡還出了這麼一樁事。

便問:“那後來怎麼著了?蘇士——你爹,他罰你不曾?又罰了雲姐兒不曾?”

蘇慎慈疲色下亦有得瑟,托腮笑道:“哪裡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