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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貴不能吟 青銅穗 4369 字 6個月前

燕棠仍舊抱著胳膊站在原地,直到戚家護衛又扛了筐吱吱叫的耗子倒進那屋裡,他才又緩緩放下手來,抬腳離開。

第041章 他有把柄?

戚繚繚對杜家有著自己的估算。

杜襄雖然最後沒說多話就賠了錢,但到底失了麵子,心裡定然不忿。不至於把戚家當成生死仇人,怨氣是免不了的了。

果然,翌日早上戚子昂就來告訴她:“早朝後他追去乾清宮告了咱們家的狀,皇上接著就把大伯召進宮裡數落了一頓。”

戚繚繚略想,問道:“可知道皇上怎麼說的?”

“沒事兒!”戚子湛渾不在乎地說,“咱皇上是個明君,這事兒上八成會對質。

“對過質,就算是把大伯罵幾句,也不過是為護著杜家幾分麵子情罷了。哪能真罰他?

“這種事兒我告訴你,皇上數落得越凶,越沒事兒!”

戚繚繚睨他:“你倒是一套套的。”

戚子昂嘿嘿兩聲。

對他這番話戚繚繚也深以為然。

畢竟乾清宮這位乃是她前世的公公,雖說不上十分了解,大體還是知道的,倒並不是那是非不分的人物。

到了學堂,程敏之他們幾個一窩蜂湧上來。

燕湳皮糙肉厚,被踹了兩腳也沒事,照樣往學堂來了。

戚繚繚也關心他昨兒究竟脫皮沒,趁著顧衍還沒來,到了他課桌前。

“無妨!爺我打從六歲起就被我哥往死裡操練,早就練就了一身鋼筋鐵骨,這兩下子算什麼?再來幾下都不打緊的!”

燕二爺豪邁地拍著%e8%83%b8口,並且翹起了二郎腿。

戚繚繚垂眼看看他屁股底下的厚厚軟墊子,也就扯了扯嘴角,給了點麵子沒戳破他。

晌午靖寧侯下衙回來,果然就樂嗬嗬地把皇帝當著杜襄的麵,把他給叫到乾清宮去數落了一頓的事兒給說了。

“皇上哪能真為這麼點子事罵我?好歹我隻是拆了他前院大門,府牆還有垂花門我可是半點沒動。”

戚繚繚吃著糖核桃問他:“那你以後還上杜家串門嗎?”

“串!為什麼不串?”他端著茶往躺椅上一靠,說道:“我可是看在相鄰這麼多年的份上,準他把賠款銀子打了大折的!”

戚繚繚覺得他就差在身後拖條長尾巴了……

杜若蘭又多躺了兩日才出門。

自小黑屋裡呆了一夜,出來的時候已經被戚繚繚落下的那筐老鼠折磨得隻剩下半條命。

杜夫人及杜家姐妹自是對戚繚繚的惱恨又加多了一重。但她們便是再恨,人家也壓根不在乎,好像也沒有什麼用處。

而杜襄及兒子們想的又不一樣。

戚家固然讓人惱火,但杜若蘭惹事在先,他們不可能為著這點事跟戚家不依不饒。

給皇帝上了上眼藥也就夠了,眼下北邊又不算很太平,真要挖空心思地處處跟戚家作對,也容易讓胡虜們鑽空子。

到時候出了簍子,皇帝反過來還得降罪給杜家。

何況,不就是幾萬兩銀子嘛,回頭找個什麼機會連本帶利拿回來也就是了!

杜襄是很有想法的。

杜家幾個兒子則有些怪杜若蘭鬨出來這樣的事情,弄得他們往後連燕棠和戚子煜他們都不好打招呼。

他們還得掙前途的,哪怕是承襲了爵位,若是仕途上無人帶引,連本坊幾戶的關係都保持不好,到時孤零零地,終歸也隻是個虛名。

因此杜夫人迫於無奈,也隻能努力把這檔子事當成是鄰裡糾紛。

戚繚繚照舊念書練武以及與程敏之他們四處找樂子。

對於痛打了榮望之後她不但保住他們沒受半點連累,而且居然還反過頭來讓杜榮兩家一道吃了個大虧,程敏之他們對她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

從前是二話不說地半脅迫半拉扯地拖她出門,現如今是先把名目列出來,讓“女皇陛下”斟選了再定奪。

彆說,跟著這幫紈絝,她發現了許多從前沒曾沾過的樂趣。

比如說上山打獵,下河摸魚,莊頭裡逮麻雀,戲社裡捧角兒,要不是她因為不會騎馬讓她找由子給推了,他們連蹺課駕馬去滄州湊熱鬨看場戲,傍晚前再回城來的事情也做得出。

當然兩日時間也折騰不出多少花樣,大部分內容屬於他們對於日後的規劃。

杜襄及榮之渙各自許給她的人情她暫時想不到具體用處。

但是杜家手上也掌著兩個衛所,憑心而論,杜襄於用兵上也有兩把刷子,來日或有可用之處的。

而榮之渙則在兵部,兵部又管著調兵遺將之大權,他雖隻是個郎中,再不濟也是塊敲門磚。

蘇慎慈因著戚繚繚的“霸氣”,也輾轉了半夜才睡著。

然而光羨慕人家也是沒有用的,還得身體力行去改變。

她唯一的倚仗是蘇沛英,隻要他能在衙門裡站穩腳跟,她就能逐漸獲得更多主控權。

戚杜兩家的事傳遍之後,蘇慎雲也暗暗納罕。

除去戚家對戚繚繚竟有這樣的重視之外,還有就是燕棠竟然死心踏地地把打了杜若蘭的事給扛了下來,這是多麼不合常理的事情。

“莫不是他有什麼把柄落在戚繚繚手上?”她忍不住想。

但燕棠那麼厲害,怎麼可能會有什麼把柄讓戚繚繚給拿住?

但如果真的有這麼一回事……他一定特彆渴望著能把這個把柄給消除吧?

早上去學堂的時候恰好又垂花門下遇見蘇慎慈。

她冷笑著走過去,擋著她去路,斜眼將她上上下下地掃視著:“燕棠昨兒可去杜家幫著戚繚繚說話了。

“還說什麼青梅竹馬呢,怎麼姐姐有麻煩的時候,也不見他來出出頭?姐姐彆是一廂情願吧?人家說不定壓根沒把你當青梅!”

蘇慎慈懶懶一撫發鬢,睨她道:“他素日不幫我出頭,那是因為殺‘雞’焉用牛刀啊!

“你覺得就憑你,能比得上一個杜家?”

蘇慎雲愕住,轉而死命瞪起她來。

蘇慎慈卻是哈哈笑開了,直接撞開她,出門去。

這世上總有那麼多可笑的人,專乾些可笑的事。

以為燕棠是她的軟肋,是她的希望,卻不知她從未把前途寄托在他身上。

燕棠不會是她的救贖,性情淡漠的他壓根就帶不熱她那顆敏[gǎn]又渴望著溫暖的心,她也從來不指望通過一樁看上去般配的婚事來徹底改變自己的處境。

不管嫁給誰,她若是失去自己,都會是個失敗者。

但可笑的是,蘇慎雲處處想和她爭,卻連她看重的是什麼卻沒弄清楚。

第042章 這妹妹好

“我覺得你想要真正獨立起來,還得讓你大哥留在京師。進什麼衙門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在朝上紮根下來。”

抽空與戚繚繚說到蘇家的時候,戚繚繚這麼說。

現在蘇慎慈也很願意跟她聊聊這些事,總下意識地覺得她不會嘲笑她,甚至於,還有可能給她提點意見。

果然,在說到蘇沛英的前途時她就一針見血地說道。

她又說:“不光是他得在衙門裡站穩腳跟,關鍵是你必須讓他留在京師,這樣你才不至於孤立無援。

“隻要留在京師,哪怕是彆的衙門,隻要能有人能撐得住他,不入翰林也不要緊,這不是唯一的出路。

“最主要的是,目前情況下,你得讓他背後擁有個可靠的後盾,而這個後盾,還不能是可以被你父親及姚氏所影響得到的。”

說明白點,就是得憑蘇沛英自己的本事替自己尋找個靠山。

憑他的才能及家世,如果沒有姚氏作祟,他完全可以不用另謀支撐,闖出一條路來全無問題。~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但有前世之事為鑒,這種情況下就不能不尋求外力支持。

而且這股外力還必須能夠無視蘇士斟夫婦的影響力,能堅定地支持和關照到蘇沛英。

否則的話,即便是這次留下來了,姚氏他們日後還是有機會把他給弄走。

蘇慎慈倒是沒想到這麼深遠,聽完還微微愣了愣:“讓我大哥去巴結朝臣?我怕他——”

蘇沛英品性端正,彆說去巴結朝臣牟利,就是當麵奉承幾句他都不會肯。

再說她自己也是有些接受不來的,士人女子的清高,她也是有一點的。

戚繚繚毫不意外,她說道:“絕大多數情況下,都沒有絕對不能做的事情,無非權衡利弊而已。

“借助外力不見得就是巴結奸佞。

“如果能夠得到朝中一些賢士的賞識,可以拉扯你們脫離苦海,何樂不為?

“你們目前最大的困境是擺脫蘇家的控製,隻有做到這點,之後才有條件維護你們的‘清高’。”

如今的她心中早已不複當年非黑即白的單純,蘇慎慈的顧慮在她看來,是沒有必要的。

她當年的這份清高,也早就不知被她丟棄在歲月的哪個角落裡。

如果能夠有合適的力量可以借助,她不覺得有什麼不好,甚至可以說是件極好的事。

蘇慎慈不覺有些動搖。

因為不管怎麼說,之於她和哥哥來說,擺脫蘇家的掌控的的確確是最迫切的,也是最關鍵的。

戚繚繚一個外人都這麼犀利地點破了她的困境,她沒有理由再回避。

“可即便這不失為一條出路,現如今所有關照我哥的人都繞不開我父親,我們又哪裡有辦法繞過他而去尋求彆人的幫助?”

朝中有交往的世家多是與蘇士斟有交情,這些人想也不必想,定不會冒著得罪蘇士斟的風險,幫著蘇沛英兄妹跟蘇士斟對立。

不管蘇沛英是去是留,是往哪裡伸展他的仕途,他們都隻會順著蘇士斟的意思來。

除此之外,泰康坊裡的人倒是熟,可他們都是勳貴,地位高也插不上手。

何況,同樣不會有人輕易繞開蘇士斟去幫他。

就算是燕棠,他也沒有辦法力保,頂多也就是拚儘力氣讓蘇沛英攤上個好些的外任衙門。

畢竟他管的是禁衛軍,跟朝黨無關,他的手伸不了那麼長。

戚繚繚望著廊外雨幕靜默,半晌她也吐氣:“目前也隻能看運氣了。”

她眼下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替蘇沛英找到什麼助力,更彆說讓他能不靠蘇家也能在朝中紮根。

前世裡她至多就是個麵上風光的宗室貴婦,跟朝臣沒什麼太多接觸。

蘇慎慈因為她這番話,卻還是生出幾分頓悟之感。

回到府裡她也把原話跟蘇沛英說了。

蘇沛英坐在一樹杏花下,聽完後深深望著她:“這些都是繚繚說的?”

“是啊!”她兩眼亮晶晶地點頭,“我覺得還是有她的道理的。”

蘇沛英握著書卷,對著地上落花看了半晌,揚唇道:“難得她竟想得這樣周到。”

說完默了下,他又微嗔著她說:“看看人家,跟你一般大,竟比你老練多了。言辭犀利,一針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