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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雀 荔枝很甜 4379 字 6個月前

婢這就去回話。”

很快,天色暗了下來。

虞錦扛著困意,好容易等到沈卻披星戴月歸來。

她端著楠木托盤,叩了沈卻的屋門。

推門而進,虞錦將一碗蓮子烏雞湯擱至他案前,道:“我特意讓沉溪慢火熬出來的,阿兄嘗嘗看。”

如今這種端茶倒水之事,虞錦做得愈發順手了。

沈卻習以為常地“嗯”了聲,垂目看著沙盤,連個眼神都沒分給她一眼。

虞錦道:“今日刺史夫人請人送了帖子來,邀我赴生辰宴。”

聞言,沈卻才抬起頭,他側目看虞錦,“想去?”

虞錦搖頭,道:“我不喜人多的地方,況且生辰宴上定有許多虛禮,累人得很。不過如此拒了也屬實下人臉麵,阿兄覺得呢?”

沈卻近日來對虞家這位二姑娘有了一定了解,是以也不答話,而是等她自己說。

果然,虞錦便自己給出了主意,道:“我思來想去,不若挑個清靜日子登門拜訪,以示歉意。”

沈卻對這些繁文縟節並不放在心上,何況他心知肚明,魏祐的夫人邀“沈三姑娘”,不過隻是一種示好罷了。

不過這些彎彎繞繞,他實在懶得同她解釋,敷衍道:“隨你。”

“那我明日去街市采買禮品。”

“嗯。”

虞錦深吸一口氣,道:“阿兄,我的月銀,每月是多少?”

話落,虞錦耳根不可抑製地泛起了紅。

堂堂虞家二姑娘,虞錦從前在府裡是沒有月銀這一說的,無論花多少、用多少,她的荷包裡總有用不完的銀票碎銀,偶爾捉襟見肘的時候,虞時也也會將窟窿補上。

親口討要月銀,那更是前所未有過的。

沈卻抬了抬眉梢,原來如此,倒是他疏忽了。

這些日子來他雖由著她喊阿兄,但失憶的又不是沈卻,他實在無法將她真當成妹妹。

不過是一時動了惻隱之心,又加之對虞廣江抱有希望,隻想回垚南後,將她安置在梵山診治養病。

這兄長當得了一時,總不能裝一世,是以難免有疏漏。

沈卻撫了撫眉梢,道:“等等。”

他起身從抽屜裡拿了兩張銀票,遞過去。

虞錦一看麵額,歡歡喜喜地便收下。

她熟能生巧地說:“阿兄真好。”

她很快就起身離開,烏發自空中劃過,留了一抹發皂的餘香。

沈卻莫名頓了一下,倏地一扯嘴角,隻覺得近來一切都有些莫名其妙。

但說厭煩,好像也沒有。

他甚至有一種,理應如此的錯覺。

第6章 密函 拱成小小一團縮在角落。

念及邊城,虞錦根本就等不及。

翌日早,霧還朦朦,她遣人送了張拜帖去刺史府,雖說有些唐突,但好在她眼下`身份是南祁王府的三姑娘,刺史夫人不僅不覺唐突,還萬分欣喜。

沉溪為虞錦梳妝,綰的是最簡單的發髻,一根流金花簪斜插入發,潑墨似的長發垂腰,柔情綽態,千嬌百%e5%aa%9a。

落雁手捧胭脂膏,為那如畫似的麵容又添了一抹俏色,如此她怔怔呆住。

說起來她也是南祁王府的一等侍婢,常常隨王爺進出上京甚至是皇宮,什麼模樣的美人沒有,就說那位成玥公主,在落雁眼裡已然是美若天仙,可再看虞錦,她方知何為水中的芙蓉成了精,不僅美,還貴。

她喃喃道:“姑娘生得真俏麗。”

聞言,虞錦目光投向銅鏡。

她眨了眨眼,並未因這話生出什麼羞澀窘迫的情緒,顯然是自幼讓人誇大的美人。

臨出門前,虞錦向沉溪要了一頂帷帽。好在頤朝女子出行帶帷帽的也不在少數,加之今日日頭還大,倒也不奇怪。

未免張揚,她這回隻帶了沉溪。

虞錦無心挑揀生辰禮,便挑了個最不易出錯的——人參。

很快,沈卻給的銀票就隻剩下碎銀子了。

虞錦掂了掂銀子,頭一次發覺錢竟是如此不經花。

馬車沿西而行,很快便到了魏府。

魏夫人遣了貼身丫鬟相迎,入了府邸,虞錦揭開帷帽,一路花花草草,水聲潺潺,倒很有一番意境。

緊接著,虞錦便見不遠處的長廊下佇立著一個婦人,身著墨綠錦緞,頭戴翡翠銀簪,描妝端莊,很有韻味。

想必這就是魏刺史的夫人,莊氏。

自打南祁王赴原州後,自家老爺便成宿成宿睡不好,據說那南祁王沒有喜好,連個空子都不給人鑽。

好容易打聽到南祁王府竟還有位三姑娘,且正在原州!

這後宅裡的情誼,總比官場要好建立。

是以,莊氏早早便在此候著。

她急急忙忙迎上去,眼往虞錦臉上一瞥,眸光一亮。沒想這三姑娘竟如此好顏色。

二人一碰麵,便噓寒問暖了一番:

莊氏道:“不過一個尋常生辰宴,沈姑娘事忙,哪裡至於親自登門致歉?”

虞錦對這些話術遊刃有餘,隻笑答:“若非前一陣身子實在不大好,按禮我該早早來拜訪夫人,本就是我失禮在先。”

“瞧沈姑娘說的,如今我家老爺與王爺共事,你我何必如此生疏,我膝下三女兒與沈姑娘年齡相仿,若是姑娘不嫌棄,平素煩悶時大可尋她相伴,那丫頭最知玩了!”

虞錦欣然應好,又互相吹捧了一陣,她才逐漸切入正題:

“我阿兄此次奉旨視察原州軍務,還是因靈州邊城遇襲之事,想必魏大人也為此受累了。”

莊氏輕歎:“誰說不是,往年那仗怎麼打,都打不到原州來,誰知虞大人這一回竟是沒擋過去,倘若敵軍長驅直入的話,第二個遭殃的便是原州,我與老爺都擔驚受怕了好幾日。”

虞錦輕輕拂了拂茶蓋,道:“也不知邊城如何,有沒有虞大人與大公子的蹤跡。”

“不可能。”莊氏擺了擺帕子,道:“我家老爺盯著呢,半個人影都沒瞧見,說起來虞夫人也是個可憐人,接連失去了夫君、長子,眼下連二姑娘都丟了,這麼些日子也沒個音信,許是遭遇不測……”

虞錦一顆心本在莊氏那句“不可能”裡墜了墜,乍一聽聞蔣淑月,又生生揪了起來。

一時沒忍住,虞錦脫口而出道:“她可憐?”

莊氏沒聽出不對勁來,反而道:“沈姑娘久居垚南或許不知,這二姑娘雖並非虞夫人親生,但卻是手把手教養長大,疼得跟心肝似的,據說二姑娘成親當日,她一麵哭著一麵隨花轎,人都險些暈過去。”

“還有如今,為怕二姑娘遭遇不測,她日日吃齋念佛,以淚洗麵,可憐呐……”

虞錦木然,蔣淑月好手段,逼得她淪落至此,自己竟還撈了個好名聲。

她重重握了下拳,風輕雲淡道:“近來想請戲班子聽戲,魏夫人可知哪裡的戲班子最好?”

莊氏思忖片刻,隻道:“那自是平玉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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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錦攥著這點碎銀子,在平玉樓外遙遙望著。

雖說是正經戲樓,但尋常姑娘家都是請戲班子去府裡唱曲兒,倒少有自己親自上座的。

沉溪猶疑不決,試圖勸說虞錦,“姑娘,您若真想聽曲,不若請戲班子去畫舫上,此處魚龍混雜,怕衝撞了姑娘。”

可虞錦等不及了。

她數了數銀子,自知這些是不夠的,便自覺地將發髻上的流金花簪、白玉耳璫摘下,一並扣在桌案上,道:“我要最好的。”

這些都是虞錦逃親前精挑細選的,不得不說蔣淑月為了讓虞錦出嫁做了許多退讓,定製的嫁衣、轎攆還有陪嫁,個頂個的昂貴。

掌櫃的笑彎了眼,道了句:“二樓上間,姑娘稍候。”*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不幾時,便有一紫衣女子款款走來。

她嗓音似黃鸝,光是開口道一句“芰禾見過姑娘”就讓人感覺一陣酥|麻。

不愧是平玉樓的靡靡天籟。

虞錦點了她一出戲,無論是詞還是淚,都極為讓人動容。

散場後遣開沉溪追了上去,道:“芰禾姑娘,我這有個好本子,姑娘可感興趣?”

芰禾側身,朝戴著帷帽的人提了提眉梢。眼前的人雖遮了臉,但芰禾在平玉樓十年,什麼樣的達官顯貴沒見過,單看她端著這身姿和那雙半點磨損都沒有的手,便知其身份貴重。

她道:“願聽一二。”

芰禾明白過來她醉翁之意不在酒,原不是來聽戲,而是來送戲本子的,但看她兩手空空,便將人請至了自己的閨房。

古香古色的長廊,奉的是時下最流行的海棠,一層十多間屋子,並不算隔音,一路走來開嗓聲和竊竊私語聲儘有。

芰禾推開儘頭的閨房,提壺斟茶道:“姑娘請坐。”

虞錦道:“多謝。”

芰禾捋了捋額前的烏發,說:“不知姑娘的是個什麼故事?”

整整兩刻鐘,虞錦將逼親一事描繪得淋漓儘致、蜿蜒曲折,末了嗓子乾澀地飲了半盞茶。

芰禾了然,什麼也沒問,道:“姑娘的戲好,芰禾記下了。”

虞錦心知那鎏金花簪不夠讓平玉樓的招牌為其賣力,起身道:“今日我出門急,明日我親自補足銀兩。”

大不了先將自己那一小匣首飾珠寶變賣了救救急,她暗自想。

不料芰禾道:“不必,姑娘的戲是出好戲,是我謝過姑娘。”

兩人隔著帷帽相望,虞錦道了句謝。

她推門而出,不由重重吐了口氣。這芰禾姑娘是個聰明人,不知會否反應過來她的身份,不過好在她未露臉也未透露行蹤,便是等王媽媽找上平玉樓,也無用。

如此想著,虞錦心裡稍安。

未免沉溪久等起疑,她步子快了些。

踏出平玉樓時,已至紅霞退散,天色暗沉。

虞錦有氣無力地靠在馬車裡,滿腦子都是莊氏那句斬釘截鐵的“不可能”,一直到馬車停在了濉陽湖畔都沒回過神。

她固執地認為虞廣江和虞時也還活著,其實虞錦心裡明白,她沒有任何證據,她不過一廂情願地不願意去相信而已……

“姑娘,姑娘,到了。”沉溪擔憂地戳了一下她。

虞錦驀然抬頭,撩開馬車帷帳眨了眨眼,遂彎腰下車。她無精打采地回到畫舫,本無食欲,正要與落雁說免了晚膳,就聽落雁道:

“姑娘回啦,王爺吩咐等姑娘回了再布菜。”

虞錦愣了一下,“阿兄回來了?”

落雁頷首,道:“早就回了,與元先生在屋裡議事呢。”

虞錦“哦”了聲,想了想,便將回屋悶頭一睡的想法壓了下去,上了二樓,抬手正欲叩門,便聽裡頭傳來元鈺清的聲音——

“王爺許是真賭對了,虞大人極有可能還活著。”

“咯噔”一聲,虞錦的心狠狠一跳,抬起的手顫了顫。

她屏息貼了隻耳朵上去,隻聽裡頭傳來簌簌的紙頁聲,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