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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雀 荔枝很甜 4413 字 6個月前

南祁王府?!

虞錦愕然,接到手中的杯盞險些沒抓穩。

虞時也曾與她說過,頤朝自建朝以來隻封過兩位異姓王,一位是有從龍之功的宣德王,一位是鎮守荒地垚南的永定王。

而眼下垚南的新主子南祁王,正是已故永定王嫡子。

關於沈卻此人,虞錦並不陌生。緣由無他,這位大名鼎鼎的南祁王,乃是閨中女子常談的話資。

在那些詩會雅集的閒談中,有說他如何神采英拔、有說他如何戰績斐然、也有說他如何寡情薄意不通情理。

但說的最多的,還是成玥公主那樁事。

成玥公主乃皇後嫡出,模樣才情皆是上乘。

據說,成玥公主心悅南祁王,求聖上賜婚,卻被南祁王當朝拒之。在南祁王離京之際,她快馬加鞭追趕出宮,將三千精銳攔在了朱雀大街。

女子眼眶微紅,楚楚動人。

就連那三千精銳都生出一種於心不忍的情緒。

然南祁王眉梢都不見動一下,大手一揮,竟將成玥公主以妨礙軍務的罪名扣下,當街命人押進皇宮。

聽說此事後來,成玥被禁於宮中半年之久,鬨了個大笑話。

當初這事虞錦是如何與閨中密友閒聊的來著?喔,是了,大小姐染著蔻丹應和了一句:“不通情理,不知好歹。”

思及此,虞錦木訥地放下杯盞。

“姑娘,虞姑娘?”落雁伸手在她麵前揮了揮,隻當她是在為自己的遭遇傷懷,寬慰道:“虞姑娘,今後一切都會好的。”

虞錦的思緒被拉扯回來,聞言一愣,今後……?

如今虞府的奴仆都叫蔣淑月換成了自己人,她若是回靈州,無異於自投羅網。要是蔣淑月倒打一耙,再給她安個不願為父兄祈福的罪名,隻怕更糟。

沒有父兄庇護,胳膊擰不過大腿的道理虞錦還是明白的。

至於今後,她逃親實屬無奈,本著走一步算一步的想法,她逃出來時備了些銀票珠寶,隻想尋個安穩的落腳處再打探邊城的消息。

落腳處……

驀地,虞錦心中生出一個荒謬的念頭——南祁王如此不近女色,有什麼比藏在南祁王府還安穩的落腳處?

蔣淑月便是上天入地,還能找到南祁王府去麼?即便是找到了,她難不成敢從南祁王身邊搶人?

不,她必定不敢!

且若是能倚仗南祁王府,她與蔣淑月誰是胳膊誰是大腿還說不準。

念頭一起,虞錦深深吸了一口氣,激動得連呼吸都在發顫。

但是,南祁王既然是個寡情薄意之人,恐怕不會留她在身邊,就像落雁說的,他能送些銀兩讓人護送她離開便已經是發了善心。

成玥一個花容月貌的小公主紅著眼傾訴愛慕都沒能讓他心軟,如此鐵石心腸,求他恐也無用。

那該如何是好?

麵容憔悴的姑娘垂下眼,輕輕歎了口氣,額前的疼痛讓她皺了皺眉頭,忍不住伸手撫了撫傷口,倏地,虞錦頓住。

一個更荒謬的念頭竄入腦海。

虞錦握緊拳頭,為自己這大膽的想法捏了把汗。

但眼下她奉行的那些驕傲矜持被通通拋之腦後,沒什麼比保住自己更重要的事。況且,細究起來南祁王與父親同為武將,定是打過交道,如今虞家有難,他搭把手也是應該的。

再說,虞錦也不是想白占他便宜,待她平安回府,好好酬謝他就是了。

屆時他想要什麼,但凡是虞家能拿出來的,她也絕不會吝嗇!

於是,費了一番功夫將自己說服後,虞二姑娘兩眼一閉,掌心摁著太陽%e7%a9%b4,皺眉道:“頭疼……什麼歹人……你們在說什麼?”

第3章 阿兄 他想抱她。

小室裡,鬆香嫋嫋,寂然無聲。

虞錦撫著砰砰亂跳的心臟,抿了口茶壓壓驚,悄悄抬眼偷覷麵前的這個生著一雙狐狸眼的年輕男子。

據說,昨日是他替她包紮了傷口,下人喚他元先生,想來應是南祁王的幕僚。

元鈺清端坐在杌子上,眉心緊蹙,不可置信地打量著虞錦。

虞錦斂容屏氣,隻是搭在被褥上的手不動聲色地捏了一下。

沉溪見她神色略有些緊張,寬慰道:“姑娘莫怕,元先生是為姑娘瞧病的。”

虞錦低低“嗯”了聲,長長的烏發垂下,十分可憐見的模樣。

元鈺清清了清嗓音,試探地問道:“虞姑娘……可還記得自己家在何方?”

虞錦摳了下手心,小心翼翼地朝他搖了搖頭。

元鈺清又問:“那可還記得昏迷之前的事?”

虞錦沉思片刻,隻小小聲說:“我隻記得……我好似是來尋我阿兄的。”

聞言,元鈺清眸色一亮,那也不算是全然記不得,他繼而問:“姑娘還記得令兄姓甚名誰?”

四目相接,虞錦認真想了一會兒,便抬手撫上額頭,泫淚欲泣,道:“我想不起來,頭,頭好疼……”

元鈺清心一沉,望向她纏著細布的腦袋,問出最後一個問題:“那……虞姑娘可還記得自己的名字?”

虞錦哽咽搖頭,睜著淚汪汪的眼睛,甚是無辜地朝他眨了下眼。

“……”

元鈺清無言,心事重重地站起身。

這下麻煩大了,自古以來失憶之症最是難治,饒是他再博學,眼下也沒有法子可解這症狀。

他揉了揉眉心,重重吐出一口氣,隻吩咐兩個丫鬟道:“照顧好虞姑娘。”

說罷,他推門出去,問侍衛道:“王爺去哪了?”

侍衛道:“回元先生,王爺一早便去了軍營。”

軍營。

算算路程,今夜能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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廂房裡,虞錦“過問”了自己的閨名後便稱頭疼,沉溪生怕她病情加重,忙道:“姑娘昏迷數日,身子還未痊愈,莫要再問再想,以免傷身。”

虞錦頷首,半響後,她輕聲道:“我想沐浴。”

不一會兒,湢室水霧彌漫,熱氣騰騰。

熱水彌漫過肩頭,虞錦閉眼,連日的驚心動魄令人疲憊不安,眼下隻覺得骨頭和血都活過來,腦子也清醒了不少。

她一手環住半身,指腹一下一下摩挲著小臂內側的細肉。這是她思考時的慣常動作。

南祁王。

沈卻。

傳聞中此人並非是個熱心腸的,不像是能隨手救一個弱女子的大善人。

且沉溪與落雁喊她虞姑娘,想必是已知曉她的身份,那麼南祁王肯出手相救,多半是因父親的緣故。

隻是眼下靈州這個情形,她即便是虞廣江之女,對南祁王又有什麼價值?

虞錦思忖片刻,細眉輕蹙,仍舊沒有頭緒。

但無論如何,南祁王府這棵救命稻草,她勢必要抓住不放。

思及此,虞錦睜開眼。

恰撞上兩雙同情悲憫的眸子。

她稍怔,輕咳一聲,心虛道:“我頭已經不疼了,你們……不必太過擔憂。”

沉溪與落雁連忙斂神,生怕雪上加霜,也不敢再在虞錦麵前歎氣。

虞錦鞠了一捧熱水淋在肩頸,頓了一下,打探道:“那元先生,並非隻是郎中?”

沉溪道:“元先生是府裡的幕僚,擅謀擅醫,且與王爺相識多年,情誼非淺,並非隻是尋常郎中,說起來,半個主子也算得。”

這樣……

怪不得虞錦看那人氣度不凡。

她輕輕“哦”了聲,順著沉溪的話問道:“那王爺平日也住於此?”

沉溪應了是。

虞錦摸著下頷若有所思,她抬頭望了眼緊閉的楹窗,從縫隙中窺得天色,這是要酉時了。

是用晚膳的時辰。?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想到後頭的大戲,虞錦心下有些焦躁,頓時沒了沐浴的雅致。她重重吞吐了下氣息,平素裡沐浴要耗時一個時辰的人,潦草起了身。

畫舫上並沒有她合身的衣裳,沉溪暫且遞上了一套紅邊白裙的侍女衣裙。

待簡單梳妝後,虞錦便候著晚膳。

然而,直至自己的桌案上布好了膳食,也沒見窗外的甲板上有任何動靜。

虞錦蹙眉,心上橫生一股焦慮。

但麵上卻不能顯,她垂目夾了個蝦丸。

半響,虞錦抬眸,神色自然道:“你們不必在此候著,眼下是用膳的時候,莫要因我耽誤了侍候主子。”

落雁笑說:“姑娘寬心,王爺還沒回呢。”

果然,虞錦眉梢輕提,略感失落。

晚膳後,虞錦站在窗前,憑欄眺望不遠處的波光粼粼的湖泊。

沉溪與落雁互望一眼,默契地退了下去。

黃昏的餘暉散落,又消失,天邊的朝霞被沉雲所替,清澈的湖泊倒映出斑斕,直到天一寸一寸黑下來。

盼星星盼月亮,虞錦總算把她要等的人盼回來。

透過楹窗看,來人著暗色,隱於夜色中看不清其模樣。

但生於長於高門顯貴,虞錦一眼便能分辨出人和人的不同,真正位高權重之人,舉手投足間都是矜傲。

比如她父親,也比如她阿兄。

虞錦撫了撫心口,深吸一口氣,提裙推門而出,然腳還沒邁上甲板,便被侍衛一手攔住。

虞錦無辜道:“怎麼了?”

對著這樣一張豔若桃李的臉,這樣細細弱弱的嗓音,饒是麵如冷鐵的侍衛也不禁柔了聲,道:“虞姑娘,此處不可隨意亂闖。”

虞錦抿唇,神色還帶著兩分委屈,道:“我隻是來尋我阿兄,這也不行麼?”

話音落地,倒是將侍衛整懵了。

他往甲板木桌處瞥了一眼,相對而坐的兩個人,一個是王爺,一個是元先生,哪個是她兄長?

侍衛正狐疑回頭,就見虞錦一個彎腰矮身,泥鰍似的從他臂下鑽了出去,直奔甲板。

“欸!虞姑娘,虞姑娘您慢些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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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鐘前,甲板上。

冷白的月光流淌一地,給鋥亮的鐵甲添上幾分肅寂。

沈卻麵無神色地擦拭著盔甲上的血漬。

元鈺清多看了幾眼,方才魏祐陪同沈卻回畫舫時,腿都是打著顫走出去的。細問之下方知,這幾日王爺在軍營,是上上下下將人篩了一遍。

今日,還斬了個不服管的都尉。

當眾斬殺都尉可並非小事,一時間原州軍上下人心惶惶,卻是敢怒不敢言。

而魏祐做了六年原州刺史,凡事向來睜隻眼閉隻眼,哪見過這種場麵,嚇得說話都結巴。

不過元鈺清是知曉,沈卻做事皆有其緣由,比之在垚南軍營時的雷厲風行,這才哪到哪。

元鈺清推給他一杯茶,道:“王爺倒是悠著些,魏大人統管原州事務,往後還多有要他從中協助的時候,將他嚇壞了,可不是好事。”

沈卻擦乾淨盔甲,將其整齊地疊放在石桌前,捏起茶盞抿了口,道:“他再窩囊些,原州刺史也該換人了。”

元鈺清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