澆濕了陶堰的後腦勺。
陶堰隻覺得腦後一涼,身側傳來一聲驚呼。
陶堰順著聲音的方向一腳踹出去。隻聽一聲痛呼伴隨著碗打碎在地上的“哐當”聲響。陶堰一個翻身貼著牆壁站起來,又驚又疑的打量著躺在地上抱著膝蓋痛呼的男人。
“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用生石灰水澆我的眼睛?”話音未落,陶堰突然注意到周圍的環境有些不對勁——滿是灰塵的水泥地麵,報紙糊牆的破敗房間,地上隨意鋪散著的鋪蓋卷,碎了玻璃的幾扇窗戶,男人身上過於老舊且不合時宜的紅背心藍工褲和綠膠鞋,以及自己忽然變得稚嫩的聲線和低矮了不少的水平視線——陶堰不著痕跡的低頭看了一眼,他身上的衣服也被扒乾淨了。換了一套又臟又破的背心短褲,也不知道是誰的。
陶堰心中飛快閃過了一絲違和感。卻來不及細想。緊閉的房門忽然被人一腳踹開,兩個身材精瘦手持木棍的男人破門而入。見到貼牆站著的陶堰,不由分說的揮舞著木棍衝上來。
陶堰眼疾手快的抓住一根木棍,一腳踹上男人的肚子,將木棍從男人手裡搶了過來。卻來不及躲避另外一根木棍,隻能把頭一偏,木棍挨著耳側劃過一道勁風,結結實實的砸中陶堰的左邊肩膀。
霎時間,一股劇痛從左邊肩膀蔓延全身,陶堰隻覺得大半個身子都要癱了。他舉起右手抓著的木棍,對準男人的頭頂就是一劈。男人飛快的往旁邊讓了一步,避開陶堰的攻擊。這個時候,倒在地上捂著膝蓋的男人和之前被陶堰在肚子上踹了一腳的男人全都撲了上來。
三個成年漢子把陶堰團團圍在角落裡。陶堰一個長年久坐辦公室,強身健體隻靠健身房的斯文人要同時對抗三個身手矯健的成年男人,驟然間壓力猛增。幾個拳腳回合下來,陶堰明顯有些堅持不住。眼睜睜看著之前被踹倒的一個男人抓起地上的木棍朝他頭上狠狠砸了下來。陶堰卻被另外兩個人逼的無處閃躲。
木棍帶動的風聲幾乎刮到了眼前。電光火石間,隻見赤身%e8%a3%b8體隻穿著一條四角褲的霍百川從外麵衝了進來。手裡的凳子腿對準已經揮到陶堰頭頂的木棍狠狠一截,驚人的力量震得男人手掌發麻,不由自主的鬆了手,木棍擦著陶堰的頭頂直接砸到對麵牆上,乒乒乓乓的滑落到牆角。
陶堰有些愕然的看著縮小了大半圈,儼然高中生模樣的霍百川。向來高速飛轉的大腦都要宕機了。
霍百川看著同樣縮小大半圈的陶堰,臉上也流露出驚訝的神情。不過他的驚訝並沒有維持多久,就被圍上來的幾個男人打斷了。
看著氣勢洶洶撲上來的三個凶狠漢子,霍百川冷哼一聲,頭也不回的將手裡的木棍塞給陶堰防身,自己迎身而上,對準當中一人的麵孔就是一記直鉤拳,把那人直接砸暈了過去。然後貼身控製住另外一人,轉身擰腰掃腿,把第三個人淩空踹了出去,重重的砸在牆壁上慢慢滑落。身體慣性帶著被他禁錮住的第二個男人砸向地麵。霍百川手臂用力一收,活生生把懷裡不停掙紮的第二個人也勒到窒息昏迷。
幾個呼吸間,把陶堰逼得狼狽不堪的三個男人就這麼徹底喪失了戰鬥力。
霍百川從地上爬起來,用腳踹了踹確實昏迷過去的幾個人,捏了捏哢哢作響的骨節,不耐煩的問道:“怎麼回事?”
陶堰搖搖頭,用木棍指向其中一個男人說道:“我醒來的時候,他正準備用生石灰水灌我的眼睛。”
霍百川聞言,上去又是狠狠一腳。旋即說道:“我也差不多。醒過來的時候,有幾個人正商量著要打斷我的腿。”毫無意外的被霍百川幾腳踹暈過去。不過打鬥之間,霍百川也敏銳的發現自己的身體不太對勁。速度和力量都大不如前。身體也縮小了。
他回頭看了一眼陶堰,開口說道:“你也變小了!”
陶堰低頭看了一眼確實濃縮不少的胳膊腿兒,搖搖頭:“不清楚。”
霎時間,兩人相對無言。
誰都沒有開口問,為什麼正在海邊救人的他們,會莫名其妙的出現在這個老舊不堪的四合院裡,身體還縮水了。
“那道旋渦……”霍百川的話戛然而止。霎時間,各種影視劇裡的穿越橋段和相關的黑洞理論在兩人的腦海裡一閃而過。
陶堰看了一眼四下哀嚎的男人,沉聲說道:“先報警吧。”
霍百川想了想,轉身走出房間。在同樣破敗淩亂堆滿了雜物的院子裡找到幾條草繩,把還在昏迷的六個男人綁的結結實實的。
與此同時,陶堰也在默默搜查院子裡的環境。由於整個院子實在是太簡陋,連家具都沒幾樣,除了為數不多的幾個充滿了年代感的大瓷缸破海碗舊衣裳,陶堰並沒有搜集到太多有用的信息。甚至沒有找到他落水前穿的那套襯衫西褲,隻在唯一一間有床的正房裡找到了一本日曆,上麵的年份赫然寫著1990年6月。算是印證了陶堰的想法。
陶堰拿著日曆走出正房,就見霍百川正在院門口鼓搗一堆機關陷阱。
留意到陶堰的視線,霍百川挑眉說道:“我猜這幫人既然能對咱們兩個又是打斷腿又是生石灰水灌眼睛的,沒準是一夥喪心病狂的慣犯。我在這兒弄個陷阱,萬一他們還有同夥沒回來。一逮一個準兒。”
陶堰沒說什麼,把手裡的日曆遞過去。霍百川低頭看了一眼,毫無意外的吹了一聲口哨:“看來咱們這是趕時髦,也趕上穿越大軍了。”
說完,霍百川摸摸下巴,略微有點好奇:“連塊鏡子都沒有。也不知道我現在變成什麼模樣了。”
霍百川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視線瞥向看上去隻有十五六歲的陶堰,笑嘻嘻的重複道:“你倒是變小了。”
說完,又看了一眼所有男人都很在意的某個位置。
陶堰沒搭理霍百川。一言不發的蹲到被捆綁的結結實實的六個男人麵前,伸手推了推其中一人。
霍百川笑嘻嘻的站在他身後,用一種特彆炫耀的口%e5%90%bb說道:“彆費力氣了。他們至少得半個小時才能醒過來。”
這也就是霍百川的身體出現問題,攻擊力大不如前。不然以他的身手,這些人至少得落個半殘。哪裡還能像現在這樣安然無恙的昏過去。
陶堰沉%e5%90%9f片刻,起身說道:“還是去報警吧。”
“行啊!”霍百川雙手交叉抱著後脖頸,跟在陶堰身後,優哉遊哉的出了院門:“咱們兩個是不是應該對一下台本。總不能跟警察叔叔說我們兩個是從2021年的海邊穿越到1990年的——”
霍百川環視了一下四周,悠長狹窄的老舊胡同,兩邊都是違章搭建的棚戶建築,勉強留出一條人能進出的過道。根本看不出什麼地標性建築。霍百川吹了一記口哨:“我們連這裡是哪兒都不知道。”
陶堰沉%e5%90%9f說道:“到了派出所,不必交代我們的經曆。就說我們是被壞人拐來的,其餘都不知道。”
霍百川興致勃勃的挑了一下眉:“裝失憶?”這可是狗血偶像劇的標準橋段。真沒想到陶堰這個上學期間連女生給他的告白情書都懶得拆的假正經,竟然還好這一口兒。
陶堰沒再吭聲。任何謊言都有被戳穿的風險。與其多說多錯,不如什麼都不說。
霍百川等了一會兒,沒等到陶堰說話。忍不住伸手,賤兮兮的戳了戳陶堰的後腦勺:“喂,高材生,聊一聊你的穿越感想唄?”
陶堰沒什麼感想可聊。一路沉默著出了胡同,來到忽然喧鬨起來的大街上。看著來來往往的自行車和車頂還帶著電纜的老式公交車,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
舊時老照片裡的場景,就這麼猝不及防的出現在兩個人的麵前。色彩鮮明,人聲鼎沸。
臨近傍晚,霍百川聞到路邊攤上傳來的濃鬱的生煎包的香味,忽然有點饑腸轆轆。他扭頭看向陶堰:“你餓不餓?”~思~兔~在~線~閱~讀~
陶堰自然也餓。但是他在外麵的時候向來不吃帶餡兒的東西。更何況他們兩個現在身無分文。
霍百川歎了一口氣。隻好站在香噴噴的攤位前,跟攤主打聽附近最近的派出所在哪兒。
攤主操著一口帶有濃重南方口音的普通話,跟霍百川指手畫腳了大半天,兩人才半蒙半猜的弄懂了攤主的意思。然後揣著攤主送給他們的兩顆生煎包一路往派出所的方向走。霍百川把包子皮剝給陶堰,自己兩口吞了裡麵的餡兒。
那夥撿到了霍百川和陶堰的人做的都是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自然會注意遠離派出所和公安局這一類地方。兩個人走了約麼半個小時才找到派出所。進去報案,把該說的都說了一遍,順帶著該賣的慘也都賣了一遍之後,看著麵前幾位眼睛紅彤彤的警察,又看了一眼坐在身邊臉色煞白緊閉雙?唇,估計又犯了低血糖的陶堰,霍百川輕歎一聲,死皮賴臉的衝著其中一位女警說道:“姐姐,我餓。”
第3章
陶堰一臉震驚的看著霍百川。
不停抹眼淚的女警察吸了吸鼻子,跟著記好筆錄後立刻出警的幾位警察一起出了派出所。幾分鐘後,女警察提著兩碗熱氣騰騰的雞絲麵走了回來。兩碗麵上還鋪著兩個大雞腿。
“吃吧。”女警察把麵放在桌子上,一臉慈愛的說道:“都餓壞了吧?”
霍百川接過雞絲麵,大大方方的道謝。然後把其中一碗麵推到陶堰麵前。陶堰愣了一下,也跟著開口道謝。
兩人埋頭,吸溜吸溜的吃完了兩碗雞絲麵。陶堰胃口小,一根手.槍腿隻吃了不到半個就吃不下去了。霍百川直接把筷子伸到陶堰的碗裡,夾走了剩下的一筷子麵條和半個雞腿,風卷殘雲般吃乾淨。
派出所裡剩下的警察圍坐在兩人旁邊,看著儘管狼吞虎咽卻依然動作優雅的霍百川,和明明很餓吃飯卻很慢條斯理的陶堰,忍不住感慨道:“你們兩個家裡條件一定不錯。”
雖然身上穿的破爛,但兩個孩子一個白嫩精致,一個高大結實,一雙手都細皮嫩肉的,一看就知道沒做過粗活兒。再加上兩個孩子的氣質談吐,見多識廣的警察們立刻判斷出這兩個孩子的成長環境一定很優越。也不知道是怎麼被那夥壞人盯上了,險些落得個一殘一瞎的下場。
這要是讓他們父母知道了,也不曉得要多擔心。
想到這裡,幾名警察不約而同的都有些後怕。之前給兩人買雞絲麵和大雞腿的女警察柔聲安慰道:“你們放心,叔叔阿姨會儘快幫助你們找到家人的。”
儘管陶堰和霍百川在報案過程中,口口聲聲說自己什麼都不記得了。幾名警察還是想從最近一段時間報失蹤案的案卷中幫兩個孩子找找線索——這麼優秀的兩個孩子失蹤了,他們家裡人一定很著急。沒準兒一早就報了失蹤案。
一位年過半百的老警察用白瓷茶杯接了兩杯水遞給霍百川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