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臉頰,卻在半途一拐,落到了葉瑾聲的頭發上,“瑾聲不必顧及我。”
“玄玠,你的意思是……”
“自然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第43章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葉瑾聲還是有些不太明白,“玄玠,你準備做什麼?”
謝青珣輕笑一聲,故意賣了個關子,“瑾聲不妨猜一猜?”
葉瑾聲:……猜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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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處,謝宅。
王管事從夜半時分,等到了天明,然而等到的卻隻有照常升起的太陽。
方勢沒有回來。
是被發現了嗎?
還是說方勢自己跑了?
王管事其實很想相信方勢是自己跑了,但是理智告訴他,有非常大的可能,是方勢被發現了。
那麼,方勢會不會將自己給供出來?
想到這裡,王管事的臉色變得愈發難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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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後,謝青珣直接將方勢帶去了縣府。
宋昀看到人之後還有些驚訝,但是聽了此人的所做作為後,臉已經黑得不能看了。
七鬆齋的紙賣得非常好,完全是供不應求的狀態,最近推出了染了顏色的紙張,雖然價格比白紙要貴一些,但是一經上架就被徹底搶空。
常言道,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
這個方勢做的事,也是差不多了。
但更讓宋昀惦記的,還是指使方勢前去偷取造紙秘籍的謝家。
“玄玠準備如何做?”宋昀問道。
在這件事情上,葉瑾聲和謝青珣才是真正的苦主。
但比較尷尬的是,古代可沒有所謂的專利法,對於刺探他人的商業機密也沒有任何的懲罰措施。
所以,對於葉瑾聲和謝青珣而言,除了加強楮宅附近的防衛之外,沒什麼太好的辦法。
倒是那個方勢,私闖他人住宅,完全可以用偷竊罪扔進大牢。
“此事我自有計較。”謝青珣道。
宋昀仍舊狐疑,“你確定?”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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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日後,宋昀就在街上被人給攔下了。
攔下他的兩個人,一人頭發花白,滿臉皺紋,手裡還拿著一根木棍當做拐杖,走路的時候一瘸一拐,幾乎是直接撲倒在了宋昀的麵前。
而另外那人,是一名女子,她穿著一身粗糙的麻布衣服,原本梳得整齊的頭發有些散亂,小腹微微鼓起,但她本人卻很瘦,所以,應該是懷孕了。
她就跪在那個老丈的的身邊,聲音沙啞又絕望,“求宋明府為我等做主。”
“求宋明府明察。”那個老丈掙紮著支起身體,跪在了宋昀的麵前,淚流滿臉地道,“扶陽縣謝家強買強賣,三百文便要強行買走我們家的數十畝良田,我等不願,卻被他們威逼,我兒本想與他們理論,卻反被毆打,兩條腿被齊齊打斷,最後病重不治,一命嗚呼!”
“求宋明府為我等做主!”
宋昀麵色凝重,他伸出手,試圖扶起那位老丈,“老丈且先起來。”
那老丈卻不起身,而是又重重地在地上磕了幾個頭,“我兒媳身懷有孕,那謝家的人卻出言調?戲,最後更是動手動腳,試圖強搶回去,老奴的這條腿,就是被他們給打斷的,可憐我兒媳,受驚過度,險些滑胎。”
說到最後,那老丈語氣哽咽,“求宋明府為我等做主,查明真相。”
老丈說話的時候,那個瘦瘦小小的女子就在一旁暗自流淚,她的手捧著自己的小腹,困難地彎下腰,想要給宋昀磕頭。
“快起來!”宋昀看得心驚,卻不好直接伸手去扶起那位女子。
正為難的時候,阿滿不知道從哪裡擠了過來,“娘子快快起身,宋明府一定會給你們伸冤的!”
被紮著兩個發髻的小姑娘扶起,那女子看向阿滿的目光滿是感激與憐愛,“謝過這位小娘子。”
另一邊,那位老丈也被扶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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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鬨出來的動靜太大,不少人都停下來看熱鬨。
隻是聽了那位老丈和女子的控訴後,紛紛議論了起來。
“真是可憐啊……”
“誰說不是呢,那謝家人可真不是個東西。”
“一畝上好的良田怎麼也得一兩銀子,才三百文,誰肯賣?”
“是啊,強買強賣還不算,還把人家的兒子給打死了,真的是作孽呦……”
“得虧那娘子的肚子裡還有一個,不然可是要斷子絕孫了。”
“說不定啊,不是說那娘子受驚過度,險些滑胎嗎?”
“看他們這模樣,身上怕是也沒多少銀兩,怕是連安胎藥都買不起。”
“哎……可憐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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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的議論聲宋昀自然也聽見了,他眉頭微微皺起,對阿滿道,“還請阿滿幫忙,將這位娘子送去醫館。”
阿滿立刻點頭,“好的!”
而那位老丈,自然有差役扶著。
也是這兩個人幸運,攔下宋昀的地點離醫館不遠,也就是幾步路的距離。
雖然宋昀很想問個清楚,但是看著一老一少的情況,還是先去醫館比較靠譜。
阿滿既然在,那麼一直和她形影不離的阿融自然也不會缺席。
兩個小孩兒才五六歲,然而被養得很好,唇紅齒白,鬢發齊整,身上的衣服也是剪裁精致,價值不菲。
那女子看著圍在自己身邊的兩個小家夥兒,眸子裡忍不住染上了幾分歆羨,也不知道自己的孩子,以後會不會和這兩個小家夥兒一樣。
一樣的活潑,一樣的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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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走進醫館,來為兩個人診治的還是熟人。
“徐大夫好!”
“徐大夫好!”
阿融和阿滿兩個小家夥兒乖乖叫人。
徐大夫摸著自己的胡子,笑嗬嗬地應道,“好好。”
但很快,徐大夫的目光就落到了那一老一少上。
“他們這是……”
宋昀上前一步,“還請徐大夫幫忙看看。”
見到扶陽縣的縣令,徐大夫有些驚訝,但很快他就反應了過來,眼前的這兩個人,應當是去伸冤的苦主,不然的話,宋昀怕是也不會好心地將人帶來醫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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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兩個人把脈之後,徐大夫便刷刷刷地在紙上寫下了兩份藥方,送去給夥計抓藥了。
紙用的自然是三鬆齋賣的白紙,隻是被裁成了更小的尺寸,一張剛好能寫一份藥方。
當然,若是方子裡的藥材過多,那就多寫一張。
雖然可以用竹簡,但是對於徐大夫而言,還是更喜歡用白紙,夥計拿著去抓藥的時候也更加方便。
“徐大夫,如何?”宋昀問道。
“這位娘子的情況不大好。”徐大夫沉聲道,“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要好好休養,不然的話……”
接下來的話,徐大夫沒有說出口,但是在場的人都能明白他的言外之意。
那女子更是直接撫上了自己的小腹,紅唇微張,卻是半個字都沒有說出來。
她又能說什麼呢?
饒是公公儘力保全自己,可他們現在又哪裡有錢去抓藥?
“不必擔心。”宋昀寬慰道,“此事我必會調查清楚,兩位可暫居驛站。至於藥,我會遣人煎好後送過去。”“這……”
那老丈和女子都有些不知所措。
“這怎麼行,”老丈無措地站了起來,“怎麼能讓宋明府破費,這……這不行……”
宋昀擺了擺手,“老丈,你與這位娘子既然在我治下,我便有責任護你等安全。”
然而,謝家人卻在宋昀的眼皮子底下強買強賣,簡直是“啪啪啪”地往宋昀的臉上扇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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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宋昀沒有想到的是,這所謂的強買強賣,竟然隻是謝家作威作福的冰山一角。
比如,故意與良籍男女簽訂契約,哄著他們簽訂了契約之後,立刻變臉,因為他們簽下的是賣身契。
但因為大部分百姓都不識字,所以謝家用這個法子,坑了不少良籍男女。
如今的梁朝,良籍便是普通百姓。
良籍之外還有商籍,便是商戶了。而在商戶之下,便是奴籍,一旦落入奴籍,除非主家願意花錢,不然的話,這輩子都彆想從奴籍轉為良籍了。
而在奴籍之下,還有賤籍,大都是抄沒家產的官員子女,且累及子孫,生生世世無法脫離。
而謝家讓那些不識字的男女簽訂的是賣身契,也就是自願賣身為奴,比賤籍還好一些,至少有脫離奴籍的機會,雖然那機會也和沒有差不多了。
除此之外,毆打他人,調?戲甚至強.奸民女等罪行更是罄竹難書。
宋昀氣到直接摔了竹簡,“好一個謝家!”
簡直是膽大包天,視大梁律法為無物!
“查!給我查到底!”
“是。”差役們紛紛領命。
稍稍冷靜下來之後,宋昀直接去了葉宅。
“看看吧。”宋昀將查到的東西往謝青珣那邊一扔,“玄玠,你是故意的吧?”
謝青珣將竹簡接過,簡單地掃了一眼上麵的東西,眸子裡劃過了一絲驚訝。
“玄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謝家的事了?”
謝青珣微微點頭,“之前在縣府內整理公文的時候,發現了一些端倪,隻是不曾想到,謝家居然如此猖狂。”
最開始,謝青珣是發現了某些田產的交易有些不對。
進行土地交易的時候,地契上會詳細寫明那一塊地的具體位置,上等良田還是此等甚至是下等田。
但詭異的是,謝家買的田產,居然都是下等田,這不正常。
原本謝青珣隻是想將謝家強買強賣,以極地的價格強行購買他人手中良田的事情給翻出來,卻沒想到,拔出蘿卜帶出泥,這扶陽縣謝家,說是五毒俱全都不為過。
“暉之準備如何做。”謝青珣問道。
“能怎麼做,自然是秉公執法。”宋昀冷笑一聲,“就查出來的這些東西,夠他們喝上好幾壺的了。”
就算夠不上死刑,流放千裡也是妥妥的。
不想去?可以,拿錢來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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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穿著皂衣的差役衝進謝宅的時候,王管事臉色一變,“宋明府,您這是要做什麼?”
看著迎上來的王管事,宋昀的臉色愈發陰沉,他手一揮,直接道,“抓起來!”
王管事雙手被扭到身後,但他仍舊堅持道,“宋明府,為何抓我!”
宋昀撣了撣身上不存在的灰塵,“你自己做了什麼,自己清楚。”
王管事心裡一沉,卻仍舊嘴硬,“宋明府的話,我不是很明白。”
“你現在不明白沒關係。”宋昀笑了笑,“待回到縣府,自然就明白了。不管你是想要人證,還是物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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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的動靜很快就傳到了後院,
謝夫人正在哄著謝寶丁吃飯,好不容易哄著謝寶丁吃了一口,就聽到王管事被抓的消息。
“什麼?”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謝夫人猶自不信,“不可能。”
然而,前來報信的那個小廝臉上的焦急卻不像是作假,“夫人,是真的,宋明府這一次都親自過來了。”
宋昀親自過來了?
謝夫人猛得起身,“就算他宋昀是扶陽縣縣令,也沒有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