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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出一次就夠了,所以褚曦那兩車書最後還是好端端的曬完了。萬幸褚家抄書用的墨都是好墨,即便有不小心被雨淋到的,也並沒有化開。

書很好,沒有妨礙,可曬書的人就不那麼好了。

褚曦今日為了曬書,在太陽底下待了一兩個時辰,當時隻覺得熱,臉上曬得薄紅也不覺有什麼。可等到晚上沐浴過後,感覺就不那麼美妙了——曬紅的皮膚愈發紅了,摸著微微有些刺痛,走到銅鏡前一照,更是整個人都不好了,那紅彤彤的模樣簡直不要太醜!

聞斐見狀,悄咪咪湊上前去,扒著媳婦的衣襟往下拉了拉,露出被衣衫裹著的一截肌膚,差不多露出了小半截鎖骨,然後就能看見紅白分明的兩種膚色。

對於聞斐來說,這狀況毫不意外,最常見就是在軍訓之後。

可對於褚曦來說,她還真沒遇見過這種狀況,當即呼吸一緊,差點沒被醜哭。

聞斐見狀趕忙將衣襟拉回去,而後哄道:“沒事,就是冷不丁曬太久,有些被曬傷了,等過兩日就好了。”就是可能會脫皮,還可能變黑,不過這些現在還是不要告訴媳婦了。

褚曦摸摸滾燙的臉頰,眉頭皺了起來:“有藥嗎?”

有吧?

聞斐練兵一直是冬練三九夏練三伏,區區日曬根本不在話下,不僅手下士卒,聞斐自己也早習慣了。不過曬傷也是傷,將軍府裡各種傷藥備得齊全,曬傷藥應該也是有的。

於是大半夜的,聞斐東翻西找,最後還是跑去書房才找到了一盒曬傷藥膏。拿回來給媳婦抹上之後,才算將人安撫下來。之後又過了兩日,褚曦臉上曬傷的地方果然有脫皮,並不十分嚴重,就是看上去難看了些。而等那曬出的紅褪去,她果然黑了不少。

又是一晚沐浴過後,聞斐披散著頭發從浴房裡出來,一眼就看見媳婦正坐在妝台前。她腳步一頓,就準備繞道,結果還是被叫住了:“阿斐。”

聞斐臉上掛著笑,走了過去,站在褚曦身後問道:“怎麼了?”

褚曦頭也沒回,扯了扯她的衣袖,聞斐便會意的俯下`身來。她將下巴抵在了褚曦肩頭,兩張臉緊挨著,銅鏡裡明顯能看見她膚色深些,可褚曦還是問道:“阿斐你看,我是不是黑了?”

聞斐眨眨眼,滿臉誠實的說:“沒有,明明是我黑了。”

褚曦並沒有被糊弄過去,微微側頭看了聞斐一眼,而後點點頭:“確實是有些黑了。”說完不等聞斐反應,就從妝台上拿出隻瓷盒:“我剛配的紅玉膏,阿斐你之前也用過,現在正好你我都曬黑了,便一起敷一敷如何?”

原來隻是敷麵膜啊,聞斐偷偷鬆了口氣,爽快的答應下來。於是在接下來的日子裡,但凡褚曦敷麵膜,就不會忘了還有聞斐那一份。

一個夏天過去,城裡城外奔波的聞斐不僅沒有更糙,皮膚反而更好了。

第172章 十九

聞斐陪著媳婦敷了一整個夏天的麵膜, 而等她將臉養好了,夏天也走到了末尾。

入了秋,兩人成婚也滿一年了, 七月二十那天聞斐偷偷準備了禮物送給褚曦, 兩人私下裡好好慶祝了一番。而後到了八月,臨近中秋,兩人又收到了長安快馬加鞭送來的節禮。

中秋節,除了月餅之外, 太尉府令人送了幾筐螃蟹,而褚家則送來了幾盆秋菊。這些都不是好運輸的東西, 但送到北州時卻都好好的。月餅還新鮮, 螃蟹還活著, 幾盆秋菊更是開得茂盛, 令收到禮物的人驚喜不已,甚至有點想家。

當然,禮物是令人滿意的, 可跟著禮物一起來的人就不太受歡迎了——褚家來人了, 而且不是一個, 是七郎和八郎一起來的,打著遊曆的旗號。

八郎褚暉好讀書, 早年便有讀萬卷書行萬裡路的誌向, 要說他出門遊曆順便來看看妹妹,聞斐是信的。可對於七郎褚晏, 聞斐就感覺有些一言難儘了。實在是這個大舅子不好招惹,從她和褚曦初時開始,這大舅子但凡露麵都是充當攔路虎的角色,以至於聞斐現在想到他都覺頭疼。

褚曦哪能看不出來, 笑著安慰聞斐:“你放心,我七哥也不是蠢人。當初是不想我嫁你,可如今你我都成婚了,他再鬨騰是嫌我日子過得太安逸嗎?”

想想成婚那日舅兄們陡變的態度,聞斐勉強信了:“但願吧。”

所幸褚曦並沒有說錯,褚晏和褚暉這次登門規矩得很,即便是親戚也是按規矩先遞了拜貼這才登門的。見麵時也沒了往日的橫眉冷對,而是客客氣氣,等見過妹妹發現她這一年過得確實不錯,兩人對待聞斐就更加親近,也更加真心了。

中秋本是團圓日,但褚晏和褚暉出門在外,聞斐和褚曦在北州也隻有彼此。和聞斐隻有舅舅和姨母不同,褚曦來北州許久,娘家難得來人,乾脆就約了一起過節。

褚晏和褚暉自是欣然應允。

中秋那日,傍晚時幾人一起吃了團圓飯。北州也不似長安有熱鬨的燈會可逛,於是等到天黑便索性沒出門,而是聚在一起賞月。

將軍府裡正好有幾棵桂花樹,每年冬天都過得艱難,但到了開花時滿府依舊有桂花飄香。

幾人商量一番,便將賞月的地點約在了桂花樹下。驅了蚊蟲,擺了桌椅,月餅、螃蟹、桂花釀,一樣樣都擺到了桌上,看著不像是來賞月的,倒像是來大吃大喝的。

可管這許多作甚?過節自然是怎麼開心怎麼來。

聞斐大大咧咧,毫不在意失禮,褚家兄弟對視一眼也沒說什麼。尤其當他們發現聞斐拆了蟹自己沒吃,而是全擺到了褚曦麵前,兩個大舅子看著聞斐的目光簡直能用和藹來形容——褚家規矩多,但他們也不是迂腐得隻講規矩。而既然不講規矩能讓妹妹過得更好,當然是怎麼舒心怎麼來。

褚晏抬手給四人都斟了酒,眼見著聞斐拆好第二隻螃蟹還要往褚曦跟前送,忙不迭攔了:“不必如此。一隻就夠了,妹夫你自己也吃啊,這秋日的螃蟹最是肥美,一年中也就這時節的螃蟹好吃。等過了時節,再想吃還得等明年呢。”

他說著話,自己也取了個螃蟹拆解起來,拆出來的蟹肉在月光燈光下格外誘人。這時候吃兩口螃蟹,抿一口香醇的桂花釀,滋味兒不要太美。

聞斐見狀也沒矯情,自己也吃了起來,邊吃邊與褚晏二人閒聊。

吃飯講究食不言,可吃螃蟹卻不同,這玩意吃起來麻煩,拆解時閒聊幾句也是正常的。而幾人的話題也很隨性,嚴肅些的有朝廷局勢,輕鬆些的有家中瑣碎,八卦些的還能說說相熟人家的傳聞。隻要想聊,總不會沒有聊天的話題。

不多時,聞斐手中的那隻螃蟹就吃完了,褚晏那邊的速度也不比她慢。螃蟹滋味正好,吃起來也不占肚子,因此褚晏想也沒想就拿了第二隻,然後繼續之前的話題。

聞斐見狀也想伸手,結果手剛抬起來就被按下了,然後手裡被塞了半塊月餅。

她眨了眨眼睛,扭頭看去,就見褚曦早已吃完了螃蟹,這會兒正舉著桂花釀淺抿。而她麵前還有半塊月餅,顯然是與自己分食的。

兩個舅兄見狀,隻以為小兩口親密,笑得幾分打趣。但隻有聞斐知道,褚曦這是攔著她不讓她再吃螃蟹了,剛抿酒時還偷偷瞥了她一眼,小眼神裡帶著警告。≡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行吧,不讓吃就不吃了。

聞斐悻悻的啃起了月餅,那邊褚家兩兄弟沒察覺出什麼不對,一邊吃著螃蟹一邊喝著桂花釀,氣氛倒是不錯。幾人邊吃邊聊,時不時抬頭賞月,夜漸漸也就深了。

桂花飄香,樹下的聞斐早已經啃完了那半塊月餅,之後倒也沒再碰螃蟹,隻端著桂花釀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左右這酒也不烈,帶著濃濃的桂花香滋味也還不錯,她多喝些也不擔心真的醉倒。至多微醺,應對兩個舅兄還是毫無壓力的。

褚晏和褚暉的酒量不如她,但吃著螃蟹喝著酒,倒也沒那麼容易醉倒。不過吃著喝著,兩人終於後知後覺的發現了,聞斐從始至終居然隻吃了一隻螃蟹。

看看自己麵前堆得滿滿的螃蟹殼,再看看聞斐和褚曦麵前那單薄的一隻,褚晏喝了酒心直口快道:“妹夫怎麼不吃螃蟹?小妹需要忌口,你實不必事事陪她的。”

螃蟹性寒,女兒家都不好多吃,尤其褚曦這般從前受過寒落了病根的,更需要忌口。而聞斐的身體或許比褚曦好,但她到底也是女兒身,這些東西少吃些總沒有壞處。更何況兩人一個願意管,一個願意被管,更沒旁人什麼事。

聞斐聽了也隻是笑笑,並不否認:“兄長們吃好就是,我陪阿褚,也免得她嘴饞。”

褚曦平白背鍋,麵上不動聲色,卻在桌案下偷偷在聞斐腰側戳了兩下。

聞斐有些怕癢,尤其是腰側,原本坐得端正的身子頓時緊繃起來。她橫了褚曦一眼,被媳婦一瞪,頓時又悻悻換上一副求饒模樣,逗得褚曦唇角微彎。

兩人的小動作沒有瞞過對麵兩人的眼,褚家兄弟對視一眼,眼中有些欣慰也有些擔憂——他們此行是為遊曆,可選擇北州卻是為了褚曦而來。小妹成婚一年,送回家中的書信裡沒說什麼不好,家裡人也看出她沒說謊。可一年過去,沒有好消息傳回,家中長輩總是記掛的。

來之前,兩人被母親、伯母、叔母等長輩一通叮囑,都是讓兩人來看看小妹有沒有身孕。結果到地方一看,小妹身姿窈窕如初,八成就是沒有了。

今晚吃蟹,聞斐不僅沒攔著,還主動給褚曦拆蟹,這就是百分百沒有了。

兄弟倆都是男兒,實在不好和妹妹談這個,偏北州路途遙遠還沒有女眷隨行,那就更不好說了。萬幸聞斐看上去和小妹感情甚篤,隻是一年沒有消息,應該也是不急的吧?

聞斐當然不急了,也完全沒料到兩位舅兄在為這事煩惱。她安撫了媳婦,繼續與褚家兄弟倆推杯換盞,然後繼續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然後聊著聊著,聞斐終於意識到不對了——之前聊天的話題天南海北,怎麼這回聊著聊著便總聊到子嗣上了?

聊這個,聞斐就本能的心虛了,不動聲色引開話題。

褚曦倒是很快明白過來,掃一眼聞斐,主動加入了話題。她是家中獨女,啟蒙讀書時和兄弟們也沒什麼不同,少時也常在一處議事。是後來兄長們一個個出仕了,談論的時事越來越多,她才漸漸少了加入。可這時候插話進去,褚家兄弟也絲毫不覺有異,三個人的聊天談話就變成了四個人。

聞斐當然更不會在意,反正媳婦說什麼她順著說就是了,有褚曦應付她兩個兄長她還覺得輕鬆呢。然後說著說著,她就發現媳婦又將話題繞回了子嗣上。

褚曦的意思很簡單,她身體不好緣分不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