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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口腔……這野生的板栗滋味竟還不錯,聞斐烤板栗的火候也拿捏得很好。

聞斐見她似乎滿意,便追問道:“如何?”

褚曦笑眯眯的,趁聞斐沒留意也自取了顆板栗來剝,一邊剝一邊道:“甚好。”剝好之後遞到聞斐唇邊:“阿斐你也嘗嘗。”

聞斐欣然咬下,也覺香甜,媳婦親手剝親手喂的就更甜。

隻是她沒褚曦那樣仔細,方才一咬,唇邊就沾染了些黑灰,笑起來的樣子就有幾分滑稽。褚曦看著便沒忍住臉上笑意愈甚,惹得聞斐不解來問,她卻話鋒一轉說道:“今日吃著板栗,我忽然就想起兩年前,我路遇水匪為你所救,那一夜咱們沒吃的,你就找了榛子來吃,你還記得嗎?”

聞斐自然還記得,說起那榛子,還是掏了隻鬆鼠的糧倉找出來的。不過榛子和板栗有什麼關係?她有些茫然,但也順著褚曦的話回憶過往。

兩人說著往事,吃著板栗,直到夜色漸深方才去小帳篷裡休息。

翌日天氣晴朗,一行人繼續上路,半下午的時候,褚曦倒是收到了又一份來自聞斐的禮物——關在籠子裡活蹦亂跳的鬆鼠一隻。

第161章 八

沒有什麼是不能馴養的, 如果有,那就是給的還不夠多。

野生的鬆鼠當然不比家養,活蹦亂跳的同時, 也是活力無限隨時準備越獄逃跑。然而隨著北行愈久, 天氣愈發寒涼,沒有囤糧的鬆鼠即便跑出去也是個死。再加上褚曦對於這小東西頗為喜歡,聞斐便費心找來一大堆鬆子給她用來投喂,投喂得多了, 原先還一心想跑的鬆鼠便也安分了不少。

“這小東西長胖了不少啊,整個都圓了。”聞斐近日忙著趕路, 剩下的精力也全放在媳婦身上了, 乍然再見這隻被被養得油光水滑的鬆鼠, 不免有些詫異。

褚曦順手遞了顆鬆子過去, 就見籠子裡的小東西忙不迭伸出爪子接了過去,然後兩隻爪子抱著鬆子“嘎嘣”幾下,便用板牙磕開了鬆子堅硬的外殼, 美滋滋吃起果肉來。而趁著這個間隙, 褚曦修長的手指伸入了籠子裡, 勾著鬆鼠蓬鬆的大尾巴擼了一圈。

大抵手感還不錯,她揚起嘴角, 笑得有幾分開懷, 目光也在鬆鼠身上沒挪開。

聞斐原隻是怕路上無聊,送隻小寵物給褚曦解悶, 卻不想如今褚曦眼裡都是這鬆鼠,竟是不理自己了。她頓時委屈的癟癟嘴,一把拉過褚曦的手:“阿褚……”

褚曦終於將目光收回,落在了聞斐身上, 眼中笑意未消:“怎麼了?”

聞斐沒說話,隻默默將褚曦的手放到了自己的發絲上,眼巴巴瞅著她——她有精心養護,頭發也很好的,摸著柔順極了,怎樣也比那鬆鼠尾巴的手感要好。

褚曦不知有沒有領會她的意思,眼中笑意卻是愈發深了。她也不辜負聞斐幾近明示的暗示,指尖微勾,便卷起聞斐的一縷發絲,纏繞在了指尖。

黑的發,白的膚,對比鮮明乃至濃烈。

新婚的小兩口總是不缺情趣的,偶爾逗弄一番,也替這枯燥的路途平添了幾分趣味。聞斐很快就意識到褚曦是在逗自己,一時為自己方才爭寵的舉動羞得臉都紅了,可論羞惱又實在談不上。她氣鼓鼓瞪了媳婦一眼,而後自己也憋不住笑了起來。

“就沒見過你這般促狹的。”聞斐在褚曦額頭上輕拍了一記,有些沒好氣的埋怨。

褚曦臉上何止是笑意未減,因著事情已經被戳破,不需忍耐的她笑得愈發明%e5%aa%9a起來:“是你自己犯傻,偏要與隻鬆鼠計較,又如何能怪得著我?”

聞斐無言以對,隻好動手給自己這不省心的媳婦一點教訓——她暗自磨了磨牙,伸手將人箍在懷中,直%e5%90%bb得人求饒方才罷休。

之後小心眼的將軍也不留媳婦在車中逗那鬆鼠玩了,拉著褚曦便出了馬車。

然而褚曦甫一踏出車門,兜頭就被一陣寒風吹得打了哆嗦。

聞斐心知她畏寒,猶豫一瞬,回車裡取出件冬天穿的厚實鬥篷,然後將媳婦裹了個嚴嚴實實之後還是抱上了自己的馬背。

褚曦從她懷中掙紮著冒頭,又羞又惱又有些好笑,舉起拳頭在她肩上輕捶兩記:“你這是做什麼,哪有人騎馬裹成這樣的?我手腳都動不了了。”

聞斐不為所動,順手將褚曦掙紮出來的手又塞回了鬥篷裡:“彆鬨,外邊冷,我抱著你暖和些。”

褚曦靠在她懷裡,都不好意思去看左右神情,嘟噥埋怨:“你既知道外邊冷,偏要我出來做什麼?馬車顛簸我這些天都習慣了,車裡還暖和些。”

聞斐卻抱著她略微轉了圈,讓她麵朝向外,而後理直氣壯道:“總坐在車中難道不無趣嗎?阿褚你看看,這外間風光,可是與長安,與江南,大為不同了?”

褚曦聞言舉目望去,便見蔚藍的晴空之下,開闊的平原上一片草木蕭條,目之所及儘是枯黃……這固然算不上什麼好風景,然而卻是褚曦不曾見過的。

長安繁華,冬日亦是滿目風光。

江南就更不必提,江南的冬天也是綠色的。

唯有這真正的北方,一到冬日便萬物凋零,給人以蒼茫遼闊之感。

靠在心上人懷中,行在不曾走過的路上,看遍從前未見的風景。這對於褚曦來說是種全新的體驗,使人心懷開闊,也使人柔情萬千。

被束縛在鬥篷裡的手再次掙脫出來,這一回主動握住了那略帶薄繭的手,與之十指相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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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斐說是不急著趕路,帶著媳婦緩行北上,但實際一行人在路上卻是半天都不曾耽誤過。每日裡日出啟程,日落歇腳,除非大雨天實在不宜趕路,否則斷然不會在路上多做停留。

可要說她急著趕回北州,倒也不是,再怎樣趕路她也留意著不令褚曦陷於疲憊。

究其原因,還是因為北地的氣候與長安不同,與江南更不同——時近十月,在長安不過初冬,在江南更是堪堪秋意轉涼,可在北地卻已經真真正正入了冬。不說行路時褚曦開始考慮保暖的問題,聞斐更擔心哪天走著走著,夜裡忽然下場雪,第二日就被困在了半路。

萬幸,今歲的天氣雖然冷得快,但頭一場雪卻不過是一場小雪。飄飄揚揚下了一二時辰便止住了,地上也未曾留下多少積雪,很快便化作了一片片濕痕。

彼時聞斐一行人正行在路上,天空驟然降雪,所有人臉上心頭都不由得一沉。

無他,荒山野嶺的,這雪若真下大了,他們連個落腳地都不好找。

因著這份擔憂,隊伍裡小小的喧鬨了一陣,複歸沉默。不過這一陣喧鬨也讓乘車的褚曦主仆聽見了,語冬不知外間發生何事,於是小小的掀開車簾往外瞧了一眼。

這一眼,便見天空中飄飄揚揚下起了鵝毛大雪。乍一看那漫天飄揚的白,便好似柳絮一般,讓人恍惚間以為重回春日。等定睛細看才發現,那漫天飄揚的都是雪,風一吹,帶著幾分寒涼,相互裹挾著撞入車簾內,正好打在語冬臉上。

自然是不疼的,隻一點冰涼,很快就被體溫融化成了水。

語冬年紀尚輕,帶著幾分小孩兒心性,乍然看到落雪了並不擔憂行路問題,首先湧起的倒是驚喜。她伸手又接了一片雪花,回頭衝褚曦道:“九娘你看,落雪了!”

褚曦身上裹著裘衣,手裡捧著手爐,車廂裡還放著一個炭盆——這是天氣轉涼之後聞斐特意為她添置的,每一樣都是為了保暖,怕畏寒的她凍著。是以此時外間已經冷到落雪,這小小的馬車車廂裡卻還是一片暖意融融,就連褚曦的手腳都還捂得暖烘烘的。^_^思^_^兔^_^文^_^檔^_^共^_^享^_^與^_^線^_^上^_^閱^_^讀^_^

聽到語冬猶帶驚喜的話,褚曦便也湊上前去往外張望了一眼,卻見漫天飄落如鵝毛,不過片刻功夫便在騎士們肩頭積了薄薄一層。

這樣的大雪她也沒見過幾回,然而褚曦卻不似語冬那般欣喜。她眉頭微蹙有些憂慮,還待再看,卻見一馬馳來停在車窗外,接著一隻溫暖的手掌按在她額頭將她往回推,聞斐的聲音隨之傳來:“彆看了,外麵下雪呢,天氣這般冷小心吹風著涼。”

褚曦被推了回去,掀起的一角車簾卻不曾放下,她仰著頭問騎馬在外的聞斐:“這雪什麼時候開始下的?幾時能停?咱們今晚在何處落腳?”

聞斐騎在馬背上,每一次呼吸都帶起一陣白霧,她仰頭看了看灰蒙蒙的天:“剛下的雪,我親衛中有擅長觀測天氣的,估摸著這場雪不會持續太久,應當不耽誤今夜住宿。”她說著,但語氣卻並不十分輕鬆,又繼續道:“開始下雪了,咱們在路上不好耽擱太久,得趕緊趕到北州才是。”

褚曦聽到今日無憂,眉頭稍稍鬆緩了些,對於聞斐的決定也不反對:“說的是,那就走快些吧,萬不可被大雪阻在半路。”

兩人說了幾句,聞斐唯恐褚曦受涼,又催促她放下車簾保暖。

褚曦卻瞧見了她肩頭發梢的落雪,對她招招手道:“彆總說我,外麵下著雪,你又如何能著涼?不如進車廂裡來,比外麵可暖和多了。”

聞斐本不打算乘車的,被褚曦幾番催促之後,終於還是放棄騎馬入了車廂。

同在車廂裡的語冬看看自家女郎,又看看剛進來的聞斐,覺得自己在這不算昏暗的車廂裡可能過於明亮了。於是相當自覺的裹緊自己的厚鬥篷,然後抱著暖和的手爐默默出去了,將獨立而封閉的空間留給了這常日裡黏黏糊糊的小兩口。

褚曦看見語冬離開也沒說什麼,先迎上前兩步,替聞斐拍去了肩頭落雪,又順手將手裡的手爐塞到她手裡。

聞斐推拒:“我不要,你拿著暖手正好。”

車廂裡暖意融融,聞斐身上原本帶著些積雪,一進門就被烘化了。褚曦隻來得及替她將肩頭薄雪拂去,這時便又取了帕子來擦她被雪水打濕的發梢:“我一直坐在車廂裡,還有炭火烤著,哪裡需要手爐?倒是你在外麵騎馬,又是風又是雪的,趕緊暖暖手才好。”

聞斐失笑,一邊任由她替自己擦發,一邊空出手來貼在褚曦臉頰上:“你看,我手暖和著呢,才不需要手爐。”說完衝她眨眨眼:“這大冬天的,你儘可以將我當暖爐使。”

褚曦莫名從這話中聽出了幾分曖昧,斜睨她一眼沒接話,但聞斐替她暖手時她也不曾拒絕。

這場雪果然下得不久,不過一兩個時辰便停了,留下的痕跡也有限。不過有了這場雪的催促,一行人卻也加快了行程,終於趕在真正的大雪落下之前,抵達了北州。

第162章 九

北州的天氣寒冷異常, 冬日最嚴寒時,幾乎是滴水成冰。

聞斐駐守北州不是一回兩回,也不是一年兩年了, 不過從前大多住在軍營之中, 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