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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持一些世家,再打壓另一些世家。至於扶持誰打壓誰,就看誰更知情識趣了。

當然,這一切都還隻是計劃,能不能達成暫且未知。

褚煜思量著得失,不斷在心中評判世家與皇帝各自的實力,想要確保家族萬全。

聞斐見狀也不催促,又偷偷去看褚曦,結果被後者悄悄瞪了一眼——話題是扯得有點遠了,但聞斐半夜私闖的事還沒揭過呢,這人就不能老實些?!

事實證明,不能。

聞斐小半月沒見著褚曦了,今晚會冒險翻牆過來私會,就是因為想她了。可惜兩人的運氣實在算不得好,剛見麵牽個小手撒個嬌,連話都沒來得及說上幾句呢,褚煜就來了。而且對方還十分精明,聞斐躲房梁上都沒能躲過,最後隻能乖乖認栽。

小將軍感覺憋屈壞了,尤其話題轉來轉去又轉到正事上了,她心中真覺得乏味極了。索性就趁著褚煜走神,在他眼皮子底下與褚曦眉來眼去。

褚曦就沉穩多了,完全不想搭理她,又被她可憐兮兮的眼神看得心軟。

所幸褚煜真走神了,目光落在茶盞上沒什麼焦距,自然也沒發現這兩人的小動作。不過思忖許久他也沒給聞斐一個明確的表態,倒是將今日宴會時,世家眾人的打算說了出來——他今晚特地跑來尋褚曦,原本也是為了這事。

話說完,褚曦的臉色就不怎麼好看。這與美人計的對象沒什麼關係,隻是沒想到那些家主竟如此厚顏無恥,其中還有褚家的世交,真是想想都讓人心寒。

聞斐倒是眼眸微亮,有點竊喜:“那咱們將計就計可好?”

這話一出,聞斐放在桌下的腳就被踩了一下,疼得她眉頭都忍不住抽[dòng]了一下。而後委屈巴巴看向褚曦,又被後者白了一眼。

褚煜這回將二人小動作都看在了眼裡,忍不住在心中搖頭,又有一點好笑。

也就在這時,房門忽然被敲響了,將屋中三人都嚇了一跳。

褚煜立刻將目光投向了聞斐,略有些嚴厲。後者當即心領神會,乖乖端著自己的茶杯躲去了屏風後,動作迅速又嫻熟,簡直讓人懷疑她不是頭回這般做了。

好在此刻也沒時間計較這些,等聞斐藏好之後,褚曦便揚聲問道:“何事?”

敲門的人是語冬,她本是褚曦的貼身丫鬟,聽到褚曦的話後想也沒想就推開了房門。風風火火正要往裡走,結果一抬眼瞧見褚煜就嚇了一跳,立刻規規矩矩站好行禮:“奴拜見大人。”

褚煜抬眸掃了她一眼,不滿皺眉:“沒規沒矩。”

語冬聞言立刻嚇得跪倒在地。

世家規矩森嚴,語冬這未經允許就推門進屋的行為確實是沒規矩,放在哪裡都是要受罰的。隻是褚曦與她主仆多年,私下又不太計較這些,這才放縱她養成了如此習慣。沒外人瞧見還好,現下被褚煜撞了個正著,不僅語冬討不了好,褚曦也會被埋怨管教無方。

褚煜皺眉也是為此,褚曦也隻好跟著請罪,隨後又問語冬道:“發生了何事,這般風風火火?”

語冬之前是被褚曦打發去門房問信了,隻是她走後接連發生了不少事,褚曦一時間也忘了這茬。或者說連日來的答案都是一樣,她也隻當是慣例一問,並沒有多少期盼。

然而語冬這回卻給了她個不同答案:“長州的信到了,奴一時著急才失了分寸。”

這話一出,不僅是褚曦意外,就連褚煜也跟著站了起來:“你說什麼?長州的回信到了?!”

語冬瑟縮了一下,忙答了是。也是她運氣好,褚煜當初寫信回長州是令人私下快馬送去的,回信也並不會像尋常信件一般送去門房。隻她到門房問消息時,長州送信的人剛到,跑得氣喘籲籲在門房歇口氣的功夫,讓她聽到了消息,便忙回來報信了。

褚煜聽到肯定的答案,立刻就坐不住了——他這邊千般思量都沒用,有關於家族未來這樣的大事,始終還是要家主做主的,他頂多就能提個意見。

現下好了,長州的回信送到了,他也就不用再煎熬為難了。

褚煜甚至忘了聞斐還藏在屋裡,心情激動的他抬步就往外走,急匆匆要回去看信。

褚曦倒還記得聞斐,隻是她等那回信也等了許久,也是恨不得立刻知道祖父的決定——她心中雖有猜測,但萬一自己猜錯了,祖父並不打算投靠皇帝,那她的家族和聞斐可就徹底站在了對立麵,她將要何去何從,也就愈發為難了。

一猶豫的功夫,褚煜已經走遠了,褚曦顧慮聞斐到底還是留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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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煜走後,褚曦又敲打了語冬幾句,便將人打發了。

屋中沒了旁人,聞斐這才從屏風後走了出來,開口便道:“長州來信?看來褚家是要決定站隊了。”說完看向褚曦:“阿褚以為,你祖父會如何選擇?”

褚曦心思都跟著信跑了,此刻便有些心不在焉的:“祖父的打算,我如何知道?”

聞斐能看出褚曦此刻的焦躁,她走到褚曦身邊蹲下,一手握住她的手,然後仰頭望向坐著的她:“我以為,褚家主老成持重,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這般姿勢,褚曦隻微微抬眸便與她對視:“那阿斐如何知道,你所謂的正確,就是褚家的正確呢?”

聞斐沉默了一下,心中明白,從自己呈上那封奏疏起,褚家的利益就勢必受損。站在褚家的立場上來說,這件事也沒什麼正確不正確的,左右都是刀子,就看哪一刀紮得更狠罷了。或者乾脆一刀被捅死,也或者被紮一刀血流不止,然後倒在未來某個不確定的日子。

可這就是大勢所趨……世家在安逸中漸漸腐朽,而皇帝正值盛年,有魄力,有野心,不乏手段還有兵權在手,聞斐不信他會失敗。

兩人對視片刻,誰都沒有再說什麼,隻牽著手安安靜靜等待著,等著褚煜看完信給個結果。

屋中一片安靜,隻有蠟燭燃燒時偶爾發出的“劈啪”聲。也不知過去多久,等著審判的兩人終於聽到外間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漸行漸近。

聞斐站起身來,剛欲轉身避去屏風後,忽然又改了主意停下腳步,俯身便在褚曦額頭上輕輕%e5%90%bb了一下:“不論結果如何,反正你肯定都是我的!”

難得霸道的撂下宣言,聞斐轉身快步避去了屏風之後。

褚曦怔了怔,抬手摸摸額頭,方才溫軟的觸?感似有殘留。但下一刻屋外就響起了敲門聲,她心中一凜,收回手又定了定神,這才揚聲道:“何事?”

這一回門外的人很規矩,老老實實在門外答道:“回女郎,是大人有東西送來。”

褚曦心定了兩分,上前去將房門打開了,卻見門外站著的正是褚煜的隨從。他垂著頭目不斜視,見房門開了,便雙手呈上一封信箋。

難道是長州的回信?

褚曦有些詫異,接過時入手一捏就知道不是了,於是不動聲色打發了那人。

關上門拆開信封,褚曦取出的卻不是信紙,而是一卷帛書。她展開來一字一句看去,最後目光落在帛書末尾的印鑒上,輕蹙的眉目終於舒展開來。

聞斐不知何時也來到了她身後,下巴擱在她肩上,輕輕環住了她的腰:“成了,夫人。”

褚曦臉一紅,推開她:“叫誰夫人呢?!”ω本ω作ω品ω由ω思ω兔ω網ω提ω供ω線ω上ω閱ω讀ω

第127章 後怕

聞斐大晚上跑來褚家, 本是為了一解相思之苦。哪知運氣不好,兩人剛見麵還沒說上幾句話就被長輩逮了個正著,之後也沒有多少時間給她們互訴相思。

好在此行到底沒有白費, 有了這一卷帛書, 聞斐就不算白來。

褚曦看過之後就明白褚煜令人將帛書送來的原因了, 當下沒有猶豫, 直接轉手便將帛書交給了聞斐。聞斐也看過了帛書內容, 接過後便仔細貼身收好,末了還拍了拍才放心……看她眼眸亮晶晶的模樣, 仿佛收起的不是褚家投誠的帛書,而是兩人的婚書。

見聞斐如此歡喜的模樣,褚曦心中大石落地同樣開懷。不過夜深了,聞斐到底不好久留,尤其是在家中長輩知曉的情況下,褚曦更不能一直留她。於是她往窗外的方向看了看, 便對聞斐說道:“阿斐,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聞斐聽了, 剛生出的欣喜化頓時作了不舍, 拉著褚曦的手委屈巴巴:“阿褚, 咱們話都沒說上幾句, 這就要趕我走了嗎?”

褚曦也不舍,卻還是安撫道:“沒關係,來日方長, 咱們很快又能見麵了。”

這話不假。且不提褚家已經決定投誠,就是世家那邊也想出了美人計那樣的“餿主意”,褚曦現在有的是理由出現在她麵前。

可聞斐還是不舍, 嘟嘟囔囔埋怨:“上回也說很快就能見麵,結果這次再見隔了半月……”更要緊的是她今日翻牆過來私會,偏偏還被褚煜抓了個正著,不用想也知道,從明日起褚家的防衛必然更嚴。到時她再想偷偷來見褚曦就不可能了。

褚曦聞言隻好哄她,一番溫言軟語,終於說得聞斐鬆了口。

兩人依依惜彆後,褚曦便推著聞斐催促她離開,門外的侍女也被她尋了借口打發。隻是臨走前聞斐猶不甘心,趁著褚曦不備,忽然轉身在她臉上親了一口,這才拉開房門迅速躥了出去。

等褚曦捂著臉頰回過神時,眼前已是房門緊閉,打開門也早不見了那人蹤影。

聞斐回返時已是輕車熟路,輕而易舉避開了褚家巡邏的護衛,回到了來時的那堵高牆下。這回沒有了馬匹助力,翻牆依舊沒有難到聞斐,她一個助跑借力便躥上了牆頭……直到她翻出牆外,重新騎在等候已久的馬兒背上,褚家的護衛依舊對她此行一無所覺。

“嘖嘖,這褚家的守衛不行啊,下次得提醒阿褚一句。”聞斐嘟噥了一句,又摸了摸懷中貼身藏好的帛書,確定沒有遺落這才駕馬離去。

深更半夜,長安街頭更安靜了,噠噠的馬蹄聲都透著輕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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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著褚家投誠的帛書,聞斐一夜好眠,翌日天剛亮她便穿好甲胄進了宮。

皇帝此前便有意拉攏褚家,雖是做馬前卒,但至少也算另眼相待。而聞斐之前那封奏疏是撅世家根基不假,但與皇帝準備的刀兵相向對比,顯然還是要懷柔不少——非到生死之際,也並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氣魚死網破的,如此一來褚家麵臨的危險也會降低不少。

褚家權衡利弊,因此投誠,聞斐自然也不會耽擱。畢竟皇帝對褚家的態度並不全然友好,若能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