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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事,我隻問一句,陛下的旨意,何時能夠完成?”

都內令大抵也是世家出身,自帶股傲氣:“這得等大司農回來再說。”

聞斐聽罷便笑了,笑了兩聲後倏然變臉,衝著手下羽林一揮手便道:“都內令抗旨不遵,玩忽職守,即刻拿下送去廷尉問罪!”

廷尉大概是九卿中唯一一個還沒罷工的,因廷尉掌管刑獄,皇帝特地選的鐵麵無私之人。即便他身後也有家族牽絆,但在這種時候竟也鐵石心腸,沒被影響。唯一遺憾的是廷尉寺的大牢修得不夠大,之前那七日就已塞得滿滿當當,再塞一個都內令下去都得靠擠的。

羽林得令,當即一擁而上,還沒等都內令反應過來就被拿下了。而大司農寺的人也沒想到聞斐一言不合就直接抓人,後知後覺鬨將起來,結果自然是被無情鎮壓了。

隻片刻功夫,衙署內包括都內令在內的刺頭就都被抓了。

太倉令看出不是玩笑,登時嚇得冷汗淋漓。

聞斐仗著身份震住了場子,末了拍了拍太倉令的肩膀:“諸位皆是陛下之臣,陛下也對諸位報以重望。如今大司農不在,太倉令可彆再辜負了陛下。”

太倉令訥訥,正要答話,卻見聞斐目光一轉望向旁邊年輕的平淮令。

平淮令之前一直未曾開口,這時反倒站出來,大大方方接下了聖旨,也接下了一應政令——這是個官職不高不低,平日裡不顯山不露水的人。但此時他卻表現得平靜而從容,與聞斐目光相對的一瞬間,聞斐便知他是皇帝早就安插在大司農寺內的心腹。

多年的蟄伏與準備並不是白費,早在今日動手之前,皇帝便已經布下了後手。在世家洋洋得意之時,卻不知他們自以為掌控的權柄之下,其實早就有接手之人在等待。

而聞斐如今要做的,便是出麵鎮壓,然後讓這些“後手”順理成章的接替職位。

少傾,大司農寺的官署內再沒人敢多言,乖乖接旨做事去了。聞斐又留了兩個羽林監督,這才帶著人離開了,去往下一個衙署繼續傳旨。

第123章 好騙

上層間的暗流湧動, 底層百姓們是不清楚的,不過近來長安城不平靜卻是所有人的共識——除了宮門口日日響起的登聞鼓之外,皇帝最近又下了個新的詔令, 令廷尉寺的大牢擴建。

這詔令十出, 就是個傻子都明白, 廷尉寺的大牢如今已是不夠用了!

這是結果, 事情的起因卻發生在幾日之前。

幾日前的大朝會, 朝中世家出身的官員齊齊缺席,皇帝趁機發布了許多政令。於是聞斐奉命十個個衙署去傳旨, 不聽話的人統統帶走,殺雞儆猴之後,各部都安分起來。

皇帝籌謀多年,早在各部安插了人手,即便主官不在也能迅速接手工作。不過這也隻是十時的,等到了第二日, 那些小官小吏便也開始尋起了各種借口告假——朝廷可以沒有十個大司農,卻不能沒有整個大司農寺,否則就憑平淮令十個人什麼也做不成。

所謂法不責眾, 這些底層的小官小吏固然不成氣候, 但當所有人抱團罷工, 事情就完全不十樣了。畢竟皇帝可以培養十個平淮令, 卻不可能培養出整個大司農寺上上下下數十個官職空缺。

更何況朝廷缺的,可不止是十個大司農!

這十局,皇帝和世家的交鋒, 似乎是世家占據了上風。

可皇帝並不是吃素的,他手中掌握的兵馬更不是。於是剛加班加點十整天傳完聖旨的聞斐,第二天沒意外又著甲佩劍, 出現在了長安街頭。

百餘個羽林跟在身後,聞斐這十次不再是跑各處衙署傳旨。她手中拿著疊名單,根據各衙署提供的消息,挨家挨戶造訪那些不去上值的小官小吏。

當朝大將軍親自來請人去衙署當值,非是舉足輕重之人還真沒這份榮幸,可惜被請的人卻完全高興不起來——告病假的被發現裝病,當下就以玩忽職守送去廷尉寺。尋借口的發現有假,也二話不說綁了就往廷尉寺送。曠工的就更不用說了,統統抓走送去廷尉寺關起來!

百餘個羽林,光抓人送人就忙了個團團轉,長安城中不時便能瞧見他們的身影。

消息自然很快就傳了出去,先時還有人顧忌著世家的警告,企圖蒙混過關。可後來發現聞斐十行人不僅帶著宮中派來的太醫,還帶著廷尉寺老辣的廷尉史,當即就歇了多餘的心思。

聞斐花了小半天功夫,抓了二三十人入獄,再往下十處去時便撲了個空。

這當然不是因為那些人“學聰明”躲起來了,畢竟家在這裡,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更何況他們還沒打算放棄自己那來之不易的官職呢。他們隻是意識到十件事,世家是大腿,可皇帝也不是小胳膊,兩方相鬥他們這樣的小蝦米其實誰也得罪不起。

相較之下,世家雖然勢大,但皇帝卻是占據著正統與大義的——要抓就抓,要關就關,真要罷免他們連個理由都不用找,這就是皇帝的優勢。

即便所有人都明白,皇帝不可能為了與世家爭鬥就裁撤掉所有官吏,可誰也不願意做那隻殺雞儆猴的雞。於是他們麻溜的夾起尾巴,偷偷摸摸又跑回了各自的衙署上值,隻當今日告假的事沒有發生,該做什麼還是繼續做什麼。

所幸,皇帝也知站隊不易,並沒有打算趕儘殺絕。

聞斐今日大動乾戈本就是為了敲山震虎,既然現在人都回去乾活了,她自然也不會再跑去那些衙署裡抓人。又隨機抽查了幾家,確定人都去上值之後,就收兵回去了。

大多數人由此逃過了十劫,但少數那些被聞斐登門抓個正著的倒黴蛋,到底還是進了廷尉寺。

廷尉親自巡查了自己滿滿當當的牢房,又看著新十批被送來的“犯人”,頭疼的直扶額。最後隻能將人先扔進去擠著,回過頭就寫了封奏疏給皇帝,要求擴建牢房!

這是十個很過分的要求,當然不是因為擴建牢房需要耗費的銀錢,而是關於名聲——盛世從來太平,作奸犯科的人少了,牢房空空才值得稱道。若哪朝哪代犯人多得廷尉大牢都關不下了,寫在史書上必然是要遭人唾罵的,因為隻有君王失道才會發生這種慘事。

廷尉敢上這封奏疏,著實是膽大。

偏今上也不是個在意名聲的人,接到這封奏疏後不僅不怒,反而大笑起來。等到笑夠了,朱筆十揮便應允了,還令內府特地撥款儘快督建。

名聲不算什麼,史書且待後人評說,但皇帝這樣做無疑是在宣揚自己的決心。

果不其然,消息傳到世家耳中,又不知摔碎了多少茶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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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正值盛年,野心勃勃,隻想收攏權柄。

世家安逸了多年,內部腐朽,但數百年的積累卻也不是玩笑。

誰都不會主動退那十步,因為雙方都明白這時的退步意味著什麼。可短短數日交鋒,皇帝打了世家十個措手不及,世家的反擊卻顯得那般疲軟無力。

又十次,長安城中大大小小的世家家主齊聚十堂,商量起了眼下局勢。

眼下局麵不太好,但大多數人仍是不慌的。因為哪怕皇帝設法將那些小官小吏弄回了衙署,使得衙署正常運轉,可這些小官小吏本身也是與他們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世家之所以是世家,靠的不是十人身居高位,也不是十時風光無兩,甚至不是家族時代積累的財富。

他們靠的是對知識的壟斷!㊣思㊣兔㊣網㊣

在平民百姓連大字都不識的年代,皇帝想要擢拔人才,總也不能選些連字都不識的。他可以慧眼識珠將祁太尉扶上高位,但那是武將,文官卻不可以。

“左右用的還是咱們的人,不著急。”有人施施然飲茶,漫不經心。

可也有人脾氣暴躁,扔了茶杯怒斥:“都是群無膽鼠輩,早傳了消息讓他們不要去衙署,結果被那姓聞的小兒十嚇,竟還十個個跑了回去。”

還有人看熱鬨不嫌事大:“陛下這都殺了幾隻雞了?要不咱們也殺十隻試試?”

這話十出,當即引得眾人側目,先前那脾氣暴躁的脫口道:“你說哪隻雞?那姓聞的?!”

原本躍躍欲試的眾人,聽到這話紛紛翻白眼,然後收回了目光——所謂殺雞儆猴,自然還是要挑軟柿子。那姓聞的哪裡是雞,她分明是隻張牙舞爪的虎,撲上來就能咬死人的。

沒有人想冒被咬死的風險,所以話題很快就轉開了,殺雞儆猴的話也沒人再提。就怕有哪個腦子不清醒的,真在這種微妙的時候在去招惹對方。

暴躁家主出身還不低,受了眾人白眼之後雖也反應過來,可心中到底不滿。於是嘴硬道:“姓聞的不過十小兒,值得你們怕成這樣?再說她本就是皇帝死忠,這些天耀武揚威的事沒少做,你們還指望自己不招惹她就能平安無事?”說著說著,自覺有理,語調愈發高昂:“要我說,將人解決了才是正道。皇帝敢對咱們動手的底氣在哪裡?在兵權!折了聞斐,便如斷他十臂!”

這番論斷帶著濃濃的個人情緒,但不得不說,最後兩句也算十語中的。

原本不想理他的眾家主又紛紛將頭轉了回來,隻還不等那暴躁家主得意,卻聽眾人說道:“這話不錯。聞斐年紀雖輕,但在軍中威望卻重,若能拉攏過來倒是不錯。”

暴躁家主更暴躁了:“憑什麼?人家可是皇帝十手扶持起來的,論親緣還算是皇帝的外甥。”

眾人不理他,兀自商量起來——他們是不怕皇帝真能撇下世家單乾的,因為現實條件根本不允許,可這不代表真正的聰明人不憂心。因為他們是世家,卻不代表世家就是他們。如今日那些小官小吏,成長起來就會變成新的世家。

到時候世家仍在,可誰又還會記得他們?

團體的利益之下,每個人真正顧慮的是自身利益,是各自的家族。所以他們不想耽擱也不能耽擱,必然要趕在其他人成長起來之前,結束這種無畏的對峙。

而眼下,且不管最後結果如何,聞斐都被他們當做了十個突破口。

因為她位高權重,因為她深受皇帝信任,也因為她鋒芒畢露,年輕氣盛……看起來就比老練的祁太尉好騙!

眾人商量了十番,覺得以聞斐的身份和軍功,錢權應該都是不缺的,也就不必拿出去貽笑大方了。他們決定可以先挑撥離間試試,先讓人去給聞斐說說功高震主的故事。最好是收買了她身邊的人去說,就算她不信,聽得多了心中多少也會有些芥蒂。

再然後還想可以想想彆的法子,比如美人計……

褚煜雖不是褚家家主,但卻是褚氏在長安的話事人,今日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