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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曦的兄弟眾多,前腳剛打包送出長安幾個,後腳又有新的出現。想起褚家兄弟對自己近乎本能的敵意,她便有些心累,想想將來成婚更是眼前一黑。

不過這一回除了心累之外,她還有點尷尬。

趁著十五郎還沒到近前,聞斐忽然湊近褚曦,小聲問道:“阿褚,你說方才……他沒看到吧?”

褚曦原本鎮定的表情似乎微微僵了下,仔細回憶一番,真不確定十五郎什麼時候來的。眼看著對方越走越近,她也稍有心虛:“應該,沒有吧?”

十五郎有沒有看見什麼,誰也不知道,後者快步迎上來時倒是滿臉高興。他比他幾個兄長有禮許多,見聞斐在側便先衝她拱手行了一禮,而後才對褚曦道:“阿姊怎麼到這裡來了?你忽然不見,可嚇了我與十六郎一跳,如今許多人都在找你呢。”

看樣子對方應該沒看見什麼,褚曦和聞斐這才將提起的心放下兩分,聽了十五郎的話也有些慶幸二人挑了偏僻的小路直接上山,否則還不知要撞見多少人呢。

褚曦恢複了淡定,從容答道:“與人周旋無趣,我自脫身,便出來看看花。”

十五郎目光往聞斐身上瞥了眼,心下已是了然:“阿姊說的是,既來西山,便莫辜負了這片梨花。”說完不等褚曦開口,便又道:“既然阿姊無事,我也可以去尋十六郎,讓他也安心了。之後便拜托將軍,賞花這一路,請務必護我阿姊周全。”

他說完又向著聞斐行了一禮,這般的知情識趣,簡直讓聞斐有些受寵若驚。她忙不迭答應下來,終於對未來的小舅子生出了一點點好感,否則二十幾個“褚晏”簡直想想就讓人絕望。

姐弟倆又說了幾句,十五郎便率先離開了,走之前依然不忘與聞斐開口道彆。他禮數周全,心裡也比兄長們想得開許多——阿姊早晚要嫁人,嫁誰不是嫁呢?隻要她喜歡,隻要對方人品可靠,他這做弟弟的自然隻有祝福。

就是這聞大將軍也太孟浪了些,看那衣襟上彆的花枝,上麵的梨花都給壓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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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郎的到來隻是個小插曲,他走得乾脆利落,之後也再沒見有人來尋。不過有他突然出現這一嚇,倒是將聞斐的旖旎心思都給嚇沒了,氣氛也徹底擺脫了曖昧。

聞斐無奈,但也不得不承認,兩人此番相會就跟偷情一般,時時刻刻要防備被人撞見。

褚曦對她這形容很是嫌棄,就沒聽過哪個正經人會拿偷情這種事自比的。當下沒好氣白了她一眼,便將人丟下,然後率先向前走去。

隻走了沒兩步又聽身後聞斐喚道:“阿褚等等,彆走這邊,方才尋你那郎君走到前麵去了。”

她腳步一頓,腳下轉了方向往旁邊小道走去。

聞斐見狀低頭一笑,快走幾步追了上去,又牽住了褚曦的手,與她十指相扣:“走這邊,這邊向陽,花開得也更好些。”

當此時,恰好一束陽光灑落,穿過樹枝花葉,灑下斑駁的光影。

兩人行至山腰已是有些累了,不僅褚曦身嬌體弱爬山吃力,就是聞斐這兩月折騰下來身體也虧空得厲害。她們索性暫時停下休息,聞斐四處張望尋找能坐的地方,褚曦則轉身眺望山下,不僅能瞧見半山梨花,遠望還能瞧見不遠處匍匐巍峨的長安城。

過了會兒,聞斐尋見塊巨大的山石,招呼褚曦一起過去坐著休息。褚曦提起裙角踩著落花走了過去,與聞斐並肩坐在山石上,這一回目光望向了更遠處。

聞斐隨著她目光望去,過了好一會兒才發現那是西北方向,於是問道:“阿褚在看什麼?”

褚曦也沒隱瞞,答道:“在看西北。”頓了頓才又道:“可惜我目之所及,仍舊是長安之所。聽叔父說,西北的風土人情與長安大有不同,阿斐可能說與我聽聽?”

說起這個,聞斐可就來精神。她在北州待了兩年,西北也是練兵常去的地方,之前還攻克了烏羥。她去過的地方比褚燁還遠,見過的風景比褚燁還多,當下便撿著好看的有趣的與褚曦說了,尤其還將西北與長安大不相同的風俗都說了說。

她說得興致勃勃,末了總結道:“西北的繁華自不能與長安比,氣候也比長安差了許多,不過去玩一玩也是可以的。人生總要見識些不同的風景,總待在一城一地實在無趣。”

這話褚燁也說過,褚曦深以為然,點點頭:“那阿斐覺得,西北值得待上幾年?”

聞斐原本正侃侃而談,聞言忽然一滯:“啊這……”

她如今駐守北地,將來還要繼續往西北用兵,回到長安也不過是暫時的。若褚曦真與她成婚,兩人在西北的日子還多著呢,幾年恐怕不夠。

褚曦看她忽然語塞的樣子,沒忍住展顏一笑,而後起身向著聞斐伸出手:“好了,咱們在這裡也坐得夠久了,再往山頂上去看看吧。”

聞斐仰頭看她,陽光下的褚姑娘眉眼彎彎,美好的模樣惹人心動。

第121章 開端

與心上人待在一起, 時間總是不知不覺過得很快。

登山,賞花,仿佛隻是眨眼的功夫, 一整天的時間便已消磨殆儘。眼看著天邊日頭西墜, 心中再如何的不舍, 終究也還是到了分彆的時候了。

聞斐一路將褚曦送到了山腳, 直到遠遠望見齊三娘等人, 這才依依不舍的停下了腳步:“阿褚,我便送你到這裡吧, 再往前就有人看見了。”

褚曦點頭,等了等,還是沒等到聞斐鬆開牽著她的手,隻好無奈主動將手抽了回來。

再抬眸,果不其然看見對方一臉委屈,那可憐巴巴的樣子不知為何讓她想到了被拋棄的狗狗。於是一個沒忍住, 伸手給人順了順毛,褚曦彎起眉眼有些好笑的說道:“做什麼這幅模樣?又不是今日一彆,今後就不能再見了。”

聞斐順勢又將她的手握住, 撇撇嘴不滿道:“想見你一麵哪有這麼容易?又要避人耳目, 你還不常出門, 我到哪裡去見你?!”

褚曦聽得好笑, 搖了搖她的手許諾:“好了,今後我多出來便是。”

聞斐很好哄,聞言便高興起來, 就連臨彆的不舍也少了幾分。

隻是時候到底不早了,眼看著那邊眾人左等右等等不回褚曦,齊三娘急得欲派人來尋, 十五郎已快要穩不住局麵。兩人匆匆道彆之後,終於還是分開了。

褚曦整理一番,離開後頭也沒回,很快回到了眾人中間。

眾人見她回來,這才鬆了口氣,對她消失一天自然也少不得埋怨。

褚曦道歉過後又安撫幾句,再加上十五郎和十六郎在旁幫襯,到底是將眾人安撫住了。隻是經此一事,聰明人都知道褚曦此行醉翁之意不在酒,恐怕不是真心赴約。不說送請帖的齊三娘心中有沒有芥蒂,那些對她還有些旖旎心思的郎君們,多半徹底打消了心思。

聞斐一直站在遠處回望著這邊,直到一行人聚齊決定離開,褚曦也登上了自家的馬車。她又在原地站了許久,目送著馬車遠去,這才戀戀不舍的收回目光。

回到梨花林,打了個呼嘯,“噠噠”的馬蹄很快響了起來。

小將軍的戰馬隨她南征北戰多年,與她十分有默契,聽到呼嘯便急馳而來。及至近前,馬兒奔跑的腳步這才緩了也下來,不過也未停下,而就在它跑到聞斐身旁時,後者已眼疾手快的一把扯住韁繩,而後翻身一躍跳上了馬背。⊙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馬蹄踏踏,很快追上了才離開不久的一行人,有人好奇的透過車窗望來,也有人聽到馬蹄聲毫不在意。幾乎沒有人注意到,錯身而過時,褚家的小郎君曾對來人微微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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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斐回到將軍府時,天邊最後一抹殘陽已落下了地平線。橘黃的餘暉灑落大地,映在她俊秀的臉龐上,將她神采奕奕的眉眼稱得愈發張揚。

牧錦瑤等她許久,見她回來時滿臉笑意,不由問道:“遇到什麼好事了,這般開心?”

聞斐手裡拿著一枝梨花,行走間腳步輕快仿佛生風,臉上止不住的笑意仿佛就等著旁人來問。可牧錦瑤問了,她卻豎起一根手指搖了搖,說道:“不可說。”

牧錦瑤無奈失笑,目光被她手中那枝梨花上吸引,卻發現這梨花並不怎麼好看——原本從枝頭折下時,這枝梨花或許開得正盛,可惜拿著花的人卻不懂珍稀。也不知這梨花受過何等磋磨,如今零零散散落了不少,原本熱鬨的花枝也顯得凋零了。

她剛這樣想,卻發現聞斐對這花枝寶貝得緊。不止特地尋了花瓶來插,還問她是否知道什麼法子,能讓這花存得久些。

牧錦瑤耐心答了,目光在聞斐身上轉了兩圈,忽然生出個大膽的念頭。

隻還不等牧錦瑤出言試探,聞斐先開了口,十分突兀:“錦瑤,我認你做妹妹吧。”

牧錦瑤一怔,繼而眉頭輕蹙:“怎麼忽然說起這個?”

聞斐手中拿著剛找來的花瓶,一邊擺弄著剛插好的花枝,一邊答道:“舅舅當初送你到我身邊,是想借你的身份替我掩飾,不過現在沒這必要了。”頓了頓又道:“你跟在我身邊年餘,知道的人也不少,未免壞了你的名聲,今後你我兄妹相稱也可。”

牧錦瑤比起聞斐要小幾歲,隻是常日都是她在照顧聞斐,恍惚間有種兩人年齡對調的錯覺。此刻麵對聞斐略顯強硬的話,她恍惚了一瞬,想問些什麼又無從問起。

過了片刻,她才理清思緒,一開口卻問道:“你今日出門,是與何人相會?”她說著上前兩步,離得聞斐更近了些:“是哪家郎君……亦或者,是哪家女郎?”

與褚曦待了整日,聞斐身上染上了一點淡淡的女兒香,牧錦瑤湊近就聞到了。

聞斐從未與牧錦瑤說過那些舊事,再加上對方身份敏[gǎn],她更不敢讓對方知道自己喜愛女子。此時突然被戳穿,她便有些不自在,目光閃爍一下後說道:“現下彆問,將來你自會知曉。”說完又將話題轉了回去:“我認你做妹妹,可好?”

牧錦瑤沒說好也沒說不好,隻蹙眉定定望著聞斐,顯然對她的答案並不滿意——從她出現在聞斐身旁那一刻起,幫聞斐保住秘密,便成了她的責任。

而就在聞斐打算快刀斬亂麻,徹底了結這一段關係的當口,卻有人突兀闖了進來打破氣氛。

是楊七,他風風火火闖了進來,原本要出口的話在見到牧錦瑤那一刻忽然頓住。而後他尷尬笑笑,卻還是立刻湊到了聞斐身邊,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