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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定論之前,她提著的心也沒有徹底放下。至於來之前她還為之揪心的那些兒女情長,如今也暫時被她拋到了腦後。

然而褚曦不想問了,褚燁偏在這時給了她答案:“武威侯為何回來,暫且還不知,不過一些八卦的小道消息我倒是聽說了些。”說著微頓,目光投向褚曦:“曦兒可還記得昨日與武威侯同車那個女郎?聽說她是祁太尉舊部的孤女,祁太尉有意讓她與武威侯結親呢。”

站在祁太尉的立場來說,聞斐其實不必與誰聯姻,也最好不要聯姻。因為以祁氏一係的出身而言,真正有底蘊的世家是不屑於嫁女的,他們這時候做孤臣其實比拉幫結派更好。

褚曦聞言,臉色果然變了變,因為她比褚燁知道的更多也想的更多——聞斐的秘密總需要掩飾,兩年前皇帝忽然賜婚,其實是將他們打了個措手不及。不成親根本不現實,而相較於不知底細的世家貴女,自幼培養的孤女顯然更讓祁太尉放心,這樣的安排自然無可厚非。

可問題是聞斐她真喜歡女子啊!朝夕相處之下,她會不會對那女郎動心?若她真動了心,兩人在一起似乎也是水到渠成,不似她們一般隔著家族與立場……

褚曦越想越是低沉,心中的酸澀幾乎要溢出來了,唇瓣不知不覺抿成了一條直線。

褚燁饒有興味的看著,到此時哪裡還不明白,自己這小侄女對那武威侯怕是餘情未了。隻可惜兩人間有太多阻隔,如今連難以推拒的賜婚都沒了,可見是有緣無分。

既是如此,褚燁便不多言,他隻是好奇心盛罷了,說多了也是揭人傷疤。

叔侄二人又坐了會兒,就在褚曦收拾收拾情緒打算告辭時,褚燁的隨從忽然求見,並給二人帶來了最新消息——今日朝會,陛下大發雷霆。原因是以丞相為首的世家聯手彈劾大將軍無詔回京,但事實上大將軍回京是因傷勢沉屙,回長安療傷來著。

褚曦和褚燁聞言都有些意外,褚曦這回終於沒忍住,問那傳消息的隨從道:“武威侯受了什麼傷?竟嚴重到要回長安來治?!”

隨從卻為難道:“回女郎,奴亦不知,大將軍如今還在宮中療傷未出呢。”

褚曦聽了,心又亂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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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斐被皇帝留在了宮中治傷。一來是因為宮中有最好的大夫,最好的藥材,以及宮人們細致周到的照顧。二來也是皇帝早料到朝中會有人因此發難,他並不想在這關頭耽擱了聞斐傷勢,索性便將人徹底護在了羽翼之下。

如此貼心的維護,做臣子的自當感激涕零,便是聞斐也不免幾分動容。

然而感動歸感動,宮中的生活也沒什麼不適——除了總有眼睛盯著之外,聞斐甚至過上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好日子——可一直滯留宮中,她心中還是不免生出了幾分急切來。

這一日,太醫剛替聞斐換好了藥,穿著一身紅衣的小太子便來探望表兄了。許是過年那段時間刷的存在感十足,兩年未見,小太子對聞斐也不見生疏,看向聞斐的目光反而亮晶晶的,和祁駿有些相似:“母後讓孤來看望表兄,表兄傷勢如何?可有好轉?”

小太子是皇帝的長子,年紀與祁駿相仿,都是還沒長大的小豆丁。不過與祁駿的活潑不同,生在皇室且是儲君,小孩兒年紀不大卻已有威儀初現。

聞斐看著一本正經的小太子,眼中不由閃過笑意,答道:“太醫妙手回春,臣傷勢已有好轉,多謝殿下關心。”而後反問道:“兩年未見,姨母與殿下一切可還安好?”

小太子大大方方答道:“孤與母後一切安好。”說完頓了頓,又道:“孤常聽母後說起表兄,父皇也常誇表兄善戰常勝……孤還沒出過長安,也沒去過北地上過戰場,表兄能與孤說說北邊的事,還有打仗的事嗎?”

小孩兒對外界總是充滿了好奇,正巧聞斐養傷閒著沒事,聞言自然也樂意與小太子說些閒話。她頗有些講故事的天賦,不論北地風光還是戰場廝殺,都被她說得繪聲繪色。

小太子聽得津津有味,最後不免生出些向往來:“等孤長大,孤也想去看看。”

聞斐聽罷一笑,也沒勸諫什麼,當皇帝前四處看看對他有好處。

兩人閒話一陣,小太子對人的情緒卻似十分敏[gǎn],說著說著忽然道:“孤看表兄情緒不高,是在宮中住的不習慣嗎?還是在為朝中那些人煩心?”

聞斐微怔,旋即問道:“朝中如何了?”

小太子年紀還小,但皇帝對他似乎寄予厚望,因此小小年紀就常帶他去朝會聽政。前兩日群臣彈劾聞斐時,他恰巧也在,當下便將事情與聞斐說了:“朝中許多人彈劾表兄,不過父皇沒聽他們的,反而把他們都罵了一頓,表兄安心養傷便是。”

聞斐聽罷心思一動,領了小太子好意,而後不動聲色將話題敷衍了過去。等送走了前來探病的小太子,再次見到皇帝時,她便以自己傷勢有所好轉為由,請皇帝放她出宮回府。

說實話,聞斐以“男子”的身份久留宮中其實也不合適。就連皇後這個姨母為了避嫌,也隻來看過她一回,再來就是小太子代為探望了。

皇帝見她傷勢好轉又執意出宮,這回倒沒攔著,叮囑幾句也就放人了。

其實聞斐在宮中也就住了三五日,踏出宮門那一刻,還是不由得鬆了口氣。隨後一抬眼就看到了楊七和幾個親衛,正牽著馬駕著車在宮門外等候。

見聞斐出來,楊七便率先迎了上來:“將軍傷勢可有好轉?”

聞斐的臉色還是蒼白,唇上也沒多少血色,但比起幾日之前,精神卻是好了許多。她微微頷首邁步向前,直到遠離宮門守衛,在才側首問道:“前幾日讓你去查的事如何了?”

第105章 衣袖

聞斐說的幾日前自然指的是入宮之前, 而她讓楊七去查的也不是什麼大事,隻是讓對方去路過那酒樓問問,看當時向她扔木瓜那窗戶裡是誰?

幾天時間過去, 這點小事楊七自然是辦好了,當下便答道:“回將軍, 那酒樓的二樓是雅間, 當時包下那雅間的是兩位郎君。一位年過而立,容貌清臒, 另一位弱冠左右, 生得也十分俊秀。小二說兩人衣著配飾皆是不俗,當是世家出身。”

說到最後, 楊七的語氣陡然低沉幾分——作為當年親身參與過江南變故的人,他當然知道那些士族的猖狂,也知道自家將軍當初將人得罪的有多狠。

如今聞斐剛回長安,路上就被人扔東西偷襲,楊七理所當然覺得是世家子認出了聞斐的報複。

聞斐卻不這麼想。她腳下步子不緊不慢,這時也走到了馬車旁。於是一麵踩著車凳上了馬車, 一麵在心中盤算起來——近來她身體不好, 牧錦瑤不許她見風, 是以馬車的車簾一路都是垂放下來的。那麼排除有人意外瞧見她容貌認出她, 車駕上又沒有任何標識, 除非有人認出了她的親衛, 否則那突兀扔來的木瓜,就隻能是意外。

世家之中, 會有人認出她的親衛嗎?

不會的。因為世家之人大多眼高於頂,在聞斐鋒芒畢露之前他們或許連她這個皇後外甥都不認識,就更不會去記區區幾個親衛長什麼樣了。

可真的隻是意外嗎??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聞斐直覺不是。畢竟擲果盈車雖不稀奇, 但這般隱約帶著愛慕的舉動,卻沒聽說哪家郎君是主動扔果子的。不是不行,而是想想郎君們的力氣,被扔果子的女郎怕是要被砸壞了……除非被砸的也是郎君,不過分桃斷袖這種事,私下也就罷了,沒人會拿到明麵上來。

一番分析也不知靠不靠譜,總歸等聞斐在馬車中坐定時,心裡已是思緒萬千。她伸手在袖中掏了掏,巴掌大的果子被她掏了出來,正是之前那隻木瓜。

駕車的親衛等了會兒,沒見聞斐有彆的吩咐,於是揚鞭催馬緩緩向將軍府駛去。

不論是聞斐的將軍府,還是隔壁的太尉府,其實都是皇帝賞賜的。如今的聞斐是皇帝的心腹愛將,戰功赫赫風頭無兩,但十年前這個身份和這份風光卻是祁太尉的。彼時他剛嶄露頭角,立功封侯,皇帝對他喜愛非常,賜下的宅邸自然距離皇宮很近。

換句話說,將軍府距離皇宮也很近,幾乎隻是聞斐一個走神的功夫,馬車便已經緩緩停下了。親衛在車廂外提醒道:“將軍,已經到府門外了。”

馬車是能從後門直接入府的,但從正門走會近許多。

聞斐聞聲回神,應了一聲將木瓜重新收回袖中,而後才掀開車簾走下馬車。她原本是準備直接回府的,哪知剛下馬車一抬眼,卻發現楊七正擰眉看向遠處,渾身上下都透著防備不說,還擋在了聞斐身前,明顯一副保護的姿態。

剛從戰場上回來不久,聞斐見狀下意識跟著警惕起來。她腳步微移,直接躲在了車廂之後,這才出言問道:“怎麼了,發生了何事?”

楊七隻是防備,卻沒有多餘的動作,聞言收回目光答道:“將軍,有輛馬車從皇宮出來就一直跟著我們,現在也停下了。”

聽起來像是被跟蹤了,但這一片本就住著許多官員,有人從皇宮一路同行也不稀奇。楊七也是這般考量,這才一直沒有理會身後跟隨的馬車。可這會兒他們停在了將軍府前,對方也停下了,那就說不過去了,因為這附近也就將軍府和太尉府。

難不曾還能是太尉府的人?開玩笑,太尉府的馬車他們又不是不認識!

楊七很是警惕防備,可後麵的馬車除了遠遠跟著,也並沒有什麼動作。包括現在那馬車也停在了安全距離之外,一動不動,仿佛毫無惡意。

聞斐等了幾息,並沒有變故發生,便探頭向著楊七防備的方向看去……好巧不巧,她剛探頭那馬車便緩緩行駛起來,而且正向著將軍府的方向。

親衛們見狀頓時警惕起來,一個個手握住了刀柄,隻等對方發難便立刻予以反擊。

唯有聞斐目光忽的一頓,落在了馬車的車窗之上——車窗的車簾是垂下的,並不能看清車中人模樣,但或許對方之前剛掀開車簾張看過,這會兒還有一小截寬袖露出了車簾。那是一片繡著芳草的素色錦衣,看款式應當是女郎的衣衫,繡花的樣式還有點眼熟。

聞斐剛想到這裡,腦海中正思索著那繡花在哪裡看過,馬車已踏踏走到了跟前。她心中忽然生出些期盼來,眼巴巴望著那馬車,直覺希望車夫能在她麵前停下。

可是沒有,不論聞斐心中如何期盼,親衛們又是如何警惕,那輛馬車都不為所動。隻見車夫目不斜視的抖了抖韁繩,催促著馬兒自這群神色各異的人麵前駛過,不論是人還是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