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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自己吃的。而城外生病的人沒藥早晚都是個死,活著的人讓他們各奔前程就是了。

這大夏天的,又不是旱災蝗災,山上多的是能吃的!

城門一關,之前還“心懷百姓”的官員們,如今都各有私心。還是羅府君帶著警告的一眼掃過震懾住眾人,然後將這事答應了下來。

聞斐心裡還是沉甸甸的,從城樓上下來之後,又跟著羅府君去糧倉看了眼。

這一回連聞斐都沒尋到什麼破綻,因為水淹的痕跡還在,發黴腐壞的糧食也還在,數量大抵能跟聞斐心中的估算持平,並不像有人做手腳的樣子。除了水淹進來得太快,後續處理不當之外,她也沒挑出什麼毛病。

不過話又說回來,聞斐當時並不在江州,水災時究竟是何情形她也不清楚,平白指責也是沒有道理的。所以她最後也沒多言,隻是清點了餘糧便離開了。

折騰了小半日,聞斐心中沉甸甸的回去了,結果剛到門口就遇見了褚曦。

她是和徐氏一同出來的,府門外還停著輛馬車,兩人顯然是要出門。

兩人已有數日未見,乍然相遇,聞斐心中頓時又酸又澀。可她不敢多看她,因此匆匆收回目光打過招呼,便自覺讓開路站到了一旁。而褚曦從她身邊經過時腳步微頓,最後卻隻微微頷首,什麼都沒說就走了,姑嫂二人很快登車離去。

聞斐站在原地目送馬車遠去。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褚曦之前看到她時欲言又止,眼神有點探究,還有點奇怪?

第64章 大夫

聞斐臉上有傷, 借故在客院養傷,幾日都不曾出門。

可褚曦不同,她這些天幾乎沒有閒下來過。不論是安撫生氣鬨彆扭的兄長, 還是揣度聞斐的秘密考慮兩人的將來,亦或者陪同二嫂徐氏出門辦事……總歸從身到心, 她一刻也沒休息過,也是因此並不似聞斐那般, 長久的沉浸在傷懷中。

這日徐氏又尋了褚曦一同外出, 臨出門前卻在大門口撞見了聞斐。褚曦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事重重, 有心想要與對方交談兩句, 但最後到底還是什麼都沒說。

馬車轔轔, 載著褚曦離開了褚府, 行出老遠她才悄悄掀開窗簾往後瞧了一眼。

一旁的徐氏將她的動作看在眼裡,身為當家主母,更清楚這幾日兩人在府中的情況。這時見車中沒有外人, 又見褚曦這般躊躇小心的作態,她終於沒忍住問出了口:“小妹, 你與武威侯那天到底說了些什麼?”

馬車已經走遠了,褚曦透過車窗也隻能瞧見一道單薄的身影站在府門外, 麵向馬車駛離的方向久久佇立。她心中情緒一時複雜極了, 徐氏的話也從耳邊飄過未能入心。

徐氏大概是最早看穿的人,但她與褚曦的關係隻能算是尋常, 其實並不太關心對方的感情問題。隻是世家之中各種關係千絲萬縷, 往往牽一發而動全身, 如果褚曦與聞斐成婚聯姻,又會牽扯出許多事來。她最好提前知道,也能提前做些準備。

褚曦當然明白這些, 可她與聞斐的事剪不斷理還亂,實在不好說也不想說。至於語冬那個離譜的猜測,她更是連提都不可能對旁人提。

於是短暫的沉默之後,褚曦乾脆轉移了話題:“二嫂可知今日發生了何事?”

聞斐已經在客院裡關了幾日,沒什麼事的話,不會這個時候出現在府門口,還是一臉心事重重的自外間歸來。褚曦轉移話題的同時,其實也在關心對方,想知道她那副模樣是為哪般。

徐氏不是不識趣的人,見狀便不多問,跟著轉了話題:“要說大事,今日倒真有一樁。江州的城門又關了,說是城外疫病難以控製,城中的藥材也不夠了,便隻能把那些患病的流民都關在了城外。”她說著歎了口氣:“也不知這一遭要死多少人。”

這個話題足夠沉重,莫說徐氏,便是之前還愁腸百結的褚曦也顧不得自己那點兒女情長了。她柳眉緊蹙,唇角也緊抿了下:“府衙的人不管嗎,就直接關了城門?!”

徐氏看看她,又歎了口氣:“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你兄長這幾日都沒回府,想來也是儘力了。如今最要緊的是沒藥,那城外成千上萬的病患,可不是一句話就能好起來的。如今關閉了城門,至少能將疫病隔在城外,保住這一城百姓,真拖著不放,死的人隻能更多。”

這道理褚曦其實明白,她自幼受寵跟著兄長們一起讀書明智,於大事上的見解其實更甚徐氏。隻是女兒家總是心軟的,親眼見過災民的可憐,她心裡便總多一份不忍。

當然,眼下她也隻能將自己的那點不忍壓下,轉而問徐氏道:“那二嫂,既然城門都已經關了,咱們今日還要赴宴嗎?”

沒錯,兩人出來便是赴宴的,這些天皆是如此!

人都說“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句話放在此刻雖不完全相符,但細細想來倒也沒什麼不恰當的……

自從聞斐出麵接手了駐軍,江州之人便知城中來了位了不得的大人物。一品將軍,軍功封侯,更是簡在帝心。這樣的聞斐莫說是在江州了,便是在京都長安也同樣炙手可熱。

江州本地的富商鄉紳得知她身份,毫無疑問起了巴結之心。隻是一來他們與聞斐沒有交情,貿然湊不到跟前。二來與聞斐同行的還有她的未婚妻,更是江南褚家的女郎,誰也不敢得罪,於是送美人討好這條路也走不通了。

不過既然褚家女郎在,送不了美人,倒是可以讓各家的夫人出麵,通過彆駕夫人走走門路。於是從聞斐暴露身份的第二日起,各種各樣的請帖便紛至遝來,幾乎將褚家的門房堆滿。

一開始褚曦自然不曾上心,徐氏也不過與她提了一句,兩人都沒有赴宴的打算。隻是後來褚旻將官府缺糧的事透露給了徐氏,徐氏又將事情與褚曦說了,姑嫂二人這才開始赴宴走動——這些鄉紳富豪一心巴結的嘴臉她們固然看不上,可人家在當地是真有錢有糧啊!

褚曦沒缺過錢,褚家世代積累也足夠富裕,但奈何本家不在當地。於是她便打起了借糧周轉的主意,想先與那些鄉紳富豪借了糧,等來日朝廷的賑災糧到了再還回去。

屆時以褚家名義借出糧食,想來也沒人敢賴著不還,事後再還那些鄉紳一份人情便是。

姑嫂二人做好了打算,這些天赴宴不少,哪知事情剛有眉目城門就關了。如今官府都不賑災了,也就不缺糧了,她們二人還有什麼理由應酬奔波?

徐氏得到消息時便已想過這些了,當下歎口氣說道:“已經約好了,自然還是要赴約的。如今官府也不賑災了,咱倆便當去玩一場,今後的帖子倒都可以推了。”

褚曦點頭應下了,隻是心情沉重,又哪裡有什麼玩樂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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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州的鄉紳富豪輪流邀請褚曦二人,今日恰好輪到了城東的李家,姑嫂二人答應赴約自然準時去了。吃了場小宴,賞了會兒荷花,又與女眷們談笑一番,便告辭回去了。

褚曦從前在長安沒少經曆各種宴會,對於赴宴應酬一事早已是遊刃有餘。不過今日一場小宴下來,她還是感覺到了疲憊,不是身體上的,而是心理上的。∴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李家的荷花很好看,準備的吃食也足夠精致,甚至不比長安的一些宴會差,明明白白昭示著李家的富貴與重視。隻是如今不是平常,江州剛經曆過水災不到一月,荷花池裡的荷花要重新打理到儘善儘美,準備的食物要精致奢華,這些需要耗費的人力物力可想而知。

褚曦平時不會覺得奢侈浪費些有什麼,因為她生長的環境便是如此,世家的規矩體麵隻會比李家更甚。然而今日這場宴會卻著實讓她開心不起來,以至於席上眾人對前些天借糧暗示的推脫,她都沒什麼心思理會,左右如今她們也不需要再借糧了。

回程的馬車上,徐氏見褚曦蔫蔫兒的打不起精神,便關切道:“怎麼了?小妹你若有哪裡不舒服,可要說出來,萬一生病可耽誤不得。”

褚曦隻是心裡有點悶,身體上並無不適,於是搖搖頭道:“我沒事,就是有點悶。”

這樣說著,褚曦也想透透氣,便掀開車簾向外看去——水災未過,疫病又生,即便城門今早起就沒打開,城中的氣氛也比往日壓抑了許多。街道上幾乎沒有行人,兩邊的店鋪更是關閉十之八九,偶有一兩家開著門的,多是被上門買東西的客人強行敲開的。

馬蹄踏踏行在安靜的街道上,車窗外的景色不緊不慢向後退去。許是見多了街旁緊閉的店門,當一家店門大開的鋪子闖入眼簾,褚曦的目光也不由在上麵多停留了一瞬。

那是一家醫館,正對著大門的櫃台後,夥計正在整理藥材。往日小有名氣的醫館如今卻是門庭冷落,有著一把花白胡須的大夫也閒了下來,站在藥材櫃前查看鋪子裡藥材的餘量,偶爾回過頭與夥計說幾句話,問上些什麼。

馬車很快便從醫館前駛過了,但褚曦這時卻驀然想起了什麼——前些天為了防疫,城中的大夫幾乎都被官府征兆去城外給災民看診了,以至於發現褚曦暈水後聞斐想找個大夫幫她看看都找不到人。可如今城門關閉了,這些大夫看樣子也都回到了城中……

褚曦想到這裡,忽然轉過身對徐氏道:“二嫂,我是有些不適,可能是天氣太熱有些中暑了。對了,府中的大夫回來了,若是回來了,我想讓他幫忙開副解暑的藥。”

徐氏一聽,頓時緊張起來,忙抬手去試褚曦額上的溫度。結果自然沒有發熱,不過褚曦之前沒精打采的樣子還是讓她不敢輕忽,於是道:“城門都關了,吳大夫自然不去了。小妹既然不適,就該讓大夫來替你好好診脈看看,哪能隨便開藥應付?!”

說完這話,也不等褚曦說些什麼,徐氏便下令讓車夫將馬車趕得再快些。

褚曦感覺到馬車驟然加速,微微垂下眼眸,自然沒有推辭。事實上她原意就是想見見府中的大夫,那般說隻是不想引人揣測罷了。

還記得剛入江州那晚,兄長和二嫂見她麵有病色,便令府中的大夫替她和聞斐診過脈。彼時大夫便診出了她身體虧損,還替她開了補身的藥方。這些天她一直吃著那藥,苦不堪言的同時,經過調理臉色確實好了許多,身體也逐漸恢複。

但大夫沒說聞斐身體有哪裡不好。事實上聞斐武將出身,又是年輕力壯的年紀,說她身體強壯沒人會懷疑。但如此褚曦心中卻存了些不足與外人道的疑慮,自然想再套話問問。

萬一大夫隻是礙於武威侯顏麵,替她隱瞞了呢?

又或者聞斐的身體確實沒事,那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