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扔也不是。她沉默一瞬後抬眼看去,卻正瞧見道旁酒樓的二樓之上,一扇敞開的窗戶內,正站著個穿淺綠裙子的女郎。

那女郎見她抬頭也不慌,反而衝著她一笑,眉眼彎彎的樣子好看極了。

聞斐不是個色令智昏的人,但樓上的女郎對她笑得太好看也太坦蕩了,坦蕩得讓聞斐甚至懷疑這西瓜不是她扔下來的。亦或者西瓜是她扔的,但對方拿西瓜扔她的原因,也隻是與那些拿花果扔她的百姓一般,是在表達對她的喜愛與推崇罷了。

“將軍,你沒事吧?”副將趕了上來,也抬頭往樓上看去。隻是等他看去時,二樓的女郎已經消失在窗口,隻留下一扇敞開的窗戶了。

聞斐搖了搖頭,隨手便將西瓜扔給副將了,駕馬前行顯然是不打算追究什麼。

副將捧著西瓜又抬頭張望了兩眼,本想上樓去捉那偷襲之人,但見聞斐沒有要追究的意思,也就沒再多說什麼。不過手裡的寒瓜可是好東西,聽說滋味兒不錯還十分解暑,這天氣吃最好不過。就是這東西太貴了些,尋常他可舍不得買,這個倒正好可以拿來嘗嘗鮮。

懷著這樣的想法,副將抱著瓜喜滋滋催馬跟了上去,隨後的大軍也沒逗留繼續前行。

直等到聞斐和副將都駕馬走遠了,躲在窗戶後的女郎才又探頭往外瞧了一眼。然後女郎收回目光,看向了對麵一臉尷尬的年輕郎君,後者一臉訕笑的對她拱手求饒:“小妹,我剛才真隻是說笑,沒想真拿寒瓜砸他。寒瓜掉下去隻是失手,失手,也沒砸到他不是?”

褚曦看著對麵剛讓自己背鍋的七哥,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她想要說些什麼,但最後什麼也沒說,隻是抬手捂住了額頭,明顯就是一副頭疼的模樣。

對麵的褚七郎瞧見了也當沒瞧見,抬手又舉起一隻寒瓜,對妹妹道:“小妹,剛剛那個寒瓜掉下去了,不過我這裡還有。這瓜可甜了,我開一個給你嘗嘗?”

說完也沒等褚曦說什麼,褚七郎便自顧自切了瓜,然後挑了最甜的瓜心送到妹妹手上。

褚曦看了自家哥哥一眼,到底還是接了過來,小口小口吃得秀氣優雅。

而另一邊褚七郎照顧好妹妹之後,自己也切了塊瓜來吃,邊吃還邊嘀咕:“這瓜確實甜,剛扔給那小子一個,還真是便宜他了……”

第3章 賜婚

從天而降的西瓜隻是一個小插曲,誰也沒將之放在心上。聞斐沒覺得一個西瓜有什麼重要的,副將則偷偷將瓜交給了親衛,顯然比起吃瓜嘗鮮,即將麵聖更為重要。

隨著距離皇宮越來越近,聞斐望著宮牆內飛揚的簷角,有一點點緊張。

皇宮這地方,對於小將軍來說其實是很熟悉的。她姨母是皇後,舅舅是太尉,因著外戚的身份幼時進出皇宮倒也容易。也是因此,當她小小年紀就暴露出軍事天賦後,皇帝就將她記在了心裡。等到了十四歲,小將軍便被皇帝召進宮做了羽林郎,十八歲又放她上了戰場。

講真,在小將軍父母雙亡的情況下,最親近的人是太尉舅舅,其次就是皇後姨母和皇帝這個姨父了。又因皇帝是看著她長大的,兩人間的關係也比尋常君臣親近太多……

聞斐剛在腦海裡梳理完這些關係,不期然一抬眼,卻發現遠處宮門外黑壓壓站了一群人。她心中下意識生出個猜測,又覺得不太可能。然而等她定睛一看,卻見那為首之人身穿玄袍頭戴冕冠,不是皇帝親至又是何人?

來不及多想,聞斐下意識催馬上前,及至宮門又匆匆滾鞍下馬,上前幾步便要跪地行禮。

這一套動作聞斐做得熟稔極了,仿佛印刻在骨子裡,壓根不容她多想便要跪下,口中的話亦是脫口而出:“臣聞斐,拜見陛下。”

下一刻她抬起行禮的手臂就被一雙手牢牢扶住了,拉著她重新站好。正直壯年的皇帝眉眼含笑,滿身的威嚴都散了幾分:“起來。朕的大將軍得勝還朝,朕依言來接你了。”

這是年少時,小將軍與皇帝的約定,一句戲言也成了真。

聞斐不知為何,心中的緊張刹那間消散殆儘,麵上也不自覺帶上了笑:“臣不負陛下所托,已平定北蠻之亂,三五年內北蠻定不敢再犯我邊境。”

皇帝聞言點點頭,一邊拉著聞斐的手往皇宮中走,一邊卻道:“北蠻如今遭受重創不假,可這些異族天生反骨,早晚還會寇邊。”說到這裡他頓了頓,轉頭看向聞斐,拉著聞斐小臂的手也驟然用力:“斬草除根,方是長久之計,如今尚非鬆懈之時。”

聞斐神色微凜,從這一席話中窺見了君王的野心勃勃。然而讀過的曆史告訴她,北方的遊牧民族從來不曾斷絕。從匈奴到突厥,又從突厥到蒙古,縱觀曆史,中原王朝與北方遊牧民族的抗爭從始至終都不曾停止。如今她穿越的雖然是個架空的朝代,但這一點想必也很難改變。

心思百轉,但麵對著帝王信重的目光,聞斐顯然不會在此時潑冷水。因此她隻重重點頭,對皇帝保證道:“臣知曉,定不負陛下信任。”

皇帝又高興起來,拉著聞斐繼續往宮中走:“你心裡有數就好,不過這事不急。仗打了好幾年,如今是該休養生息的時候,至少這一兩年內若無外敵來犯,你倒是可以好好歇歇了。”

聞斐聽到這裡稍稍鬆了口氣,好歹不是現在就讓她領兵打仗。

這邊聞斐剛鬆口氣,就聽皇帝忽然問道:“阿斐也過弱冠了吧?”

聞斐不知話題怎麼轉變到這上麵了,但還是老實答道:“臣今年二十有一了。”

皇帝便點點頭,笑著說了句:“這年紀倒也不小了。”說罷鬆開拉著聞斐小臂的手,轉而在她肩頭拍了拍,然後負手大步流星往前去了。

留下聞斐站在原地怔了怔,一時間沒能明白皇帝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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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士凱旋,毫無疑問是要擺慶功宴的,更何況還是皇帝的愛將攜大勝歸來。

慶功宴就擺在了承德殿中,文武百官作陪,絲竹歌舞不絕,好一派歌舞升平的熱鬨景象……如果沒有時不時落在身上的窺視目光,那就更好了。

聞斐總覺得有人盯著自己,身體的本能讓她一直保持警惕。隻是每一次她感受到那目光落在身上,再抬頭去看時,卻總尋不到人。而且好幾次目光傳來的方向都不同,也讓聞斐不禁懷疑,難道小將軍在朝中還有這麼多敵人的嗎?

翻翻記憶,好像也沒有啊。即便一開始有人詬病她和舅舅靠著外戚的身份平步青雲,但無論是她還是太尉舅舅,其實都是靠著實打實的軍功升職的,如今早沒人再說閒話了。

聞斐心中滿是不解。她端起麵前矮幾上的酒杯送到唇邊,淺抿了一口杯中醇香的酒液,一雙眼睛雖是微垂,卻時時刻刻保持著警惕。

終於,又有人向她看來,這一次聞斐在第一時間便尋著那目光看了過去。

許是這回她反應夠快,抬眼間終於抓住了那窺視目光的主人,卻是個年輕郎君。對方穿著一身玄色官袍,看座次官職倒不太高,聞斐翻遍記憶也沒想起對方是誰來,就更彆提雙方有什麼過節了。

想到這裡,聞斐眸中也難免露出幾分疑惑來。

對麵被抓包的年輕郎君卻半點不見窘迫,原本還隻是偷偷窺視,這一下被聞斐抓到後他索性也就不躲了。他不僅不躲,甚至還瞪了她一眼,也不知聞斐哪裡惹到他了?

這邊聞斐正茫然,那邊高坐主位的皇帝卻一抬手,止住了歌舞。

大殿內隨著歌舞停止,一下子變得安靜起來,就連原本觥籌交錯的人也都停止了交談。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高高在上的帝王,同時心中也明白,今日這場慶功宴的重頭戲來了——所謂的慶功宴,重頭戲除了慶功之外,自然是給有功之人的封賞。

小將軍屢戰屢勝所向披靡,雖不過短短三年時間,但參加過的慶功宴也有過好幾場了。聞斐因此也算有些經驗,一見這陣仗便放下了酒杯,稍稍整理了下衣衫。⑤思⑤兔⑤文⑤檔⑤共⑤享⑤與⑤線⑤上⑤閱⑤讀⑤

果不其然,皇帝說了幾句場麵話後一揮手,便有內侍上前宣旨。

聞斐當即起身,和與宴的幾個將領一同上前,跪在殿中聽旨——咬文嚼字一番褒獎,聞斐聽得有些費勁,好在前麵的場麵話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之後的封賞。

有關於封賞的旨意倒很明了,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立下大功的小將軍又升職了!皇帝在宮門迎接她時的一句大將軍不是玩笑,金印紫綬,二十出頭的小將軍做到了一品高官。這還不止,對小將軍頗多偏愛的皇帝還給她封了侯。

武威侯,取以武揚威之意,可見皇帝對此有多得意。

聞斐能感覺到皇帝對她的偏愛,甚至對方看她的眼神也似在看晚輩一般,親近異常。可這樣的封賞仍舊讓她有些心悸,功高震主和封無可封這兩個詞,不可避免的出現在了她的腦海中。

想到這裡,聞斐便高興不起來,隻勉強壓下心事接了聖旨。

然而還不等接完旨的聞斐退回席中繼續飲宴,就見上首的皇帝又揮了揮手,於是剛宣讀完聖旨的內侍便又掏出一封旨意,繼續宣讀。

聞斐略有些意外,可還是跪了回去,老老實實聽著又一道旨意宣讀。然後聽著聽著她就懵了,腦子裡恍恍惚惚不知想些什麼,到最後竟隻剩下一個念頭——難怪之前皇帝會忽然問她年紀,原來是起了保媒拉纖的心思!

沒錯,這是一封賜婚聖旨。

第4章 早逝

直到慶功宴散了,聞斐還有些恍恍惚惚的。

她抱著兩份聖旨從承德殿出來,被人撞了也沒什麼反應。直到又一人向她撞來,一隻手忽然抓住她胳膊,將她往旁邊拉去,恍惚的聞斐這才回過神來。

一抬眼,她又被人瞪了,是之前那個偷偷瞪過她的年輕郎君,也不知兩人什麼仇什麼怨?

沒等聞斐想個明白,就聽身邊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回神了。”

三個字叫醒了聞斐,也讓她想起了自己方才被人拉開的事,於是回頭一看,拉著她的卻正是小將軍的太尉舅舅。本能的有些親近,她神色微鬆,便喊了一聲:“舅舅。”

穿著玄色官袍的中年人脊背筆直,一身軍人的氣質即便是寬袍大袖也難以遮掩,冷肅的麵容在看到聞斐時卻露出了兩分溫情來。他抬手拍了拍聞斐的肩膀,對她笑道:“這一仗打得漂亮,陛下對你也是寵信有加,你該高興才是,怎的一副失魂落魄樣?”

聞斐想說自己的身份哪能娶妻?可皇宮之中處處都是耳目,她可不敢開口。更何況忍下差點脫口的話後她也立刻反應過來,她的身份旁人不知,可親手替她遮掩的太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