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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輩子的,也有這輩子的,好像此時此刻他終於和另外一個柳爻卿融為一體,真正的成為這個小村子裡土生土長的哥兒。

轉身抹了把眼淚,厲氏笑道:“醒了就好。想吃什麼,娘給你做……”

“雞肉粥!”柳爻卿脫口而出。

“那行,你好好躺著,娘這就去做。”一夜未眠,厲氏的精神頭卻很好,到底是柳爻卿真的跟大夫說的似的,熬過一夜,燒也退了,人看著也機靈許多。

這單獨給柳爻卿開小灶,用的自然不是李氏把持的糧食,而是平日裡厲氏和柳全錦在村裡做工一點一點攢下來的,一粒一粒栗米放在灶上小火熬著,放了切碎的雞肉和雞湯,熬濃稠了,舀出來也不過隻有一碗。

“我要喝粥,我要喝粥。”大清早的,小寶出來撒尿,就瞧著厲氏端著碗出來,褲子也沒提,光著腳就衝過去了。

被小寶衝撞的險些灑了粥,厲氏趕忙後退,有些為難道:“這是卿哥兒的,他這病剛剛好了些……”

“我不管,我要喝粥。”小寶上前抱著厲氏的腿。

若是換做平時,三房這邊開小灶做些什麼,被小寶瞧見了,總會分一些過去,可現在厲氏想到還虛弱的柳爻卿,就不想分。

聽著外麵的動靜,柳爻卿就讓剛剛醒過來的興哥打開窗戶,他清了清嗓子道:“小寶你要喝粥也行,過來,我問你幾個問題。”

眼珠子轉了轉,小寶到底是饞粥,就跟著進來了。

“昨晚上你爹娘可有說我什麼?”柳爻卿笑了下,問。

小寶還跟著柳全福和小李氏睡一個炕,平日裡大人說話都不會怎麼在意小孩子。這會兒若是小寶說些什麼,柳爻卿還真就打算把粥分給他一些。

“娘說哥兒都不是好東西,叫我以後找媳婦不要找哥兒,要找閨女。”小寶有些似懂非懂,卻也真的開始複數昨晚上聽來的話,“爹又要去喝酒,娘不讓,說是二叔、二叔……”

“二叔什麼?”柳爻卿心中一動,趕忙問。

“不知道。”小寶搖頭。

看著小寶真的不太知道的樣子,柳爻卿就對厲氏說,“娘,拿個碗,給他一些粥。小寶咱們可要說好了,這事兒你可誰都不能說,不然我以後再有好吃的,就給你哥哥了。”

“恩恩。”看著半碗粥,小寶已經開始 流口水了,哪裡有不答應的道理。

坐在炕上喝了粥,柳爻卿覺得身體比昨日輕鬆許多,就早早下了炕,給自己打了盆水洗臉。

“卿哥兒。”正洗著臉,一大早的就有人來了。

第6章 銀子不能拿

“哲子哥?”柳爻卿有些詫異,這會兒大多數人家都還沒開始做飯呢,也沒有這個時辰串門子的。

秦少哲個子高,今天還是穿著利落的短打,背著個簍子,見柳爻卿在院子裡,就走過去蹲在旁邊。等他收拾完了,跟著進了屋。

從前哲子哥也時常來家裡送些野味,隻說是給從小身體不好的柳爻卿補身子的,這還是第一回 這麼直白的跟著柳爻卿,亦步亦趨,寸步不離的。

村裡頭男女大防也有,不過哥兒和漢子之間要好一些,卻也不是完全不區分。

若是哪家的漢子對哥兒有意思了,也會主動往前湊,若是哥兒也有意,互相了解一下,覺得合適雙方長輩再接觸接觸,順利的話便會訂下親事。

瞧著今天秦少哲這個模樣,柳爻卿心裡有所意動,隻是他覺得時機還不太成熟。他畢竟不是原來的柳爻卿,而是剛剛來了兩天,還迅速的不招爺爺奶奶、大房那一家不喜的哥兒。

瞧見興哥出去了,柳爻卿就笑道:“哲子哥啥時進山打獵,我也想去。”

“說不準呢。”秦少哲看著柳爻卿有些疏離的態度,心裡就什麼都明白了,卻也沒有放棄,從懷裡拿出一個布包,倒出一錠銀子放在炕上,“給你,買些好吃的補補身子。”

“這個我可不能拿。”柳爻卿看了就直搖頭,他平日裡拿的野味什麼的也在心裡頭記著,等以後有機會了得還回去,沒有讓人白白送的道理,可銀錢就不同了,彆說沒人往外送,就是有,也不能拿。

說話的功夫早已邁著大長腿走到門口,秦少哲笑道:“算我借你的就是,回頭有了再還我。”說完也不能柳爻卿反應,直接走了。

拿著銀子追出去,哪裡還有他的身影。

轉身回屋,柳爻卿把銀錢仔細藏好,暫時沒打算告訴厲氏,若是跟她說了,她必然會說給柳全錦,過些日子柳全福、柳老頭恐怕也就都知道了。

早晨一起吃飯,瞧見大房一家看到自己就跟沒看到似的,李氏也耷拉著眼皮,柳老頭更是全程都當他不存在,柳爻卿就明白了。

無視。

對於一個平日裡原本就缺少爹娘關注,在這個家裡跟小透明似的孩子來說,這樣無疑是最狠的對待。哪怕是打一頓、罵一頓,至少也可以哭一哭,鬨一鬨,心裡不會憋的那麼厲害。

換成其他小孩子,這麼長期的被無視下去,就學不會跟人打交道,學不會待人接物,家庭對他封閉,那麼整個社會都不會對他敞開,未來孩子長大,柳爻卿幾乎不敢想下去孩子會變成什麼樣。

還好他上輩子早已成年,父母、哥哥還有弟弟對他的關懷早已讓柳爻卿覺得像膩在罐子裡的糖,偶爾試試彆的生活方式也沒什麼壞處。

吃了飯,厲氏收拾完碗筷,見柳爻卿坐在院子裡,就衝著他招招手。

看到厲氏手裡的碗,柳爻卿知道是自己喝藥的時候到了,便趕忙過去,一口氣喝掉所有的藥,整個人都是苦的,卻並不難受。

把碗放到一旁,厲氏壓低聲音,問:“哲子是不是給你銀子了?”

柳爻卿沉默,不知道厲氏怎麼知道的,但還是點了點頭。

“哎。”厲氏歎了口氣道,“那孩子是個好的,對你……不說這個了。你大伯他們怕是知道了。”

“怎麼會?”柳爻卿疑惑道,“哲子哥給我的時候,誰也沒看到。娘,這到底是咋回事?”

“以前那孩子也來送過銀子,我都給回了。誰家的銀錢多,哪有這樣送出來的道理,可……”厲氏說著就看了看柳爻卿的臉,“卿哥兒真是越看越好看,也難怪那孩子喜歡你。”

聽著厲氏絮絮叨叨好一會兒,柳爻卿總算是弄明白了。敢情哲子哥經常來送銀子,每回被拒絕了,就會苦著一張臉回去,這回柳爻卿沒來得及送回去,他也是笑著走的,這一幕被大房看在眼裡,也就明白了。

哲子哥經常來柳家,隻是對柳爻卿一個人好,大家都知道,也知道送銀子的事兒。秦家人口簡單,又打獵為生,平日裡過的日子是村裡頭最好的,也不缺銀子。

“回頭我送回去。”柳爻卿道,“咱不能拿哲子哥的銀子。”

“是這個理。”厲氏也點頭,拿著鞋底,一針一針的縫著。

再到院子裡,看到小李氏在屋裡的身影,柳爻卿笑了笑並不去在意他們的態度。橫豎銀子在他手裡,難道還能為了討好那些個人,把銀子交給柳老頭不成?

“卿哥兒,咱們去摘野棗兒吃吧?”鈺哥兒跑出來,一臉高興。

“行。”柳爻卿想了想,索性回屋把銀子拿上,先還回去再說,不然看大房那個樣子,怕是要找借口過來強要了。

找厲氏要了個草簍子背著,柳爻卿和鈺哥兒一起出門。

外麵的胡同和記憶中重合,一步一步走出來,走在村子裡,看著那些個土塌的房子,柳爻卿感覺自己真正的,跟這裡融為一體。循著記憶中陌生又熟悉的路線,最終來到村子靠山的最頭上,高高的圍牆,都是石頭壘砌,足足五間大房子,氣派的大門半敞開著。∫思∫兔∫在∫線∫閱∫讀∫

“哲子哥在家嗎?”柳爻卿試探的喊了句。

還以為哲子哥不在,結果剛喊了句他就出來了,“是卿哥兒,快進來。”

院子也很氣派,還有一口水井,用寬大厚實的石板蓋著,屋簷下麵掛著一排排風乾的野雞、兔子什麼的。

把懷裡的銀錢拿出來,柳爻卿也沒避著鈺哥兒,就說:“哲子哥,這個銀錢先給你,等我用著的時候再找你拿。”

話都說到這份上,哲子哥也沒再說什麼,把銀子接了。

再去山腳下摘野棗兒,哲子哥也跟著出來了,他不放心兩個哥兒跑去山腳。

山腳一片一片的野棗兒,還有大片大片的荒地,石頭多不說,土地也不肥沃,根本沒人過來開墾。野棗兒有刺,得小心不被紮到,紅的棗子有一點點甜味,最大也不過新鮮的黃豆大小,核幾乎也有這麼大,能吃的也隻有一層捎帶甜味的皮而已。

村裡的孩子沒平時都會過來采一把,揣在兜裡當零嘴兒。

摘了幾個野棗兒放嘴裡,一點點甜味,挺好吃的。

柳爻卿害怕野棗兒上的刺,隻在外圍繞著走,不知不覺就走的有些遠,他拐了個彎,前麵竟是豁然開朗。不過這邊的都不是野棗兒,而是一種跟蛇莓很像的野山莓,也有刺,大片大片的。

瞧見野山莓都好好的,沒有采摘的樣子,柳爻卿回頭準備問鈺哥兒,卻見他走得有些遠了,那邊有在田地裡乾活的人,倒也安全,便值得問跟門神似的站著一動不動的哲子哥,“哲子哥,這是啥?”

大步走上前,看了眼野山莓,哲子哥微微皺眉道:“這是野山莓,酸苦,並不好吃。”

“我嘗嘗。”柳爻卿摘了個一嘗,還真是又酸又苦,“哲子哥,你幫我多摘一些吧,我有用。”

“行。”也沒問柳爻卿有什麼用,秦少哲自己也背著背簍,當即拿出鐮刀,把前麵纏在一起的枝條都推開,省得走路的時候不小心被紮到。

這一片野山莓很大,結的果也多,用不了怎麼深入就能摘到足夠,但秦少哲卻一直往前。

柳爻卿知道他應該是有什麼發現,就在邊上摘野山莓,一個個有大拇指甲那麼大,比野棗兒要大的多了,就是味道實在太不好。

“卿哥兒,看……”秦少哲聲音裡帶了點討好,舉著鐮刀回頭,手裡竟是抓這個毛茸茸的家夥。

尾巴毛很長,眼睛烏溜溜的,耳朵耷拉著,除了皮毛顏色不同,就跟村裡的小狗崽似的。柳爻卿心裡卻已經認出這家夥,隻是麵上裝作驚訝道:“怎麼會有小狗崽?”

“我剛剛瞧著他蹲在那裡動彈不得,就給抓起來。”秦少哲說著撓了撓這家夥的下巴,他的尾巴就搖的飛快,“是小狗崽。”

“給我抱抱。”柳爻卿伸手,小狗崽尾巴搖的更快。

這時跑遠的鈺哥兒也跑回來,看到柳爻卿摘野山莓,二話不說就過來幫忙,他對小狗崽倒是不感興趣。

很快三人把背簍摘滿,秦少哲背著自己的,一手提著柳爻卿的,一手提著鈺哥兒的,一起往村子裡走。

進了村,有人瞧見柳爻卿和鈺哥兒,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