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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月無邊 尤四姐 4255 字 6個月前

完,立刻露出滿臉驚豔來。

“這位就是嶽樓主麼?哎呀,我對樓主仰慕已久,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邊說邊往亭台內引,“樓主貴人事忙,我早前便想讓外子下拜帖宴請,可又怕樓主不得閒,便一直拖著沒辦。沒想到今日竟有這機緣,樓主屈尊駕臨,實在讓我們夫妻受寵若驚。”

如果說盧照夜的態度單純是客套,那麼他夫人便有些熱情過頭了。崖兒寸寸留心,盧夫人的幾次三番表親近,都被她不著痕跡地婉拒了,但擋得住手腳,卻擋不住視線。

盧夫人的目光肆無忌憚,與其說是仰慕,倒不如說是貪婪。仿佛狼遇見了獵物,利齒在唇下呼之欲出,稍不留神就會撲上來,一口穿透你的皮肉。

熱海公子對牟尼神璧的消息更為關心,儒雅的人,推杯換盞也沒有匪氣。敬過了一輪酒,便矜持詢問有關神璧的消息。

崖兒沒有作答,胡不言搶先插了嘴,“盧大公子不知道其中凶險,江湖上搶奪神璧由來已久,我們樓主因受公子所托,親自去了煙雨洲,也因這神璧的緣故,惹下了一身麻煩。我們樓主是講江湖規矩的,即便自己為難,也要為公子達成心願,公子在酬勞方麵可務必不能怠慢。”

盧照夜說那是一定的,就算不耐煩胡不言的多嘴,也還是保持良好的修養,頓了頓又問:“那麼眼下進展如何?依樓主之見,在下還需等多久?”

崖兒隻是一笑,“盧公子未免太性急了,江湖上諸多門派追蹤了二十年,沒有任何頭緒,公子托付波月樓不過短短數十日,如果十日之內我將神璧交給你,你能相信這神璧是真的麼?”

盧照夜露出赧然的神情來,“樓主言之有理,確實是我唐突了,實在是要它急用,所以不到之處,還請樓主海涵。”

胡不言趁機又問了一句:“盧公子,你既然不求財,那到底要神璧乾什麼用?這神璧本來是神兵譜上的武器,一個殺人用的玩意兒,又不能拿來當傳國玉璽,難道你想拿它墊床腳?”

盧照夜似乎懶得同他周旋,連笑容都不見了,“公子說笑,盧某另有他用,恕我暫且不便相告。我與波月樓立了契約,波月樓為我辦事,事成之後我兌現一切承諾。樓主就算不在乎酬金,也應當在乎那個真相吧!”

他雙眼如炬,有洞穿一切的犀利。崖兒在盧夫人的凝視下緩緩點頭,“請盧公子放心,波月樓允諾的事一定會辦到。請公子再容我幾日,我定然給公子一個滿意的答複。”

他們告辭離開了,盧氏夫婦起身相送,一直送到漫坡上。

“如何?”盧照夜低下頭,%e5%90%bb了%e5%90%bb妻子的額頭。

小情倚著他,笑得心滿意足,“很好。”

“這次定下就不變了吧?”他有些拿她沒辦法,可話裡依舊滿是寵溺的味道。

小情踮足摟住了他的脖子,一聲“盧郎”叫得纏綿悱惻,“得了最好的,做什麼還要變?自此之後再不變了,我說話算話。”

☆、第34章

***

人就在眼前, 然而追緝還是失敗了, 大司命聽了回稟進來傳話,向上一覷,神情有些猶豫:“君上……”

紫府君坐上了觀指堂的正座,奢華的背景映襯著俯仰從容的麵目,像金碧上落下一點濃墨,不散不擴,不可忽視。

邊上波月樓的那群人隻好慘然望著他,這是打算占山為王了吧, 追討不成就霸占人家的產業, 自己做起了老大,這神仙當得有點俗氣啊。

紫府君臉上毫無意外之色,早料到會是這樣的結局, 如果她能輕易讓他們抓住,那他就該懷疑她的能力了。

他垂下眼, 慢慢點了點頭, “我本以為她不在波月樓, 沒想到居然撞了個正著,看來她確實舍不下這地方。”一麵說, 一麵四下打量, 撐著額問大司命,“下榻的地方找到了麼?”

蘇畫和留守的阿傍頓時一喜,瘟神要走,看來還有希望, 於是滿懷期待地看向大司命。結果那大司命瞥了他們一眼,沉聲道:“王舍洲處處烏煙瘴氣,根本沒有個清淨地方。”

紫府君思量了下,“既然如此,一動不如一靜。吩咐少司命們,帶門下弟子找地方安置,我們就在這裡等她回來。”

這可算今年最壞的消息了,阿傍囁嚅著舉了舉手,“仙君,這波月樓裡聲色犬馬,俗到了極致,修行之人混跡在紅塵泥沼,終歸不好吧!況且我們樓主這回已經成了驚弓之鳥,你們就是守得再久,她也不會回來了。”

神仙的目光透著清冷,即便是淡淡看向你,也讓你有無所適從之感。

“她膽大包天,什麼事乾不出來?驚弓之鳥……你太小看她了。”

阿傍噎了下,發現這位仙君還挺了解他家樓主的。人趕不走,那他們怎麼辦呢,總不能活在這樣的夾縫中。於是瞅瞅蘇畫,希望蘇門主說句話。蘇畫醞釀再三才道:“仙君,我們波月樓是開門做買賣的,就算樓主不在,我們也得吃飯。斷人財路等於殺人父母,諸位仙君借住在此,我們不能迎客做生意,斷了上下幾十口的生計,不是修道之人所為吧?”

真是說得有理有據,阿傍對蘇門主的敬意又上了一層。料想這些不速之客總該知難而退了,沒想到上首的紫府君發了話:“你們照樣做你們的買賣,我們接著捉拿你們的樓主,各不相乾。我知道她不會離開王舍洲,這洲界不過這麼大,她能躲到哪裡去?她不是無親無故麼,波月樓是她的家,你們是她的家人,她就算去了天邊,最後也還是會回來的。”

蘇畫和阿傍對視了一眼,心道神仙眼裡果然歲月靜好,什麼家啊,家人啊,這些太飄渺了。樓主對他們來說是主人,不是家人,反之他們在她眼裡也沒那麼重要。

可大司命卻聽出了滿心的不安來,覺得君上大概是真的被那女人刺激到了,一向天高雲淡的處世態度,終於開始變得古怪刁鑽起來。

以他往常的習慣,即便是找個草廬,也絕不會住在這種物欲橫流的地方。況且要抓人,不是應當先埋伏起來,讓她以為他們已經走了,再來個甕中捉鱉麼。他這樣堂而皇之霸占了波月樓,嶽崖兒究竟長了幾個腦袋,還敢露麵?

波月樓的這些人滿臉不忿,想來是極不情願的。大司命原本還想勸君上三思,但看見他們這樣,反而換了口風,向上拱手道是:“屬下這就肅清後樓,安排眾弟子入住。”

紫府君微微頷首,示意他去辦,目光在蘇畫臉上一轉,“帶本君去你們樓主的住處,本君要例行搜查。”

蘇畫張了張嘴,但領教過這位仙君的厲害,到底沒敢觸怒他。剛才她的那聲打岔給樓主爭取了逃跑的機會,奇怪他居然沒有對她出手。如果這次再敢違逆,說不定真要上演誅連的戲碼了。

她隻得垂首說是,“請仙君隨我來。”

他在廊廡下的重重光影中穿行,這窮奢極欲的地方,每一處都彌漫著銅臭味。她住的地方很深,不知過了幾道門,最後隨蘇畫進入一處房舍,屋子很大,處處紅幔低垂,一層複一層的鮫紗輕得像夢,有人走過便蕩漾飄拂,仿佛一切都是流動的,活的。

蘇畫捺著嘴角站在門前,“這就是樓主的臥房,但她之前一直在外奔波,很少留宿。這次仙君恐怕要白來一趟了,那麼重要的東西,她絕不會放在樓裡的。”

紫府君麵無表情看了她一眼,“你在外等候。”

蘇畫沒辦法,負氣退到了走廊裡。@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前樓的大門應當打開了吧,她聽見人潮湧動的聲音,先前的靜謐,刹那便被嘈雜的人聲掩蓋了。波月樓的生意一向很好,隻要迎客,用不了半柱香便會座無虛席。旖旎的細樂響起來,賓客的說笑聲,和銅錢撞擊舞台的脆響交織出一片狂歡的海洋。她望著屋頂歎了口氣,不知樓主現在在哪裡。先前的樅言是靠得住的,天涯海角有他陪伴,總不會出什麼紕漏。可如今換成了胡不言,那隻騷狐狸又蠢又好色,也不知能不能護她周全。

正唏噓著,忽然一串骨碌碌的響動滾過來,停在她裙角前。垂眼看,是一截青竹做的信筒,古樸蒼健地刻著“紫府”二字。她抬眼往來路看,走廊儘頭站著那個判官臉的人,想必是一時不查,信件落地了,那麼巧,正好滾到了她麵前。

不說話,也不讓步,她就那麼看著他。仇人見麵分外眼紅,那天煙雨洲頭回碰麵,她就對這個吆五喝六的大司命印象很不好。互不相乾也罷了,結果犯到了她手裡,那就彆怪她不客氣了。

大司命是見過大場麵的,疏忽出錯也依舊臉不紅氣不喘。看看那竹筒,再看看斜倚粉牆,把自己打扮成一朵虞美人的蘇畫,步履不減,到了她麵前。

“失禮了。”他彎下腰,垂手去撿。

蘇畫笑了笑,提起裙裾,把竹筒蓋在了裙下。

這下他頓住了,自然不能去掀她的裙子,便直起身,蹙眉望著她。

蘇畫氣定神閒,那彎彎的眼兒極具風情地婉轉一瞥,嬌聲道:“我有一事向大司命請教。”

要不是信件在她裙下,大司命是不屑於理睬她的,現在情非得已,隻得頷首:“門主請講。”

蘇畫關心的是他們究竟什麼時候離開,波月樓來來往往那麼多暗線交易,有外人在,終究行動不便。她仰著唇道:“我們樓裡年輕女孩子很多,不管是門眾也好,婢女也好,人數大大超出府君帶來的弟子。大司命知道男人混在女人堆裡的下場麼?好好的清修,恐怕要被打斷了。說不定從此落入紅塵,永世不得超生,這樣子多不好!”她眨了眨眼,“你們什麼時候走?”

大司命的表情結滿嚴霜,刀劈斧砍都化不開的樣子,“無可奉告。”

看來是不想好好談話啊,蘇畫有些怨懟,“我是為諸位仙君好,我們樓裡的姑娘很熱情,最愛送個點心,慰問慰問。倘或仙君們有旁的需要,姑娘也善解人意得很,這麼一來二去,當真不會出事麼?”

這算赤/%e8%a3%b8%e8%a3%b8的威脅了吧!大司命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隻害蟲,“蘇門主,那就請你管好手下人,不要給紫府弟子造成困擾。”

蘇畫哈哈笑起來,“那我可管不了,腳長在她們身上,她們愛去哪裡,愛見什麼人,都不由我做主。”一時語速放慢下來,嬌俏的眼波在他身上打轉,“紫府的仙君們個個好相貌,到底是仙山上來的。我瞧大司命也是,有人誇過你俊麼?”

大司命因她挑撻的語氣,眉頭皺得更緊了,“蘇門主若沒有彆的話要說,還請行個方便。”

她隻當沒聽見,“大司命不會笑一笑麼?笑起來應當更俊。”

然後大司命乾脆不說話了,眼風如刀地望住她。

蘇畫是什麼人呢,十六歲便任弱水門門主,手下四星,包括嶽崖兒都是她調理出來的,道行不可謂不深。對付男人麼,臉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