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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帳春 田園泡 4327 字 6個月前

書案拍的“啪啪”作響。

一室寂靜。眾人低著腦袋,怔怔的說不出話。

“賢妃,你為何說是王氏害的陛下?”太後將矛頭轉向蘇珍懷。

蘇珍懷被宮娥攙扶著,跪在太後麵前,紅著眼自寬袖內取出一牡丹簪。“這簪,是妾與這藥一道發現的。”

王氏抻著脖子瞧一眼,見太後看過來,立時委屈的直搖頭。“太後,這是賢妃在誣蔑妾啊。”

王氏慣喜奢侈,豔服美簪,數不勝數。這支牡丹簪雖做工精細,但並非皇宮裡頭的東西,卻是在皇帝的手裡發現的,所以定是宮外女子的東西。

“王氏,這簪你曾戴過,你忘了嗎?”蘇珍懷轉向王氏,麵色猙獰,頗有股魚死網破之勢。

若非這個賤人,皇帝怎麼會這麼快就如此了。原本她早就計劃好,即使皇帝活不到她的孩子出生,隻要立了遺詔,她也算成功一半。可這一切,都被這王氏給破壞了。

她就說,皇帝這一日日的尋不到人,進了她的宮,連那些宮娥也不看了。再看那副樣子,腳底虛空,眼底泛青,就跟被掏空了似得。

若不是她留了心,拿了這些東西,還治不了這個賤人。

“太後,就算這簪是妾的。指不定是有人想陷害妾呢?”王氏的眼淚,說來就來,哭的楚楚可憐,卻還不花妝。隻可惜,這裡除了陸迢曄一個男子,其餘皆是女子,瞧見王氏這副模樣,更覺厭惡。

陸迢曄遙遙立在書案後,掀了掀眼皮,姿態閒適。

“太後,您可尋了皇上在禦書房的近侍承德問話。”蘇珍懷篤定道:“妾的宮婢親眼瞧見,皇上是帶著那名近侍一道出的宮。”

其實不是蘇珍懷的宮婢親眼瞧見,而是她差人賄賂了宮門口的守衛,查到這名近侍近幾日頻繁出宮,便由此所感。

看蘇珍懷一副言之鑿鑿之相,太後立時便傳了承德。

跪在地上的近侍瞧著年歲不大,霍然就是那日在畫舫外露麵的太監。

王氏麵色更白,她暗暗咬牙,怎麼也沒想到,今日自己居然栽在了這蘇珍懷手上。明明隻差一步,哄著這老皇帝改了遺詔,立三皇子為帝,她就是未來的皇後了!

“承德,你可認得,這是何物?”太後取出牡丹簪,扔在承德麵前。

精致的牡丹簪有些份量,砸在白玉磚上,聲音清脆,折了一隻翡翠花瓣。

承德身子一顫,低著腦袋,使勁搖頭。

陸迢曄慢條斯理的攏袖上前,走至太後身旁,虛虛一指道:“那你看三皇子妃發髻上的那支珠釵,可認得?”

承德轉頭看去,看到麵色發白的王氏,臉色帶著巴掌印,整個人萬分狼狽,哪裡還有先前的豔色。

“不識得。”承德將頭轉回來,垂的更低,後背處的衣物都被汗水浸濕了。

陸迢曄眸色清冷道:“是不識得王氏,還是不識得那支珠釵?”

此話一出,率先反應過來的人是蘇珍懷。她麵色一喜,急急開口道:“太後您看,承德一個禦書房的近侍,平日裡哪裡見得著三皇子妃。”

陸迢曄勾了勾唇角,漫不經心的掃一眼癱軟在地的王氏。

……

理國公府內,聽聞蘇錦蘿要來,蘇夫人早早領著丫鬟、婆子去收拾了錦璽閣。

晚宴本已畢,因著蘇錦蘿來了,便又開了一桌。

一眾女眷圍坐在旁,吃著時鮮新物,擺著瓜果,偶爾小啄幾口酒水,說笑著。其實都是陪蘇錦蘿一道吃的。

蘇錦蘿在皇宮內沒有吃飽,回到靜南王府後也沒用膳,徑直就來了理國公府,確是有些餓。

“蘿蘿,你派人送來的酥皮月餅老太太和咱們都嘗了,味道極好。”林氏攬著懷裡的蘇澄瑜,笑盈盈的道。

因著林摯的事,林氏娘家現今府門緊閉,皆夾著尾巴做人,林氏也不敢再將蘇澄瑜送到林府去。林氏慣是個聰明的,如今局勢她看的透徹,在理國公府內也收斂許多。

“那便好。”蘇錦蘿掀了掀眼皮,目光一掃蘇澄瑜。

注意到蘇錦蘿的視線,林氏急忙道:“澄哥兒還小,就隨在女桌了。”女眷的席是撤了又上的,外頭男桌的席麵卻還沒吃完。一眾人喝的東倒西歪,不知東南西北。

靜南王的冤屈被洗刷,連帶著理國公府也得臉起來,再加上蘇清瑜近日裡在朝堂上頗為得臉,前來巴結的人更是多,幾乎要踏破門檻。

蘇澄瑜年歲還小,隨在女桌也是情理之中。

隻是孩子畢竟是孩子,記吃不記打,更何況,那次林氏還沒打,隻是對蘇錦蘿指桑罵槐了一番,不然如今也不會腆著臉來討好。

“娘,我要吃那個。”蘇澄瑜指著蘇錦蘿麵前的杏酪,小身子比先前蘇錦蘿看到時還要再壯上幾分。

擺置在蘇錦蘿麵前的杏酪呈%e4%b9%b3白色,甜滋滋的撒著些玫瑰花瓣,色澤豔麗,香味純和。不管是外觀還是味道,都十分吸引小孩。

“閉嘴。”林氏低嗬一聲。

蘇澄瑜被林氏寵慣了,如往常般鬨起來。小孩子的記性說好不好,說差卻也不差。蘇澄瑜偏偏記得蘇錦蘿,也記得她娘親與他說過的話。

“她一個賤蹄子,哪裡吃的了那麼好的東西!”小孩子的聲音,清脆響亮,帶著特有的尖利叫聲,響徹整間屋子。

林氏麵色煞白,她霍然起身,猛地就朝蘇澄瑜打了一巴掌。

蘇澄瑜被打的摔到地上,一懵,繼而是一陣嚎啕大哭。

屋內眾人麵色各異,蘇夫人氣得一張臉漲的通紅。這樣的話,哪裡是一個孩子能說出來的,必然是林氏私底下說多了,被澄哥兒記住了。

她本就知道林氏不是個好的,沒曾想竟這般明目張膽,是欺負她蘿蘿沒人護著嗎?

“老祖宗……”蘇夫人一扭身,就跪在了地上,將正心疼的盯著蘇澄瑜看的老太太嚇了一跳。

蘇澄瑜年紀最小,老太太偏寵,自然舍不得他哭成這樣,也認為一個孩子,口無遮攔些,不算什麼大事。

“老祖宗,”蘇夫人哭的厲害,“蘿蘿自小被人拐走,不知吃了多少苦,如今雖嫁了靜南王,但一入皇門深似海,旁人都說是富貴榮華,隻有咱們女子知道裡頭的苦。”

蘇夫人一向端莊自持,哪裡有像如今這般,哭的連妝都花了。而且她的話也點醒了老太太,如今的蘇錦蘿今非昔比,不是她的孫女,而是靜南王妃。一句話,便能將他們整個理國公府一窩端了,更彆說是整治一個小小的孩子了。

想到這裡,一直沒有說話的老太太板下一張臉,突然開口道:“林氏。”

林氏正怔愣著,她也沒想到,自己氣急之下居然把她心愛的澄哥兒打成這樣。看著澄哥兒那張白嫩小臉上的巴掌印,和糊了一臉的眼淚,林氏一臉心疼的把人攙起來,根本就沒聽到老太太的話。

“林氏!”老太太語氣嚴厲的又喚了一句,抬手拍上麵前的八仙桌。“如今你連我這個老婆子都不放在眼裡了。”

老太太原本隻是想在蘇錦蘿麵前護一護蘇澄瑜,卻沒想這林氏這麼沒有眼力見,立時動了真氣。

林氏一怔,跪在地上哭道:“老祖宗恕罪,是兒媳沒有管教好澄哥兒……”

“既然不會管教,那就彆管了。”老太太黑著一張臉,命身旁的奶娘將蘇澄瑜抱進屋內,“我這個老太婆身子還康健。日後就由我替你照管。”

林氏瞬時瞪大一雙眼,哭叫著爬到老太太麵前,“老祖宗,老祖宗,是兒媳的錯,您千萬不要將澄哥兒帶走啊,他才五歲,他不能沒有娘的,他不能沒有娘的……”

“澄哥兒有你這個娘,還不如沒有。”老太太氣急,一下子有些喘不上氣。

蘇夫人也顧不得教訓林氏,趕緊上去替老太太順氣,喂了一顆清心丸。

“行了,下去吧,看著就心煩。”老太太緩過氣來,不耐煩的朝林氏揮手。

林氏抹著眼淚珠子,想到她娘家如今局麵,終不敢違背,抽抽噎噎的去了。

蘇錦蘿見老祖宗沒事,趕緊多扒了幾口飯。她想起皇帝病危的事,覺得這事有必要與大哥說上一句,便借口要去沐浴換衣,離了這鬨騰的地,先行回了錦璽閣。

錦璽閣內,物事照舊。榻上,被褥、花枕,都是今日新換的,青瓷茶壺裡盛著熱水,各處角落,不染一點塵埃。

雪雁尋了小廝,將蘇清瑜請了過來。

“蘿蘿。”蘇清瑜大步進來,臉紅,帶著酒暈。

“大哥。”蘇錦蘿聞聲出去,將人帶進屋內。?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蘇清瑜剛剛在吃酒,雖未多飲,但走近時一身酒氣,刺鼻的很。

“大哥,你怎麼吃這麼多酒?”蘇錦蘿蹙眉,不讚同道:“當心傷身。”

蘇清瑜神秘一笑,伸手勾了勾蘇錦蘿的小鼻子。“傻蘿蘿,你大哥我吃的是水。”

“你誆我。若是水,那你身上怎麼那麼重的酒味?”

“想要有酒味還不簡單?倒上幾杯不就行了?”蘇清瑜笑的暢快。

蘇錦蘿恍然,脫口而出道:“這個法子不錯,待我回去就跟他說去。”省的吃多了酒傷身。

“他?蘿蘿說的是靜南王?”蘇清瑜失笑,“傻蘿蘿,你大哥這法子就是人家教的。”

蘇錦蘿一愣,道;“可是我瞧著他吃的是真酒……”

“在外頭自然斟的是真酒,不過嘛,”蘇清瑜甩了甩寬袖,“掩袖吃酒,這酒能吐在裡頭。”

聽蘇清瑜一席話,蘇錦蘿如醍醐灌頂。

“怪不得他每次吃酒,都要掩著袖子吃。”她還當這是人的習慣,隻因瞧著好看,真是太壞了。而且有這麼好的避酒法子,也不教她,就讓她傻乎乎的一杯又一杯的吃旁人灌的酒。

要知道今日若非她提早在雪雁的提醒下吃了解酒湯,怕在中秋宴上就挨不住了。

其實蘇錦蘿哪裡知道,陸迢曄此人,心思惡劣,就喜她吃醉酒後,那副嬌軟如泥的模樣。一身細皮嫩肉,啃在嘴裡,飄著酒香,就似能咬出美酒來。

“蘿蘿,你特讓人尋我來,是為何事?”蘇清瑜道。

蘇錦蘿一拍腦袋,她怎麼將這麼重要的事給忘了?

雕花大門緊緊關上,蘇錦蘿派雪雁守在外頭,附耳於蘇清瑜,將皇帝病危的事說了。

蘇清瑜麵色大驚,點頭,略略與蘇錦蘿說了幾句話,便急急去了。

看蘇清瑜疾走遠,蘇錦蘿不自禁歎息一聲。

這幾日,皇城注定不太平。

“雪雁。”蘇錦蘿將守在戶牖處的雪雁喚進來。

“你與明遠說,明日便將婚事給辦了。”若皇帝突然駕崩,皇城內一月,是不許行紅事的。

雪雁麵色一紅,呐呐道:“王妃怎麼突然說這個。”

蘇錦蘿笑道:“想讓你從理國公府出嫁。”

第77章

翌日, 蘇錦蘿洗漱完畢,先去給老太太請了安, 然後就與蘇夫人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