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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帳春 田園泡 4316 字 6個月前

來是身後有人。依本王看,城陽郡主倒是與方大人金童玉女,乃天生一對。”

“陸迢曄……咳咳咳……”城陽郡主急吼出聲,身子受不住,捂嘴咳一震,喉嚨裡湧出一股血腥氣。她咬牙,咽下去,眼前一震,白霧茫茫一片,白黃相交,腦袋墜沉,許久才回返過來。

“郡主。”冠珠急的眼淚直流。

城陽郡主緩過一口氣,垂著眼簾,“曄哥哥,你當真是死,都不願娶我嗎?”

“便是讓蘿蘿當寡婦,我也不願負她。”男人立在那處,提到“蘿蘿”時,清冷聲音明顯緩和下來。

城陽郡主一怔,而後笑道:“好,咳咳,好……”

蘇錦蘿動了動麻木的腿,小心翼翼的把腦袋靠到陸迢曄小腿上。

她不想當寡婦。

第69章

是夜, 雷電交加,震的人心惶惶。身披玄袍的男人頭戴笠帽, 出現在壽康宮的側殿前。

“王爺, 求您救救我們郡主吧……”冠珠跪在地上磕頭,磕到滿額青腫。

陸迢曄立在榻前,榻上躺著麵色慘白的城陽郡主,她微睜開雙眸,看到立在那處的陸迢曄, 嘴角勉強扯出一抹笑。

“曄哥哥, 你來看我了。”

“受太後所托。”陸迢曄眸色淡漠的開口,上前, 取帕覆在城陽郡主的腕子上,片刻後垂眸道:“藥石罔效, 準備後事吧。”

“王爺,王爺……我們郡主不會死的,求求您救救她吧……”冠珠伏跪上前,抱住陸迢曄的小腿使勁磕頭。“王爺, 郡主做錯了事,是郡主的不是,奴婢給您賠命……”

“你便是賠了命, 本王也救不了她。”陸迢曄話罷,起身, 抽出自己被冠珠摟在懷裡的小腿。

“咳咳咳……”城陽郡主欲起身, 卻是一陣猛咳。

冠珠慌忙捧了痰盂來, 城陽郡主湧出一口血,麵色卻因為咳嗽,反而顯出幾分紅暈。她穿褻衣褻褲,青絲披散,身薄如紙,滿身病氣。

“曄哥哥,你真的,從未喜歡過我嗎?”攥著身下紗被,城陽郡主沙啞著聲音,喃喃開口。

陸迢曄擦拭雙手,背對著人而立,背影孤高而冷漠。

城陽郡主自嘲一笑,“曄哥哥,城陽錯了。欠曄哥哥的,城陽都會還清的。”

“吱呀”一聲,側殿的門被打開,福緣近前道:“王爺,該回牢了。”

陸迢曄頷首,大步流星的離去。

……

八月初的那天,正是處暑。天地始肅,秋老虎咆哮而至,雷暴頻頻。城陽郡主體弱久不愈,終於是在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去了。

聽聞死前,留下一封書信,太後閱後,大怒,直奔皇帝寢殿。彼時,正是皇帝與皇後你儂我儂時,太後突然出現,當朝天子還在係褲腰帶,就被罵了個狗血噴頭。

靜南王府側院裡頭的那株葡萄藤在抄家時被砍壞了,蘇錦蘿花了三天的時間,插了竹子用繩子綁了,把那些剩下的枝乾係上去,在第四日時一陣夏雨過,終於顯出幾分生機。

所以當陸迢曄回來的時候,蘇錦蘿正在搗鼓那株葡萄藤。

小婦人穿一件半舊純色綢緞裙,蹲在地上,用鐵鏟子挖泥。風微涼,日頭卻大,小婦人梳婦人髻,細薄香汗自粉頸處向下蔓延,滴滴答答濕了綢緞裙,隱約可見一片白皙脊背,白膩的發光。

陸迢曄上前,立在她身後,緩慢俯身。

離的近了,他能聞到小婦人身上那股子茉莉頭油味,清淺細膩,入口清甜,就似眼前的小婦人一般。

蘇錦蘿正在挖土,冷不丁頭頂罩下來一個黑影。她想起昨晚雪雁與她說的,府前不寧,常有心懷不軌之人登門。登時一個機靈,手裡的鐵鏟子舀一捧泥,“嘩啦”一下就朝後撒了出去。

任憑陸迢曄武功再好,也擋不住那滿天飛雨般落下來的泥渣子。他立在那處,揚袖遮掩,但頭上、身上窸窸窣窣的都被覆了一層。有些乾泥滑進衣領子裡,一些濕泥粘在肌膚上,狼狽非常。

蘇錦蘿頭也不回,扔下鐵鏟子就往外跑。陸迢曄伸腳,踩住她的綢緞裙。蘇錦蘿一個使勁,跌趴在地上,滾得滿身泥濘。

“啊啊啊啊,雪雁!玉珠兒……”

“閉嘴。”陸迢曄蹲身,一把捂住蘇錦蘿的嘴。

蘇錦蘿慌張掙紮,張口就咬。陸迢曄吃痛,將人放開後攬住腰肢,一把扛到肩上。

“啊啊啊啊……登徒賊子,拐賣良家婦人……”

“王妃!”雪雁和玉珠兒聽到聲音,疾奔出來,看到黑著一張臉的陸迢曄,欣喜之餘趕緊退至一旁。

可憐蘇錦蘿頭朝下,貼在男人的後腰背脊處,根本就看不到男人的臉,還在嚷嚷著道:“大膽狂徒,待我家王爺回來了,定要將你大卸八塊……”

“閉嘴。”陸迢曄大步跨進屋,將蘇錦蘿扔在竹塌上。

蘇錦蘿被摔得頭昏腦漲的仰臉,終於是看清楚了麵前的人。

“你,你……”白嫩小手顫巍巍的指向麵前的男人,蘇錦蘿激動的整個人都在發顫。

“怎麼,王妃還要將本王大卸八塊嗎?”陸迢曄俯身,雙臂撐在竹塌的兩邊扶手上,俯身時露出那張俊美麵容,眼瞼處的朱砂痣豔豔生輝。

蘇錦蘿怔怔躺在那處,然後突然伸手,使勁的一把掐住陸迢曄的臉,用力往兩邊扯。

“嘶……”陸迢曄原本就難看的臉愈發黑了,他一把撥開蘇錦蘿那雙滿是泥濘的小手,攥住,拉至頭頂禁錮。正欲說話,卻見眼前的小婦人已然紅了眼眶。那雙眼黑烏烏的湧出淚水,淚蒙蒙的看著尤其可憐。

“哭什麼?疼的可是我?”蘇錦蘿下手沒輕沒重的,在陸迢曄的麵頰上捏出兩團指痕,襯出幾分胭脂色。

普天之下,也就隻有她敢這般做了。

“你,你怎麼回來了?”蘇錦蘿哭哭啼啼的掉著眼淚,小臉越發的臟。

陸迢曄好笑道:“怎麼,還巴不得我不回來?”

“我,我還當我自個兒又在做夢呢……”

向下捏著蘇錦蘿鼻尖的手一頓,陸迢曄斂眉,順勢替她擦了擦眼淚珠子,語氣陡然溫柔幾分。“真乖,這幾日都想著我呢?”

男人俯身,貼到蘇錦蘿耳畔處,細薄唇瓣輕張,咬出那點白玉耳垂。入口後,卻滿是泥濘土香。陸迢曄鬆口,剛想起身,卻隻覺脖頸一緊,一具溫香軟玉撞進懷裡。

蘇錦蘿哭哭啼啼的摟住陸迢曄的脖子,把臉貼在他的脖頸處,濕漉熱淚滾滾而出,順著他的脖頸往下滑,滴滴答答的沒了儘頭。

“傻蘿蘿。”男人勾唇,滿眼寵溺。

屋內,兩個渾身泥濘的人摟在一處,躺在竹塌上,如交頸鴛鴦般閉目。

雪雁立在戶牖處,攔住正準備進去送茶的玉珠兒,“去備香湯,再弄些艾草來。”

玉珠兒抻著脖子往裡看一眼,竊喜的點頭,忙不迭去了。

……

沐浴完,蘇錦蘿坐在朱窗前晾發。

她的頭發又黑又長,但發質卻偏細軟。層層疊疊的搭在鋪了毛巾的杆子上,任由涼風吹拂。

陸迢曄沐浴完,從淨室出來。

小婦人穿一件藕荷色羅紗裙,因著細薄,能看到裡麵那件水紅色小衣的疊影。兩根係帶勒在雪肩上,鼓出一條壓痕。

雪雁端了茶水來,小心翼翼的置在案幾上,“爺,您午膳想用些什麼?”

陸迢曄坐到蘇錦蘿身邊,取過洗漱架上的帕子替她擦頭發。“蘿蘿想吃些什麼?”◇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蘇錦蘿撐著下顎,雙眸依舊有些紅腫。她盯住麵前的陸迢曄,一瞬不瞬的看,就像是怎麼看都看不夠似得。

往常她從書上看到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從來不解其意。但如今,卻陡然發覺,這種感覺真是能讓人抓心撓肺的癢。明明人近在眼前,但卻怎麼瞧都瞧不夠。

“我,我想吃……”蘇錦蘿張著小嘴,魂不守舍。

“蘿蘿這副模樣,怎麼像是,要吃我似得?”陸迢曄湊上前,白玉麵容上顯出一抹笑,漆黑暗眸中隱顯揶揄。

蘇錦蘿麵色一瞬漲紅,趕緊偏開了頭。雪雁捂著嘴偷笑。

“有什麼便做什麼吧。”陸迢曄道。

“是。”雪雁躬身退下去。

蘇錦蘿紅著臉把自己的頭發從陸迢曄手裡搶回來,然後道:“你怎麼會突然回來的?”她這處都沒聽到消息。

“城陽郡主死了。”陸迢曄說這話時,麵色未變,就似在說今日天晴,宜曬被般隨意。

“什麼?”蘇錦蘿一臉吃驚,“怎麼突然就……”死了呢?

“本就是強弩之末。”

蘇錦蘿想起那日裡在牢房裡城陽郡主與陸迢曄的一番對話,突兀覺得這城陽郡主,不會是被這廝活活氣死的吧?

對上蘇錦蘿那雙水霧霧的大眼睛,陸迢曄斂眉,上手照著她的小腦袋落下一記栗子。

“你這小東西,一天到晚的到底在想些什麼?”

蘇錦蘿委屈的捂住小腦袋,聲音嗡嗡道:“那,城陽郡主去了,你怎麼出來了呢?”

“真相大白,自然出來了。”說這話時,陸迢曄的臉上顯出笑來。他握著蘇錦蘿的手輕捏,慢條斯理的道:“那間地牢可是好地方,我怎能獨享。”

這時候的蘇錦蘿還不懂陸迢曄的意思,當她知道方淼因為城陽郡主的遺書而被下大獄時,才明白這廝肚子裡頭的壞水。

“是方淼……玷汙了城陽郡主?”蘇錦蘿呐呐道。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啊,不過隻一想到方淼對她的心思,蘇錦蘿便覺,這樣的事也不是不可能啦……

“可是,你不是說那下藥的人針對的是方婉巧嗎?她是方淼的親妹妹,方淼怎麼可能對她下手呢?”

“那自然是因為,下藥的人,有兩個。”伸出玉箸,陸迢曄敲了敲蘇錦蘿麵前的青瓷碗道:“快吃。”

“哦。”蘇錦蘿扒拉了一口飯,雙眸亮晶晶的,依舊聚精會神的盯著陸迢曄看,等他後頭的話。

方桌上擺著午膳。小廚房因為陸迢曄回府,所以特意多做了好幾道菜替他補身子。四碟菜果、四碟案鮮、四碗佐餐,分彆有燒鴨、水晶膀蹄,油炸的香噴燒骨,乾蒸的劈曬雞等物。方桌最中間,裡外青花白地磁盤裡盛著一盤紅馥馥柳蒸的糟鰣魚,馨香美味,入口而化,骨刺皆香。

雪雁將小金菊花杯斟滿荷花酒,分彆端給蘇錦蘿和陸迢曄。

陸迢曄吃一口菜,抿一口酒,麵前是眼巴巴盯著他看的蘇錦蘿。

“城陽郡主的遺書上,寫明了方淼如何威逼利誘,讓她陷害我的事。也說了方淼趁她不備,欺辱她的事。至於那另外一個下藥的人嘛,便是林摯。”

“林摯?”蘇錦蘿睜大一雙眼,“怎麼會是他?”

“林摯垂涎方婉巧,更垂涎文國公府的權勢,想生米煮成熟飯,這樣一來,那方婉巧不想嫁也得嫁了。”

女子失了貞潔,便是一件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