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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坳依山而建,村子前麵是條河流,傅家就在靠近山林的那頭,山下坐落著幾棟土坯房。

傅黎衣服濕透,北風吹得她濕漉漉的頭發像是被凍住了一樣僵硬,臉色蒼白,唇色寡淡。

年輕人們心大,以為她是被淩毅嚇壞了,就紛紛說起淩毅的閒話,一人口%e5%90%bb堅決道:“梨子你彆怕他,他要是敢凶你……我就、就……”

年輕人支吾了半天,也沒說出來個所以然,憨笑著撓了撓頭發。

旁邊的人挪餘他:“你能乾嘛?你還敢打他嗎?”

年輕人漲紅了臉,梗著脖子懟了回去:“我不敢,你就敢了?”

那人被問到了,到底沒說他敢。

不是他們膽小怕事,實在是淩毅那人性情乖戾,讓人捉摸不定,還特彆能打架,幾乎打遍附近十裡八鄉無敵手。

他們的童年沒少挨淩毅的揍,甚至合起夥來都打不過他,經常被他整得趴床上起不來。

前些年,淩毅爹娘去世,留下他跟兩個病懨懨的弟妹,村子裡有人說他們兄妹幾個克父克母,被他點燃了房子,一家人都搬走了。

他的凶名,小孩聽到都得哇地一聲哭出來。

傅桃腳步很快,耳邊聽著他們說些淩毅的瑣事。這些事她都知道,她是聽著他橫霸鄉裡的事跡長大的,那些被他名字嚇哭的小孩裡麵就有她一個。

隻是,她怎麼也想不到,這麼個煞星竟然是她的天賜良緣!

很快,他們走到傅黎家門口。此時,正是晚飯時間,家家戶戶都飄起了炊煙,飯菜香味飄了好遠。一群人看著傅黎進門,推推搡搡著走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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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家在李家坳雖然不算頂尖富裕,但靠著傅黎的爹傅貴賣豆腐收入還算可以,至少一日三餐能夠吃飽喝足,偶爾還能吃頓肉,比前兩年掙工分的時候好太多了。

傅家的院子又大又寬敞,北邊蓋了三間土坯房、一間小灶房;西邊是放豆腐工具的棚子;東邊是菜地,入冬之後就荒著了;後院裡是牛棚和雞窩,站在院子裡都能聞到一股淡淡的動物糞便味道。

傅黎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才推門進了院子。

她娘王芬妮聽到聲音,從灶房探頭看了眼,頓時叫喊出聲:“梨子,這麼冷的天你咋下河了,你身體還沒好利索,要是再凍病了娘可沒錢給你買藥了啊!”

傅黎沒理她,蹙著鼻頭打了個噴嚏。

她本來就病了很久,身體一直沒好利索,這被河水一冰,好像又要感冒了。

她爹傅貴沒好氣道:“不知道自己身體啥情況,心裡沒點數,這麼冷的天下河,我看你是活膩歪了。”

他轉身朝著王芬妮吼了句:“買藥買藥,哪裡來的錢給她買藥,賠錢貨一個,還想著吃藥!”

傅黎沒有說話,上輩子她就知道自己的家人是個什麼德行,爹愛錢,娘眼裡隻有大哥,這輩子再見到這情景,她竟然除了漠然,再生不出彆的情緒來。

傅黎沉默著,走進她和傅桃的屋子去換濕衣服。

她同睡西屋,屋裡陳設簡單,一張占據大半個屋子的炕,一張半人高的立櫃,櫃子上麵放著兩個柳枝編的籃子,牆根擺著一個長條板凳,凳麵窄的隻能坐下半個屁股。

傅黎拉開立櫃,在左側顏色暗沉,多數都是灰藍色,少數白色的衣服裡翻找棉衣。

右側的衣服嶄新,顏色鮮豔,軍綠色居多,甚至還有件鵝黃色的裙子。那是夏天的時候傅桃纏著爹娘買的。

傅黎穿上秋褲、薄棉褲,唯一的一件夾衣破了,翻找半天,她才找到件能禦寒的棉襖,穿上一試——居然短一截。

短就短吧,傅黎也沒嫌棄,至少這衣服上隻有一塊補丁。她嫁進去陳家半年,沒做過一件新衣服,能穿出去的衣服都是縫縫補補好幾次之後的,連原本的衣服是啥色都看不出來。

換好衣服,傅黎出來去灶房吃晚飯。

王芬妮煮了甜滋滋的紅薯玉米磣,她一進院子就聞到味道了。可惜了那條被她倉促放走的大魚,不然她還可以吃一頓酸菜魚。

正吃著,傅桃抽抽噎噎地回到家。

傅貴一見,急忙疼惜起來:“呦,我桃子這是怎麼了?咋還哭上了?”

王芬妮放下筷子焦急道:“桃啊,怎麼了,是誰欺負你了?跟娘說,娘去給你討公道啊!”

傅桃看了眼埋頭喝玉米磣的傅黎,眼神得意。就算外人喜歡她又怎樣,在這個家裡爹娘最疼的人可是她,才不是傅黎這個悶葫蘆。

她正準備說話,就見傅黎放下碗,起身拿起牆角一側的鐵鍁,握在手裡輕輕一折,手臂粗的木棍應聲而斷,尖利的木刺像是閃著寒光。

“就是,誰欺負你了,我給你報仇。”傅黎冷聲說。

傅桃噎住了,麵白如紙。不明白一向怯懦靦腆的姐姐怎麼成這樣了。力氣也突然變得好大。

好半晌,她才囁嚅道:“我想吃魚……姐下河去給我捉魚……”

傅貴一聽,忙瞪著扔開鐵鍁坐回去吃飯的傅黎,嚷嚷道:“是你吼桃子了?你當姐姐的給她抓個魚怎麼了?”

傅黎抬眼看了下傅貴,“她把我從河裡推下去了,萬一明天我生病,又得買藥。”

一聽買藥,傅貴瞬間不樂意了,瞪著傅桃:“好端端你推她下河乾啥?你是腦子被風吹傻了?她要有個什麼毛病還得老子掏錢治!”

傅桃:“……”

錢錢錢,你鑽進錢眼裡去得了!

這時,一向不管閒事的大哥傅裕說了句:“梨子你咋力氣那麼大,還能嫁得出去嗎?”

說完,他朝著王芬妮抱怨道:“娘,你不是要把大妹嫁出去給我娶媳婦嘛?原本她就不好嫁,這下力氣大了,誰家還敢要她?”

王芬妮一想,也是這麼個理,她往地上吐了口口水:“呸,瞎說什麼,梨子肯定能嫁出去給你換媳婦的!”

傅裕輕佻吹了聲口哨,表情懶散:“行吧,娘你抓緊點啊,我都二十二了,再不娶媳婦都要憋死了!”

傅貴責罵他,“混說什麼,滾一邊去!”

傅黎就著鹹菜吃饅頭,這兩年家裡富裕了,偶爾能吃上白饅頭,饅頭的香味濃鬱,吃在嘴裡有麥子的清香。

傅黎吃得滿足,至於那些不痛不癢的話,聽多了她就當是狗叫,反正叫聲又不咬人。

上輩子她在家裡辛辛苦苦乾活,爹娘把她隨意嫁人,指望她的彩禮給傅裕換媳婦;在陳家當牛做馬,伺候婆婆和兩個繼子,自己過得豬狗不如,到頭來還要被他們說她勾搭野男人,拉著她要浸豬籠。

她聽話乖巧,勤快乾活,到頭來什麼好都沒落下。

那她還那麼乖、那麼聽話乾嘛?

有吃有喝偷偷懶不好嗎?

傅黎想著,大口吃著飯,食物不斷湧向胃裡,暖意融融,讓她充滿了力氣,好像一拳能乾翻桌邊所有人似的。

她抿唇偷偷笑了下,真好。

吃飽飯,傅黎慢悠悠地起身,臉色紅潤,眼神有光,她裹緊了身上的薄棉襖輕聲道:“吃完了,我去睡了。”

王芬妮愣了下,離睡覺還早啊,再說這鍋也沒洗,牛棚都沒收拾……她下意識地出口阻攔:“梨子,你等等。”

傅黎沒聽見似的,在王芬妮的喊聲中進了自己屋子。

一桌人麵麵相覷,梨子這是咋了?往常她吃完飯不是都要洗鍋刷碗打掃衛生嗎?

傅桃小聲道:“也許是聽見哥說她嫁不出去,心情不好吧。”

傅裕正端著碗呼嚕嚕喝玉米磣,聽見這話混不吝道:“關我屁事,她不能生養又不賴我!”

王芬妮沒舍得罵兒子,重重歎了口氣。

傅桃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饅頭含在嘴裡都忘了咀嚼,啥……傅黎竟然不能生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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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黎躺在炕上,臨睡前她特意往炕裡塞滿了麥稈,將炕烘得暖意融融,王芬妮過來摸了把還嫌燙手,囑咐她夜裡注意著彆把炕上鋪的席子給燒著了。

傅黎胡亂應付著,眯起眼睛享受這種熱度。能偷懶不乾活,還能躺在熱乎乎的炕上,真好。§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熱氣烘得傅黎手腳伸直,身體舒展開來,差點睡著的時候,姻緣係統突然出聲驚走了傅黎的睡意——

“任務倒計時開始,二十四小時之內宿主沒有綁定天賜良緣,係統就會離開尋找下一任宿主。”

傅黎:“?!”

想起靈魂狀態時,姻緣係統說跟天賜良緣對象做任務就可以抽獎,獎品多種多樣。有肉、大米、蔬菜、水果、藥材、布料……還有各種神奇的東西。

被爹娘限製,窮到沒衣服穿,沒有一分錢餓傅黎妥協道:“綁綁綁,明天我就去找他!”

第3章 003 “梨子,你臉咋好像白了點?”……

傅黎竟然因為小時候落過一次水而不能生養!

傅桃被這個消失震驚到失語,頭一次知道自己穿越的這本甜寵文的女主角竟然不能生娃!

沒錯,她穿越到了一本書裡,書中女主就是傅黎。

書裡的故事從三年後開始,講述嬌軟美貌的傅黎在大學裡遇見官二代男主,跟他相親相愛終成眷屬的故事。

一本吃吃喝喝的戀愛小甜文。

穿越前,傅桃看書的時候不認真,關於男女主的部分基本略過,隻看裡麵的一位深情男配,男配性格溫和,長相斯文,從白手起家到成為富豪,經曆勵誌又坎坷。

那時她就覺得這位名叫林鴻飛的男配太符合她的心意了,穿書之後,她就一門心思想要嫁給這個男人。

隻可惜,書裡的林鴻飛對傅黎情根深種。

她不知道林鴻飛是在何時喜歡上傅黎的,隻好先下手為強。

好在她穿來的時間距離故事發生時還早,她先是在傅黎高考前給她吃拉肚子的藥,再把她凍感冒,纏綿病榻幾個月,毀了她的高考,沒了大學生這個身份加成,林鴻飛肯定也不會喜歡上她。

至於傅黎應該在大學裡遇見的男主,那關她什麼事?

然後設計讓她嫁人,還是以那種被人占便宜的屈辱方式。就算後來林鴻飛還是一樣會喜歡上傅黎,但隻要想起她在河裡跟人那樣,肯定就能絕了念頭。

傅桃設計得好好的,卻怎麼也沒想到,傅黎不知何時水性好了起來,還讓她吃癟!

她氣得嘔血,轉眼間又想起另外一個主意。

不能生?正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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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傅黎早早睡去,傅桃連撒嬌帶拖拽,強硬把吃飽喝足打著哈欠的傅貴拽到灶房裡,湊近他耳邊嘀咕道:“爹,村頭的陳遠哥想娶姐!”

傅貴瞥眼小閨女,不屑道:“你不知道,陳遠人都三十多了,前頭老婆還留下兩個孩子,人長得也不行,瘦不拉幾乾不了活!家裡窮得叮當響,連彩禮都掏不起!你姐嫁他,不行!”

傅桃也沒泄氣,笑了笑:“可是,他家願意出這個數娶姐!”

她張開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