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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也該給我們一個交代吧?”

眾人紛紛附和。

如果是一般的下毒倒也還好,他們自己有備解毒丹藥,還能賣俞家個麵子,但現下人命關天,不是賣不賣麵子的事情。

這卵著實讓人惡心也無藥可解,碧落果有價有市,就是他們有錢也搜羅不來,隻能寄希望於俞祖師。

俞家庫房的確還有兩顆碧落果。

是俞祖師早年花重金收藏的,平日裡珍之慎重得收放在庫房裡,看的比眼珠子還要珍貴,但眼下這情況肯定是要及時解決,俞家就是再家大業大也承受不住一次性得罪這麼多人,俞祖師心頭滴血:“開庫房,取碧落果。”

眾人心中大定,紛紛稱讚:“俞老仁義!”

俞祖師勉強掛著笑容,心裡卻恨透了地上躺著的俞二,若是沒有他送那顆南海大珍珠,如今也不會衍生出這樣的禍端,還讓他賠出有價無市的碧落果。

說白了還是這不肖子孫害他!

如今眾目睽睽之下,還躺在地上滿地打滾丟人現眼!

俞二公子也覺窒息,他親眼看見銀針上麵絮狀卵物,如今肚子裡翻江倒海般劇痛,他想都不敢想裡麵衍生出來多少隻,隻要聯想一下就覺得頭暈目眩。

兩枚碧落果被熬成了湯藥,很快就盛放到眾人麵前。

林秋白沒有喝酒,自然就沒有要這碗湯藥,但他嗅聞了一下,碧落果在未成熟是散發出澀味,成熟時是有如柑橘般的甜味,但熬成湯藥之後就如同中草藥一般的苦澀。

一時間滿大堂全都是藥的苦澀氣味,他捏著鼻子退遠了一些,其他人卻都爭先恐後搶著喝藥,甚至囫圇吞棗不介意燙嘴。

實在是醫修之前的描述太過可怖,著實讓人毛骨悚然。

滾燙的湯藥一入嘴,眾人都長籲口氣,蒼白的臉上總算有了些血色。

而俞二公子是沒辦法自己喝藥的。

雖然俞祖師這次是刻意借著壽宴為自家孫子做臉,但俞二公子這回大肚子滿地打滾的形象早就把麵子裡子全丟乾淨了。

四名身強力壯的仆從按著他,由侍女用湯勺給他喂藥。

但當湯勺剛剛觸碰到他的嘴唇,俞二公就渾身顫唞像得了痢疾一樣渾身發顫,從腿根到脖子上的肉都在發抖,侍女嘗試了幾次都沒辦法把湯藥喂進去,折騰半天碗裡的藥至少撒了一半。

俞祖師心疼的心都在滴血,斥道:“直接把他的嘴掰開!”

仆從正要上手,白須醫修卻摸摸俞二公子的肚皮凝重道:“晚了。”

碧落果固然有辦法根除那些未成型的絮卵,但俞二公子飲得太多絮卵早已成型,如今瓜熟蒂落天王老子來了都攔不住,白須醫修剛剛收回手後退,就看到俞二公子肚皮猛得膨脹了至少三次倍,然後有如吹氣一般爆破開來。

裡麵內容稀裡嘩啦全落得侍女滿頭滿臉。

眾人登時愕然。

侍女驚聲尖叫,仰頭昏了過去。

其實淋了她滿頭滿臉的並不是血,俞二公子肚皮驟然破裂開來眾人才發現雖然表麵沒有什麼變化,但他的內肚已經被卵當營養吸收空了,所以內臟還有血液幾乎都看不見,爆裂噴射出來的隻有成型的絮狀物。

俞二公子瞪著暴突的眼睛,死不瞑目。

一時間大堂裡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俞宗主神情流露出幾絲哀傷,但也沒有上前,顯然是生怕被絮卵纏上,俞祖師也是如此,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後就吩咐下人將人抬走,還有那名被絮卵淋了身子的侍女也一並抬走,到並非是她沒有人情味,而是俞二最近的表現讓他大失所望,微薄的親情也被磨之殆儘。

白須醫修若有所思道:“這似乎是魔將的手段。”

俞祖師信了,咬牙切齒:“魔族……”

魔族包括魔修和修士間的矛盾源遠流長,不可調和,但凡有魔族或是魔修現身在修身大陸都要被千裡追殺,如今也隻不過是再添一樁禍事,但經此一件,眾人都表情凝然心情沉重。

壽宴不歡而散。

俞祖師有心同山海鰩君緩和一下關係,但吃飽喝足後林秋白就拉著翞祗離開了,翞祗仍然不喜歡人形,所以變回金尾魚膩在他懷裡。

回到奢悅樓時,陸停汐早就回來等在廳中,正捧著壺茶自斟自飲。

見林秋白回來給他了一個大大的擁抱,金尾魚被緊緊夾在兩人中間,不斷掙紮的甩動尾巴。

稍過片刻,陸停汐才撒手放開他,給他斟了一杯茶道:“喝點水潤潤嗓子。”

雖然隻是看了個熱鬨但畢竟也是親身經曆,林秋白現在看到茶酒有種生理性厭惡,於是接過來但沒喝:“咱們要去狐岐山了嗎?”

陸停汐點頭:“前兩天我把消息告訴爹娘,他們都非常激動。”說著他眨了眨眼:“如果不是我回去一趟攔著他們,恐怕他們老早就來找你了。”

林秋白揉揉金尾魚被擠擰巴的魚鰭,沒有接話。

他心情還是挺複雜的,這具身體雖然接近胎穿,但原主畢竟早早就丟掉了性命,狐歧山陸府是與原主血脈相連的親人,卻不是他林秋白的親人。

所以他原本並不希望有太多牽扯。

但既然接受了這幅身體,也不能完全對親緣關係不管不顧。

原則上也說不過去。

想透徹之後,林秋白揉揉眉心:“那我們現在就出發罷。”

住了兩個多月但奢悅樓裡要收拾的東西並沒有幾件,稍作整理之後兩人一魚就即刻上路,陸停汐掏出一方葉舟,巴掌大的葉舟落地幾乎有船大小,兩人剛踏上去,葉舟就飄飄蕩蕩飛往遠處。

這樣的代步靈器是需要大量靈氣催動,但陸停汐顯然修為高深駕駛起來毫不費力。

葉舟飄過山川河流,猶如分花拂葉般淌過雲霧,跨進水波般的光幕後,很快一座月白連綿千裡的山巒出現在林秋白眼前。

陸停汐說:“這就是狐歧山。”

林秋白望著一眼望不到儘頭的山,怔怔沒說話。

他一直以為狐岐山隻是一座山,沒想到竟然是一座山脈,麼?

第58章

狐歧山位處白玉京偏南方。

狐歧山氣候四季如春, 入眼是如絲織錦般的霞霧,草木參天蔥蘢繁花盛錦,陸府高高坐落於積雪山巔之上, 漫天霞光映照在積雪上有猶如瀑泉汪洋而下,襯得雲絲霧繞甚似仙境,蔚為壯觀叫人歎為觀止。

同樣是建築在山巔上, 陸府規格比翔雲樓高多了。

高屋建瓴鱗次櫛比, 如果不是早就知道這是陸府還以為是到了一座雲中城。

由於山下氣候四季如春, 林秋白從葉舟往下俯瞰,能看到大片大片連綿的緋紅花海, 從山穀一直開到半山腰漫山遍野花團錦簇, 緋紅的花球像是絨絲火貂抱團擠在一起,偶爾蕩起微風,千絲萬縷如柳絮般的絲絨花瓣猶如蒲草鋪天蓋地。

像是下了一場盛大的紅雨。

陸停汐瞟一眼,道:“這是狐尾花, 也算是狐岐山的特產, 狐岐山漫山遍野都能看到它們的身影,這其中還有一個故事……”

話音未落,葉舟穩穩停在陸府門前。⊿思⊿兔⊿在⊿線⊿閱⊿讀⊿

其實狐歧山和其他宗門肖似,平時在山體周圍設置結界,禁止飛劍和飛行靈器入內, 如想入門必須老老實實爬台階。但今天是例外,由於早就知道林秋白即將上門, 陸府早早撤了結界,且從天不亮卯時開始就忙忙碌碌張燈結彩。

從葉舟上下來,林秋白一眼就看到石階上靜立的陸府眾人,對視刹那時間仿佛凝滯, 頭戴紗帷的陸夫人迫不及待拾級而下,張臂將青年抱在懷裡,呼吸急促道:“秋秋,我的孩子……”

她反複念著名字,捧著林秋白的臉仔細端看,直到嗓咽幾乎哽咽乾啞,她非常想要克製自己的情緒,但真到見麵的這一刻有完全控製不住,想著之前打聽到的那些消息五臟六腑都在酸疼,眼淚情不自禁的往下淌。

熟悉的氣息鋪天蓋地,林秋白一時怔住,他恍惚間竟然覺得這樣的氣息很熟悉,腦子裡登時一片空白。

兩人相擁時,陸府主背過身拭去眼角淚痕,輕輕安慰陸夫人哭得抽搐的的後背,說話時嗓音猶帶著一絲顫意:“回來就好,你娘日日夜夜惦念著你,如今也算是安心了。”

幾百年過去,陸府每年都源源不斷往外派人去尋找,但都一無所獲,雖然表麵不說但中人都知道希望已經非常渺茫,何況當年小林秋白自從出生起就發育遲緩渾渾噩噩,天生少了三魂,被人拐走恐怕也不會自救。

但這些年他們從來沒有放棄過尋找,即使最後可能找到的隻是一具屍骨,他們也沒有放棄過努力。

如果當年林秋白沒有穿過來,結局就可能如此。

陸停汐也哭的稀裡嘩啦的在旁邊流眼淚,身旁還站了一個跟他五官相似的高大青年,不過比起陸停汐的感性他更加肖似陸府主,眼眶通紅,捏緊雙拳極力克製。

抱著失而複得的孩子,陸夫人捂住了嘴,眼淚不住得往下淌,帕子濕了兩條,連陸府主在身邊勸慰也止不住,將林秋白抓得死緊哽咽道:“孩子,我日日夜夜都在盼著你回來,是娘的錯當年沒有看好你們,這些年在外麵受累了吧?都是娘的錯……”

陸夫人哭的雙眼通紅,被陸府主抱著幾乎快昏厥過去。

林秋白心裡也不好受,但原主的確已經離去他也不能違心代替原主說些什麼。

紅著眼眶安靜站在一邊的陸瀾滄開口:“爹,娘,秋秋才剛回來路途疲憊,不如進去坐著說話。”

陸夫人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勉強點點頭,但手指仍然緊緊抓著林秋白的衣袖,似乎攥緊手裡失而複得的寶貝,生怕對方忽然消失,一刻也不願意鬆手。

進入府邸後,陸府主先帶著林秋白來到廂房,裡麵布置得精美簡潔可見是用了心的,路過偏廳時那裡供奉著一尊佛龕,小堂上了幾柱香地上還有擺放著蒲團。

陸停汐剛剛哭過一場,眼睛腫的跟核桃似的:“那是小佛堂,娘每晚都要到這裡來拜一拜。”

林秋白摸摸懷裡異常安靜的金尾魚:“陸夫人信佛?”

“原本是不信的,”陸停汐頓了頓,道:“但自從你失蹤後她就信了,還剃了頭發。”

林秋白一怔,這才意識到陸夫人頭戴紗帷的原因,走在旁邊的陸瀾滄沉聲道:“她想給你留個好印象。”

林秋白垂下眼睫,“嗯……”

廂房裡窗明幾淨,牆壁懸掛著工筆川流栩栩如生,隨著時間的推移靜靜變幻。陸府主望著林秋白,努力舒緩嚴肅的臉,柔和聲線說道:“秋秋先在這裡休息,府裡改日再逛也不遲。”

陸停汐倒很想拉著林秋白把府裡上上下下走一遍,但也知道畢竟隔了幾百年的時光,太過熱情反而讓人不自在,於是折中道:“我陪著秋秋說說話。”

陸府主頷首:“你留下來。”

陸夫人哭厥過去,陸府主抱著她回去,陸瀾滄跟在後麵,回頭望著林秋白想要說些什麼但嗓子眼裡像被堵了一層棉花,欲言又止最後還是離開了。

等人都走後,陸停汐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