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當年我到三十三天時已身受重傷奄奄一息,是雲師尊將我救回來,但有很長一段時間失眠無法入睡……於是師尊曾用心魔三弄哄我。”眾所周知,心魔三弄能夠催發欲望。
聽到這裡,眾人全都僵硬了,且陷入了深深的震驚和自我懷疑——
他們印象裡聞風喪膽的魔曲,居然還能被用來……
當搖籃曲麼!?
即使接下來林秋白解釋渾厚莊嚴的進行曲擁有鎮壓邪魔歪道的能力,這些人也神情恍惚,嘴巴都沒有合攏,根本無法分辨是真是假。何況聽了林秋白的故事,他們實在沒辦法對魔曲生出敬畏之心。
群音大會草草落下帷幕。
心魔三弄反噬都由鬱楚辭一人承受了,在場眾人反倒沒有受到什麼損傷或者後遺症,就像南柯一夢做了一場美夢,而站的離高台較近的幾人內臟出血,請來醫修仔細查看一番,並未傷及根骨隻是臟器略有受損。
但這些損傷對於動輒斷胳膊斷腿的修士而言不過九牛一毛,兩瓶丹藥下去就活蹦亂跳幾乎痊愈。
好在有驚無險沒有造下大孽。
但也能想見往後今日的事肯定會傳的滿城風雨,沸沸揚揚。
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除了俞二公子。
俞二公子本就脾氣暴戾性情乖張,他從未有過收束性格的日子。這些天他吃憋被人掛在嘴邊議論,身體自從上次被雷劈後還未好透,今日又眼睜睜的看著鬱楚辭死在自己麵前,比他自己受折磨更痛苦,如果不是隨身的人及時施針,早就氣得怒火攻心走火入魔隨著鬱楚辭去了。
等他粗喘著轉過頭,卻發現俞宗主出現在他轎中。
俞宗主走得是殺妻殺子那一套,但那是在凡界,身為修者他向來不把凡人看在眼中,而他道侶給他生的孩子他還是可心去疼愛的,見他被仆從們壓製著麵目猙獰,額角青筋暴起嘴唇還淌下來許多咬破的血,登時心疼不行。
“這林秋白靠山不小,但你且寬心,俞祖師已經在來的路上。”
聽到後半句話,俞二公子眼底猩紅血絲才逐漸褪去,目眥欲裂地獰笑起來。
似乎已經看到林秋白不得好死在他眼前。
俞家發跡也就這百餘年,據說是從他爺爺俞祖師那輩起蒙受上古神祗的眷顧,這才把一個不起眼的小漁村發展成如今名滿天下的七十二島。
俞二公子咬牙切齒:“一定要讓他血債血償!”
道場眾人漸漸散去,修兆珹道:“秋白,同我們回宗門罷?”
林秋白想起與陸停汐約定,搖頭:“過後我還要去狐岐山一趟。”
修兆珹了悟。
道衍宗弟子湊過來,七嘴八舌道:“林師弟還是同我們一塊兒走吧。”
“最近各地都有魔氣入侵,許多宗門長老都遇難了,到處不太平都很危險。”
說著,他們開始議論最近所聽到的傳聞,說是某福地長老出軌某仙子,結果兩人雙雙慘死在床上,還有某宗門弟子半夜小恭被人發現赤身%e8%a3%b8—體掛在雕像上,此外還有某宗門宗主死無全屍,四肢都被換成野鹿蹄,無一例外都是死狀詭異並且魔氣纏身。
正聊得興起,忽然遠處一道亮得刺目的光如瀑布般升起,吸引了眾人齊刷刷的望過去,隻見那處山頭聳立,背後光芒盛綻,將半邊天映成耀眼白色。
眾人齊齊吸氣,目不轉睛。
“有重寶現世——”
第56章
眾所周知, 往往重寶現世必伴天生異象。
山壁升起如有實質的光柱將半邊天照得發白,一股澎湃濃鬱的靈氣漣漪般蕩漾開來,眾人忍不住陶醉在著濃鬱的靈氣裡, 然後唯恐落後爭先恐後地往光升起的地方趕去。
道衍宗眾人當然也在其中。
耀眼光束自山壁裡升起,此處原本重巒疊嶂山巒起伏,樹林茂盛草木成茵, 是白玉京遠近聞名的避暑勝地, 但此時山壁從上自下一分為二被剖成了兩半, 山體峭壁朝兩邊裂開,露出光芒大盛的內部。
待刺目奪人的光逐漸消退, 眾人才發現原來石壁內部勾嵌著密集晶亮的晶體, 錯落有致的叢生在凹凸不平的石壁上。
想必濃鬱的靈氣就來源於此。
然而最吸引人注意力的並不是這些靈髓,而是石壁上所顯現出來的水鏡光幕,這明顯是一個大型秘境入口。
此時天空被光照得澄清而發白,周圍靈氣盎然, 肉眼可見的草木碧綠蔥蘢花枝茂盛, 可以想見秘境裡定有重寶。
修士們都聚攏在秘境入口,蓄勢待發。
其實白玉京是遠近聞名的鐘靈毓秀之地,而往往這些人傑地靈的地方都有些不為人知的曆史,而這些曆史都與奇珍異獸,天材地寶或是名勝遺跡有關, 譬如北方東勝都會就是滕蛇隕落的地方,一鯨落而萬物生。
白玉京靈氣充沛, 靈意鬱澤,曾有許多人來挖掘白玉京的秘密但都不得所獲。
今時今日,他們才明白原來是因為秘境。
秘境出世的契機很多,但此處秘境顯然是初次現世, 所以在場沒有人貿然進入,全都烏泱泱圍在屏障外麵。
修兆珹等人上前去觀摩秘境入口,頭頂烈日炎炎,林秋白蹲在草叢裡納涼,忽然草叢裡曳出窸窸窣窣的響聲,他抬頭望去,見到久違的金翅鳥從花枝裡鑽出來,見到他眼睛一亮,撲扇著翅膀一頭紮裡他懷裡。
比起滑不溜的金尾魚,林秋白更喜歡毛茸茸,也不計前嫌地把它抱進懷裡吸了一口,往臉上貼了貼,然後又拉開一段距離懷疑地問道:“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是跟著我來的嗎?”從道衍宗到白玉京足足橫跨半個修真大陸。
金翅鳥舉著小腦袋在林秋白頸間磨蹭,喉嚨裡時不時發出咕嚕的聲音,顯然對膩在林秋白懷裡也十分享受。
久彆重逢的氣氛還未持續多久,有人撥開草葉從樹林裡走出來,容貌英俊氣宇軒昂,正是‘玉劍公子’段景生,見到林秋白他表情略微一怔,有些不自然但很快掩蓋過去,瞥見懷裡的金翅鳥更是一喜,主動寒暄:“林仙友,好久不見。”
林秋白怯怯點頭:“段仙首。”
“仙首不過是個虛名,”段景生大手一揮,頗有些飄飄然道:“秋白喚我一聲景生就好。”
如此虛偽矜傲的神態,又讓林秋白覺得幾分似曾相識。
段景生飄然起來又打算多寒暄兩句,耳邊卻傳來冷漠嘶啞的催促聲:
“你還與他多說什麼?生怕人家認不出來你?如果林秋白回想起之前你做過的事,你想想後果會是什麼?”
“趕快把那隻鳥抓過來。”
段景生神色頓時一正,他能有如今的地位和修為並且紅粉遍天下,與前輩有密不可分的關係,他早已知曉前輩所說的都是真理,對他都有益處。
換上爽朗親切的笑臉後,段景生熱絡道:“秋白,實不相瞞這隻鳥是我所養,不知秋白能否歸還?”說著,他又補了一句:“必有重謝。”
睜著眼睛說瞎話。
事實上是方才他才在林中見到這隻罕見又漂亮的鳥,然後前輩催促著他來捕捉,這才一路追過來。金翅鳥晶亮烏黑的豆子眼瞟了他一眼,小腦袋又往柔軟溫暖的懷裡一埋,蹭了蹭柔軟的羽毛,表示他很淡定,篤定林秋白不會把它交出去。
然而下一刻他整隻鳥就僵住了,林秋白嗓音軟糯:“原來是景生的靈寵,方才我見有頭六角犀在追它,拚死才將它救下來……”說著,時不時還羞怯著抬頭看段景生。
段景生:“……”
即使他是個不通人事的草包,也該知道六角犀是蠻荒凶獸,這白玉京附近山林裡連頭山鹿都少得很。
林秋白簡直就在一本正經胡說八道,擺明了是在忽悠他的謝禮。
段景生脾性吝嗇半厘錢都要斤斤計較,何況是要他大出血,方才說必有重謝隻不過是他的客套話,誰想林秋白竟然蛇隨棒打,正當他僵著臉連打算拒絕的時候,卻聽耳邊前輩不耐道:“給他,把鳥換回來。”⑨本⑨作⑨品⑨由⑨思⑨兔⑨網⑨提⑨供⑨線⑨上⑨閱⑨讀⑨
段景生還想再掙紮一下,卻聽前輩道:“那鳥我看不出是什麼品種,但通體靈氣比我曾經還要充沛,應當是大補之物。”
段景生再不敢違背,心頭滴血僵笑著遞過去一隻儲物袋:“區區薄禮,聊表謝意。”
林秋白怯生生拿眼瞅他一眼,然後當他麵打開那隻儲物袋,似乎擔心裡麵的東西不合乎心意或是被隨便打發了。
段景生:“……”
儲物袋裡裝滿靈植草藥符籙法器,雖然沒有太過珍惜罕見的東西但總歸堆得滿滿的,是中小宗門弟子一輩子也攢不了的家當。
他心滿意足:“不愧是段仙首。”
段景生心頭頓時如豁開了一道大口。
金翅鳥眼睜睜瞅著方才還抱著蹭臉他的青年,眼也不眨,毫不猶豫地將他拋給段景生,然後捧著儲物袋轉頭就走。
直到那道背影離去,段景生才聽見前輩輕嘲一聲譏諷道:“果然是見識短淺,即使背靠老祖也不過是個眼界淺薄的廢物。”
段景生立即恭維:“他豈能與前輩相提並論。”
說著,他就打算獻上換來的金翅鳥,卻愕然發現掌心一空,低頭一看金翅鳥居然眼睜睜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廂,林秋白走回半開山壁前,周圍修士聚攏得更多了人山人海烏泱泱一眼望不到頭,被眾人期待得圍在中央的就是幾位宗門長老和大能。
稍等片刻,道衍宗弟子們陸陸續續從人堆裡擠出來,林秋白揮了揮手,他們就循著方向走過來,修兆珹道:“我們打算回宗門。”
林秋白問:“不進秘境了麼?”
“不進了。”修兆珹搖頭:“師尊……決定放棄這次機會。”
林秋白有所預料。
雖然大多修士不管不顧擠破頭都想往裡進,但秘境能夠容納的人數有限,往往需要精挑細選,在群音大會鬨出事故的鬱楚辭出身道衍宗,所以於情於理鴻羽真人都不打算搶占這次名額,甚至連他本人也不打算進入,而是回道衍宗陳述過去他乾的那些昏頭事並接受懲罰。
而道衍宗弟子們則心情複雜,他們也沒想到爬床這樣板上釘釘的事情竟然背後另有隱情,沒有想到清風朗月的鴻羽真人會做出這樣的事,也都為之前自己人雲亦雲而萬分羞愧,和林秋白混得比較好的幾個人都一直低著頭,所以也不那麼可惜錯失這次機會。
畢竟秘境初啟總是要開荒,開荒往往總是犧牲人數最多的。
出乎意料的是玉澤溪也不打算跟隨大部隊回宗門,在修兆珹啟發下,他終於意識到自己眼界狹隘,打算去其他地方曆練開拓心境。
交談過後,兩方就要暫時彆過,分道揚鑣。
修兆珹憂心忡忡道:“早些回宗門,最近魔族神出鬼沒長老們都說必有陰謀。”
林秋白點頭。
他最後一眼瞅了眼祥雲密集,光芒普照的水鏡光幕,那處靈氣環繞有如仙境,同道衍宗眾人告彆後轉身離開,折身時他聽見鴻羽真人傳音:“一切小心。”
簡短的四個字,但卻飽含著複雜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