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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心竅腐爛心腸歹毒的人認作是陪伴他的白月光。也沒想到鬱楚辭出於報複竟然在群音大會彈奏魔曲,居然想把在場上萬人全都拖到地獄裡去。

他果真是睜眼瞎。

與此同時高台之上,鬱楚辭俯視著台下徜徉在魔曲裡如癡如醉神魂顛倒的眾人,心中萌生出無法比擬的惡意筷感。

就是這樣。

本來就該是這樣。

萬受矚目的人本該就是他。

鬱楚辭重生一世順風順水,沒想到先是寒疾纏身,又是弄巧成拙毀了他最引以為傲的容貌,明明即將結契卻被揭開真實麵目,從天之驕子一朝淪落為居心叵測的騙子,他永遠都不會忘記鴻光殿眾人鄙夷厭棄的目光,況且現在時時刻刻都會感受到臉上的錐心之痛,也根本不敢取下麵紗照鏡子。

俞二公子待他不錯,但和他親爹一樣紅粉藍顏知己無數。

這一連串變故打擊之下,他心裡逐漸陰暗扭曲。

尤其是在得知林秋白居然重塑了靈根。

他五臟六腑的膿液毒汁控製不住的淌出來。

明明他才是重生的天之驕子,憑什麼淪落到如今這般田地?

所以當某日起床,在床前發現這本心魔三曲,他並不關心手稿是怎麼來的,就一心決定要報複。

他所經曆的刻骨銘心的蝕骨之痛,他要這些人統統品嘗一遍。

然後他想問問鴻羽真人,是否後悔如此薄情待他!

鴻羽真人此刻真是恨不能一巴掌拍死他。

眼看著曲子逐漸進行到縞潮,琅琊閣上端坐的音修大能們也焦躁起來,先不提在場台下是否有他們的好友或是親人,如果上萬人今天都折戟在這裡,釀成如此慘禍最後肯定對音修名譽有很大打擊,說不準音修往後會為人所忌憚,地位也會從此一落千丈。

如此可見,鬱楚辭心思歹毒。

但心魔三曲失傳已久,就是他們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來辦法。

如果貿然打斷反而會令在場眾人走火入魔,到時真氣在筋脈亂撞,上萬人神思混沌自相殘殺,到時候根本無法控製。就是僥幸活下來,事後想起自己殺了同門或是好友,道心又會怎麼受挫?

坐在煎熬焦灼束手無策的大能中間,斛觴真人向來彆具一格,他飲下半壺清酒,打趣道:“鴻羽,你這回可走了眼,原以為是小白兔沒想到長了一口鐵牙,迫不及待跳出來咬一口?不過好在沒與他結契,不然可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眾人這才想起,鴻羽真人和鬱楚辭還有一段故事,差點就成了彼此的道侶。

斛觴真人:“不若你犧牲一下自我,與他結契,勸他回頭是岸?”

鴻羽真人額頭青筋直跳:“……醉酒後彆胡說八道。”

說罷,他忍不住朝道衍宗弟子們落坐的地方望去,本以會林秋白也會迷失在琴音裡,卻出乎意料地發現對方正低頭磕核桃,手邊上還放著一個小布袋,裡麵已經囤滿了剝乾淨的核桃殼。

林秋白買的是手剝核桃,但裡麵仍然有表皮堅硬沒開縫的,他就從乾坤袖裡掏出來一柄劍給核桃開瓢。

鴻羽真人眼皮一跳。

與此同時,魔曲進行到縞潮時刻。

所有的人的視線全都集中在他身上,琴音由低柔陡然挑高,就如同劃破雨夜的啼血夜梟,在沉浸樂曲的人聽來有如天籟,但神思清醒的人卻宛如刺耳尖刻的嚎叫,就如同鈍刀銼肉讓人情不自禁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蠱惑的魔曲具有穿透人心的力量。

而高台周圍的組辦方人員首當其衝,這些人普遍金丹以下修為毫無抵抗能力,人還站著但身體已經被掏空了,耳道、鼻腔、嘴巴裡有如噴濺一般淌出鮮血。本該是驚悚詭異的一幕,但在場眾人反應遲鈍,神情麻目渾渾噩噩,竟然仍然直愣愣的盯著台上的鬱楚辭,絲毫沒有察覺到任何不對。

如今道場極為詭異。

上萬人安安靜靜鴉雀無聲沒有任何人發出聲音,全都如癡如醉的盯著台上的鬱楚辭,一個個雙眼渙散如同喪失靈魂的行屍走肉,場麵說不出的驚悚恐怖。

修兆珹苦思冥想解決的方法,但都一無所獲,幾乎要把自己的頭發蓐禿了,自我安慰道:“還有三天,據說《心魔三弄》有上千頁,我們還有三天三夜想出辦法的時間。”

玉澤溪也一籌莫展:“隻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

林秋白把剝好的核桃分他們一些:“吃點核桃補補腦。”

兩人道了聲謝,玉澤溪深受打擊,正處於自我否定狀態,反倒沒有了一開始憤世嫉俗的酸譏態度,修兆珹吃著剝好了核桃,往琅琊閣上看了一眼:“也不知道師尊他們能不能在三天內想到方法,集思廣益應該有希望吧。”

玉澤溪點頭。

林秋白揉了揉臉頰:“沒有三天時間,隻有一個時辰。”

修兆珹一愣:“為什麼這麼說?”

林秋白放下手:“還有一個時辰就到未時敲鐘時間。”

兩人聽罷,頓時臉色慘白。

白玉京有處東皇鐘樓坐落於東南角,定點報時,未時會響整整八聲,聲音洪亮整個白玉京都能聽見,此處離東皇鐘樓不過兩條街,到時鐘聲肯定會覆蓋住鬱楚辭的琴聲。

而一旦被打斷……

上萬人走火入魔,會何等群魔亂舞。

他們簡直不敢設想。

玉澤溪臉嚇得慘白,喃喃自語:“現在怎麼辦,我們該怎麼辦……”

修兆珹強製按捺:“我去和鐘樓交涉一下,看看能不能停止報時。”

他剛一動,鴻羽真人的傳音就到了耳邊:“坐下,不要妄動。”

修兆珹動作一僵。

還不等他說明原委,鴻羽真人第二道傳音又來了:“東皇鐘樓有遺留的神念保護,就是大乘期修士也不能接進半寸,還有一批守護鐘樓的人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你見不到他們的。”鐘樓定點報時的事情,也正是他們正在頭疼的。

聽罷,修兆珹登時萎了。

鴻羽真人也不知道說什麼,隻能叮囑:“保護好你兩個師弟。”

與此同時,鬱楚辭的琴音音階節節攀升,宛如一串一串穿透人心的音線帶著不可抗拒的蠱惑鑽進抵抗的人的心底,尚且保持清明的修為高深者眼神都有一瞬間混沌,連忙運功打坐抵抗。

修兆珹感覺膝蓋上傳來沁涼細膩的觸?感,他低下頭,怔怔地看著林秋白趴在他腿上,枕著他的大腿揚起臉對他笑。

他忍不住朝那張臉伸出手。

還未等他觸碰到,下一刻一道石破天驚的二胡聲橫插一腳,裂帛般在他耳邊炸響——

第54章

修兆珹感覺到林秋白趴在他腿上, 側臉輕呢地蹭著他腿部的肌肉,帶來&—zwnj;陣不可忽視的熱意,他眼眸濕紅雙眸含水波光瀲灩, 讓他&—zwnj;時看迷了眼。

下意識就把手伸了過去。

就在觸碰到林秋白臉頰的刹那, 遽然&—zwnj;道貫穿雲霄高亢嘹亮的二胡聲宛如驚雷&—zwnj;般在他耳邊炸響,眼前的畫麵陡然如水鏡麵破裂開來。

膝蓋上的人消失的無影無蹤,取代而之的是坐在小板凳上拉二胡的林秋白。

&—zwnj;股寒意席上心頭, 修兆珹猛然清醒過來, 意識到方才隻是魔曲帶來的蠱惑幻象。

緊接著, 玉澤溪也渾渾噩噩跟著清醒過來。

乍然響起的二胡, 同時也吸引來八層音修大能們的關注,他們的表情近乎是陡然&—zwnj;變, 情緒激動的大能拍桌而起:“這是何人?何人如此不分輕重!若是引得眾人走火入魔可如何是好!”

有和他相同顧慮的絕不止他&—zwnj;人,但還沒有給他們半年緩衝的時間, 方才的二胡聲又卷土重來。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網①友①整①理①上①傳①

指尖琴音將上萬人化為麻木傀儡, 閣樓上大能們束手無策, 給鬱楚辭帶來了強烈的征服感, 這是第&—zwnj;次逐漸忘卻了臉上的疼痛,陶醉沉浸在醞釀的感情之中, 但夢醒的就是這樣快。

他正恍惚看見自己得道飛升, 原先鄙夷嫌棄他的人紛紛露出敬仰和羨慕的目光,飄飄然之時, 就感覺被&—zwnj;隻大手狠狠抓落下來。

始於&—zwnj;隻二胡。

如果不曾真切聽聞, 絕對想象不到有人能把二胡拉成立體聲環繞效果,莊嚴肅穆的行軍進行曲驚雷般炸響——

起來……

起來…

像&—zwnj;記悶錘把曾經在美夢裡渾渾噩噩的眾人砸了個七暈八素。

從憨甜的美夢裡醒來,眾人麻木渾噩的目光逐漸恢複清明,麵麵相覷似乎並不明白自己為什麼還在這裡, 有人夢到自己進了青樓正打算快活&—zwnj;番,衣服褲子脫了大半,忽然美夢破碎,對上周圍人遞過來&—zwnj;言難儘的目光,登時清醒了,手忙腳亂的把衣服褲子的重新套回去。

徹底清醒過來之後眾人後知後覺想起之前的幻夢,登時麵露驚恐,駭然的望著台上的鬱楚辭。

魔曲!

絕對是魔曲!

他們剛才差&—zwnj;點就沉浸在魔曲裡!

鬱楚辭此時內心比他們更加驚慌,他不明白為什麼林秋白的二胡打亂了他的音律卻不會引起周圍人走火入魔,但他還想負隅頑抗,指尖的魔曲&—zwnj;直都沒有停止彈奏。

組委辦那些人原先七竅流血,此時驟然清醒過來連忙找手帕擦拭臉上狼藉,這些人眼高於頂極少像這樣狼狽,有不少修士指指點點看他們笑話,但他們也全然顧不上,隻難以置信地望著林秋白。

二胡竟有如此魔力!

&—zwnj;曲行軍進行曲終了,林秋白手腕&—zwnj;翻,直將二胡拉出了殘影,曲調歡快跳脫得想讓人當即跳&—zwnj;段廣場舞。

白月仙琴也主動配合來了&—zwnj;段二重奏。

這是&—zwnj;段結合當紅網絡熱曲串燒,節奏感極強又附加帶電音效,且極富穿透性,經常出現在廣場舞外放裡,眾人眼前緩緩出現&—zwnj;排紮腰襟的大娘正伸腳踢腿,伴著小蘋果和民族風歡快得扭著秧歌翻著花手。

音修彈奏的永遠都是陽春白雪,楊柳依依,何曾有人聽過電音串燒,登時全都張大嘴巴,懵然震驚在原地。

——原來還有這樣的曲子。

魔曲垂死掙紮,沒&—zwnj;會兒就自動消音。

直到林秋白意猶未儘的停下來,眾人仍然表情恍惚道場&—zwnj;片寂靜。

鴉雀無聲。

鬱楚辭雙手從琴麵上頹然放下,他功敗垂成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嘴角溢出鮮血雙眼怒紅,如果不是渾身經脈劇痛他定然要將眼前人碎屍萬段。

“林、秋、白!”

俞二公子心痛不已,本想上前扶住他,但他視力不佳隻能看個大概,奮力&—zwnj;撲還撲了方向,登時被蜂擁上來的仆從們抱住手腳困在原地。

眼下任誰都能看出來鬱楚辭犯了眾怒,此時俞二公子若是上前肯定會被認為是沆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