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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都嚴陣以待。林秋白將昏迷的小孩放在樹上,也拔劍往衝來的妖獸迎上去。

這些妖獸大多四肢帶火,噴吸生煙,放在平時一頭就要艱辛困難鬥上好一會兒,但此刻它們隻顧橫衝直撞悶頭逃命,沒有與道衍宗弟子糾纏的想法,所以雖然數目眾多但仍在可以應對的範圍。

天空中千足蟲也沒有停留的意思,浩浩蕩蕩往北飛去。

千足蟲徹底離開,天空又恢複了豔陽高照。

在眾弟子體能瀕臨耗空前,地動山搖的恐怖陣仗終於平靜下來,周圍安安靜靜不見妖獸的影子,隻有地麵亂七八糟的蹄印證明方才妖獸群確實來過。

劫後餘生,眾弟子都腰酸背疼疲憊不堪,揉著肩頸和周圍同門閒聊吹噓方才自己的精彩表現。

宿藹直勾勾望著鬱楚辭:“你什麼時候把這個孩子抱過去的?”

林秋白看了一眼空蕩的枝頭,也轉過頭望去。

宿藹語氣不善,氣氛霎時間凝結下來。

鬱楚辭把懷裡小孩還給宿藹,坦坦蕩蕩道,:“方才我隻是瞧見他要從枝頭落下來,所以伸手撈了一把。”

他笑容清淺,卻似乎透出一股琢磨不透的意味。

宿藹剛把人接到手——

懷裡那雙緊閉的眼睫微微顫動,睜了開來。

第29章

接下來眾走了段路, 挑了一處安全地方休息。

亙乾焚炎秘境中到處散播著灰煙,嗆鼻喉,他們尋找到一個避風的地方, 陣修弟子原地畫一個防風陣,眾弟子就坐在原地打坐調息修煉。

宿藹湊身過來, 嘀嘀咕咕:“師弟, 你不覺得奇怪嗎?分明是你發現了他幫他退燒, 這孩子為什麼隻親近鬱楚辭一個?”

半個時辰前, 小孩睜開了眼, 誰都不親近唯獨親近鬱楚辭,隻對他一個笑,宿藹本想告訴他是誰救了他, 可孩子仿佛靈智未蒙聽不懂正常對話, 所以隻好把讓給鬱楚辭抱著。

現在鬱楚辭正將攬在懷裡耐心地喂漿果。

“真是邪門, ”宿藹掃了眼鬱楚辭, 上下打量著, “這家夥這麼招喜歡麼?”

宿藹並不知道小孩就是天地異火的化身, 所以想的並沒有那麼多,這種感覺就像救了條狗, 這條狗卻對彆撒嬌的不平衡感。

因為鴻羽真偏疼的關係, 宿藹是宗門裡少數對鬱楚辭沒有好感的, 但也不會無緣無故把把往壞處想。

林秋白整個身子都縮在一起,靠在岩石壁上。

他輕聲道:“鬱師弟一向招喜歡……”

正在這時, 一道風吹刮過來, 攜著一株赤朱果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鬱楚辭懷裡。

眾弟子豔羨不已。

自從那孩子醒來後,短短半個時辰他們便見識到了許多奇珍花草。不是被風刮來落在鬱楚辭懷裡,就是躺在地上被鬱楚辭撿到。簡直就想升級流話本子, 主角隨隨便便走在路上就能碰上寶物,彆千辛萬苦才能拿到的,隨便一個大風就能刮來。

起初眾還會驚呼訝異,後來見多了也就習以為常。

這些奇珍花草全都生長了千百年,十分罕見難尋,遍布在秘境的各處隱蔽角落,現在卻像大白菜一樣躺在地上任鬱楚辭撿拾。

短短半個時辰,可以淬煉火靈根的鳳凰花,百年結一果的火菩提,鍛造火性法器的焚寂根,還有許許多多罕見藥花靈草,全都讓鬱楚辭收獲的盆滿缽滿。

他也不吝嗇地將這些奇珍花草分給眾弟子。

眾弟子心服口服,並對他好感度爆棚。

一陣爭相讚美後,眾原到原處打坐調息,宿藹也盤膝進入無我境界,周圍一時間安靜下來,林秋白和寒臨霄靠在一起,腦袋倚著岩壁,心裡猜測那孩子的身份。

不知不覺來了點困意,迷迷糊糊睡著了。

伴隨著細碎的呼吸聲,身體緩慢傾斜滑落到寒臨霄身上。

寒臨霄睜開眼,讓青年的小腦袋枕著他的腿,軟軟糯糯的腮頰貼住他的手臂,神思一時有些恍惚——

仿佛又回到上清山,他閉關出來一眼就看見小小的身影靠著石壁昏昏欲睡,他把抱起來,懷裡的輕盈柔軟仿如幼貓,察覺到他的目光,青年迷迷糊糊揉著眼撒嬌一樣的腔調:“師尊,你出關啦……”

被打散的純陽劍靈在這些時日逐漸重新凝聚,現在已又凝出了個半身。

—我還以為你真的無動於衷呢。

—你也察覺到了那姓鬱的小子的小動作。

—為什麼不把直接扼死?

寒臨霄:“不必事必躬親,他也需要曆練成長獨自麵對。”

—即使可能還是魂飛魄散?

“不會再讓這件事發生。”

言罷,寒臨霄輕輕撫過懷裡的發絲,素來冷漠平靜的眼底竟悄無聲息掠過一縷無覺察的赤光。

當他發覺林秋白的靈根被挖走,他就差一點將道衍宗十峰夷為平地,修真界四海八荒為他殉道,對他來說本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後來他想既然他不想他知道,他便裝作不知道。

總歸往後,有他。

岩石後一片平靜,萬籟俱寂。

亙乾焚炎秘境裡防不勝防的向來不是那些體型龐大的生物,而是未知迷離的死靈化物。在無關注的角落,泥土鬆散處鑽出一縷黑影,拖著龐然大物如迷霧一般的身體逐漸向林秋白靠近。

黑影沒有耳鼻眼,隻有用來進食的裂口。

一縷一縷黑影從四麵八方圍攏過來,這些都是死去生靈聚合而成的死靈化物,在日以繼夜的灼傷和痛苦中忘記了本身的麵貌,隻剩下用來進食的裂口,眼看就要走到林秋白身後,黑影張開宛如無儘深淵一般的血盆大口——

突然之間,一股刺骨寒意貫穿黑影龐然軀體。

死靈化物沒有類修士的五感,然而此時此刻卻體會到了瀕臨死亡的毛骨悚然,來不及逃竄,那股寒意不知從何而來,鑽入軀體後流淌過四肢轉眼把黑影攪成了粉齏。

就是這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林秋白抱住寒臨霄的手臂,放軟的身體側了個身蹭了蹭。

寒臨霄抬起手,懸在林秋白臉上擋住光亮。

……

亙乾焚炎秘境僅開放三日,三日一到所有都會被彈出秘境,尺璧寸陰。稍作休息之後,眾在從打坐調息狀態中醒來,繼續趕路。

蔣曦臣慢條斯理擦拭著手裡長劍,嗓音醇厚平鋪直敘說道:“秘境深處有一處地壇,我打算去那裡看看,你們願意我去的就跟上,不願意的話也不強求。”

這些大小秘境,曾經都是上古神祗創造出的芥子空間,都有維持運轉的陣眼,如果找到陣眼並與它簽訂契約,便可以成為秘境主。

上一回蔣曦臣探索秘境,猜測疑似陣眼的地方有兩處——

一處在北方地壇,那裡的天坑連成一條詭異直線,周圍守護獸通身靈氣至少千年修為。另一處在南方密林,到處生長著參天大樹,枯枝敗葉九曲通幽。

蔣曦臣已經探察過南方密林,剩下的北方地壇時間並不充裕便沒有探索。

據他所知,進入地壇者無生還。

但即使知道前方危險,眾弟子也沒有主動退縮的。

道衍宗外門弟子都抵得上小宗門內門弟子,何況進入秘境的機會是他們好不容易搶來的,斷沒有因為危險而放棄機緣的道理。不論師承何峰何脈,臨陣脫逃都是為修真者不齒的事。

後麵路程很是平靜了一段時間。

秘境由外到內難度逐漸加大,深外更是險象迭生危機重重,然而越是深入,稀有天地材寶愈是豐裕,許多外麵千金難求的珍貴藥材遍地開花,但這些天地材寶往往由靈獸鎮守,極不容易搶奪。

但由於方才千足蟲的恫嚇,這些靈獸要麼深居洞%e7%a9%b4,要麼四散奔逃,所以並沒有遇上危機。

眾將天地材寶搶了個痛快,猶覺不足扼腕歎息。

“獸骨獸皮獸丹都是千金難換的寶貝,可惜了,現在這些妖獸都不知道藏到哪裡去了。”

“得了便宜還賣乖,若是有妖獸衝出來我們能不能應對還是另外一回事呢。”

“知足常樂。”

“等到時候出去,我也能給他們顯擺一下,從來沒有運氣這樣好過。”

……

眾弟子邊將天地靈材往包裡裝,嘴裡也不忘叭叭,那這樣輕鬆愉快的氛圍裡,蔣曦臣湊到鬱楚辭耳邊,說:“一會兒經過橋洞,你遠著些林秋白。”

這就是要動手的意思。§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鬱楚辭表情緊張,內心雀躍。

嘴上卻欲蓋彌彰道:“你要做什麼?彆傷害林師弟。”

他身體前傾,離蔣曦臣很近,呼吸就吹拂在蔣曦臣的鬢角,這樣親近的姿勢心情愉悅:“你彆管,交給我。”

“放心,不致命。”

他沒有說謊。

他是打算給林秋白些教訓,卻不要他的命。有過一次曆練經曆,他比兩眼一抹黑了新有更多經驗,再比如利用已知了危險達成目了。

如果宿藹知道兩對話,肯定會臉色古怪——

仙君五感靈敏,可聞千裡外葉落蟲鳴,你們這樣了分貝無異於在耳朵邊上用嗩呐叭叭自己要對家徒兒下黑手。

很快跨過一道河,橋洞近在眼前。

亙乾焚炎秘境裡了河宛如沸水,從河心到兩岸咕嚕咕嚕冒氣泡,半空熱浪蒸汽如霧,河裡沸騰一刻不停。

好在眾都會禦器飛行,橫渡河流不在話下。

所謂橋洞就是山脈內部開鑿了貫穿山體了洞窟。

這個洞窟很深。

一進入洞窟烏漆嘛黑伸手不見五指,山壁爬滿紅得發黑了石斑花,遍地躺滿橫七豎八了屍骨。

林秋白輕聲和寒臨霄咬耳朵:“這裡地很奇怪……”

寒臨霄:“哪裡奇怪?”

林秋白迷茫地想了一會兒:“不長蟲子。”

宿藹猜測:“可能土質堅硬蟲子鑽不進來?”

隔了較長的距離,鬱楚辭目光若有似無的落在林秋白身上,橋洞裡氣息陰森寒冷吹散在他%e8%a3%b8/露的皮膚上,激起細小的雞皮疙瘩,但鬱楚辭知道這不是因為寒冷,而是因為無法抑製的興奮。

他使手段得到了天地異火,林秋白這個令他如鯁在喉的存在也即將消失。

一切都會回到正軌。

他仍是那個羨慕、高風亮節的美貌首席。

正在心潮澎湃的時候,突然之間他的胳膊毫無防備地被抓住了,緊接著從眼瞼到嘴角火辣辣的一陣皮開肉綻的劇痛——

第30章

感覺臉頰從頷角到眼瞼一陣劇痛, 鬱楚辭兀然懵了。

他不願意相信發生了什麼,直到劇痛伴隨著火燎火燒的灼燒感,他才顫顫巍巍伸出手摸向臉頰, 卻摸到一灘濕黏腥味的血。

整個人登時呆若木雞。

蔣曦臣就走在他的身側,感應到不對已為時已晚, 他將夜明珠一照, 瞳孔驟然緊縮, 當場愣在原地——

一具骨骼纏滿石斑花的白骨悄無聲息站起來, 將鬱楚辭精致的臉蛋抓出一尺長的傷口, 傷口鮮血淋漓觸目驚心。

蔣曦臣心中當即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