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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容易分辨,他翻起白肚皮朝上,肚皮圓滾毫無戒備的模樣,鎏金玄黑交織的大尾巴綢緞一般飄浮著。他撓了撓柔軟白胖的魚肚,不出意料沒有得到任何的反應。

“他沒事。”

林秋白頭一抬,就看見寒臨霄白衣雲袖束冠如冰,長劍凜冽佩於腰側,目光靜靜望著他。

雖然嘴上不說,寒臨霄還是對曾經林秋魂飛魄散心有餘悸,雲流玅不閉關的時候就時時刻刻盯著他,林秋白覺得很不自在,寒臨霄雖然表麵看上去正常許多,靈識也如細密如織網般將他籠罩住。

死遁一時爽,重逢火葬場。

對上那雙冷清的雙眼,林秋白彎了彎眉角,“今晚想吃什麼?”

寒臨霄:“都可以。”

世間萬般珍饈美味於他而言都是千篇一律,包括人也是如此,修無情道意味著絕情絕欲,七情六欲他一樣不沾,甚至對他的弟子都疏離不親近,但總忍不住對這個小徒弟偏心一些。

林秋白是特殊的。

當他為他自戕證道魂飛魄散時,他就一清二楚。

而今已漸成執念。

寒臨霄能夠對所有人無情,但願意接受林秋白的一切。

林秋白一錘定音,道:“那今晚我們做豆腐花吧。”

豆腐花曾是林秋白在現代常吃的菜。

他身體孱弱多病,從小吃不得甜品,他家阿姨就變著法子做豆腐花給他滿足味蕾,他對這個從小吃到大的菜,印象深刻做法倒背如流,

他由記得青瓷小碗裡奶白的豆腐,熱騰騰的冒著熱氣,上麵抹上一層糖霜相得益彰,用湯勺攪拌一下,甜得讓人心情愉悅。

可以說豆腐花裡埋藏著許多他的回憶。

他做了兩碗,自個兒一碗,寒臨霄一碗。碗裡奶漬白嫩的豆腐滑嫩的一觸即碎。

寒臨霄想到林秋白剛來到上清山的時候,嬌裡嬌氣雖然有師兄弟們護著他,卻也受罰最多,有一次他偷懶貪玩,出去通宵看花燈沒能爬起床完成晨練,被罰在石壁峭崖上用劍刻字,那時他兩眼含淚,漂亮的眼睛裡像蒙著一層透明的霧,乖軟乖軟的十分惹人疼,就像這塊鮮□□白的豆腐花。

林秋白這兩天都隻吃了一些清淡的東西,寒疾那晚他哼唧了一夜口水儘乎流乾,嗓子又乾又啞不能說話,就像拿刀割了似的,偶爾發出聲音眼裡也會情不自禁飄起淚意。

好在寒臨霄很快注意到林秋白的異常,他托住林秋白的身體,手指放在他的喉嚨外,一股溫和精純的靈氣注入他的皮膚流向四肢百骸,乾枯筋脈血管被溫和潤滑,舒服得想要喟歎。

雖然沒吃多少苦,林秋白還是留下了一些陰影,打算茹素三日。

一碗豆腐花下去,百憂儘除。

飯後還喝了一碗山楂汁。

時間轉瞬來到翌日,道衍宗山門前早早站滿烏殃殃一片人,全是選派前往亙乾焚炎秘境的道衍宗弟子,隱隱約約的他聽見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林秋白轉過頭,宿藹擠出人群忽略其他人迅速往他這裡跑過來。

林秋白張望了一下,“修師兄不去麼?”

這幾日修兆珹沒有聯係他,他本以為他會去的。

宿藹:“聽說修師兄被鴻羽真人派去了狐岐山。”宗門大小事若非機密,不然傳播速度都非常快,尤其是在管製相對寬鬆的外門弟子中。

寒臨霄化作普通道衍宗弟子站在林秋白身後,宿藹瞥了幾眼,但十峰弟子多如撈針,麵生不熟的占多數,於是他也沒做多想。

偷偷摸摸往林秋白這裡打量的弟子很多,顏狗占九成,更遑論這可是緋聞中心的人物,宿藹挪動身體擋住那些探照燈似的目光。

他瞥了一眼那些賊眉鼠眼賊心不死總往這裡窺探的人,嘴角稍微往下拉了一瞬,他也有幾日沒見到林秋白:“師弟也打算去焚炎秘境?”

林秋白這兩天胃口不錯,早晨喝了碗粥,臉頰紅暈未散嘴唇粉粉的:“對。”

宿藹緊張地搓搓雙手,“那麼我禦劍帶你,好麼?”他結結巴巴絮絮叨叨的強調自己禦劍既穩又快,非常安全舒適。

林秋白正想答應。

眼看到了動身時間,周圍弟子禦劍駕器騰空而起,寒臨霄抬手憑空拽出一艘微型山嶽大小的雲舟。

宿靄眼睛都直了,登時就不好意思提禦劍載人的想法。

裡麵布置奢華應有儘有,兩人走進去,宿藹瞠目結舌,他哪裡還不知道這個跟在林秋白身後的絕非尋常弟子,深吸一口氣,悄悄問林秋白:

“這位……是哪位前輩?”

林秋白眨眨眼睛:“寒前輩。”

原來是純陽仙君。

宿藹小聲道:“仙君為師嚴麼?平日有無責罰你?”

“待我很好,”林秋白也隨之拉低音量:“而且這樣的聲音,他也是能聽見的。”

宿藹:“……”

比起笑容和煦有大慈悲的藥祖,不近人情的純陽仙君更令人望而生畏,宿藹立即端正坐姿,不敢再隨意發言。

第27章

林秋白還未數全舟壁上鑲嵌了多少顆夜明珠, 火焰山脈已近在咫尺。

毗鄰火焰山穀,山脈重巒疊嶂連綿起伏。

亙乾焚炎秘境就衍生在山脈北角。

火焰山脈終年不焚,土地貧脊, 萬萬年也未生出一顆草,千裡地表宛如一片赤黑焦土。

視野毫無遮擋。

很早就有人提前等候秘境開啟, 三觀五宗八門七十二洞都派了人來, 穿著各色門派服裝三五成群湊作一堆, 滿滿當當占了大半個山頭。

雲舟停在不引人注目的地方, 林秋白從雲舟走出來。

仰起頭就能看到火山口正對著的天空赤霞滾雲, 漫天落日熔金壯麗奇景,宛如從山口噴出一輪金日。

霞霧如絮映得半天通紅,動作緩慢地織出一張霞色紅蓮,荷無擎雨蓋, 紅蓮角尖尖半遮半掩, 欲開不開。

這便是亙乾焚炎秘境的入口。

待到紅蓮盛開時, 是秘境已經開啟之日。

宿藹在外門弟子中很受追捧,見到宿藹和林秋白站在一處,大家利索地湊了過來,至於林秋白身邊的另一名弟子,看上去是同門卻麵生得很,他們雖然好奇卻也沒有刨根問底。

放眼數了數, 林秋白保守估計現場至少有上萬人, 現代開大型演唱會也不過如此, 突然之間他注意到一名玉衣青年在偷偷打量自己 ,對方地位尊貴正被周圍人圍簇在中央,似乎沒想到林秋白敏銳捕捉到他的目光,四目相對的時候玉衣青年像受到了驚嚇, 表情微變後退一步往人群裡一鑽。

他動作幅度有些大,引來旁邊同門的好奇打趣,“瞧瞧段仙首看到了什麼?臉嚇得都白了。”

即使把自己掩藏在人海裡,他依舊驚魂未定,也顧及不上維持鶴立雞群般傲然的儀態,麵對周圍人的詫異,他勉強一笑:“我……沒事。”

同門又仔細看他兩眼,段景生錯開眼避開了他的目光,同門便沒再在意,扭頭和其他人高談闊論起來。

時間太過短暫,林秋白還沒來得及分辨那張似曾相識的臉,就很快淹沒在茫茫人海裡。

他也就不去在意。

遠處,鬱楚辭照例被眾星捧月般簇擁在中間,那些眼高於頂的內門弟子都你一言我一語哄著他,若是鬱楚辭回應了誰的話,那人便挺直了腰杆,欣喜若狂,蔣曦臣負手站在鬱楚辭身邊,與他並肩而立,彰顯著與眾不同的親密關係。

忽然之間,有一名內門弟子發現了林秋白,“唉,那不是林師弟麼?”

正嘰嘰喳喳圍在鬱楚辭身邊的弟子們霎時一靜,然後爭先恐後追問:“在哪裡在哪裡?”-思-兔-在-線-閱-讀-

周圍其他宗門的弟子也都齊刷刷望過來,東張西望力圖找到肖似林秋白人。

但現在跟風穿緋衣的人太多,他們一時找花了眼。

“那裡。”

順著那名內門弟子指著的方向望過去,在場頓時響起一陣此起彼伏的抽吸聲。

那日目睹林秋白真容的人雖多,卻也是修真界九牛一毛,所以多半都是道聽途說,心中並不以為然,直到他們看到那身姿綽約的人影,膚白貌美漂亮毫無瑕疵的臉,讓人自慚形穢。

許多人直愣愣看著,嘴巴微張,一時晃不過來神。

鬱楚辭注意到身邊嘰嘰喳喳的聲音鴉雀無聲,原本勉力討好他的幾個弟子全都直直望著遠處,臉上還染上一層驚豔的紅暈,登時表情不太好看。蔣曦臣也是頭一回見到林秋白真貌,不由愕然失神,但他心有意中人,自然回神較快。

見鬱楚辭神色鬱堪,他覺得心揪不已。

各門弟子驚豔後不約而同將目光在林秋白和鬱楚辭中間逡巡,紛紛竊竊私語議論開來。

“這回傳言竟沒有添油加醋,姓林的仙友果真容姿出挑,那細腰看著我一個男人都心臟怦怦跳。”

“原本以為道衍宗鬱首席已是容貌驚人,沒想到如今林秋白一襯不過爾爾。”

“林秋白遠勝過鬱首席。”

一時間所有人的視線都膠在林秋白那裡,鬱楚辭見周圍弟子半天回不過神,聽著那些褒讚溢美之詞,內心煎焦,他兩輩子最得意的就是容貌,他想要修為第一容貌第一,偏生出了個更好看的林秋白,這些人還習慣於對比,拉高踩低把他貶得一錢不值。

曾經他是被烘托的那一個,所以不以為然,但現在他成了烘托彆人的那一個,不禁滿腹悶躁。

“眼皮子淺薄!”

鬱楚辭不好受,蔣曦臣心情也急轉直下,他%e8%83%b8腔怒意翻湧粗聲斥怒一句,林秋白往他這裡瞥了一眼,原本聊得正歡的眾人聲音放輕了些,嘴裡雖嘀嘀咕咕卻不再那麼大張旗鼓的議論。

道衍宗身為修真界第一宗門,牌麵很大,神器失竊的事長老們瞞得極緊,半點風聲都沒有傳出來,是以道衍宗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第一宗門,走到哪裡都受到其他門派的尊敬。

蔣曦臣本也是年少名揚天下的人物,在場沒有人敢去觸他的黴頭,紛紛收斂了打量的目光。

天空中雲霞織成的紅蓮逐漸已綻開到一半,在等待的這段時間,林秋白也聽著周圍外門弟子磕瓜子聊天,了解了一些有關亙乾焚炎秘境的背景故事。

其實所有秘境都是上古神戰後,神明隕落伍留下的芥子空間,所以每逢秘境開啟,來曆練的修士心裡也抱著能碰到神器的希望。而亙乾焚炎秘境,有人懷疑它屬於上古火神,如果傳言是真,裡麵也許能碰到天地異火。

“神器啊……”有弟子目露向往,“如果我們有生之年能看上一眼,這輩子也值了。”

“聽說後山古塔就封印著神器煉魂壺,上次百宗大會後山朵朵金光就是神器的光。”

外門弟子唉聲歎氣,“以咱們的身份,也進不去看不著啊。”

宿藹寬慰了他幾句,扭過頭正想和林秋白說話,卻見林秋白望著一個方向,於是順口問:“秋白,在看什麼?”

林秋白:“那裡是不是趴著個人?”

宿藹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是個孩子趴在岩頭後麵。”

“去看看。”

山脈遍地赤黑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