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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不由得驚訝地挑了挑眉;而當他見到那株保存完好的生生不息草時,更是酸溜溜地說道:“江掌門果然還是對自家的事上心。”

江瀲陽嗤了一聲:“那是自然。彆廢話了,你趕緊給我看一看,寒汀究竟什麼時候可以開始用藥?”

破雲的小雪貂一見褚寒汀,便親熱地跳到他肩頭求親親摸摸,一個勁兒地蹭著褚寒汀的頸子。褚寒汀癢得直發笑,受不住地把它踹進懷裡,從頭到尾開始順毛。

宋東亭看得羨慕,躍躍欲試地也想摸一摸,可雪貂卻好像很厭煩他似的,一頭紮進褚寒汀懷裡藏得嚴嚴實實的,隻露出了一個尾巴尖。

宋東亭看起來有些失落,褚寒汀忙安撫他道:“它不喜歡你也是好事。破雲頭一次見到‘我’時,就因為他這貂兒喜歡我,便要將我留在魔窟,一輩子陪著這小東西呢。”

一番話把宋東亭好生嚇了一跳,趕忙不著痕跡地退開了好幾步,再不敢看這小混世魔王了。

那廂,破雲終於結束了一番演算,宣布道:“下月初三就是黃道吉日,寒汀,咱們便從那天開始行藥吧。”

☆、第一百以十一章

掐指一算, 今日已臨近月底,離破雲算定的“吉日”也不過還有七八日。江瀲陽又是興奮、又是緊張,忍不住開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破雲煩躁地翻了個白眼,打斷了江瀲陽:“彆高興太早,要準備的東西還多著呢。你可多上點心,彆到時候趕不上吉日了!”

江瀲陽自然滿口答應:“那當然。放心,這段時間裡無論你說什麼, 我絕無二話!”

……他倒是很能屈能伸。

餘下的時間裡,他們一直馬不停蹄地配方、製藥、熬浴湯,無需贅言。固魂是個極為繁瑣的過程, 得先泡三天藥浴——用破雲的話說,就是得先“浸入味”。等把全身經脈都泡開了、藥性也揉進去了,就到了“入陣”的時候。陣是破雲一早就擺下了的,屆時由他和江瀲陽一道護法, 褚寒汀進去待滿十二個時辰。這個步驟為的是汲取日月精華。

再接下來就是最要緊的一步——吃藥。

生生不息草就是丹藥最要緊也最難得的原料,用上小半棵就儘夠了。這種丹藥有固魂奇效, 褚寒汀私以為,前頭兩步大概都是古人給自己的心理安慰,隻有最後這顆丹藥,才是真正定生死的東西。

破雲閉關煉丹, 其餘諸如準備藥浴湯之類的瑣碎事情,自然就得由江瀲陽接手。破雲人在關中,也不耽誤他把江瀲陽使喚得團團轉。一會兒少了這個打發他進城買,一會兒丟了那個又得上山采。陀螺似的連轉了三天, 江瀲陽漸漸開始懷疑破雲純粹是為了借這個機會折騰自己,然而他早把大話說出口了,隻好任憑破雲差遣。

結果就是弄得江瀲陽邪火上湧——可能欲求不滿也是一個因素——看誰都不順眼,尤其是他那個打包帶回來的便宜舅子。

……要說宋東亭也沒乾什麼,隻不過是一如既往地刻意避著江瀲陽,拒絕跟他說話、拒絕幫他做事而已。

褚寒汀覺得宋東亭這樣做也無可厚非,不管曲洵之死真相如何,可他人死在江瀲陽手裡是毋庸置疑的,宋東亭做人弟子的,怎麼也不可能全無芥蒂。可江瀲陽卻十分不滿,直接對褚寒汀抱怨道:“他討厭我就討厭我,反正我也不喜歡他。可是,你對他不好麼?他怎麼能連你的事都躲!”

褚寒汀好笑地看了江瀲陽一眼,息事寧人地說道:“行啦,他就是不躲,又能幫上什麼忙呢?再說,這樣性命攸關的事情,除了你我誰都不放心。”

這個馬屁顯然拍得江瀲陽十分受用,他的表情一下就緩和了許多。江瀲陽輕輕哼了一聲,總算不再揪著宋東亭挑刺了。

他們倆甜甜蜜蜜地攜手離開,誰也沒看見,不遠處背靠著一棵大樹的宋東亭一臉沮喪地垂下了頭。

轉眼間就到了初三,繁冗的固魂程序啟動在即。初三這一天,子時才過,魔窟裡的四個人就全聚在了湯池邊上。眼看著離吉時越近,江瀲陽就愈發坐立不安起來。他每隔一會兒就要站起來看看外頭的天色,直把破雲晃得頭痛不已,忍不住道:“江瀲陽,消停一會兒吧,求你。”

江瀲陽怒瞪了他一眼,不甘不願地坐了下來。

終於離吉時還剩半刻時間,江瀲陽又開始把破雲和宋東亭往外頭趕。破雲一眼就看穿了江瀲陽的心思,白了他一眼,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著這些有的沒的!”然而江瀲陽目光堅定,寸步不讓,破雲也隻好不情不願地拎著宋東亭的領子退出房去,憤憤嘟囔道:“反正我也沒有很想看。”

褚寒汀:“……”

……如此雞飛狗跳的情節重複了整整三天,當破雲宣布褚寒汀不用再跑藥湯了,他比任何人都覺得慶幸。可還沒等褚寒汀鬆一口氣,便被破雲馬不停蹄地趕去早準備好的法陣處。隻聽破雲一疊聲地叫著:“遲了遲了,今歲的帝流漿怎麼來得這樣早!”

要汲取日月精華雖然不是非帝流漿不可,但是誰也不能否認,能碰上一甲子一回的帝流漿無疑是幸運的。

林間,肉眼可見的月華大塊大塊地墜入凡間,落在花草鳥獸身上,潤物無聲地沒入其中。褚寒汀也興味十足地把手張開去接帝流漿,卻被破雲暴躁地推了一把:“都什麼時候了還跟著湊趣,快進去!”

然後又不放心地叮囑道:“我跟江瀲陽要在陣外護法,都不能陪你進去。待會兒你若覺得有任何不適,定要趕緊說,我們會立刻中止陣法。”

江瀲陽早在離位坐定,終於忍不住歎了口氣:“太倉促了。我還是不放心,他若是忽然暈倒、忽然離魂、忽然……來不及告訴我們,那可怎麼辦?”

破雲翻了個白眼,道:“我擺的又不是什麼大凶的法陣,充其量算是祈福,哪來的這麼多意外?”

江瀲陽難得沒跟他嗆聲,隻懨懨說道:“關心則亂,你懂個屁。”

破雲聳聳肩。關心也沒用,誰知道他們這麼快就找回了生生不息草,這法陣布得有些急了,必須得有兩人壓陣才行,否則萬一出了錯,可是板上釘釘的大、麻煩。

就在這時,一直默不作聲地假裝自己不存在的宋東亭忽然開口道:“我陪師兄進去吧。”

褚寒汀還沒來得及說話,江瀲陽就先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剛才說的那麼一句話,就好像耗費了他莫大的勇氣,宋東亭幾乎要把頭埋進地裡,壓根不敢跟江瀲陽對視。

“那就這樣吧。”褚寒汀一句話解了他的困窘。他拍拍宋東亭的肩膀,道:“跟著我。”

說完,褚寒汀大步流星往陣中走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要在陣中待滿十二個時辰, 又無事可做,褚寒汀索性盤膝坐下來修行,一邊還不忘指點宋東亭:“帝流漿一甲子一回,又難測陰晴雨雪。就算好運趕上晴天,統共也就這麼幾個時辰,機會難得,你好好把握。”

宋東亭卻無所謂地笑了笑:“師兄, 我得看著你。”

他說什麼也不肯,褚寒汀隻好隨他去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褚寒汀闔了眼,很快就入定了。宋東亭就這麼坐在一旁, 托著腮看著他。他眼中的熱切褪去,一片清明,看著褚寒汀的表情竟帶著幾分冷淡和隱隱的貪婪;他全身沐浴在帝流漿的光暈中,如果仔細觀察, 可以發現落在他身上的帝流漿竟要比彆處更加密集……

如果褚寒汀稍留心些,定能看出些苗頭。可他對宋東亭太放心了, 因此全程都在心無旁騖地修行。帝流漿漸漸消失後,太陽升起又落下,再到月懸中天,時間流水似的淌走, 十二個時辰到了。

陣法停止,褚寒汀也恰好收斂了最後一絲清氣。他緩緩張開眼,見宋東亭還維持著剛才的姿勢,一臉關切地注視著自己, 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暖意。他站起身來,拍了拍師弟的肩:“行了,咱們走吧。”

見褚寒汀總算平安出了陣,江瀲陽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連帶著對宋東亭都變得和顏悅色了不少。破雲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肩頸,對褚寒汀叮囑道:“丹藥要等到明晚才能出爐,最後這段時間殊為關鍵,我得親自盯著。寒汀,最後十個時辰了,切記清心靜氣,喜怒哀樂皆傷身。”

走了兩步,又想起了什麼似的,輕飄飄地告誡了江瀲陽一句:“還要禁欲。”

看著江瀲陽越來越古怪的臉色,褚寒汀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江瀲陽:“……”

褚寒汀剛剛修行了一整天,現在通體舒暢,精力充沛。他見破雲和江瀲陽俱是一臉疲態,便提出代破雲去守丹爐。破雲卻拒絕了:“你怕是做不來。再過三個時辰,生生不息草下爐,我得親自動手。”然而他偏了偏頭,恰好看見江瀲陽一臉如釋重負的表情,便覺得一陣忿忿,於是他眼珠一轉,又道:“不過你若願意在一旁給我打打下手,也不是不可以。”

褚寒汀自然沒什麼不樂意的,立時便要跟上去。江瀲陽忙一把拉住他,憤然道:“他胡說的!你對外人怎麼這麼實誠?”

破雲看得哈哈大笑,總算肯丟下他們進去丹房。

褚寒汀安頓好宋東亭,又十分過意不去地對江瀲陽道:“破雲在裡頭為了咱們的事辛苦,我去幫幫他有什麼了。”

江瀲陽翻了個白眼:“你當他真這麼好心,肯看我閒著?告訴你吧,他早說了他煉丹時有那麼一段時間得入定,為以防萬一,外頭得有人護法。不然你當我守在這煙熏火燎的地方,是為了暖和麼?”

褚寒汀這才恍然大悟。

江瀲陽不敢讓褚寒汀在這個節骨眼上費神,隻好自己打起十二分精神。雖然知道魔尊洞府多半沒人敢造次,可那裡頭是褚寒汀的命,他哪敢不上心?

江瀲陽小聲嘟囔道:“原先他這裡本來禁製機關俱全,可惜當年被你一劍劈了——我當時若是知道風水輪流轉,咱們還有求他的一天,絕不會乾那件蠢事。結果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現在來替他當個人肉禁製,還要看他揚眉吐氣。”

江瀲陽說的“當年”那件事,乃是與破雲狹路相逢,話不投機。結果一招之差,惜敗。當時他同褚寒汀正好得蜜裡調油,見了他便添油加醋地抱怨了這件事——後來江瀲陽想想,自己可能也不全是為了報仇,大抵還是撒嬌的成分多些。結果褚寒汀果然沒讓他失望,一把懸光挑了魔窟,江瀲陽如願以償秀了老對頭一臉,直到今日——

江瀲陽隻想打死年少無知的自己。

期間宋東亭來過兩次。一次是清晨,恰好三個時辰時,他采了點晨露給褚寒汀,這回他看也沒看江瀲陽一眼就逃也似的離開了;第二回則是傍晚,他已坐立不安地等了一天,索性來陪著褚寒汀等即將出爐的丹藥。

這一日是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