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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僅有的那點眼光大概都用在了尋道侶這件事上。

然而江掌門偏偏在這方麵有著近乎偏執的自信,褚寒汀敢肯定,他今日但凡敢說一個不字,這一夜就都彆想安寧了。他倒不十分怕傷害江瀲陽的感情,可他希望耳根清淨。

於是褚寒汀隻淡淡瞥了他一眼:“你覺得我長得還不夠紮眼麼?”

江瀲陽一愣,他倒是沒想到這一點,褚寒汀的相貌確實已夠出眾了,也不是沒招來過色膽包天的覬覦者。他這一遲疑的功夫,褚寒汀已凶狠地一腳踢在他小腿上:“引魂絲呢!”

江瀲陽看上去有點不開心,他不明白褚寒汀為什麼不喜歡這袋好看的珠子,卻一心惦記著平平無奇的引魂絲。可他儘管不情願,還是掏出一團裹得亂七八糟的透明絲線,塞進褚寒汀手裡。

這團線拿在手中輕若無物,仿佛一碰就會四分五裂。褚寒汀小心翼翼地把它捋順了,看江瀲陽的樣子總算溫和了些。他的唇角牽起一絲不自覺的笑意,低聲道:“想不到你真能把它弄到手。”

那一抹笑意將江瀲陽心頭的一點鬱氣驅得一乾二淨,他也跟著笑了起來,道:“這有什麼,我去問岑維嶽要,他還敢不給麼?”

提起隱白堂的這位現任堂主,褚寒汀就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岑維嶽其人跟陸仰山有點像,都是傀儡。陸仰山是因為懦弱,而岑維嶽則是心思完全不在這上麵——他隻喜歡結交強者,滿心都是飛升。

褚寒汀想起早先在回南鎮聽說過的那些流言,不由得有些疑惑地問道:“你怎麼選了這樣一個堂主。”

江瀲陽挑了挑眉:“他們自己博弈的結果,跟我又有什麼關係?我可是隻管找秦縱報仇。唔,大概他們隱白堂太看重出身了,秦縱一死,隻剩一個岑維嶽,是老堂主的親傳弟子,人心所向,自然就把他推了上去。”

說著,江瀲陽泄憤一般,輕輕在褚寒汀耳垂上咬了一口,抱怨道:“提他做什麼,你多提提我啊。”

江瀲陽動作十分迅疾,褚寒汀發現自己被江掌門輕薄了,也已晚了,隻好對他怒目而視。江瀲陽對此視而不見,還得意洋洋地%e8%88%94了%e8%88%94唇角,結果報應來得迅疾,冷不防又被人飛起一腳踹下了床。

江瀲陽爬起來,一臉委屈地控訴道:“你自己說這是第幾回了,就這麼想叫我睡在地上?你這人慣會卸磨殺驢的,好沒良心!”緊接著,他話鋒一轉,又道:“幸好我不願跟你計較。你進去過後山了吧,也見過象蛛了?”

他冷不防說起正事,褚寒汀便也跟著正色起來,將前幾天在後山發生的事原原本本地敘述了一遍。江瀲陽聽到最後,竟笑了起來:“那象蛛的進境竟差不多同你一樣快?那不是再過百十年,破雲說不定也要不是它對手了!”

被褚寒汀白了一眼。江瀲陽笑得更暢快了:“它既然這麼厲害,你們下次進山時我也得跟去了——彆擔心,那幫小崽子發現不了我;真要插手我保證先把人打暈。好歹跟破雲相識一場,可不能叫他魔尊的臉丟得這樣不明不白。”

十日一過,禁足令自解。幾個犯了事的小弟子仗著長輩寵愛,又重新活蹦亂跳了起來。單從這一點來看,足見大家關起門來都跟曲洵一樣護短,唯有江瀲陽能算是板上釘釘的嚴師了。

不過他們商量了一番,沒有立刻就進山。畢竟剛解禁,長老堂那根弦還繃得緊緊的,都防著他們再作妖呢。

如此又過了十天,卻是江瀲陽先按捺不住了。

這一日夜裡,江瀲陽照例偷偷摸進褚寒汀的房間——他那日跟褚寒汀賣了個慘,說是他悄悄晃蕩在人家山莊,連個遮風避雨的地方也沒有,褚寒汀若不收留,他便隻能幕天席地。褚寒汀心一軟便默許了,還收拾了張竹榻給他,隻不過江瀲陽從來沒睡過。

算算日子,江瀲陽還有彆的事情,不可能總在毓秀山莊盤桓。滿打滿算他在這裡隻能再待上三五天,便對褚寒汀道:“你們還是快些進山,免得夜長夢多。放心,你們長老堂最近忙得很,顧不上你們幾個小蝦米的。”

褚寒汀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江瀲陽一笑:“不是我,是破雲。他不知犯了什麼毛病,這幾天天天要來找麻煩。”

又隔了一天,幾人準備停當,重新摸進了後山。自上一回會過象蛛後,他們都有點後怕,因此這回法器帶得格外足。然而褚寒汀篤定的模樣很好地安撫了他們,儘管除了褚寒汀,並沒有人知道這回自己身後還綴著個天機山掌門做護身符。

☆、第七十一章

他們幾人一進山, 便直接趕去上次遇見象蛛的林子裡。二十幾天過去了,如果他們運氣不好,那頭象蛛可能已搬走了。好在它就算遷居他處,也通常不會太遠,應該輕易就能找到。

褚寒汀他們已是第二次來,算得上輕車熟路,隻花了小半個時辰, 就到了林子近旁。一帆風順的開局讓他們頗為振奮,又兼這一回準備得妥當,也摸清了象蛛的底細, 因此底氣很足。

真正進入林子前,褚寒汀又將幾人攔下,挨個細細叮囑了一番,才肯真正出發。林中路崎嶇, 有時還得翻過一兩座山丘,走起來並不算輕鬆。然而幾個少年個個摩拳擦掌戰意高昂, 連丁晚嵐都不如平時穩重。

還能沉得下心的,隻剩褚寒汀了。褚寒汀越走越覺得這林子裡的氣氛似乎與上一回有些不同。象蛛居處向來死氣沉沉的,可今日鳥啼蟲鳴此起彼伏,平添了不少生機。漸漸的, 他們行至幽深處,周遭也隻是靜謐,而非陰森。

處處都是好現象,可褚寒汀心中卻漸漸生出了一股不祥的預感。

——果然, 他們不久之後便發現了一個明顯有象蛛痕跡的山洞,但是正主,連同它酷愛收集的那些“戰利品”,都已經不見了。

“看來咱們上次恰好趕上了它的遷徙期。”林繡山無奈地說道:“找頭麵目可憎的象蛛而已,還要好事多磨。”

諸人附和著他抱怨了一番,唯獨褚寒汀有些猶疑。這頭象蛛給他的觀感有些特彆;它繼承了莊江的仇恨和執念,好像便不該隨意遷居他處。

毫無道理,而且象蛛也確實已經不在這裡了,鐵證如山。

“罷了,咱們走吧。”褚寒汀又不甘心地在山洞裡轉了一圈,最後也隻好這樣說道。

褚寒汀走在最前頭,為他們警戒。其實沒了象蛛的林子,連鳥獸都開始狂歡,八成實在沒了威脅——連鳥叫的都比原先歡騰了,難道還有什麼會傷人的東西麼?

後來,褚寒汀每每回想起這一天,都要慶幸一番:幸好他一直沒失了警覺,這才讓他們最終沒有落到太過被動的境地。

——那場變故來得實在太快,快得甚至讓遠遠綴在他們身後的江瀲陽,連救援也來不及。

救了他們的,是褚寒汀身經百戰曆練出的直覺。他們走著走著,褚寒汀的眼角忽然跳了起來,他下意識地扭了扭臉,發現讓他不安的,隻是一株枝繁葉茂的樹而已。褚寒汀腳步一緩,其他幾人自然也就停了下來,狐疑地看著他。

就在這時,那風平浪靜的樹冠忽然動了,有隻巨鳥俯衝而下,利爪狠狠切向褚寒汀的要害。褚寒汀悚然一驚,幾乎條件反射地吼道:“當心!”

好在丁晚嵐他們對他信服,配合也算默契,聽見褚寒汀一聲令下,儘管還未察覺到危險,便已條件反射地執劍戒備。下一刻,他們四周的樹枝上不知何時已站滿了大鳥,足有幾十隻。它們仿佛憑空出現的一般,密密麻麻地將他們圍作一團,個個虎視眈眈。

褚寒汀瞳孔緊縮:“寒歲鳥?它們怎麼會在這裡?”

寒歲鳥生來就有大妖血脈,儘管稀薄,可也與普通鳥類不同。它們築巢、捕食、育兒、複仇,全是群體行動,紀律嚴明,無論生活在什麼地方都得算是一霸。眼前的這一群則格外訓練有素,為首那隻一擊不中,整群鳥便迅速分作三批,一波接著一波展開攻勢,源源不絕。

饒是褚寒汀早有準備,也架不住這樣猛烈的攻擊。兩三撥攻擊結束後,鳥群暫且進入休整期。他們這才覺得自己渾身力氣仿佛都被抽空了一般,可看那群鳥還個個神采奕奕。

這麼下去他們很快就要撐不住了;說不定根本等不到江瀲陽來,他們就要成了這群凶殘鳥類的盤中餐。╩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褚寒汀迅速打量周遭。他們身後是象蛛的山洞,這群鳥便隻圍了三麵。褚寒汀當機立斷,帶著幾人狼狽地且戰且退,總算在真元耗儘前退回了山洞中。

……至於那象蛛是不是正埋伏在暗處伺機而動,他已管不了了。

褚寒汀揮手下了道禁製,暫時封住洞口,緊接著便馬不停蹄地帶著幾個少年往山洞裡麵走去。這個洞幽深曲折,倒更像是隧道,那麼有彆的出口也說不定。而就算沒有也不妨事,他們左右能趁著這禁製被破開前的那一點功夫,離這群寒歲鳥遠一些。反正江瀲陽人就在後頭,拖過這一段時間,他自會解決它們。

不過其餘人都不知道,他們還有個能料理一切的江瀲陽殿後,一線生機便全係在前方那個莫須有的洞口傷。也許是因為他們心誠,在狂奔了不知多久之後,他們似乎當真看見了一絲微光。

眾人精神大振,腳下更快了。

漸漸的,洞中凝滯的空氣似乎也流動了起來,直到彙成了一股輕風。前方愈發明亮,大概是離另一處洞口已不遠了。林繡山忍不住低低歡呼了一聲,連褚寒汀也有種不真實的感覺:這一回也太過順利了,難道他還真能時來運轉?

下一刻,褚寒汀便覺得風中有一絲若有似無的腥氣,縈繞在他鼻尖。可要再細細一聞,又仿佛什麼也沒有。

褚寒汀狐疑地開口道:“等等……”

道路早已變得狹小,這一處根本隻容一人通過。褚寒汀走在最前頭,他腳步一緩,身後的幾人便也得跟著停下來。他們急著捉住前頭那一絲生機,不明白褚寒汀為什麼要在這當口停下來,便都齊刷刷地看著他。

褚寒汀說不清心裡的不安,隻笑了笑:“有備無患。唔,這裡先彆拐,你們且在這石頭後等一等,我去探一探再說。”

幾人對他言聽計從,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褚寒汀屏住呼吸,又將腳步放得極為輕緩,小心翼翼地踏出了一步。

而後他愣住了。

探路看來已沒什麼必要。他們前方赫然出現了一隻通體銀色、鋼鬃劍尾的猛獸,正瞪著雙綠幽幽的眼睛,貪婪地盯著他們。

“銀狼。”褚寒汀頭痛地按了按太陽%e7%a9%b4:“這可真是冤家路窄。”

☆、 文學城獨家發表

自打第一次在穀中遭遇了銀狼後, 褚寒汀似乎就跟它們結下了解不了的孽緣。下山遇複仇、回山遭追殺,連躲群寒歲鳥,都能遇上它們趁火打劫,他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