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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

江瀲陽略有些猶豫著頓了頓腳步。

便聽褚寒汀沉聲道:“今日棲風閣中的那六名黑衣人,很可能同一年前的那群刺客有關。”

☆、第五十二章

褚寒汀驚人之語一出口, 江瀲陽果然頓住了腳步。他眼中似有精光一閃而過,沉聲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褚寒汀娓娓道來:“當日,刺客首領自爆內府,將一切痕跡抹得一乾二淨;而今日,有一名眼見逃脫不能的刺客也這樣做了。這種死士做派簡直聞所未聞,假以時日,說不定是心腹大患。”

單憑這個顯然無法說服江瀲陽, 何況褚寒汀近百年沒有出去走動過,並不知道這種死士現在雖然說不上常見,可也絕非“聞所未聞”了。江瀲陽淡淡瞥了他一眼, 道:“你還小,見識少些,就憑這個便下如此定論,未免武斷。你剛受過傷, 好好休息吧。”

說罷,江瀲陽又起身要走。

“還有!”褚寒汀忙道:“還有他們用來隱匿真實身份的, 應是同一種秘術!”

聽了這個,江瀲陽倒是皺了皺眉:“同一種?本座且不質疑你的眼力,今日之事就算被你看出端倪,可是當日之事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褚寒汀淡淡一笑:“那江掌門就不必問了。”

反正說了你也不信。

言儘於此, 江瀲陽雖未儘信,卻也不會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他回去之後會即刻開始查證的。

江瀲陽回到棲風閣中,也沒叫人幫忙, 自己慢慢動手將院子和室內都清理了一遍。倒是沒什麼損失,就是院子裡的花花草草被那瘋子炸焦了一大片,叫江瀲陽十分心疼。他院子裡種的不是什麼名貴品種,卻是褚寒汀生前親手種下的。

江瀲陽心下悵然,默默將死去的草清理乾淨,又換掉了焦黑的土。他一根根撫著幸存的草,心裡期待這些不怎麼嬌貴的東西生命力再旺盛一點,能“春風吹又生”。

忽然,江瀲陽的手碰到了一個硬|物。他疑惑地撥開草叢,隻見裡頭靜靜地躺著半枚斷掉的劍柄。

東西沒什麼特彆的。那鑄劍師手藝很是一般,打的是鐵器鋪子裡最常見的那種劍,甚至連凡人都能買到。江瀲陽兩次都沒能正麵與刺客交手,這種東西也不能硬叫做證物——那種修為還過得去的高手,一般不會拿這麼上不得台麵的劍。

但是此時,江瀲陽的神色簡直要用“凝重”來形容。因為這個劍柄非常眼熟,同上回那些刺客留下的唯一的證物簡直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江瀲陽去拾那劍柄時,手甚至都有些抖,他口中無聲呢喃著:“寒汀……”

破雲非常意外,因為他記得今日的太陽照常從東方升起,而江瀲陽竟然主動上門來找他,而且居然還不是為了打架;他甚至連劍都沒有佩。雪貂對這個時常同自己主人大打出手的修士十分不喜,狐假虎威地站在破雲肩上,對江瀲陽呲出了一排鋒利的小白牙。

江瀲陽奇怪地看了雪貂一眼,道:“破雲,你的靈寵是不是生病了?我看它剛才好像口吐白沫了。”

破雲與雪貂同時擺出一張憤怒的臉,江瀲陽心中的鬱氣倒散了些。他微微一笑,毫不客氣地走進破雲的房間,大剌剌地拉出把椅子坐了下去。

破雲倚著門,沒好氣地抱著手臂,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黃鼠狼,夤夜來訪,安得是什麼心啊?”

江瀲陽對這句譏諷充耳不聞,卻問道:“你跟刺客交手了嗎?”

破雲翻了個白眼:“不然呢?你以為你那三個沒出師的弟子和那草包鼎爐是怎麼活下來的?”

江瀲陽若有所思:“那群刺客修為果真高深?”

破雲嗤了一聲:“高深倒也談不上,不過殺你那幾個不成器的弟子還是綽綽有餘的——唔,不過我看他們好像手下留情了,要不你那幾個徒弟根本就撐不到我出手。”

這下江瀲陽心裡有數了。蘇煥卿他們幾個修行時間不久,修為在自己或是破雲這樣的大能看來確實不值一提,然而能輕易取他們性命的,倒也不多見。

若是從這一點看來,褚寒汀說兩夥刺客是一撥人,倒不是麼有可能。可既然他們是一撥人,又為什麼在已殺了褚寒汀的情況下,沒對他的弟子們痛下殺手?

總不能是為了留退路吧?

褚寒汀腰側上的傷口隻是看起來嚇人,但是其實並不算重。靈丹妙藥不要錢地送過來,又有三個貼心的弟子輪流照顧他,褚寒汀心裡彆提多熨帖了。果然還是自己教養的孩子哪裡都好,至於那糟心的道侶,不行就扔了算了。

快入夏了,夜風都帶了暖意。褚寒汀的房門沒關,風吹得珠簾碰出叮當脆響,還能隱約看見房內的情形。

江瀲陽站在門口,有些躊躇地看著裡麵。褚寒汀此時測躺在榻上,程澈跪坐著正在幫他換藥。程澈照顧病人極有經驗,手腳利落,力度合適,從微微凝固的血痂上撕下紗布,也沒叫褚寒汀覺得怎麼疼。

褚寒汀似乎說了句什麼,將程澈逗得直笑。

笑完了,程澈便站起身體收拾東西,少了他的遮擋,便露出了褚寒汀瑩白如玉的一個後背,在月光下好似能泛起柔光。這一幕猝不及防地撞進江瀲陽的眼中,莫名叫他覺得喉嚨有些發乾。江瀲陽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卻一腳踩斷了枯枝。

聽到異響,程澈立馬把托盤一扔,警惕地跑了出來查看。沒想到外頭的“不速之客”竟是江瀲陽。程澈愣了愣:“……師父?”

江瀲陽威嚴地沉著臉點了點頭,假裝剛才失態的並不是自己。

程澈不由得又往房內看了一眼,隻見褚寒汀已披衣坐起,衣帶鬆鬆垮垮地係著,半節鎖骨還露在外頭,簡直欲蓋彌彰。

程澈不動聲色地挪了挪身子,裝作無意地堵住了門,問江瀲陽道:“這麼晚了,您怎麼過來了?”

江瀲陽也不隱瞞:“我有事要問他。”

可程澈卻覺得師父在撒謊,敷衍自己用的還是個十分拙劣的借口!然而師命難違,程澈磨蹭了片刻,還是一臉一言難儘地讓開了。

☆、第五十三章

程澈眼睜睜地看著師父當著他的麵關上了房門, 整個人都愣住了。說好的隻是“有事情要問他”呢?難道他們還能談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嗎!

一想到“見不得人”四個字,程澈頓覺恍然大悟。他怎麼忘了,裡頭的那一位可是江瀲陽拿到台麵上來說過的“道侶”啊!說什麼隻是為了查證陰謀,什麼樣的陰謀要大半夜的兩個人關起門來查證?

程澈三下五除二給自己的思維指了條明路,勢不可擋地朝著齷齪的方向策馬狂奔起來。懷著“爹要給死去的娘帶綠帽子”的悲憤心情,程澈三步並兩步跑回東院,又一氣嗬成推開了師兄的房門。

蘇煥卿與秦越雲還沒睡。一是以防程澈那待會兒有什麼要幫忙的, 再者今日山上出了這麼大的事,他們倆確實也睡不著。見程澈氣喘籲籲地闖了進來,腦子裡一直緊繃著一根弦的蘇煥卿“騰”地從椅子上彈了起來, 緊張地問道:“出什麼事了?”

程澈撫著劇烈起伏的%e8%83%b8口:“大事、大事不好了!”

果然!蘇煥卿來不及追問,拿起劍來肅然道:“邊走邊說。”

哪知沒等邁出房門,就先被程澈死命攔了回來。程澈鬼哭狼嚎地抱著他的腰:“師兄你彆衝動啊!你先把劍放下!”

蘇煥卿:“……”

“你就會一驚一乍!我還以為又有什麼人打上山來了呢。”秦越雲一邊埋怨程澈,一邊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師父不是都跟你交待過有事有事了, 不想讓你聽有什麼不對嗎?”

蘇煥卿心不在焉地跟著點了點頭。?思?兔?在?線?閱?讀?

程澈急了:“師兄!”

蘇煥卿見他滿臉憂慮,思索了一會兒, 道:“好吧,咱們還是應該去看一看,萬一……”

唔,真要有程澈想的那個“萬一”, 他們倒也做不了什麼。

於是堂堂天機山掌門的親傳弟子頭一次集體做了件上不得台麵的事——聽壁角。

……結果自然是什麼也沒聽見。

程澈一臉震驚:“他竟然還下了禁製!我說什麼來著?”

而房間裡的兩人顯然並不知道外頭發生了什麼。褚寒汀半倚在床上,衣服穿得工工整整;江瀲陽坐在離床三步開外的椅子上,亂看一眼也不曾,簡直不能更規矩了。

氣氛沉默得行將凝固, 並不知道他的親徒弟正在如何頓足捶%e8%83%b8的江瀲陽不耐煩地問道:“你究竟是怎麼得知當日之事的?彆怕,我下了禁製,今晚的話出你口入我耳,旁人誰也聽不去。”

褚寒汀對江瀲陽微微一笑,道:“我早說過,是你不信。”

江瀲陽緊緊抿著嘴,從鼻腔裡發出了簡短的一聲“哼”。

他不說話,褚寒汀也懶得主動同他搭話,自顧自隨手拿起一本半舊的書。原來程澈擔心他養傷悶得慌,特地弄來好幾本話本給他打發時間。褚寒汀懶得翻書,便輕車熟路地在上頭畫了個小法陣,看完一頁就能自行翻頁,頗為彆致。

很少有人知道,他不單精於劍道,更因曾久病臥床,這種奇%e6%b7%ab巧技亦信手拈來。

這一番動作儘數落在江瀲陽的眼中,他的眼皮不由自主地抽了一抽。

這是他道侶的拿手好戲,恰好他竟也會。那他是為了做給自己看的嗎?這樣想著,江瀲陽便說出了口:“看來承襲的你不僅是他腦子裡的那些瑣事,竟還有這些把戲。”

褚寒汀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拱火似的說道:“眠風心法我也爛熟於心,假以時日說不得還能青出於藍呢。”

江瀲陽聽了竟沒生氣,反倒哈哈大笑起來:“眠風心法?那可不是什麼人都能練的,你資質不成,彆難為自己了。”

褚寒汀嗤了一聲:“不勞你操心,我總有辦法。江瀲陽,你能不能告訴我,十三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讓你現在變得這樣固執?”

江瀲陽麵上帶出一絲茫然,不知想到了什麼,他喃喃道:“十三年前啊……”

褚寒汀神色未變,一雙耳朵卻已豎了起來。

卻聽江瀲陽忽然惡劣地笑了起來:“你自己心裡清楚。”

褚寒汀:“……”

江瀲陽的臉上帶著一絲快意,他慢慢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褚寒汀。江瀲陽高大的影子將褚寒汀有些纖弱的身軀儘罩在了裡頭,莫名便有種壓迫感。江瀲陽沉聲道:“不過你若是肯先好好回答我的問題,我也不是不能再給你複述一回。”

褚寒汀氣笑了:“那十三刺客是我殺的,修為最差的那個添頭被我逼得隻能自爆內府,我的魂魄是唯一活下來的東西,我當然知道一切細節。”

江瀲陽定定看著他,終於沒再出言嘲諷。因為外界盛傳爆了內府的是刺客首領,隻有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