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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便擋下一棵呼嘯而來的巨木,神色中滿是不耐煩。林障的機關對他來說不過雕蟲小技,可奇怪的是,他任自己手下手忙腳亂,卻也不管他們死活,隻顧往山上眺望。

褚寒汀喃喃道:“奇怪。”

魔尊破雲千百年來一直獨來獨往,隻間或養過幾隻靈寵。而當這些靈寵吸足了他的魔氣、幻化出人身時,也就是被主人拋棄之日。

褚寒汀認為,魔尊一定是覺得一切不長毛的生物都麵目可憎。

這樣一個厭惡人類的人,怎麼會莫名其妙地當上一群烏合之眾的首領?

褚寒汀正百思不解,驟見破雲似是深吸了一口氣。

褚寒汀臉色一變,厲聲命令道:“屏住五感,凝神!”

可他這話說得還是晚了些,破雲一聲長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穿山越水而來,如同天罰的神雷砸在地上,地麵都為之震顫。褚寒汀早將護體真元迅速運轉起來,依舊被震得太陽%e7%a9%b4針紮似的抽疼,更彆說那些反應稍慢的小弟子,直接就被震暈了。

一時間,場麵一片混亂。還能動的手忙腳亂地去拖旁邊暈倒的師兄弟,膽子小的甚至嚇得迸出了淚水,程澈雖然也怕,可還硬撐著喝道:“都彆亂,不許亂!”

可惜魔尊麵前,江掌門的親傳弟子也沒什麼用。

褚寒汀無奈道:“你這樣不行。”他隨即抬高了聲音道:“都彆慌,魔尊暫時沒有進犯的打算,彆先自亂了陣腳!”

他說得沒錯。破雲既然能一嗓子吼得山門內的一眾弟子無從招架,可見什麼林障山障的,根本就攔不住他。可看他的樣子卻好像並不打算破門而入,不知打了什麼主意。

下一刻,緊緊跟在破雲身後的一個魔修瞅準了個機會,進言道:“天機山這幫縮頭烏龜,就會拿這些上不得台麵的小手段折騰咱們,好不痛快!大人,咱們不如立時攻上山去!”

褚寒汀有點驚訝,這個魔修插了一腦袋亂七八糟的草棍樹枝,活像稻草人成精,就是哪吒插標賣首也給了這麼多主顧。就這麼一個人,竟然還有臉說彆人上不得台麵!褚寒汀嘴角一邊抽,一邊五指上下翻飛,在映像的機關上疊加出一個小小法陣,朗聲道:“魔尊不期而至,所謂何故?”

破雲聽見他的聲音,頓了一頓:“怎麼是你。江瀲陽呢?叫他出來見我!”

原來是例行尋仇來的。

褚寒汀心下少定,對程澈比了個口型:“你說。”

程澈雖然覺得自己的腿肚子還不由自主地有點轉筋,可好歹把臉上的懼色都趕了乾淨。他道:“家師出門遊曆去了,此時並不在山上,魔尊若要尋他,怕是來錯了時候。”

破雲挑了挑眉:“江瀲陽不在家?”

程澈:“正是。”

破雲頓時意興闌珊,略一思索,竟轉身欲走。一眾魔修大驚,破雲身旁那稻草人精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大人,說不定那姓江的躲在山上不敢見您,您可不要上了他們的當啊!”

想不到堂堂魔尊竟被個人類輕薄,破雲登時大怒。他嫌惡地一甩袖子,那“登徒子”頓時飛出老遠,眼看著沒了蹤影。可破雲卻重新站定了,倨傲地抱著手臂,問道:“江瀲陽可是不敢見本座?”

程澈簡直想破口大罵;褚寒汀忙將他推到一旁,笑眯眯地對破雲道:“魔尊若是不信,儘管上山來看。”

說完,褚寒汀便伸手抹去傳訊的法陣,低聲對目瞪口呆的程澈道:“彆愣著,聽我號令,布陣!魔尊誌不在破山,餘下那群烏合之眾,不足為懼!”

☆、第四十九章

經閣中的秦越雲收到關閉林障、山障機關的命令, 一時間有些疑惑。那群來勢洶洶的魔修難道這麼快便退了麼?那姓褚的竟還真有幾把刷子。秦越雲這樣想著,依言停了機關,往前山繞過去。

哪知他才到半山腰,便見不遠處山門洞開,一群奇形怪狀的人正上竄下跳地湧了進來。

“魔修!”秦越雲瞪大了眼睛。

程澈遙遙回頭:“師兄,噤聲!”

待秦越雲焦急地奔到他身旁,程澈先悄悄將為首那人指給他看:“瞧見那個人了嗎?他是魔尊破雲, 來找師父的。”

“魔尊竟來了!”秦越雲一驚,隨即難以言喻地看著他:“他這樣說你們就信了,竟還放了人進來?”

程澈鎮定地拍了拍他的手:“放心吧, 褚師兄自有妙計。”

這麼一會兒功夫就從“鳩占鵲巢的”變成了“褚師兄”了!秦越雲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他可不放心褚寒汀的“妙計”,左右經閣中暫時用不著人了,就索性留下來看看。

這時, 破雲已到了褚寒汀麵前,褚寒汀對他拱了拱手, 不卑不亢地說道:“前輩。”

破雲淡淡看了他一眼:“江瀲陽呢?”

褚寒汀:“江掌門外出雲遊,前輩不信可以進去看看。”

褚寒汀竟好像一點也不怕這魔頭似的!秦越雲心下佩服,可就這麼大喇喇把人往家裡帶,未免不妥。他正要出言阻攔, 卻被程澈一把拉住了手:“師兄,你先彆插手。”

秦越雲三番兩次被這胳膊肘朝外拐的師弟拆台,氣得一口氣卡在了嗓子裡。就這麼一會兒功夫,那破雲已毫不客氣地邁進山莊, 一群五花八門的魔修緊隨其後。

這下秦越雲再也忍不住了,好好的一個天機山,來了這麼一群玩意兒簡直像是被玷汙了一般。他一把甩開程澈的手就要衝上去,而就在這時,褚寒汀卻先道:“這不成,天機山乃清修之地,您可以訪友,這幫人卻不能全進去。”

破雲根本無所謂:“那就留在這。”

他身後的一眾魔修一聽這話,頓時急了。一直跟著破雲小心翼翼拍馬屁的那個立刻道:“這不行,大人一個人跟你們進去,誰知道你們是不是打了甕中捉鱉的主意,想要暗害大人?”

褚寒汀一時想不到要怎麼接這個話,破雲已一記冷冰冰的眼刀掃了過去:“你說誰是鱉?”

拍馬屁拍到了馬腿上的魔修頓時嚇得不敢說話了。

這群魔修雖然不怕天機山的小道士,可卻沒法不怕破雲。魔尊開口,他們就眼睜睜地看著褚寒汀將人引上山,直到影子也看不見了,這群魔修才敢鬨將起來。

“我看你們就是沒安好心!”

“呸!無恥小人!”

程澈冷笑一聲,清越的聲調在這一片嘈雜中簡直鶴立雞群:“我們確實沒安好心,不過不是甕中捉鱉,而是……”

他一揮手,三十六名白衣弟子立刻結成陣,程澈挑眉:“……關門打狗!”

沒出師的小弟子對修為一言難儘的魔修,整個場麵如同打群架一般混亂,而不堪入耳的咒罵比打鬥聲更甚。就連已到了半山腰的破雲都不由得疑惑地回了回頭:“怎麼回事?”

褚寒汀麵不改色:“大概是您的手下不忿,與山上弟子發生了爭執。”

破雲壓根不關心這夥烏合之眾的死活,聽了褚寒汀的解釋立刻就信了。這群人本就是半道上非得貼上來的,蒼蠅一般甩不脫,也不想想他堂堂魔尊,有這麼一去群手下難道很長臉麼?

而且這夥人根本早知道江瀲陽不在山上,卻還哄騙自己,明顯是想趁亂打秋風。上一個想拿他當槍使的人,現在大概都輪回幾輩子了!

褚寒汀客客氣氣地將破雲讓到正堂,看座倒茶,頗有些主人風範。破雲這時候倒是不提江瀲陽了,隻饒有興味地看著他。褚寒汀隻做不知,半晌,破雲忽然道:“聽說你要給江瀲陽做鼎爐了?”

褚寒汀不緊不慢地陪客喝茶,這語出驚人的一句話險些將他嗆死。他一臉難以言喻地瞪著破雲,破雲卻心安理得地擺了擺手:“看你臉紅的,做個鼎爐,有什麼值得羞的?”⌒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褚寒汀已迅速平息下來,臉上看不出喜怒,淡淡地反唇相譏:“原來你們魔修都把道侶當鼎爐的麼?”

魔修雖然大多荒唐邪性,可也出了幾對情深意篤的有情人,據褚寒汀所知,還很有幾個同破雲有點交情的。破雲卻根本不在意,他嗤笑一聲:“什麼道侶,說得好聽!那姓江的對他房裡的死鬼情深意重,你又算什麼呢?”

鑒於自己現在打不過這個混賬,褚寒汀便權當他恭維自己夫夫情比金堅。他抬了抬眼皮,臉上還露出了一絲在破雲看來無比詭異的笑意:“來得時候您都看見了的,掌門不在家。”

破雲從善如流地點了點頭:“行吧,那你給我安排間客房,我住上幾天。”

褚寒汀:“……”他斷然想不到這人竟是塊狗皮膏藥!可是自己請進門的客人,說什麼也得招待。褚寒汀磨著牙,吩咐道童去收拾客房,自己則乾脆眼不見心不煩,逗弄起魔尊的寶貝貂兒來。

破雲十分見不得自己的靈寵同旁人要好,大手一撈便將貂兒捉了回來,對褚寒汀道:“棲風閣有人,你不去看看麼?”

褚寒汀一愣:“怎麼可能?江掌門從不準彆人進去的。”

破雲毫不客氣地哼了一聲:“你們家的事問誰呢?”

看著破雲這副篤定的姿態,褚寒汀的心也不由得提了起來。他甚至來不及疑惑破雲怎會對天機山這樣熟悉,忙吩咐道童替他待客,便急步往棲風閣趕去。

棲風閣裡靜悄悄的,不像是有異動的樣子。可破雲也實在沒有必要騙他,褚寒汀略一遲疑,還是謹慎地靠了過去。

如今他的眠風心法已修到第四重,想要隱匿行蹤便真如風過一般,便是江瀲陽那樣修為的大能也輕易不能察覺。褚寒汀站在一個小小的角落裡,細致而貪婪地打量著這裡的一切。院子裡風平浪靜,二層閣樓門窗緊閉,裡頭似乎也沒有動靜。

褚寒汀有些疑惑,難道是破雲聽錯了不成?就在這時,一片悠閒的雲暫且遮住了陽光,院子正中央出有一束光才得以顯現。

褚寒汀頓時僵住了。他怎麼忘了,棲風閣裡自有法陣,那束光的位置便是陣眼,法陣啟動時,那裡應當是一盞明燈。

江瀲陽人不在山上,怎麼可能沒有開啟護院的陣法?

☆、第五十章

褚寒汀的目光落在窗邊那棵大合歡樹上。那樹也不知長了幾百年, 枝葉繁茂,十分便於藏身;剛巧它枝椏旁的一扇窗戶總是關不嚴,窺視再方便不過了。法陣已然停了,可棲風閣院中一步一障,稍有不慎就會落入機關中。不過這些都難不倒褚寒汀,他在這裡生活了兩百年,閉著眼也能輕車熟路地摸進去。

可是, 裡麵的人又是怎麼進去的?

褚寒汀心裡頭揣著疑惑,三兩步躍到樹上,往室內看去——

裡頭竟是有六個黑衣人, 正合力將裝有他身體的白玉冰棺推開了一條縫!

褚寒汀大吃一驚。一般來說,這些竊賊強人入室,可能是為了盜取異寶,抑或是為了傷人性命, 總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