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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與江掌門有關?”

破雲斜睨了他一眼:“怎麼,想知道?我偏不告訴你!”

褚寒汀:“……”他早知道此人一張嘴裡能跑馬,浪費什麼感情!於是褚寒汀也不再追問,轉而道:“前輩傷重,及早療傷為好。看在雪貂的份上,晚輩給你護法吧。”

破雲毫不示弱:“看在眠風心法的份上,本座便勉為其難受了。”

褚寒汀:“……”

魔尊身邊上好的傷藥自不會少,況且他也沒真的傷筋動骨,褚寒汀也隻不過是稍稍替他警戒一下罷了。外頭的雨漸漸小了,褚寒汀無所事事地坐在洞口,雪貂安靜地蹲在他肩頭,小腦袋一點一點的,昏昏欲睡。

褚寒汀忍不住搔了搔它的下巴,雪貂被他撓得舒服了,眯著眼湊過去尋他的手指,那模樣彆提多惹人喜歡了。褚寒汀心裡有點癢,開始考慮等以後回了天機山,也養一隻這樣的靈寵好了……

就在這時,野獸的嘶吼聲毫無征兆地響徹山林,震得洞頂的小石子屁滾尿流地落了一地。半睡半醒的雪貂嚇了一跳,狼狽地從褚寒汀肩頭跌下,被褚寒汀一把接住。

洗髓之後,褚寒汀的視力都好了許多,現下他就能影影綽綽地看見遠處一片陰森的林子裡,似有銀色猛獸在飛速移動。褚寒汀瞳孔縮了縮,自言自語道:“陰魂不散。”

——還是那群據說是一路追蹤秦淮的銀狼,也不知道怎麼的,竟然又找上了自己。

狼群片刻即至,一見褚寒汀,簡直新仇舊恨湧上心頭。然而大概是感受到了老對手身上忽然變得強橫的氣息,它們沒有貿然上前,隻是威脅地呲了呲牙,小心翼翼地合成了一個包圍圈。

而剛剛還溫順可人的雪貂不知怎的,忽地發了狂。它猛地從褚寒汀手裡掙脫出去,悍勇無畏地與狼群對峙著,喉嚨裡發出低低的嘶吼。褚寒汀嚇了一跳,伸手便要將貂兒撈回來。

然而驚人的情形出現了,那群狼居然好像挺忌憚這小貂兒,在頭狼的帶領下,竟集體後退了一步。

褚寒汀看得嘖嘖稱奇,隨即想到這雪貂常年跟在魔尊身邊,身上沾染了魔氣,對狼群來說肯定極有威懾力。然而就它這個小身量,就算有點稀鬆平常的妖力,真要跟狼群打起來必然也占不到什麼便宜。褚寒汀皺了皺眉,正要將雪貂喚回來,卻見它已閃電一般射、進了狼群中!

它仗著身形輕靈,在空中閃轉騰挪,轉眼間就咬傷了兩三隻狼。可惜它這威風沒能逞太久,待狼群從最初的驚愕中醒過神來,很快就發現這小東西是個外強中乾的貨色。頭狼惱羞成怒,重重一撲,將雪貂按在爪子地下。

褚寒汀臉色一變,提劍便闖進狼群。褚寒汀洗髓之後,功力已今非昔比,頭一重眠風心法對付這些畜牲綽綽有餘。可是十幾頭狼前赴後繼地往他身上撲,他根本騰不出手來去救雪貂。

褚寒汀眼睜睜地看著那貂兒在狼爪下憤怒地掙紮,而頭狼已對著它張開了血盆大口。

褚寒汀情急之下將腰間的劍鞘擲了出去,正要對雪貂下口的頭狼被砸了個結結實實;幾乎與此同時,一隻蒼白細瘦的手從天而降一般撫上了銀狼的%e8%83%b8毛,輕而易舉地插、進了它的%e8%83%b8腔。

頭狼無力地抽搐了幾下,很快就一動不動了。

死裡逃生的雪貂嚇壞了,鑽進破雲衣領裡就再沒露過頭。破雲對褚寒汀淡淡點了點頭:“多謝了。”

而後,他出手如電,一把擒住褚寒汀的腕子,兩根指頭捏住了他的脈門!

這一下來得猝不及防,褚寒汀登時嚇出了一頭冷汗。不過破雲什麼也沒做,隻是皺了皺眉,緩聲道:“眠風心法算是勉強入門了,可你們毓秀山莊那點所謂根基的功法……”破雲嘲諷地“嘖”了一聲:“黃鼠狼下耗子。”

對於並不是出身毓秀山莊的褚寒汀來說,破雲這話實際上是有點好笑的,然而他沒終究沒笑出來——因為破雲趁他不備,冷不防將一道真元打進了他的脈門!

褚寒汀的臉色頓時變了。

破雲總算滿意了,難得說了句人話:“一點魔息,無妨,差不多恰好夠化去你們毓秀山莊那點假正經的道根。至於眠風心法麼,你隻要不練到最後一層,礙不著你什麼——反正就連天縱奇才如褚寒汀,也沒能練到最後一層,你大可不必擔心這個。”

褚寒汀氣得臉色鐵青,轉身便走。破雲在他身後朗聲大笑,又道:“小子,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給你一句忠告:既然你毓秀山莊的道法已被我化了乾淨,以後沒什麼事的話,你就彆回那個狼窩了。”

☆、第三十章

褚寒汀怒氣衝衝地走了半路,累得氣喘籲籲的,方才找回些許理智:破雲此人沒事跟誰也不來往,終日將隻沒用的貂兒當成自己的命根子,大概早就失去了與人類交流的能力。他平時可能十年八年也說不出一句人話,難得給人句忠告,個中卻能有幾分真、幾分假呢?

他說毓秀山莊是“狼窩”,究竟是什麼意思呢?

破雲不像“平易近人”的江瀲陽,時常端著高人做派,乃是個個人好惡相當分明的人。他對江瀲陽乃是仇人見麵分外眼紅,可提起“褚寒汀”來,就沒有那麼明顯的惡感;再至於剛才說到“毓秀山莊”時,他的神色中明顯是帶著不屑與嫌惡的。

破雲作為一個地道的魔修,對正道門派“不屑”十分正常,但是“嫌惡”則未免有些不講道理。難不成堂堂毓秀山莊,千年煊赫基業,還能比他一個魔修更下三濫麼?

褚寒汀邊走邊開解自己,很快就將破雲的“忠告”拋諸腦後了。他迫切地想知道原來的那個“褚寒汀”跟江瀲陽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麼,破雲那模棱兩可的“彆回毓秀山莊”就顯得無足輕重了。他回到回南鎮,到客棧將剩下的房錢退了,又去車馬行租了匹馬,於正午時分上了路。

褚寒汀左右無事,也不太在乎這馬偷懶吃草不趕路。他一路上坐在馬背上胡思亂想,路線規劃得十分隨意。

——待他回過神來,路已偏到毓秀山莊後山的方向了。

這時辰大約剛入夜,褚寒汀權衡了一下,又覺得這落腳點也不錯——後山雖然難走,得穿個山穀,但是離芰荷苑更近,倒也不能說不方便。

這樣想著,褚寒汀跟誰也沒打招呼,悄然入了後山。

前不久小試時,褚寒汀才走過一遭後山山穀,大致路線還曆曆在目,是以今日走得格外駕輕就熟。他特地繞過那些記仇的寒歲鳥的巢%e7%a9%b4,伴著明月,一路無話。褚寒汀早換了一襲黑衣,融在夜色中並不打眼。而眠風心法初成的他,身法更輕盈了數倍不止,掠過山石時帶起的微弱風聲,甚至還蓋不過樹葉耳鬢廝磨發出的“沙沙”聲。

就連久居此間的野獸,也察覺不到有什麼不同。

就在這時,一群銀狼匆匆掠過,根本沒有發現褚寒汀。他心下疑惑,索性跟了上去。要說這些畜牲除了高矮胖瘦各不相同,長相在褚寒汀眼裡其實沒有什麼不同。但是這一群還真有點特彆——任誰跟它們三番五次地交手,也該長些記性了。

一時間,褚寒汀心中疑竇叢生。這群狼為什麼會出現在毓秀山莊?要知道,這些大門派的入口看似鬆懈,實則卻都有特彆的禁製,一般隻容許世代居住的妖獸出沒。而看這群狼的模樣,遇見岔路口都不消思考,似乎比他還熟悉此間道路,儼然是長住客了。

可是,那它們到外麵去做什麼?捕獵,或是……彆的什麼?

電光火石間,褚寒汀腦海裡忽然浮現出破雲的那句“狼窩”,一個荒謬的念頭野火一般鋪陳開來:難道狼窩這個詞,其實就是字麵意思嗎?

褚寒汀一時間思緒萬千,頭一次覺得這諾大的山莊中,似乎有什麼隱秘剛剛若隱若現地露出了冰山一角。◎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他略一思忖,悄悄跟在狼群後頭。

那群狼不愧是地頭蛇,硬是在地形明朗的後山走出了一條崎嶇至極的路,以至於褚寒汀跟得一頭霧水,很快就弄不清楚自己身在何處了。前頭不遠處有個岔路口,狼群在那裡停了停,頭狼便跟它的同伴分道揚鑣了。褚寒汀略一遲疑,選了頭狼去的那條路,不遠不近地綴在它後頭。

跟蹤一頭狼,可比跟蹤一群狼的難度大多了。少了群體動物難以避免的嘈雜聲音,褚寒汀必須加倍小心。忽然,銀狼毫無征兆地拐了個急彎,撞進了道邊的一片林子裡;褚寒汀心裡一急,隻好也強迫自己不甚靈巧的身體借力變向,沒想到腳下一滑,險些從樹上摔下去。

褚寒汀臉色微變,忙一把抓住跟枝條,借以穩住身形;然而他的袍袖與樹葉一磨蹭,發出了幾聲細微的異響,那狼敏[gǎn]異常,頓時停在原地,狐疑地四下逡巡起來。

褚寒汀屏住呼吸,緊貼樹乾,力圖讓自己與夜色融為一體。就在這時,離他藏身處不遠的另一株樹上,有隻半大的貓頭鷹撲騰了兩下翅膀,探出個頭來。那銀狼的目光驟然被貓頭鷹吸引,先是一愣,繼而凶狠地對它呲了呲牙,跑了。

褚寒汀長出了一口氣,對那隻懵懂的貓頭鷹抱了抱拳,輕巧地從樹枝上掠過,眨眼間便不見了蹤影。

貓頭鷹驚得睡意全無,目瞪口呆地目送了那隻從未見過的“大鳥”。

可是這麼一耽擱,銀狼已不知繞到什麼地方去了。這片林子生長得極為茂密,枝枝蔓蔓相互掩映,有貨真價實的障目之效。虧得銀狼毛色雪白發亮,在夜裡異常顯眼,褚寒汀費了好半天功夫,才總算瞧見一點端倪。他朝著銀狼的方向飛掠過去,將一群受了驚的飛鳥遠遠甩在了身後。

烏雲不知怎的忽然濃密了起來,將大好的月色遮了個乾淨,好不容易透過層層樹葉灑下來的那點可憐光線儘數不見了。褚寒汀有些可惜地搖了搖頭,想著這實在不成,還是得用張明目的符。

褚寒汀的手忽然僵住了,因為他看見幾張開外的地上,依舊有斑駁的廣電。他這才發覺事情有些不對勁,腳步一頓,謹慎地轉過頭去——

他的身後有隻異常龐大的象蛛,掛著一張死氣沉沉的人臉。

☆、第三十一章

象蛛的醜陋在整個妖獸界都是數得上號的,褚寒汀眼前的這一隻則尤其可怖。“浮”在它麵孔上的那張人臉本來也算得上清秀,可是當它泛著蒼白的死氣、格格不入地掛在另一種生物獠牙上方時,就另當彆論了。

褚寒汀悚然一驚,整個人往後滑出三丈遠,嫌惡地將目光從這傷眼的東西上頭挪了開去。

褚寒汀雖然見多識廣,但是對“醜陋”的接受度其實並不高。儘管他們修真界的妖獸魔物長得千奇百怪、醜得各有千秋,但是從前他行走江湖時,就算是真沒長眼的東西,也很少有敢在他身邊晃悠的。因此褚寒汀一直十分幸運,直麵這種東西的機會十分稀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