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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身下壓著一隻巨大的蝗蟲,顯然已經死亡,死因是少年塞進它腹部的拳頭,觸角蜷縮,黑色的汙血流了一地。

雙方顯然經曆過一場搏鬥——林淩猜測是少年在這裡休憩的時候,被這隻小蝗蟲襲擊,不得已之下以命相搏。

既然這是他未來的攻略對象,那林淩肯定是要想辦法救一下他——黑發少年蹲下`身,拿出隨身攜帶的醫療設備,將那枚醫療球放在了少年的眉心。

醫療球發出一道淡藍色的光幕,將少年籠罩在了其中,一個溫柔的女性聲音響起:“正在檢測中,目標生命跡象微弱,疑似蝗蟲中毒,失血過多,身體腹部有傷口,%e8%83%b8口有擦傷,正在準備搶救方案,請等待。”

林淩從萬能的高科技百寶袋裡取出一頂帳篷,就準備睡在這兒了——這般嚴重的傷勢,哪怕是醫療球也得用上半天,還不一定能治療好。

時間漸漸流逝,天幕漸成了黑色,滿天繁星彙集成了一道銀河,橫跨了夜空,月光通透的猶如白晝,幾乎要將這無邊沙丘燃燒的滾燙。

當醫療球中的能量用儘,跌落在地時,那名金發少年已經清醒了過來。

他身上的毒已經被疫苗驅除乾淨,傷口也得到了很好的包紮與清理,他低頭疑惑地看了一下自己——很快便察覺到了一旁的林淩。

林淩那個時候已經等的靠著帳篷睡著了,直到醫療球墜地的聲音將他驚醒。

金發少年的第一反應並不是自己被救了,而是眼神防備地盯著黑發少年——林淩看著他的眼神,笑著說:“你沒事吧?我發現你的時候,你已經昏迷了,現在覺得怎麼樣?”

對麵狼崽一樣的金發少年不說話,也不回應,就直勾勾地看著他。

林淩想了想,掏出了一份食物,隔空扔給了對方——少年接住這份食物,那瞬間彌漫開來的香味讓他饑餓依舊的肚子開始叫喚起來,但他還是沒有去動,像是在進行什麼激烈的思想鬥爭似的。

林淩投降似地舉起手:“好了,這可不是白給你的,你得把那隻蝗蟲交給我,我拿去交差。”

他說完這句話,想了想那份食物裡是有著猛獁肉的!很好吃的!他隻帶了一份呢!林淩覺得自己有點吃虧,想想又補了一句:“還有再加上你的名字。”

這次對麵的金發少年終於說話了——或許是因為太久沒有說話的緣故,他的聲音很奇怪,是一字一字地往外蹦,重複了對話話中的最後兩個字:“名、字?”

林淩理所當然地說:“是啊,作為交換嘛,平等交易,你告訴你的名字,再加上那隻蝗蟲,我把食物給你。”

金發少年想了想,仰頭看了一眼天上的月光,點頭,思考了一會,艱難地吐出了兩個字:“二、狗。”

林淩一開始沒聽清,或許是不敢置信,他迷茫地重複:“耳垢?二勾?邇苟?”

他試圖把這兩個讀音往較為文雅的字上靠去。

對麵的金發少年:“…………”

他俯下`身,把食物放在一邊,折斷了蝗蟲的前肢,當做寫字的筆,在沙漠上一筆一劃地寫出來:二狗。

他這個動作給了林淩重重一擊。

林淩如遭雷劈:“……………………”

——就算是他,也無法對著“軒轅狗剩”,“李狗蛋”,“王小二”,“林二狗”這種名字進行攻略好嗎!他懷疑自己會萎掉!

對於林淩的沉默,金發少年不說話,他背過身子,打開那份放在一旁的食物,吃了起來。許是太久沒吃到新鮮的東西了,他吃的狼吞虎咽,不時還因為噎到咳嗽幾聲。

然後他便看到旁邊多了一隻手,那隻與他的粗糙截然不同的手放下了一個水壺,葉瑾聽到那個人說:“喝點水吧。”

聲音比他的臉還要好聽。

在他有記憶開始,還沒有人對他這麼好過——在貧民窟裡,他是外來者,沒有錢沒有體力,天天被人欺負。他隻有他的名字,那是那從小掛在他脖子上的玉佩上刻的字,於是他就逃進了沙漠,那是貧民窟裡的人不敢進入的地方。

這裡有蝗蟲,有沙漠,沒有人,葉瑾覺得很好。

可雖然失去了來自人類的毆打,但他每日睡在沙丘裡,天寒地凍,食物資源短缺,每每都覺得自己會挨不過這個黎明。

就在那隻蝗蟲突然向他撲來之時,葉瑾覺得自己完了——他沒有經過什麼係統訓練,隻會發狠地對著蝗蟲拳打腳踢嘴撕頭撞,在意識消失的瞬間,葉瑾知道自己大概率會再也醒不過來了。

可死亡也許並沒有那麼可怕,那個世界裡應該會有吃的,喝的,能好好睡上一覺吧?

然後他再次睜開眼,看到了林淩。

如果對方真有意想傷害自己,那他一定無法再次醒來。

葉瑾想到這裡,眸中的防備漸漸退去,他伸手拿起了那個水壺,喝了兩口,甘甜的水源滋潤了他的嗓子。葉瑾重新回去吃食物,在吞咽的間隙抽空對林淩說:“葉、瑾。”

林淩:“啊?”

小狼崽說:“我的名字。”

林淩:“…………”

——我就知道你是騙我的!二狗子!你完了!以後你就叫葉二狗了!

小狼崽一頓狼吞虎咽後還覺得不夠,林淩乾脆送佛送到西,又給取出了兩份食物放到旁邊。這次葉瑾沒有推辭,他乾脆地接過便當,一連乾掉了兩大盆才堪堪停止,意猶未儘地%e8%88%94了%e8%88%94嘴。

林淩耐心地等他吃完,覺得自己也有一些饑餓,他塞了一顆糖果進嘴巴裡,關切地問:“你還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嗎?”

葉瑾搖了搖頭。

他現在的感覺是他幾年來的最好狀態,能吃飽,暫且沒有危險,傷口也沒有再隱隱作痛。

林淩接著問他:“你父母在這裡嗎?怎麼會讓你一個人在沙漠裡?”

葉瑾不說話,沒有反應。

林淩就懂了,他彎下腰——那時候葉瑾長得瘦小,由於長期的營養不良,讓他比林淩還要矮小一些,黑發少年問他:“那你願意跟我走嗎?”

——想到那時候瘦瘦小小的葉瑾,以及當初那個陰差陽錯的誤會,現在的林淩對著麵前長大成人版的葉瑾歎了口氣。

誰能夠想到係統竟然弄錯了攻略目標?它找不到目標也就算了,還他奶奶的弄錯目標——這還能算一個真正的係統嗎?!當真不是來坑他的?

在林淩把葉瑾帶回了學院宿舍之後,皇長子葉珩出現在了老師身邊,光芒四射——然後林淩就聽到了係統的素質三連:

“臥槽?”

“臥槽!”

“臥槽啊!”

林淩:????

係統這次已經無力掙紮了,半死不活地告訴林淩由於葉珩和葉瑾過於相似,他在掃描麵部數據庫的時候將兩個人給弄混了——

林淩想起當時的情形,還恨不得一拳打爆係統的狗頭。▲思▲兔▲網▲

他正發著呆回憶過往,成年版葉瑾已經不耐於麵前黑發少年長久的不動作,將手肘頂在扶手上,歪著頭看他:“怎麼,想不起以前的事了?需不需要我幫你回憶一下?”

林淩被他的這句話從回想中給拉了回來,他深吸一口氣,試圖跟葉瑾講道理,擺出了以往葉瑾最吃的那一套:“那些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你得向前看——現在葉瑾,告訴我,帝國到底發生了什麼?”

“林淩,我覺得你先不要操心帝國了,”葉瑾看上去漫不經心,將麵前的龍%e5%90%9f一飲而儘,而後把杯子倒過來,放在了杯盤上,“你還是先操心一下你自己吧?”

林淩放在杯壁的手抖了下,他垂眸看著杯子裡淡綠色的液體,覺得有點方:“什麼意思?”

——難道自己剛從虎%e7%a9%b4裡逃出來,又掉進了狼窩?那他什麼時候才能通關去下一個世界?

葉瑾又恢複了那副懶洋洋的流氓強調,他捏著嗓子說:“我親愛的少尉,詐死是犯法的。身為帝國皇太子和軍.事.法.庭**.官,我命令你說真話。”

林淩心道我要是說真話你敢信不?學武拯救不了帝國人!我棄武從文,去演戲了呢!

他等了一會,見林淩還是沒有解釋的打算,噗嗤一笑:“不聽話?我可是有權對你動用私刑,少尉。”

葉瑾將最後兩個字咬的很重,像是吞進了肚子裡又從舌尖滾了出來,帶著含情脈脈的意味。

林淩倒是不怎麼相信這一點,什麼私刑?對於擁有著鋼鐵意誌的他來說,一切威脅都是紙老虎!

黑發少年的眼睛很好看,黑白分明,當他想什麼事情的時候,總會不自覺地顯露一點情緒在臉上——葉瑾從前從沒有看穿這點,他覺得林淩很難懂,如今重逢後方才知曉從葉珩那個角度看林淩是種怎樣的感覺。

原來這就是葉珩眼中的林淩啊。

葉瑾低低地笑了。

他看向不以為然的黑發少年,忽地伸手拿過自己麵前的杯子,放在了手心裡,而後用右手上帶著的皇室指環在杯壁用力一敲——也不知道他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氣,那號稱由宇宙中最堅硬的玉石所製造而成的杯壁赫然裂了一個缺口,那枚象征著至高無上權力與榮耀的指環也裂開了一條縫隙。

林淩給他嚇了一跳,那可是皇家指環!是帝國代代相傳的寶物,從前葉珩戴著它的時候,不說是珍惜萬分,也是較為注意,從不會拿指環去做這種無意義的事!這要是送去帝國科學院修複一次,起碼要花費價值上億的帝國幣!這敗家子!

葉瑾連一絲一毫的目光都吝於分享給指環,青年將林淩的反應儘收眼底,麵上一點兒心疼指環的情緒都沒有,仿佛受損的並非那般貴重之物,而隻是路邊十塊錢一枚的貨色。他無所謂地聳肩:“我可不是葉珩那個偽君子,這種玩意兒對我來說就是一個玩具,明白嗎?我的少尉,我不是那麼循規蹈矩的人,你如果不說,我有的是辦法讓你開口——你可以試試。”

金發青年的語氣並不嚴肅,甚至並不認真,看上去像開了個無足輕重的玩笑,笑嘻嘻的。可林淩知道他說的是實話,葉瑾已經變了。

他不再怯生生地,不再張牙舞爪地叫他林淩,他叫他少尉。

林淩並不想挑戰一下對方口中的後果,他試著找一個狗血的借口:“一開始我失去了意識,被人救了,還失憶了……”

葉瑾閉上眼睛,好像在聽,又好像沒有,他像是覺得那個椅子不太舒服,站起身來一把將椅子扯到黑發少年身邊,又靠著他坐了下來,比了個繼續的手勢。

林淩一開始還挺認真地胡編亂造,但他很快就明白了葉瑾並不是當真要聽這些理由——他隻是隨便找個機會來聽他說話,或者來虐待他。

因為林淩已經越說越離譜,而閉目養神的葉瑾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將這個離奇的“林淩宇宙流浪記之一路逆襲”照單全收,隻在對方說到結尾的時候豎起一根手指悠悠地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