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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蕭時歆身上沾染了風中的冷意,令唐曉染不敢辨彆她此刻的情緒。

諸多紛亂念頭再次漫上來,唐曉染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開口時的語氣:

“……歆姐?你提前回來了?”

夾雜著一絲對未知命運的擔憂,和知曉了蕭時歆病情之後的小心翼翼,還有一丁點被藏得很深的欣喜,終於見到了思念之人的欣喜。

蕭時歆抿了抿唇,並未回答她的問題。

轉而提起另一件事:“你知道了。”

唐曉染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怔怔地坐在床上。

她其實想要走過去,或者讓蕭時歆再過來一些,而不是像現在這個距離,仿佛她們之間隔了楚河漢界,讓她伸出手都夠不著。

唐曉染費勁地想要辯解,然而平時能皮能扯的嘴巴像是被這一覺睡沒了魂,開開合合半天愣是什麼字都擠不出來。

想說,歆姐對不起,以前我那麼不懂事,什麼都不知道,以後我一定讓你少操點心。

想說,沒關係的,誰還沒得過病,我陪著你,我們一起努力,行不行?

想說,唐曉染會一直陪在蕭時歆身邊,不管以後發生什麼事情,她都要一直一直陪在蕭時歆身邊。

可也許是那千言萬語都想先出口,於是一股腦地擠在了牙關處,最後的結果卻是誰也彆想出來。

唐曉染看著她,嘴裡說不出來的話,又一齊擠向那深棕色的眼睛,撲簌簌地往外冒。

蕭時歆看懂了。

她彆過頭去,側顏輪廓在室內僅開了的床頭燈下被門框陰影鍍了一層灰。

輕聲開口道:“曉染。”

唐曉染提心吊膽地等著她的下一句。

這一句讓她等了很久很久,久到她都快要猜出來蕭時歆那句將出口的話,原本隨著她一並沉睡過去的淚腺,又再次開始了工作。

她飛快地抬手擦了擦眼角,不想有哪怕一瞬間看不清蕭時歆的表情。

深棕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那雙柔軟的唇,心底帶著自己都沒意識到的祈禱,祈禱蕭時歆說出來的話是自己想要的。

又或者,蕭時歆不說話也行,隻是喊喊自己,也可以。

但蕭總還是再度開口了。

柔軟的雙?唇裡吐露出的,卻是一把利刃:

“分手吧。”

那冰冷的刃反射著讓人直視便覺一陣疼痛的強光,而後直直地插-進她的心裡,將兩人曾經的溫存和愛意攪得稀碎,連拔-出來時都要將仍有餘溫的血液帶走,隻餘下%e8%83%b8口一片空曠的冰涼。

唐曉染聽到這句話。

眼淚落得更厲害,可門邊那人卻始終沒有轉過頭,讓她無法看清表情。

心裡疼痛得無以複加。

她感覺自己還什麼都沒來得及做,就被判-了死刑,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

抹到眼角都感覺到一絲疼痛,唐曉染的聲音裡已經帶了濃重的鼻音,但她已經沒空管這個,隻是開口道:“蕭時歆,你看著我,再說一遍。”

蕭時歆沒有回頭,也沒有看她,甚至沒有把那句話再重複一遍。

但是她站在門邊的姿態,以及周身久久未散的冷意,卻讓她原先已出口的話變得更為堅決。

唐曉染又是心疼她,又是生氣,想要抬手丟枕頭,最後卻隻是在柔軟的枕頭上狠狠地錘下一拳。

“我以為你讓我發現這件事,是想給我一個機會,給我一個繼續陪著你的機會,但其實根本不是這樣的,對嗎?是我想錯了,對不對?”

“如果我什麼都沒有發現,是不是你就不會趕我走了?”

“你為什麼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啊……歆姐?”唐曉染跪坐在床上,問她的聲音裡滿是祈求,好像在求她再把身邊那個位置留一會兒,自己會很快地成長起來,一夜之間成長起來。

是不是蕭時歆覺得跟自己相處很累,而本身又已經被病情困擾的不堪重負,所以才要用這樣攤牌的機會,讓她走呢?

唐曉染想說自己什麼都能改,以後她來學做飯,並且也會很努力地學公司裡的事情。

隻是想讓蕭時歆在她的高傲和脆弱裡,再放下一個唐曉染,僅此而已。

可是她那天終究還是沒等來蕭時歆的回頭。

“公寓……我不打算繼續住了,留不留隨你。”蕭總留下這樣的一句話,便拖著行李箱離開。

輪子在瓷磚地板上滾動的聲音那樣響,卻變得越來越遠,就像她們倆之間的距離。

作者有話要說:  我建議……想給我寄刀片的小夥伴們……再忍我一章hhhh

畢竟,我不是個發刀片的作者……嗯……

☆、重生之後的第六十二天

搖了搖杯裡的液體, 女人穿著濃烈張揚的大紅色禮服裙, 站在觥籌交錯的酒會角落裡, 獨自品嘗著高腳杯裡搖晃的滋味。

透明的杯壁傾斜, 那深紅色的酒就從那唇中淌入,放下杯子的人紅唇一彎, 不知勾出多少風情萬種。

曾經的稚嫩在她的臉上已漸漸變得蹤跡難尋,可那青春的痕跡卻隱隱約約融進了那五官輪廓裡, 讓她渾身釋放出一股獨特的活力與氣盛。

她想要清淨, 卻總有人不想讓她如願。

湊到角落裡的人越來越多, 仿佛這邊上演了什麼難得的熱鬨,又或者是站著什麼大人物, 於是都迫不及待地朝這裡湧來。

“唐總。”穿著西裝的一個中年人對她舉了舉杯, 微笑著打了聲招呼。

聽見他的稱呼,唐曉染在心底不由嗤笑一下。

副總就副總,少加個字的恭迎以為就能讓她加點好感度?

“鄒老板。”麵上分毫未顯, 她也舉了舉手中的杯子,遙遙示意回去。

也許是有了這聲招呼開頭, 接下來她耳邊就是此起彼伏的‘唐總’, 差點讓她以為唐曉璋也來了。

“小女子不才, 目前不過是副總而已,各位大哥還是不要取笑我了。”唐曉染勾了下唇,玩笑般地開口道。

深棕色的眼睛因為那上挑的眼線,便壓去了那點可愛,衍生出無儘的成熟來。

“曉染, 年紀輕輕就取得如今的成就,你可不能過度謙虛啊。”有的人被她裝出的古靈精怪模樣給逗笑,與她打得交道多了,乾脆自顧自地改了稱呼。

周圍人紛紛附和:“就是就是,過度謙虛就是驕傲啊,唐副總。”

唐曉染又是一笑。

目光在整個酒會裡逡巡,卻沒找到她想要找的那人。

明明是蕭氏集團的年終酒會,這人也低調得找不到痕跡似的,任她這樣的來客出儘風頭。

“我哪裡是謙虛?跟今天的主角比起來,我這不是還差得遠嗎?”路過的侍應生穩穩地端著托盤,她輕描淡寫地將手裡的杯子放了上去,在他停下步伐的空隙裡給自己換了一杯果汁。

獨酌時的興致沒了,她也沒興趣陪這些觥籌交錯的虛偽們繼續喝。

聽到她提起蕭時歆,在場的男人們嘴角邊的笑容便多了些深意。

作為一個在商場上碾壓大多數男人的強大存在,提到蕭總,他們總還是滋味複雜的。

那是一朵隻可遠觀的冰川上的高嶺之花,誰敢湊近了看,都得冒著直接被凍死在原地的風險。

“蕭總今日也不知道出不出場,畢竟蕭氏集團交給副總們輪流坐鎮已經有段時間了,去年的年會上就沒看到她吧?”有個男人開口問了問旁邊的人,得到點頭的答案之後,目光也在場子裡轉了一圈,意料之中地並沒看到蕭時歆。

唐曉染聽見他的話,垂眸看著自己杯子裡的柳橙汁,唇邊的笑意仍然掛著,卻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緒如何。

她就這樣百無聊賴地,有一搭沒一搭地陪這些人聊著。

不知過了多久,遠處突然傳來些騷-動,將這邊角落裡圍著的人注意力都引了過去。↑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隱約能聽到人喊‘蕭總’的聲音。

周圍的人跟她打了個招呼,便也往那邊湊去,角落裡很快就恢複了與最初差不多的冷清。唯有豺狼兩三隻,知道高嶺之花碰不到,交情也遠的攀談不上,但近處的霸王花還是可以瞧瞧的。

誰知道什麼時候就有機會伸手碰一碰呢?

唐曉染眸光流轉間便知道他們打得什麼主意。

也沒拆穿,隻是依然晃著自己的杯子,站在原地。

人來了,她反倒不急著去見了,隻這樣遙遙地從人群裡瞥到蕭時歆的側臉,雖然就一眼,也能看出這人與之前沒多大區彆。

倒也不是……好像比之前更冷淡了些?

以前她好歹還是會樂意勾下嘴唇,奉陪兩句的。

唐曉染就這麼獨自在角落裡,根據自己剛才瞥到的那一眼景象,反反複複地咀嚼分析,好像這樣就能將這幾年的空白都填上,更新了蕭時歆的近況。

是的,這已經是她們倆分開的第三年了。

這三年來,除了在電視上以外,她一次也沒見過蕭時歆。

女人走到台上,站在眾人矚目的地方,卻隻是簡短地說了兩句,又將話筒交給副總裁,就從台上走了下去。

對整個酒會沒表現出任何的興趣,淡漠地仿佛她隻是個過客。

被臨時抓到了台上發表感言,所以乾巴巴地丟了兩句,就迫不及待的離開。

從頭到尾,她甚至沒發現台下角落裡有道灼灼注視她的目光。

唐曉染將杯子裡見底的柳橙汁一飲而儘,隨手放在旁邊的小桌上,招呼都沒來得及跟周圍的人打,就匆忙跟上了那人的背影。

一路走出了會場,直到見到蕭時歆走到電梯邊,按下向上的按鈕,在門前等著的時候,她才放慢了腳步。

“蕭總。”因為腳底下一路都踩著地毯,所以她的高跟鞋才沒發出太大的聲響,否則之前的急促早驚得前麵人回頭了。

聽到她的聲音,蕭時歆的身影好似僵了一下。

與此同時,電梯到了這一層,發出‘叮’的一聲響。

唐曉染越過她,從她身側走進電梯裡按住開門鍵,因為害怕她比自己先進去,不想看到自己而選擇關上門。

深棕色的眼睛盯著近處的女人,她這才從唇間吐露出那句悶了許久的話:

“好久不見。”

蕭時歆看了她半晌,最終還是選擇走進了電梯。

“到哪兒?”唐曉染挑了挑眉,仿佛並不介意她的不言不語,隻是自顧自地笑著輕聲問了一句。

蕭時歆黑色的鳳眸裡沒什麼情緒,仿佛見到的不是自己曾經深愛的人,而是一個普通的,商業上的合作夥伴。

“頂樓。”她終於開口了,平靜地說出兩個字。

聲音也還是一如既往的清冽好聽。

蕭氏集團舉辦酒會的這棟樓挺高,在靜靜等待電梯上升的空隙裡,唐曉染近距離地、再一次地看到了她的側顏。

突兀地問道:“你的病情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