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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床笏 八月薇妮 4332 字 6個月前

己不抱好感,但突然對上嚴雪含怒的雙眼,仍是嚇了一跳。

以前是陳琉璃的時候,她印象裡的嚴雪,從來都是淡淡冷冷的,從沒什麼過分的大喜大悲,大驚大怒,如今忽然看見嚴雪生氣的樣子,實在大為意外。

琉璃不曉得自己到底怎麼了才惹她這樣生氣,嚴雪卻走前一步,近距離盯著琉璃的雙眼,突然她道:“我明白了。”

“太妃,明白什麼?”琉璃有些忐忑。

嚴雪道:“我明白範大人為什麼會喜歡你了。”

琉璃的心竟噗噗亂跳:“為、為什麼?”

嚴雪卻並不回答,隻是緊緊地盯著她。

琉璃給她看的心慌,又覺著此刻的嚴雪跟自己記憶裡的那個大相徑庭,便不想再在這裡逗留下去。

琉璃便道:“這裡有些冷,太妃還是早些回宮去吧。我也告退了。”

這邊兒琉璃才要走,嚴雪道:“之前你們範府裡毒死了人的事,你總該知道吧。”

琉璃聽了這句,回頭看向嚴雪,不知她怎麼毫無預兆地提起這個。

嚴雪道:“範大人跟你說過沒有,他把宮裡幾乎攪了個底朝天。”

琉璃點頭,又搖搖頭。

“我聽說你們府裡捉到了真凶,隻可惜是個替罪羊。”

見琉璃並沒有意外的表情,嚴雪笑道:“你果然也知道了,是範垣告訴你的?”

琉璃道:“是我猜的。”

“他沒跟你說過?”嚴雪挑眉:“那你可知是誰下的毒?”

琉璃並沒有回答,看著嚴雪的眼神,心裡有一種奇怪的預感。

嚴雪道:“他也沒跟你說過,對不對?”

琉璃不語,嚴雪笑道:“你倒是沉得住氣,是誰處心積慮的想要害你?這種性命攸關的大事怎不跟他問明白呢?”

琉璃道:“太妃……難道知道?”

嚴雪慢條斯理道:“我當然知道。”

琉璃問道:“那,是誰下的毒想要害我?”

嚴雪緩步走到白玉欄杆旁邊,扶著欄杆回頭望著琉璃,她微微眯起雙眼,輕聲回答:“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你說什麼?”琉璃屏住呼吸。

嚴雪笑道:“怎麼了?”

琉璃搖頭,隔了會兒才說道:“不,這不可能。”

“怎不可能?”

“太妃、太妃為什麼要這樣做?我跟太妃無冤無仇。”

嚴雪打量著她,仰頭笑道:“真是天真的可愛,男人難道都喜歡這樣的?她是,你也是……”

琉璃皺眉,嚴雪卻又斂了笑容,道:“你當然跟我無冤無仇,隻是我自己討厭你罷了。”

“我還是不懂。”

嚴雪嗤笑了聲:“我懶得跟你多費口舌,你如果想知道,不如就去問範大人,試試看他會不會告訴你。”

莞爾一笑,嚴雪邁步要走,卻突然又停了下來,原來是琉璃握住了她的手腕。

嚴雪扭頭:“你好大的膽子,還不放開?”

琉璃隻管看著她的眼睛:“真的是你?可你為什麼要這樣做?我自詡並沒有得罪姐姐,你又為什麼會討厭我?”

嚴雪眼中的嫌惡幾乎要滿溢出來,眼神幾度變幻,終於回答:“你問我為什麼討厭你?我隻是看不起……一個膚淺可憎的贗品罷了。”

“贗品?”琉璃更加摸不著頭腦,但同時又看的出,嚴雪對自己的討厭可是無法假裝的。

嚴雪道:“要不是差不多的贗品,他會喜歡到這種地步?原來我是錯怪了他,倒不是他喜新厭舊,而是瘋魔了,自欺欺人罷了,至於你……你不配!”

說到這裡,嚴雪將手用力一抖,把琉璃的手甩落。

邁步要走的時候,嚴雪似想起了什麼,她回過頭來望著琉璃道:“對了,你覺著,範垣為什麼不把是我下毒的事告訴你?”

琉璃不語。

嚴雪突然露出奇異的笑容:“因為他擔心你從此會記恨我,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我跟範垣從很久之前就認得,早在……我還沒進端王府之前,我們就‘交情匪淺’了。不得不說,首輔大人是個極長情的人呢。”

嚴雪說完,笑看了琉璃一眼,邁步去了,那些宮女太監們也都眾星捧月地尾隨她而去。

這邊琉璃兀自站在原地發呆,心裡回味著嚴雪說“交情匪淺”四個字時候那意味深長的表情。

跟隨她的小太監忙走過來:“夫人,太妃娘娘跟您說什麼了?”

琉璃無法回答,小太監道:“說來也怪,太妃從來跟誰都不親近的,不知為什麼偏跟您投緣,竟說了這許久的話。”

琉璃隻是苦笑。

那小太監歎了口氣,又悄悄地說道:“說來太妃也是可憐的,之前她的心腹宮女挽緒姐姐不知為什麼竟自縊身亡了。太妃娘娘病了好幾天呢。”

琉璃更沒聽說此事:“什麼?”

***

就在嚴雪攔下琉璃說話的時候,禦書房中,內閣回稟的,卻是先前街頭行刺之事。

經過這連月來的追查,漸漸鎖定了刺客的身份。

之前街頭一場混戰,刺客死了六人,有一人身受重傷,成為活口。

那逃走的弓箭手卻如泥牛入海,毫無蹤跡。

大理寺的人嚴刑審問,拷打了數日,活口才供認了,原來他們都是死士,隻聽從領頭的指揮命令罷了,且這首領也十分神秘,從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唯一可用的線索是一處他們落腳的地方。

因為之前收拾現場的時候,鄭宰思命令對外宣稱刺客都已經死了,所以外界從不知道還有個活口在大理寺裡秘密審訊。

假如那刺客首領不知道自己還有手下活著且供認了他們的落腳之處,那還有一線希望可以捉到此人。

所以大理寺派了秘密細作,前往那活口所說的客棧裡埋伏,想要碰一碰運氣,果然在潛伏了半個月後,終於找到了一個可疑的人。

那人是來自南方的一個客商,隻是雖說是客商,卻並沒有緊著做什麼買賣,據掌櫃的交代,之前來的時候帶了有八名打雜的手下人,可前陣子突然都不見了,如今隻剩下了他一個人。

本來大理寺要立刻動手拿人,鄭宰思卻喝止了,沒有叫輕舉妄動。

按照鄭宰思的說法是,事發之後此人居然還未離開,一或者是他太有恃無恐覺著官府找不到這裡來,第二個原因,或許是這個客棧對他而言還有彆的用途。

果然在潛伏了一段時間後,發現這人接了他的一個新的同伴。

在兩人碰麵的那瞬間,其中一個大理寺的差官突然認出了其中一個是誰,當即發了暗號,埋伏的眾人一湧而出,將兩人拿下。

原來這住在客棧裡的那人,的確正是刺客的首領,也正是那天的弓箭手,跟他接頭的這個,卻是新進京的,但這個人的身份卻非同一般。

這人曾經是南安王身邊的一名詹士,以前南安王進京的時候,此人曾跟在身旁的。

兩人被拿下之後,那詹士先是矢口否認自己的身份,後來被喝破身份,隻得招認,可卻絕不承認行刺之事,隻說上京來是為了私事交際,並無彆的意思,跟那刺客首領原先也不認識。

另一名弓箭手卻在受刑之後,終於吐露了是南安王命他召集死士,刺殺小皇帝的。

詹士聽說後,也隻得招認了。

大理寺將這結果呈報到內閣,內閣又向朱儆稟明。

在小皇帝的心目中,“南安王”三個字可謂心腹大患。

畢竟從他小的時候,跟琉璃兩人母子相依,就時常聽說“南安王”要上京來取他而代之的傳聞。⑨本⑨作⑨品⑨由⑨思⑨兔⑨網⑨提⑨供⑨線⑨上⑨閱⑨讀⑨

那時候朱儆年幼不懂,覺著這個皇帝自己做不做都一樣,何況南安王是親戚,就算他來做皇帝,隻要自己跟母後在一起就滿足了,也沒什麼不好的。

卻是範垣給他講了些自古以來帝王家父子、母子、兄弟等之間為爭奪皇位手足相殘的例子,一個個都是血淋淋的,動輒千百條性命牽扯在內。

如果隻是故事倒也罷了,偏偏都是史書上記載,不容置疑的。

這才把朱儆給嚇醒了。知道這個皇帝假如自己不當的嚴重性。

如今又聽說南安王,朱儆怒道:“實在可恨,朕沒想難為他,他倒是容不下朕了,既然如此,倒不如……”

徐廉忙道:“皇上!”

朱儆看向徐閣老,徐廉道:“如今南邊的土司之變才平靖下來,且南安王向來也安靜不生事,這刺殺之舉行的突兀,還要再仔細詳查才好。如果因此而突然發難,若是南安王臣服倒也罷了,若是因此讓他覺著朝廷容不下他,另行生變,反而不好。”

朱儆道:“閣老覺著他會起兵?”

徐廉道:“這隻是臣大膽的想法,但畢竟山高皇帝遠,南邊經過先前那場大戰,實在有些禁不起折騰了,所以為穩妥起見,不如先行安撫,暗地裡詳查,如果查明妥當,再派專人前往南邊,最好是神不知鬼不覺的行事,不動一兵一卒才是最好。”

朱儆聽到這裡,就問範垣:“少傅你覺著呢?”

範垣點頭道:“臣也覺著徐閣老所言甚是穩妥。”

朱儆道:“既然如此,那就依照徐閣老意見行事。”

這件事暫時告一段落,眾人才都退下,隻有範垣留了下來。

朱儆正要回去,聞言說道:“少傅你怎麼還不走?”

範垣道:“皇上知道的。”

朱儆愕然道:“你又想把純兒早點帶出宮去?”

範垣難得地微微一笑:“謝皇上體恤。”

朱儆本來要多留琉璃兩日,不期然看見範垣這笑,自己微怔,竟不忍再跟他耍賴了。

當下兩人出了禦書房往回而行,將到寢殿的時候,遠遠地看見前方一堆人,朱儆矮小,一時沒看清,倒是範垣看的明白。

兩人還沒到跟前的時候,嚴雪已經帶人走了,隻剩下琉璃。

朱儆問她先前跟嚴太妃說些什麼,琉璃隻說是閒聊罷了,但話雖如此,麵上卻有些恍惚。

因範垣在旁邊,朱儆不便挽留,便許他二人告退。

且說範垣同琉璃出了宮,乘車返回。

車行半道,範垣見琉璃心事重重的,也不做聲,便問:“先前嚴太妃跟你說什麼了?”

琉璃是個藏不住心事的,方才忍了半路,已經有些按捺不住,聽範垣主動問起來,便忍不住問:“師兄,禦膳房點心的那件事,到底是怎麼解決的?”

範垣早疑心嚴雪在這件事上多嘴,隻是想不到嚴雪真的能做出來。

範垣便也不再隱瞞,把實情跟琉璃說了一遍,道:“之前因為她受了傷,皇上開恩,把那挽緒宮女送回去照顧,但就在那幾日裡,挽緒自縊,留下遺言,說是她自作主張下了毒的。”

琉璃道:“方才,嚴姐姐說是她自個兒想毒害、毒害我。”

範垣道:“我先前也是這樣懷疑,所以那天才去黛煙宮裡見她,就是為了詢問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