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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床笏 八月薇妮 4300 字 6個月前

然是人人爭搶的金鳳凰,我不過是人人嫌棄的山雞罷了。”

程氏喝道:“不要瞎說!”

芳樹低頭,弄著腰間的衣帶:“母親也不必感歎,人跟人的命數原本就不一樣,這世間有些東西,有的人就算拚了性命也難沾到一根手指頭,另一些人,卻是不費吹灰之力,老天自會塞到她的懷中去呢。你能有什麼法子?”

程氏因為知道她苦戀鄭宰思,心結不除。隱約猜到她的心意,便道:“拚命去爭的也未必是好東西,硬塞到懷裡的更不一定是好,為人還得把眼光放得長遠些。”

芳樹道:“還要怎麼長遠?母親隻當這侯府已經是我最好的歸宿了,難道就這麼快忘了?當初侯府派人來向純兒提親,祖母還一口給拒絕了呢!她不要的東西給了我,叫我怎麼看待長遠?”

程氏不由語塞。

芳樹默默出神了一會子,卻又冷笑了聲道:“隻是這畢竟不是蓋棺論定了的時候,誰知道以後會怎麼樣呢?母親不用為我擔心,橫豎騎驢看唱本,走著瞧就是了。”

程氏聽她這般口%e5%90%bb,才略放心,點頭道:“我的兒,你若一直都這樣想,將來未必沒機會爭回這口氣來。”

兩人正說著,就見範承來到房中,給程氏見了禮,又問道:“三姑娘今日可大安了?”

芳樹閉目養神,並不回答。

“她好的多了,”程氏說了聲,又問:“你不陪客,跑來這裡乾什麼?”

範承道:“我才送了侯爺去了,本想來回夫人一聲,聽說在三姑娘房中,便順道來探一探。”

程氏說道:“你也有心了。是了,你跟小侯爺熟悉,他今兒可說了什麼了?”

範承眼珠轉動:“彆的也沒說,隻是聽說三姑娘身子不好,有些擔憂呢。”

程氏微微一笑,看一眼芳樹,道:“還有彆的什麼沒有?”

範承道:“彆的就沒有了,不過……方才送小侯爺出去的時候,正好兒遇見四太太回府來了呢。”

程氏因早聽說馮夫人派人去請琉璃回來,所以並不詫異。

倒是芳樹問道:“你們正好遇見了?小侯爺跟她也見著了?”

範承道:“小侯爺知禮,並沒有靠前,隻遠遠地站著。”

程氏聽到這裡,才想起方才芳樹說起忠靖侯府提親的那件事,便插嘴道:“應該也是避嫌疑。”

範承笑道:“小侯爺倒也讚四太太呢。”

芳樹臉色一變,程氏問道:“又讚個什麼?”

範承才要回答,又忙道:“其實也沒什麼,不過是隨口說了兩句罷了。”竟不肯說,隻搪塞了會兒,便又借口外頭有人等著自己,忙忙地去了。

範承去後,程氏對芳樹道:“你才吃了藥,先歇息會兒,我去上房看看。”

一徑往上房而來,門口小丫頭看見,道:“大太太來了。”

長房的辜姨娘正在裡頭伺候,聞言過來打起了簾子。

程氏還未進門,就聽到裡頭笑聲喧嘩,程氏入內,卻見馮夫人,二房曹氏,三房羅氏,還有回門的範彩絲,四人正坐在桌邊在抹骨牌,馮夫人身旁,一側是丫頭雅兒,另一側坐著的卻是琉璃。

馮夫人已經連贏了三局,很是高興,此刻笑%e5%90%9f%e5%90%9f地對琉璃道:“純兒,你可看明白了?”

原來琉璃因不會這些,所以馮夫人叫她在身邊跟著學,琉璃笑道:“我天生的笨些,不適合玩這種費心動腦子的,隻跟著看個熱鬨罷了。”

馮夫人笑道:“這原本隻是個消遣,你不愛那也罷了,何況你現在身子要重了,不碰這些卻也好。”

於是散了局,三房羅氏瞧著彩絲,道:“二姑娘可有沒有喜訊呀?”

範彩絲臉上一紅,低下頭去。

曹氏對羅氏道:“你也忒心急了,哪裡就有這麼快。”

羅氏笑道:“現有四奶奶的例子呢,哪裡就快了?”一時連琉璃都紅了臉。

這會兒程氏進來請了安,馮夫人淡淡地問道:“芳樹好些了?”

程氏道:“好多了,已經沒了妨礙,那孩子還說等大好了,來給老夫人請安呢。”

馮夫人淡淡道:“也不必她這樣費心,隻讓她多懂事些,我也就很安了。”

自從芳樹因為鄭宰思鬨得雞犬不寧後,馮夫人一提起大房就冷臉,從沒好話。

隻因為彩絲順順利利出嫁,又時常地回來逢迎,並沒有作妖拿喬之舉,馮夫人才漸漸地對辜姨娘跟彩絲有些好臉色。

曹氏見程夫人有點尷尬,便打圓場道:“明年都要出閣了,可要快些放寬心將養起來,何況今兒姑爺都來了,大太太也見過了,委實是齊整非常的人物,也算是京城裡百裡挑一的了。”

程氏原本對於忠靖侯府也非常滿意,畢竟芳樹在府裡鬨出過那樣的醜聞,還能安安穩穩地去當侯夫人,已經是意外之喜,何況人儘皆知,侯府上下都十分寵愛看重這位小侯爺。

原先馮夫人因為風聞蘇清曉脾氣不好,所以替琉璃拒絕了後,程氏還暗覺著馮夫人實在是眼高之極,白白放跑了個金龜婿,沒想到這金龜婿竟砸到自己的親女孩兒頭上。

隻是一想到芳樹先前說“她不要的卻給我”那句話,程夫人心裡的喜歡才打了點折扣。

程夫人掃了一眼琉璃,笑著說道:“純兒大喜呀,這麼快就有了身孕了,我先前聽人說,還隻當他們是亂傳的呢。”

琉璃還未回答,馮夫人哼道:“亂傳什麼?誰還說什麼了不成?成親都幾個月了,才有身孕,值什麼大驚小怪的。”

程氏忙笑道:“並不是彆的,隻因為先前純兒一直住在府裡,我們還當她是當初第一次見著的小女孩子呢,突然嫁了人,又有了孩子,還真有些不大習慣。”

馮夫人道:“是女孩子都要嫁人生孩子的,隻要彆發了癡心想不開的去當什麼偏房、妾室,就已經阿彌陀佛了。”

程氏聽馮夫人又刺自己,沮喪地低下頭去,不再做聲了。

羅氏開始聽程夫人暗指琉璃懷孕的早,是不是行為不檢,心裡暗笑,又聽馮夫人替琉璃堵了她一句,更覺好笑,直到現在才笑道:“咱們府裡都是正經的大家子小姐,哪裡會有那種下作不上台麵的呢。老夫人真會說笑。”

馮夫人瞥一眼程氏,不言語了。

琉璃也聽出程夫人起初話中帶刺,沒想到馮夫人替自己擋的風雨不透,卻省了她的心了,隻是馮夫人對長房這樣不留情麵,卻也叫人有些擔心。

琉璃便尋了個借口,先行告辭。曹氏主動起身要送她回去,琉璃知道她要在馮夫人麵前獻殷勤,就並沒推辭。

且說曹氏陪著琉璃回到四房,一邊詢問她身上覺著如何,犯不犯吐之類,琉璃道:“若不是大夫說,我還一點也不知道呢,也沒有害喜的征兆。”

曹氏笑道:“要是一點也不折騰,那才是你的福分呢,隻是從此後一定要萬事留心了,回頭我會叫人多送些吃穿用的東西來,你有什麼要的,也派人去告訴我。”

琉璃道謝。曹氏送她進了院子,卻並未立刻離開,在房中略坐了片刻,才悄悄地對琉璃說道:“上次那糕點的事,四爺跟你說了沒有?”

琉璃搖頭,曹氏道:“許是四爺不想你在這時候煩心罷了,我告訴你,你聽聽也就忘了,千萬彆怕。”

琉璃道:“到底是怎麼樣?”

曹氏說道:“其實是後院裡有個小廝,因為之前做錯了事,給二爺打了一頓,所以那狗崽子竟然記恨在心,那天許姨娘那丫頭秀兒端了點心出來,偏給他撞見,他就問秀兒是給誰的,秀兒因知道他是跟二房的,就故意跟他玩笑,說是給東城的。誰知他就發了毒心,攔住秀兒,趁她不注意就在點心上做了手腳。”

琉璃問道:“這又是怎麼知道的?”*思*兔*網*

曹氏說道:“是這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賬奴才,自己喝醉了把個藏著毒的紙包給掉在地上,給四爺的人細細地拿下拷問,果然都招認了,如今已經送了官了,必要這反叛奴才的狗命。”

琉璃知道事情必然不是這樣,隻怕是範垣使出來的障眼法,免得讓大家把焦點聚集到宮裡頭去,何況如此一來,便又免除了範府之中許姨娘跟琉璃的嫌疑跟責任,畢竟差點命懸一線的是東城,如果不如此安排的話,不管如何,琉璃跟許姨娘任何一人都有份擔責的。

當下琉璃隻假作驚訝歎息而已。

曹氏又笑道:“老夫人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希望東城以後是個有福的。”

琉璃笑道:“這個自然是不差,照我看,滿京城裡的孩子們,竟沒有比東城更人物出落的。”

曹氏聽她這口%e5%90%bb有些老氣橫秋,心中笑她嫁給了範垣後,果然就也有了些長輩的氣質,殊不知琉璃是從先皇太後的角度出發的,也並不隻是一味地恭維東城而已。

原先她還覺著小侯爺蘇清曉是個不錯的,不料他在宮裡跟宮外儼然是兩個人,倒也名不副實的很,隻有東城始終是個正直善良,表裡如一的。

這夜,也不知是因為有了身孕,亦或者是心理作用,琉璃隻覺著困倦的很,早早地便睡下了。

不知不覺到了子時,範垣卻並未回來。

琉璃翻來覆去間,隱隱覺著肚子有些疼,嚇得她心跳不已,忙僵臥原處不動,過了半天,那股隱隱地疼才慢慢消失了。

***

琉璃有了身孕的消息自然也傳入了宮中。

小皇帝聽說之後,心中有種奇異的感覺,並不很高興,反而本能地皺了皺眉。

隻是過了會兒,才意識到自己理智上是很該替琉璃覺著喜歡的,於是在範垣來見自己的時候,朱儆打起精神來,說了幾句吉利話。

範垣的反應卻也是淡然如常,並沒有即將為人父親的興奮感。

這可比他先前成親時候的氣質差多了,成親之後那會兒,就算他仍也是淡淡冷冷的,可舉手投足,一言一行,眼神口%e5%90%bb裡……都藏不住那股喜歡。

朱儆敏銳地捕捉到了,於是剩下的話就更加說不出來了。

範垣去後,溫養謙進宮侍讀,朱儆始終有些心不在焉,中途歇息的時候,小皇帝吃了半塊點心,問養謙道:“你妹妹最近可怎麼樣呢?”

養謙道:“多謝皇上惦記,純兒很好。”

朱儆怔了怔,問道:“聽說懷了孕的女子,常會害喜,她吐的可厲害?”

溫養謙驚訝之餘想笑,又不敢,隻道:“在我們家裡的時候並沒見她害喜,前天臣也去過範府探望,聽說也還很好。”

朱儆驚歎道:“真的嗎?”

陳衝在旁聽到這裡,他很懂小皇帝的心意,便陪笑道:“皇上,個人的體質不一樣,反應自然也不同的。”

養謙不明白何故,朱儆又歎道:“說的是,隻因為先前母後跟朕說起過,她懷著朕的時候,害喜害的厲害,曾有過一段時間連續十幾天吃不下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