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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床笏 八月薇妮 4371 字 6個月前

個是養謙,另一個……

本能地猜是範垣,但很快又明白不是。

那人隨著眼前走到廊下,將傘抬起,傘下的臉眉目如畫,天然地笑%e5%90%9f%e5%90%9f的,目光轉動,不偏不倚看向窗戶邊的琉璃。

目光相對,琉璃忙把頭轉開,裝作看彆的地方。

那人笑意更深,眼角的魚尾紋若隱若現——自然正是鄭宰思鄭侍郎。

兩人在廊下跺了跺腳,小丫頭把傘接了過去,養謙領著鄭宰思進門到了堂下。

養謙道:“鄭兄且坐,我去看看妹妹。”

小桃倒茶過來,養謙進了門,見琉璃坐在窗下,便道:“下雨天潮氣重,怎麼偏在這兒?”上前把窗半掩起。

琉璃問:“哥哥從哪裡回來了?”

養謙麵上有些喜色:“多虧了鄭大人幫著,我已經找了個極合適的房子,改日帶你過去瞧一瞧,你一定會喜歡的。”

陳家的那老宅,陳伯雖然是許了,但畢竟小皇帝那邊兒還不知如何。養謙又著急要搬,所以隻好暫時另尋彆的地方。

琉璃看著養謙,心中疑惑。

原先溫養謙對於鄭宰思似乎有些不冷不熱,可最近,兩人仿佛過從甚密,關係突飛猛進。

此刻竟也並不避忌,直接把鄭宰思帶到了這裡。

養謙笑道:“你要不要見一見鄭大人?他可又帶了禮物給你呢。”

琉璃哭笑不得:“哥哥,我見他做什麼?”

養謙悄悄道:“當初好歹是鄭侍郎帶太醫來給你診治的,何必如此見外?”

隔著簾子,隻聽鄭宰思在跟小桃說話,慢條斯理地問道:“你們姑娘的病好些了麼?”

小桃詫異:“什麼病?”

鄭宰思笑道:“前幾日我們家老太太做壽,姑娘不是因病沒去?我們府老太太跟夫人都記掛,我也不得放心。”

小桃才忙道:“啊,是那個,早就好了,大人放心。”

屋內,養謙笑看琉璃一眼道:“你瞧瞧,鄭大人是不是很細心?”

琉璃正有點不好意思,隻聽鄭宰思放低了聲音,說道:“小桃,你把這包水晶糕給你們姑娘,這樣的雨天配著桂花龍井茶吃最好。我待會兒還要進宮去陪陛下,陛下這兩日也有些龍體微恙……”

琉璃聽到這裡,頓時忘了彆的,忙掀開簾子走了出來。

養謙見狀,也帶笑跟了出來。

鄭宰思抬頭見她出來了,便起身笑道:“姑娘好?”

琉璃本想直接問朱儆的病,但直接張口未免唐突,她愣愣地看了會兒鄭宰思,目光掃過桌子上的糕點:“又讓鄭大人破費了。”

鄭宰思笑道:“這不算什麼,純兒愛吃就好了,上次的玫瑰酥可合口?”

小桃快嘴答道:“姑娘沒撈著吃呢,上次正好跟我們四爺看見了,四爺竟是喜歡的,不由分說都拿了去,可見一定是很好吃的。”

琉璃道:“你還不把點心拿去擺好,再給大爺倒茶?”

小桃才忙去了。

養謙卻不知道此事,聽小桃這樣說,原本含笑的臉色頓時陰雲密布,冷冷重重地哼了聲。

鄭宰思卻仍是滿臉笑容,道:“想不到首輔大人竟有這種愛好,我可聽說他是最厭吃甜食的。”

琉璃心中嘀咕:“豈不知我跟你想的一樣。”

當下請鄭宰思坐了,略寒暄了幾句便問:“大人要進宮嗎?”

鄭宰思點頭,琉璃問道:“方才聽您說陛下龍體微恙,不知是怎麼了?”

鄭宰思道:“有一點小咳嗽,禦醫正在調治呢,隻是陛下有些……不大肯吃藥。”

“他不肯吃的話,就捏著鼻子……”琉璃情急之下,衝口而出。

養謙在旁歪頭看向她。

琉璃攏著嘴:“我、我不知哪裡見過這法子,不知能不能用。”

鄭宰思卻眨眨眼,眼角魚尾紋更盛了,他笑道:“這法子倒也是新奇,不過……就算能用,也沒有人敢捏著陛下的鼻子呀。”

琉璃皺眉不語。

養謙見琉璃雖然說話奇突,不過到底跟正鄭宰思有些相談甚歡的意思了,一顆心稍微放下。

正小桃又送茶,養謙端了茶盞,拈了一塊兒水晶糕,且吃且站在門口看雨。

隻聽鄭宰思對琉璃道:“不過,彆人雖不能,我看……純兒未必是不成的。”

養謙似笑非笑回頭瞧了一眼,見鄭宰思滿麵的笑容可掬,像是十分哄溺的神情,便又搖了搖頭。

琉璃咬了咬唇:“我?”

“是啊,畢竟……”鄭宰思挑唇,瞥一眼養謙,見養謙正已經轉回身去。

連綿的雨聲中,鄭侍郎微微俯身,含笑悄聲說道:“那日在陳宅,你是不是叫過陛下‘儆兒’?”

第42章 爭風

鄭宰思突然提起這件事, 琉璃一驚。

這才明白,原來那天他果然都聽見了。

她正想要否認, 鄭宰思卻又道:“皇上對純兒也很是不同,前兒還問起你近來怎麼樣。”

琉璃聽了這個,不禁又問:“真的?”

鄭宰思道:“我怎麼會騙你, 不信的話,下回見到皇上, 純兒就親口問他就是了。”

琉璃的雙眼之中不禁透露出向往,喃喃道:“下回?”那卻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時候了。

鄭宰思仿佛知道她的心意, 笑問:“純兒也想見皇上嗎?”

琉璃心中雖然是一千一萬個想,可因方才鄭宰思突如其來那一句,暗暗多了幾分警惕, 便回答:“誰不想見皇上呢。”

鄭宰思道:“不錯, 每個人都想見皇上, 隻不過皇上想見的人卻不多, 我聽宮裡的人說,有一次皇上還想傳你進宮呢。”

琉璃微睜雙眼,鄭宰思又歎道:“如果不是首輔大人覺著如此貿然行事有些不妥,隻怕真的就傳進去了。”

琉璃低下頭去。

兩人說到這裡, 養謙端著茶杯踱了回來,道:“好了,鄭兄也該進宮去了, 若耽擱了, 我可就罪該萬死了。”

鄭宰思哈哈一笑起身:“有什麼妨礙?回頭皇上問起我為什麼遲了, 我也好說是來見純兒了。皇上必不責怪。”

養謙笑著搖頭。

鄭宰思又對琉璃道:“是了,純兒雖然一時半會兒見不到皇上,不過若有什麼話,或者什麼東西要我捎帶給皇上,我倒是可以儘力。”

養謙很意外,忙道:“鄭兄不可玩笑,你雖然身份特殊,但也不能私自從宮外往裡頭帶東西,給人知道了可大不妥。”

鄭宰思笑道:“放心就是,先前我也時常偷偷拿些可玩、可吃的東西進宮給皇上,無人察覺,就算有人知道一二,也不敢當麵搜查為難。”

養謙又笑:“倒要謹慎規矩些才好。”

鄭宰思也笑回:“若說謹慎規矩,現成的已經有了個首輔大人,每日把皇上約束的極辛苦,我要是不給皇上再找點樂子,畢竟是小小的孩子,怎麼了得。”

養謙見他越說越肆無忌憚,索性道:“罷罷,當我沒說。”

琉璃卻被鄭宰思這句話惹得心跳不已,心裡想跟朱儆說的話自然是多的不可勝數,可是哪一句都不能讓人捎帶。

至於要給他什麼東西,卻一時想不到有什麼可帶之物。

她呆呆聽著養謙跟鄭宰思說話,心裡著實不是滋味。

恨不得就大叫“把我也帶進宮”去。

最後琉璃隻得說道:“我、我沒什麼可帶的,隻是請鄭大人轉告皇上,務必……保重身體,彆任性了不肯吃藥。”①思①兔①網①文①檔①共①享①與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

說到這裡,眼尾已經泛紅了。忙低頭打住。

鄭宰思望著她,斂起了三分笑:“純兒妹妹放心,這話我保準帶到。”

養謙送鄭宰思出門,這會兒雨下的小了些,兩人仍撐著傘並肩去了。

琉璃走到門口張望,人雖在這,魂魄好像已經隨著鄭宰思一起進宮而去。

不多時養謙回來,見琉璃站在門口,一怔之下,打趣道:“怎麼站在這裡?人都走了。”

琉璃醒神,轉身進了裡間。

養謙見她悶悶不樂:“才好端端的,又怎麼了?”

琉璃打起精神來:“哥哥,你怎麼把鄭大人帶了過來?”

養謙笑道:“正是因為今兒弄好了房子的事兒,他又要進宮,順路就帶了過來了。妹妹,你看鄭侍郎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養謙道:“他的人品,相貌,性格,是不是……都是不錯?”

琉璃詫異起來,這才醒悟養謙的意思,皺眉道:“哥哥,你瞎說什麼?”撇開養謙,自己往裡頭去了。

養謙忙跟了過去,低聲說道:“哪裡是在瞎說,你看鄭侍郎的行事,何等細心體貼……”

琉璃一心牽掛朱儆,更想不到養謙居然私下裡存了這個念頭,情急之下便道:“哥哥,說好了我不嫁人,你怎麼這樣著急要打發我出門似的?”

養謙微怔。

起初養謙當然並不著急,隻不過偏偏目睹了範垣對琉璃那樣輕薄,琉璃非但不怪罪他,反而替他說好話,這才讓溫養謙著急起來。

他滿心覺著自己妹子給範垣欺哄蒙蔽了,如今除了張羅搬家的事,另外便要趕緊找個更好的人,自然就可以讓她慢慢地回心轉意,明白過來。

這會兒聽琉璃如此質問,養謙頓了頓,默默說道:“若不是為了妹妹著想,我又何苦這樣。”

琉璃回頭,養謙道:“實話不瞞妹妹,其實母親先前跟我說過,姨母那邊屬意鄭侍郎,那會子我還覺著鄭侍郎‘齊大非偶’,不是妹妹的良配,誰知範垣居然、居然那樣喪心病狂,妹妹你更是被他迷惑,我怎能看你如此?如果一定要選擇一個做為妹妹的終身,我寧可是鄭侍郎,也不是那個偽君子!”

***

此後一連數日,鄭宰思不曾上朝,不曾入宮,甚至也沒有跟知交等聚會應酬。

養謙因為近來跟他熟絡,連日不見未免牽掛,隻聽說他病了,暗中擔心,這一日他特意抽空前往鄭府探望,門上詢問了名姓,入內通報。

不多會兒,有一名管家走了出來,作揖陪笑說道:“我家六爺因現如今不在家中,去了城外莊子裡住幾日去了。”

養謙詫異,便問鄭宰思病情如何,管家道:“沒什麼大礙,休養幾日便是了,等六爺回來,小人自回向他轉告溫大爺的意思。”

養謙因為是個極擅交際的人,見鄭府連個主人都不露麵,隻派了一名管家,而且這管家雖看著禮數不缺,卻隱隱透出些皮笑肉不笑的光景。

養謙便不露聲色道:“既如此,我便先告退了。”

養謙離開鄭府,上馬往回,馬蹄得得才行了一丈開外,隨風隱隱聽得身後門房正說:“就是他們,竟還追上門來了……”

“倒不知給六爺吃了什麼[***]……讓六爺……”

養謙一頭霧水,隻得暫且回府。

又過了四五日,鄭宰思才又露麵。

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