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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遇到危險,顏楚音就被神仙托夢了?

皇上有心要找顏楚音問問吧, 但因為沈昱中了毒——就是那個讓他說不了話、全身癱軟的毒——顏楚音就留在了郊外的莊子上, 不敢眨眼地守著沈昱。

皇上沉思了好幾天。

沈昱體質好, 其實第二天傍晚就已經恢複一點力氣了,也能說話了。但顏楚音放心不下, 依然留他在原地休養, 一直等禦醫說徹底好了, 才動身回京。

這麼些天, 已經夠順天府把案子查清的了。

沈昱睡的那張床很是巧妙, 製床者把機關的牽引繩與用來掛床幃的繩子巧妙地融為一體了。因此除非是心思特彆縝密、觀察力特彆細致的人, 一般人檢查這個床時, 都不能發現其中的玄妙。若沈昱和顏楚音無法互換, 那麼第二天當翰林院的同僚發現沈昱遲遲未起且屋裡毫無動靜時,他們肯定會砸門而入。

翰林院這些人都不是查案的好手, 他們肯定發現不了床上的秘密,他們隻會覺得沈昱離開房間了。而當他們集體跑出去找沈昱時, 幕後黑手就會抓住機會把沈昱轉移走,同時還會迅速地換一張看似一樣但其實沒有機關的床過來。

到那時, 就算翰林院這些人報案又如何?順天府也好, 大理寺也好, 他們接了案子趕過來還需要時間呢。等他們到了, 屋子裡的證據都被銷毀得差不多了。再想找到沈昱這個人,肯定就難了。到時候指不定真給世人留下一個“白狐成親”或者“沈昱文曲星真神下凡,得中六元功德圓滿就回天上去了”的傳說。

而若由著事態這樣發展,隻能看沈昱的自救能力如何了。

但因為兩人互換,暗中的陰謀才起了個頭,就被徹底掀開了。“顏楚音”趕來莊子時,身後可還帶著人呢,直接將整個莊子控製起來,該抓抓、該審審。

雖說抓到的這些人隻是一些小嘍囉,他們忠於幕後的主子,嘴巴都很嚴,輕易撬不動。但隻要抓到了人,就等於掌握了線索,順著線索查下去,總能查到真相的。再有,那張特製的機關床,世上能把機關做得如此精妙的高人,攏共也沒幾個。順著這個思路去查案,其實大家心裡已經有了三五個懷疑對象。

果然就是世家那幫人乾的!

雖然查到最後,世家那邊隻會推出幾個替罪羊,用一些類似於“我心愛之人心儀沈昱,所以我看沈昱不爽,因此想要對他惡作劇”這樣聽著就不可信的理由。其實大家全都心知肚明,真正的根由在沈昱於殿試時寫的那篇文章上!

經此一事,世家也算是徹底失去清流那一派了。

不說沈昱的爺爺是當朝丞相、清流之首,沈昱自己也是本朝第一個六元,在清流中的地位已經非同一般了。不說本朝,就是把前麵那些朝代都算上,從有科舉製度以來,六元的含金量就是超高的!世家對沈昱出手,不被發現也就算了,一旦被發現,哪怕推了替罪羊出來,依然在文人心中徹底失去了地位。

哪怕世家之前和清流有過聯姻,哪怕世家在過去很多年一直被文人推崇,哪怕世家捐出家中書籍供文人借閱……但經此一事,文人定然不恥與之為伍。

叫世家在背地裡恨得咬牙切齒的,除了沈昱,這回還要再加上一個顏楚音了。因為這麼一個幾乎不可能有疏漏的計,就因為多了顏楚音這個變數,硬是沒有成功,還被人抓了現行。他們往死裡想都想不明白,新樂侯為何能在第一時間趕到,為何知道沈昱被關在了機關床裡?難道是世家內部出了奸細了嗎?

因著這一份猜疑,世家們再想擰成一股繩也難了。

人人都會想,錢家都主動換家主去拍龍屁了,大家明麵上嘲諷錢家毫無風骨,誰知道私底下會不會羨慕錢家在這次的風波中比他們都穩得住呢?誰知道會不會有人欲效仿錢家,一邊假裝和世家同仇敵愾,一邊又暗中給皇上傳信?

要不然新樂侯是怎麼得到消息,那麼精準地救下沈昱的?

總不能真是因為沈昱和顏楚音心有靈犀一點通吧?

這話誰信呢!

額,還真有不少人信。

至少京城裡的大多數平民老百姓,在外城的碼頭上扛大包的力夫,在京郊的村莊裡種地的農夫,在大集上拿著好不容易攢的十幾文錢想給自己買些零嘴的少男少女們……他們都是信的!路邊攤子上,說書人的最新故事已經是——

白狐仰慕沈六元的才名,不管不顧地直接搶親,幸而有土地公給新樂侯傳信,侯爺連夜趕到搶親的現場,不僅把沈六元搶了回來,還砸爛了白狐的窩!

有人反駁說,這個故事不合理啊。

說書人眼皮子一掀:“哪裡不合理了?”

“怎麼是土地公去報的信?難道不應該月老去嗎?”那人一臉認真地問。

說書人腦子轉得快:“神仙都有千裡傳音的本事,你怎就知道月老沒給土地公傳信呢?說不定土地公就是接到月老傳信,這才想到要通知新樂侯的。”

“哦哦哦,原來如此!”發問的那人一臉信服。

這種路邊的攤子,說書人要價不高。有錢的從身上摸出三五個銅子,放在說書人身前的桌子上,叫著:“再說一遍侯爺怎麼搶回六元的,聽得真痛快!”

你出三五個,我出兩三個,出多出少都不嫌。說書人喜笑顏開:“好嘞,您聽好,就說那時……”哪怕是第二遍說了,大家依舊津津有味地聽了起來。

大概這就是說書人賺錢的法子?第二遍說的時候,他又加了不少新情節進去。什麼沈六元暗中巧設計,什麼新樂侯大戰白狐三百回……總之精彩得很!

皇上不會去路邊的茶攤子上聽故事,他直接把顏楚音叫到跟前來問話。

顏楚音抓了抓後腦勺,憨憨地笑著:“皇舅舅,要不然您就當我和沈昱心有靈犀一點通吧!嘿嘿嘿,那可是沈昱啊,於我來說,自然和彆個人不同。”

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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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難不成這倆孩子……真是老天爺給牽的紅線?

第186章 番外三

大妮子半路出家地當了兩回探子, 許是真有這方麵的天賦,竟然都圓滿完成任務了。第一回 是混進慈孤院,配合其他人找慈孤院的老鼠, 後來曹項那邊查得差不多了,需有人混進京城郊邊的尼姑庵, 大妮子以慈孤院為跳板,成功變成了目標人物的小徒弟, 成為了人儘皆知的知慧師太。這是第二回當探子。

在抓捕前朝餘孽的過程中, 大妮子也算是立了不小的功勞!

圓滿完成任務後, 她回了一趟家。他們一家本是許家下人,許家出事後, 像他們這種家生子都會被轉賣, 因大妮子抓住了機會, 她的家人便被安排去了皇莊裡。皇莊那種地方, 嚴進嚴出的, 她家裡人都隻知道守著一處埋頭乾活。

看到大妮子頭上剛剛出來的毛茬——之前做師太的時候, 把頭發都剃光了——她母親抱著她嚎啕大哭, 覺得女兒受了大罪了!因為現有的刑罰中有一項是剃光犯人的頭發, 大妮子的母親直接默認女兒犯了事了,剛從牢裡放出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大妮子之前忙的事全是隱秘, 沒法和家裡人說。她的性情自來和家裡人都不同,若說了, 估計她娘會崩潰吧?於是隻當自己真的是剛從牢裡放出來的。

她母親第一天痛哭。第二天就開始懊惱,懊惱於大妮子現在這個發型見不得人, 因為哪有好人家的姑娘頂著一頭毛茬的?她原本已經替大妮子相看了一個人, 雖然那人家裡稍微窮了點, 但他性子好, 還是個乾活的好手。那人之前娶過妻,原配死了,隻留下一個女兒,家裡還沒有能幫著傳宗接代的男丁。傳宗接代可是頂頂重要的事,而他那個條件,續娶時肯定不敢奢求黃花大閨女。雖然大妮子以前在大戶人家做過男主人的通房,還流過產,但大妮子年紀輕,入門以後指不定就能三年抱兩……大妮子的母親真心覺得這是一門好親事了。

但大妮子如今這樣子,她無法領出去叫人相看啊!生生錯過一門好親事!

聽著母親的長籲短歎,大妮子頓時覺得家裡不能待了。既然父母家人都在這個莊子上生活得不錯,有吃有穿,三天兩頭就能吃頓肉菜,逢年過節都能添置新衣服,她就不擔心了。大妮子覺得自己還是回到密探的隊伍中更為自在。

大妮子天生就有些叛逆,不是那等循規蹈矩的。嫁人有什麼好的,男人不就那麼回事麼?誰說嫁人以後日子就安定了,怎知就不是雞飛狗跳一地毛呢?

回到衛所,長官卻告訴大妮子,她不適合在京城附近當密探了。因為她作為知慧師太的時候人緣太好,哪怕她日後續了發,也很難保證沒人認出她來。

“我可以遠離京城!”大妮子說。比起嫁人,離開京城都不算什麼了。

其實長官心裡已經有安排了,問:“那你怕不怕死人?”

“死人有什麼好怕的!”大妮子不假思索地說。

“很好!”長官滿意地笑了起來,領著大妮子去了一個地方。

半個時辰後,號稱不怕死人的大妮子蹲在角落裡差點把膽汁都吐出來了。長官心道,實在不行就換個人吧,反正徐春生無所謂陪同她的人是男還是女。

卻不想,大妮子一邊嘔吐一邊說:“我沒事,我可以適應的。”

原來經過幾次合作辦案,上層已經完全認識到了徐春生的價值。雖說對著屍體割來割去,這不符合現有的公序良俗,但將它視為暗中的一個手段,那是完全可以的。不過,如果一直把徐春生圈在京城中,她能接觸到意外身亡的屍體還是太少了,這不利於她進一步提升自己的技術。上層是有意識想要培養更多的“徐春生”,這事的前提是讓徐春生真正地自成一派,如此才能培養他人。

徐春生再是有天賦,若不給她足夠的可供研究的屍體,她也無法進步。但是憑現在的保存屍體的方法,想要把其他地方的屍體運送到京城來供徐春生研究,難度有點太大了。想不耽誤徐春生,最好的方法還是讓她去各地走一走。

但徐春生這個人,哪怕新樂侯之前安排人教導了她很多東西,但在人情世故方麵,她還是不怎麼靈光。一直圈在京城還好,周圍都是熟人,徐春生無需接觸外人,她覺得很自在。一旦去往其他地方,她身邊就得有個能理事的人。

大妮子就很適合,膽子夠大,腦子夠活,心思夠巧。

但大妮子第一次見到徐春生“切割”屍體,就吐了個昏天暗地。

“我沒事,我真的可以適應。”大妮子對長官說。她已經充分明白了新任務的性質,就是給徐春生當大管家唄,生活上的事要管,其他方麵的事也要管。根據她的觀察,徐春生的性情雖然和常人不太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