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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把那一點祖上傳下來的和女子有關的醫術如數教給媳婦的,如此媳婦日後也能給女眷看病。這樣精心教出來的媳婦,婆家哪裡還會刻意折辱,自然隻有善待的。

這真真算得上是一門好親事了!

而醫館之所以上門求娶,是因為他們家的媳婦要行走於內宅給婦人看病,就是再小心,偶爾也會被迫碰見一些陰私,若媳婦擔不起事,遲早會壞了事!

他們就是看上女方的機警了!這樣聰慧的女子一定擔得起門楣!

女方家裡喜得不行,至此以後少不得日日給沈六元和新樂侯念長生經,保佑兩位恩人長長久久。他們一家還咬牙掏了錢,請三流四流的野戲班子——他們這種小門小戶請不起一等一的戲班子——請街坊鄰居看了一整日的文武和。

等到六皇子終於從承恩公府裡出來時,便覺得外頭好像變天了。

世家?世家已經徹底囂張不起來啦。在柳家被圍、錢家換了家主,其餘世家低調做人時,沈六元於殿試時寫得那一篇策論在皇上的安排下傳誦於天下。

如果世家此時正煊赫,那沈昱寫此文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韙。但現在世家大廈將傾,沈昱此文就像是驚蟄時的天雷,此雷一響,萬物生發,世道該換啦!

沈六元果真是文曲星真身下凡,一句驚醒天下人!

禮承於天,人應當知禮、學禮、守禮,但不能理所當然地把自己視為禮。

什麼叫文字如刀?這就是!此結論一出,直接斷了世家的根基!

世家恨得目眥儘裂,但他們根本不敢動!柳家外頭的禦林軍還沒有撤,錢家換家主也換得不清不楚,趙家更是前車之鑒!主動權在皇上手裡,誰敢動?

他們最多就是在滿城皆傳《文武和》時,悄悄地添一把火。

世家一貫注重傳承,在他們看來,平國公府隻有新樂侯一根獨苗,沈昱非要和新樂侯攪合到一起去,能討得了好?隻要看到沈昱倒黴,他們就開心了。

六皇子不知這些內情,不知道太子等幾位皇子的用心良苦,也不知道世家的用心險惡。他就是震驚!極度震驚!音奴竟然和沈六元是一對?真的假的?

震驚的他直接在翰林院外堵住了來接沈昱下班的顏楚音。

六皇子問:“音奴,他們說你與沈昱……”八卦是人類的天性。周圍不少大官小吏看似在認真做著自己的事,但其實他們的注意力一下子都集中了過來。

顏楚音如今對六皇子這個傻孩子包容得很,耐心地看著他。

六皇子扭扭捏捏地問:“那個,沈昱不會真的是我表妹夫吧?”

“不是啊!”顏楚音搖搖頭。周圍那些人頓時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卻聽顏楚音說:“小六啊,你想得美!敢叫沈昱妹夫?叫姐夫!”周圍的人一個個佯裝無事,其實耳朵豎得老高。什麼叫大起大落?這就叫大起大落啊!

六皇子磕磕絆絆地說:“你……你就不怕被父皇知道?”這傻孩子忍不住腦補了很多東西,父皇一怒之下棒打鴛鴦啦,他滿腔義氣地為顏楚音求情啦……

“皇舅舅知道啊。我和沈昱的事,皇舅舅允了的。”顏楚音理直氣壯。這年頭,誰敢假傳聖旨?沒有人!所以顏楚音這話聽上去雖然荒唐,但其實大家都是信了的。聖上竟然允了沈六元和新樂侯之間的事?這……這真是不可思議。

但再是不可思議,既然新樂侯說得那麼理直氣壯,這事肯定就是真的!

於是這一日,丞相老人家花了不少天的功夫終於做完了心理建設,在下朝時攔住了平國公。迎上平國公複雜的視線,老丞相輕咳一聲。那個,親、親家啊,咱是不是應該一起去找皇上問問,咱倆家的事情,接下來該是什麼章程?

是娶是嫁,總該有說法啊?

第一百八十三章

勤於政務的皇上成為了最後那個知道真相的人。

彆問皇上是什麼心情。

問就是無言以對。

當著肱股之臣的麵, 讓皇上承認——沒錯,兩小子的事是朕允的,確實是朕借了膽子給他們, 確實是朕寵孩子無度,確實是朕為他們的感情添磚加瓦。

皇上真的不願意去背這個鍋啊!

但讓皇上實話實說——那什麼, 之前是朕誤會了,朕沒想到兩小子真敢胡來, 去把音奴叫過來, 朕要好好說說他, 看他以後還敢不敢拿個雞毛當令箭!

這話現在說已經晚啦!

哪怕稍微早個那麼一兩天呢!

隻要顏楚音還沒在翰林院門口和六皇子說那一番話,皇上都能叫所有事情重新拐上“正道”。但顏楚音既然已經當著那麼多人的麵說了“皇上允了”這種話了, 皇上這邊隻要改了口, 顏楚音就相當於是當著那麼多人的麵犯欺君之罪。

哦, 不僅是欺君之罪, 還假傳聖旨!

在這個時代, 假傳聖旨是抄家滅族的重罪!

所以皇上隻能無言以對。

麵對著讓他拿出章程的老丞相和平國公, 皇上臉上還要做出一副淡定的樣子來。他好在有急智, 腦路瞬間就和之前勸慰太子的二皇子連通上了, 鎮定地說:“音奴和六元是什麼性子,想必你們也了解。他們倆的事, 朕不反對,也就是不反對而已。想要朕打心底裡讚同, 過個三五年再看吧……你們說呢?”

老丞相和平國公都已經做完心理建設了,原以為皇上是大張旗鼓支持兩小子的, 若是皇上這般支持, 那他們就得拿出實際行動來, 比如說給兩個小子辦個前無古人後也不一定會有來者的婚禮。但此時聽皇上這麼說, 他們倆心裡也明白了。是啊,孩子們年歲都還不大,三五年後是什麼光景,都還不知道呢!

那就順其自然吧!

老丞相這一生的經曆頗為傳奇,他十分看得很開。當年他執意要迎娶師姐牌位過門時,連師爹師娘都勸他不必如此,但是他依然順著自己的心意做了。如今在孫子的事上,隻要孫子能夠對他自己的選擇負責,老丞相就不會反對。

他甚至還能幫孫子在平國公麵前說說好話。

所以說一切順其自然就好。順其自然便是最好的。

目送老丞相和平國公離開後,皇上的臉色驟然一變。

近侍刷得一下跪在了地上。

皇上:“……”

朕還沒問罪呢,近侍這請罪的動作也太麻利了吧?在心裡演練過幾回了?

從近侍口中,皇上終於知道了許多細節。比如三皇子是如何用一天時間排出一台新戲的,比如太子是如何與平國公溝通的,再比如新戲又是如何紅遍京城並向著其他地方擴散的……皇上深深地吸氣、呼氣,再深深地吸氣、呼氣。

“去把太子和幾位皇子給朕叫來!尤其是小六!”皇上咬牙切齒地說。要不是小六根本不看場合,竟然在翰林院外頭找音奴說話,整個事情何至於此啊!

就這樣,隻有表哥表弟們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小六表弟顯然是“傷”得最重的那個。這倒黴孩子明明剛從承恩公府裡放出來!剛出來發現變天了,還沒搞清楚具體狀況呢,就這樣被台風尾給掃上了。

皇上思來想去,決定要給顏楚音找點事情做。

他想起去年就賜了一塊親衛令牌給顏楚音。有了令牌便代表入了皇家親衛營。文臣走科舉路線,而大多數來自武勳家庭的公子哥都是從親衛營開始他們的仕途的。武勳家庭中最有出息的那一撥,都在親衛營裡!去年賜令牌給顏楚音時,令牌的象征意義更大一點。但皇上這會兒卻覺得顏楚音真該去當差了。

皇上大筆一揮、聖旨一下,新樂侯正經入了親衛營。

一個在翰林院裡當差,一個在親衛營裡當差,看你們怎麼談情說愛!⌒思⌒兔⌒在⌒線⌒閱⌒讀⌒

過了兩天,皇上暗搓搓地問:“音奴鬨脾氣沒有?”

“回皇上,侯爺高高興興當差去了。”近侍回道。新樂侯如今拿自己當有家室的人看待,既然有家室了,那自然要有正經的差事,否則如何養家呢?雖說當差以後確實不方便和沈昱見麵,但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對吧?

過了半個月,皇上問:“音奴什麼時候休沐?他好久沒進宮了!”

“回皇上,今日正值新樂侯休沐,他與沈六元泛舟河上去了。”近侍回道。

皇上:“……”

有了表哥表弟們的負重前行,顏楚音隻用甜甜蜜蜜地和沈昱共享歡樂時光就好。他雖然自小是個貼心孩子,但這一次從始至終都沒察覺到皇舅舅彆扭的心理。礙於之前和沈昱在一起的時候,總有表哥們忽然冒出來,顏楚音覺得不能再由著表哥們搗亂了,於是在二人休沐日時靈機一動,約了沈昱泛舟湖上。

等船劃到湖中間,我就不信表哥們能從水裡爬上來、能從天上掉下來!

顏楚音覺得自己真是太機智了。

為了進一步減少閒雜人等的出現,顏楚音特意叫人準備了一艘小船,很小很小,隻用一支槳就能劃動的那種。連幫忙劃船的人都不要,他自己就能劃!

船上便隻有顏楚音和沈昱兩個人。

顏楚音起先還掌握不好搖槳的力道,小船像一隻無頭蒼蠅似的在水麵上打轉。沈昱有心要幫忙。顏楚音高喊著:“你坐著彆動!彆動啊!船晃起來了!”

這船實在太小了,沈昱一動,船就不好保持平衡了。

沈昱:“……”

難得一個休沐日,音奴準備讓我看他劃船?

雖然努力劃船的音奴很有趣,沈昱隻要看他一眼,就會發自內心地感到快樂。但為了保持小船的平衡,他們需要分彆坐在船頭和船尾,中間隔著一段距離,因顏楚音平時住在親衛營,兩人好幾天沒見麵了,沈昱很想和他貼貼啊!

顏楚音研究了好一會兒,終於找到了點技巧,成功把船劃到了湖中間。他把槳固定在船上,衝著沈昱揚起一個大笑臉:“現在我們一起往船中間挪吧!”

為了防止小船過分搖晃,他們挪動的時候需特彆小心,都不敢直起身子,隻能保持著坐著的姿勢,慢慢地朝船中間挪過來。虧得這船小,他們很快就緊挨著對方坐著了。顏楚音忽然“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嘿嘿你逃不掉了哦!”

他一把抓住沈昱的胳膊,似乎這樣就能防止沈昱逃走了,得意地說:“船現在位於湖正中間。船槳在我手裡。嘿嘿嘿……本侯要對你為所欲為了哦!”

他靠近沈昱,見沈昱果然沒躲,很是滿意地點點頭。

“你要怎麼對我為所欲為?”沈昱壓低聲音問。

“就……”顏楚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親了沈昱一下,又第一時間“惡人先告狀”,“不準動不準動!這船小得很,你要動了,萬一船翻了,我們都得落水。”

沈昱:“……”

沈昱忍無可忍地把人薅到自己懷中,對著那張叭叭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