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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說新樂侯辦事可靠、雷厲風行,真正為百姓著想……”

“我做得太不夠啊。唉!”顏楚音又忍不住想起了那些受害者,像白柔柔那些人,好些都已經死了。他一想起來就覺得心裡難受,不得勁。想到白柔柔,顏楚音的腦海中忽然閃過一道靈光,迎上沈昱的視線說:“東得省鄂安縣……”

“是我娘的原籍所在。怎麼了?”沈昱問。

就說在哪裡聽過這個地名嘛,原來是沈昱這裡!顏楚音說:“既然知道了伯母的原籍,你要不要找過去……也許能找到一些故人什麼的?當然,我不是讓你去照顧那些故人。他們當年沒有照顧你娘,把她給賣了,咱如今又何必去照顧他們。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尋清楚伯母的來曆,日後能給伯母寫傳……”

時人事死如事生。弄清楚了沈昱親娘的來曆,知道她家裡是怎麼傳承的,姓氏是如何一代一代傳下來的,回頭再給她正式修個墳,這樣也算是孝心了。

顏楚音記得很清楚,沈昱內心一直遺憾生母的早逝。

那就為她做點什麼吧!

第一百五十一章

天擦黑的時候, 一個老伯挑著擔子回到家中。

剛放下擔子,老伴兒就迎了上來,遞上一杯熱茶。老伯笑嗬嗬地說:“今個兒運氣好, 擺攤的時候瞧見沈解元了……他在我攤子附近站了好半天呢!”

老伯在衙門附近擺攤,擺了好些年了, 周邊的人都認他,生意一直不差。老伴好奇地問:“沈解元也好吃咱家的這一口?”哎呦, 那可真是撞了大運了!

老伯搖頭:“哪啊!解元都沒注意到我, 隻是站攤子旁邊等人而已。”其實沈昱站的地方離老伯的攤位還有點距離, 並不會耽誤老伯做生意。但男人嘛,不管什麼年紀都喜歡吹那麼兩句牛, 按老伯這說法, 沈昱仿佛就站在他邊上。

他和解元緊挨著站著, 也是沾過仙氣的人啦!

“等人?難不成是等新樂侯?”老伴忍不住笑了起來。

老伯一拍大腿:“可不就是麼!”

因為是在自己家裡, 又是夫妻關起門來說私房話, 老伯自然很敢說。他在衙門附近擺攤, 按說不是那種沒見識的, 大大小小的官員都有幸見過, 但像沈解元和新樂侯那樣的人品,依然叫他眼睛一亮。老伯滔滔不絕地說:“難怪他們說解元是文曲星下凡, 果然和尋常人不一樣……他和新樂侯處得也好,這麼冷的天, 硬是等到新樂侯下職……比著咱巷子裡的二壯等王家丫頭還誠心!”

“瞎說!二壯和王家丫頭是訂了親的,你這張嘴啊……”老伴嗔怪了一句。

老伯佯裝不滿:“你懂什麼!我上次在茶攤子上聽人說書, 詩經裡有那麼一句, 說兄弟之間處得好, 那就和夫妻一樣。我拿二壯和王家丫頭比解元和新樂侯, 怎麼不對了?我用的是詩經裡的說法!”他有心在老伴麵前賣弄學問。

詩經裡確實有這麼類似的一句話。但人家說的是,宴爾新婚,如兄如弟。正好和老伯說的相反,是說新婚夫妻之間感情好如同兄弟姊妹。老伯記錯啦!

見老伴真被自己唬住了,老伯越發得意了,又說:“我今日仔細瞧過了,解元那人品……嘖嘖嘖,真和天上的神仙似的!根本想象不出他罵人的樣子。但上次他們讀書人聚會的時候,有人說新樂侯的壞話,他卻不管不顧地罵出口了……這感情!還能是一般朋友之間的感情嗎?那真就是和夫妻一樣了啊!”

“有道理哇!”老伴兒說。

類似的話還在好幾個家庭裡發生著。

好比說一個跟著顏楚音辦事的小吏,吃飽喝足了,拎著一包白送的糕點回到家中。妻子嗔怪,今個兒既然下職早,何不早點回家,去買什麼糕點啊!小吏直喊冤枉,這糕點分明是新樂侯送的,不是他自己買的。再說,下職哪裡早了?若不是沈解元跑來把新樂侯接走了,他們這會兒估計還燃著蠟燭辦公呢!

妻子好奇地問:“原來新樂侯與沈解元真這麼要好?那些傳言不是假的?”

小吏道:“你莫看新樂侯年紀不大,是個能辦事的,根本糊弄不過去。他隻要將臉一板,我心裡就一顫,趕緊尋思自己哪裡錯了。但新樂侯遇見了沈解元,今日我是真看仔細了,那笑得……嘖,若不要好,新樂侯能笑成那樣?”

……

顏楚音並不知道他與沈昱的“情深義重”正成為這個冬天最火熱的話題。不僅民間在討論,當沈昱寫的那個試講啟蒙書的小冊子經由顏楚音的手,遞到皇上麵前去時,皇上和太子對視一眼,兩人不知道懷著什麼心情,又歎了口氣。

小冊子當然很有用了。沈昱說了,給百姓們宣講時一定要注意“話術”,這一點非常重要。如果話術沒把握好,那啟蒙書上的東西再有用,百姓們也不一定會接受。皇上看過小冊子,覺得沈昱繼承了丞相的作風,是個能辦實事的。

這個評價已經非常高了!

皇上同意顏楚音的判斷,認為沈昱的小冊子應該和啟蒙書組成配套的宣講材料。他說:“等到來年春天、萬物生發,這全民啟蒙的活動就正式展開了。”

滿打滿算,他們的準備工作還有三個月。

太子道:“沈解元用心了。”來年三月,不僅有全民啟蒙,還有春闈呢,結果沈昱這麼一個準考生,不顧寒冷跑去了鄉野做試講。這是一種什麼精神啊!

雖然直到現在,太子依然想不明白,沈昱和顏楚音之間到底是怎麼開始了友誼的。但不得不說,自從兩人有了交情,沈昱對顏楚音的心意沒半分作假。當然換作顏楚音也是一樣,他對沈昱也是全心全意。這樣的知己不可多得啊!

皇上:“……”

不是,你這怎麼也叛變了,竟然幫沈家那小子說起了好話?

但目光落在沈昱寫的小冊子上,皇上到底沒說什麼。兒孫自有兒孫福。孩子長大了,會遇到形形色色的人。總有一天,長輩在他們心裡不再是唯一了。

這都是很自然的事情啊!

但皇上還是忍不住吐槽說:“音奴說了,叫朕找人把冊子上的東西抄了,原版要還給他,他要收藏的……那就趕緊找人抄了吧,莫叫音奴等上太久。”

年前,顏楚音帶著一眾小吏終於將厚重的資料梳理完了,沒有漏下一個受害者。他很是鬆了一口氣。與此同時,皇上做出的種種布置也到了收尾階段。

小年那一天,全國各地忽然無預兆地開始抓人。

當然,這個無預兆是針對普羅大眾來說的。事實上,為了這一天,皇上和曹項那一派勢力已經籌劃了很久。慈孤院裡有一批被抓到,庵堂寺廟裡有一批被抓的,甚至連一些專門往來於兩國邊界的商隊中,也有一批被抓的……這可是小年夜啊,明明周遭都是歡樂的氣息,誰也想不到竟然會在這個時候抓人!

抓人時肯定會驚動周邊一些無辜的人,但他們很快就被安撫住了。朝廷給出的理由是這些人之所以被抓是因為牽扯進了偽造戶籍、買賣流民案,聽著十分“有理有據”,大家基本上都是接受的。不僅接受了,還表現出了對被抓者的極大的厭惡。自古以來,買賣人口造成諸多家庭破碎的人,都是最招人恨的。

而這個罪名雖然是編的,但也沒有完全冤枉了他們。這些陰溝裡的老鼠潛伏得這麼深,確實拐賣了好些被送到慈孤院的幼童,造成了很多家庭的破碎。

與此同時,西北那邊,順國公也率軍對鄰國宣戰。

雖然大冷天的,仗很不好打,但因為鄰國特殊的經濟構成,他們每到冬天就容易缺糧。兩國原本就容易在冬天產生摩攃。士兵們也習慣了在冬日警醒。

這一次,糧草齊備、軍姿充足,士兵們更是勢在必勝。

短短幾天功夫,那些屬於陰溝裡老鼠的勢力,幾乎被一網打儘!當然,因為他們實在太能藏了,因此肯定存在一些漏網之魚。為了防止這些漏網之魚狗急跳牆,顏楚音等人身邊又加大了保護力度。他乾脆老實縮在家裡不外出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而在京城之中,皇上還特意留了一條線。

就是那個牟羊的妹妹,被精心改換身份後,如今嫁給了一個周姓的官員。她的身份改換得太過精妙,正常情況下誰也察覺不出她有問題。不過她早在幾個月前就已被策反,皇上這邊假裝沒有發現她的不對,還大力提拔她的丈夫。

眼看著整個棋盤都快要被掀了,如果剩下的那麼幾隻陰溝裡的老鼠想要搞事,他們絕不會放過一顆這麼好用的棋子!留著這個女人用來釣魚是正好的!

西北邊界某客棧。

一老一中年仿佛父子,坐在房中沉寂無聲。老人不是彆人,正是陰溝裡的老鼠的領頭人,自稱叫“望鄉”,而老鼠們叫他“相父”。中年人則是他的手下。他們幾代人辛苦了幾十年的成果,幾日功夫就毀了個乾淨,天都要塌下來了。

無論怎麼想,都覺得事態不該是這樣的。

他們明明藏得很好,不是麼!連皇宮中都埋入了他們的探子!前些日子剛剛接到京城中傳來的消息,六皇子分明就是一個好用的,眼看著就能用六皇子當突破口在皇子們中下一盤奪嫡的好棋……結果他們的勢力忽然被連根拔了!

毫無預兆的!幾十年的忍辱負重都白費了。

望鄉老人直接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在床上躺了半天,這會兒好不容易才找回幾分心氣。好在他控製人心有一手,即使到了這個境地,身邊的幾個人還是忠於他的。就這樣認輸嗎?不!絕無可能!隻要再給他時間、再給他機會……

老人的眼睛有些渾濁,但目光卻銳利。

明明是人,偏要做陰溝裡的老鼠;而老鼠做久了,自然就偏執了,他們不可能走回頭路的。望鄉老人抓住中年下屬的手:“去、去京城……”最危險的地方有時候恰恰會是最安全的地方。這邊界之地反正肯定是不能待的了。而且,彆的勢力毀了也就毀了,隻要還能控製住六皇子,日後未必不能奪回天下……

中年人領命,正好轉身離開房間。

望鄉老人眸光一閃,忽然想起了什麼。他從記憶深處翻出了一條訊息。那訊息是多年前就得了的,他當時懷著某種私心,故意把它藏住了,還把相關的人士全都滅了口,但現在……老人忽然改口說:“不……去、去東、東得省。”

此一時彼一時啊!

怎麼能把東得省忘了呢。都這時候了,組織裡的人大量被抓,剩下的自然會人心不穩,需要穩一穩人心啊。先去東得省做一番布置,再去京城也不遲!

第一百五十二章

對於時人來說, 春節是一個無比重要的節日。

宮裡的貴主們再想念顏楚音,但春節還是要讓他留在平國公府過的。因為要祭祖啊!這可是大事!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