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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昱就停了筆。書永遠看不完,第二天再看也是一樣。

禮物?

沈昱笑著問:“不是說要等到明日早上嗎?還以為我今夜要徹夜難眠了。”

這話說得顏楚音很高興,忙把盒子遞給沈昱。

沈昱迫不及待地打開,便看到盒子裡躺著一條深色的發帶。乍一看,這條發帶平平無奇,隻是用料不錯,針腳也縝密。上麵沒有按照顏楚音本人的喜好綴著各色寶石,看著不像是他的東西。沈昱又拿起來看,沒有找到彆的細節,邊角處沒有繡著顏楚音的名字,就故作失望地說:“竟然不是你的心愛舊物?”

顏楚音得意地說:“你仔細看看這料子!這是用我的侯爺朝服改的!”

沈昱:“!!!”

不怪沈昱沒能一眼看出來。侯爺朝服和尋常衣服的最大差彆在於製式、在於衣服上繡的圖案。顏楚音叫人把朝服裁了,那製式就看不出來了。裁開的布料重新縫合做成一條發帶,繡圖重合又重合,繡得到底是什麼也看不出來了。

“我搶了你的發帶,便還你一條。”顏楚音覺得這事做得太公平了,“你放心吧,我已經和皇舅舅報備過了。而且這發帶處理得仔細,幾乎看不出是用朝服改的,不會有人參你逾越。喜歡嗎?”喜歡的話,以後就要經常地帶一帶哦!

不知道為什麼,顏楚音以前送禮的時候,才不管對方使用這份禮物的頻率高低。但是這樣一條用舊朝服改的發帶,他卻盼著能日日出現在沈昱的頭上。

沈昱幾乎都傻了。再是心思玲瓏,他也沒想到這份禮物會如此特殊啊!

看出沈昱是真心喜歡,顏楚音鬆了一口氣,又有了幾分不好意思:“我這爵位呢……是皇舅舅賞的,不是我自己建功立業拚來的。”希望你不要嫌棄。

沈昱珍惜地拿起發帶,用力握在手心,不假思索道:“我很喜歡這個……不過,日後等你建功立業換了新的朝服,是不是還應該再予我新的發帶?”

“好!”顏楚音二話不說就應了。這是一個很重要的約定吧?

第一百二十五章

沈昱鄭重地把發帶收了起來, 打算明天一早就帶上。

顏楚音湊到書桌前看沈昱的筆記。沈昱正在看的那兩本書,《河防述略》和《平吳山川地理圖》,內容都有些晦澀, 還涉及了大量的算學的內容,什麼“廣從步數相乘得積步”, 還有什麼“並踵舌而半之,以乘正從”, 根本看不懂啊!

顏楚音決定不為難自己, 視線從書本上挪開, 轉而看向沈昱的讀書筆記。筆記是沈昱從書中摘抄的精華內容,還加了很多注釋, 有些地方甚至配上了手繪的圖形。看沈昱的筆記, 就覺得好懂多了。認真看幾眼, 仿佛能看懂一樣。

沈昱放好發帶, 見著顏楚音捧著筆記認真鑽研的模樣, 覺得過分討喜了, 笑著說:“我已經看到了第三卷 , 你要是感興趣, 我把前兩卷的筆記找出來。”

顏楚音一臉敬畏地把沈昱的筆記放下,雙手老老實實地放在膝蓋上, 做出了一副乖巧的模樣。迎上沈昱疑惑的眼神,顏楚音感慨道:“考科舉真難啊!”

很多人覺得隻要把四書五經讀透了, 科舉就沒問題了。其實不是這樣的。到了秋闈、春闈和殿試,策論會占據很大的比重。而假如說某一年的策論考治水, 趕上主考官特彆務實, 考生必須說出幾條可行之策, 才有可能被打高分。

沈昱搖著頭說:“我這並不是為了科舉。”今年的秋闈, 他並不怎麼擔心。之所以勤於看書,更多的還是為了給以後的仕途做積累。沈昱解釋說:“比如說這部《河防述略》,它將我朝幾乎所有重要的河流都囊括了進去。隻要我鑽研得深了,他日為官時,若接到地方上的急報,說哪裡旱了哪裡澇了,我便可以迅速在大腦中有大致概念,而不是全然依賴地方上的奏報,當個半瞎子。”

這說說得其實有些狂妄了。彆人還在苦苦準備科舉,你都想到當官以後的事情了!在太學裡,沈昱與人交往再深,他都不可能在人前說這樣的話。傳了出去,人們少不得在心裡嘀咕,好你個沈昱,裝個謙謙君子的模樣,沒想到是個狂生!還會有人揣測,你憑什麼覺得自己肯定能中進士,難不成因為你是丞相的孫子?但在顏楚音麵前就沒這份顧忌了,小侯爺其實很欣賞他這種態度。

在寵愛中長大的小侯爺,自然而然就養成了驕傲的性子。

他知道沈昱有本事。既然沈昱的能力超出了庸人一大截,那為什麼要和庸人一樣循規蹈矩呢?沈昱隱在骨子裡的“狂”,恰恰是顏楚音最喜歡的那一點。

顏楚音感慨說:“難怪!太子哥哥至今仍要每日抽出時間看地方誌,是皇舅舅吩咐的。皇舅舅還會查他的功課。估計皇舅舅心裡的想法和你一樣吧!”

沈昱:“!!!”

這種涉及了皇上如何培養儲君、揣摩皇上心思的話是我可以聽的嗎!

“萬一……我是說萬一……你秋闈的時候,就在秋闈的考場上,我們忽然互換了……那你今年豈不是白考?”顏楚音忽然驚恐起來,“我連模仿你的字都做不到,更不要說幫你答題了!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咱倆真的這麼倒黴吧?”

沈昱其實早就想過這個問題了。真互換了,那就裝病棄考。反正他現在不及弱冠,就算這科順順利利真一路考中了,朝廷也不會直接委以重任,肯定要讓他去修幾年書之類的,熬上幾年。下一科再考也是一樣的,不會耽誤什麼。

無非就是名聲上不好聽。肯定會有人在背地裡說,什麼太學四公子之首,結果竟然生病棄考了,誰知道是真病還是假病呢……這種流言傷害不到沈昱。

顏楚音卻越想越著急,望著沈昱說:“要不然咱們去福國寺拜拜菩薩?”

說到福國寺……頭回互換時,他們就想去福國寺找大和尚問問原因。結果幾次互換都沒鬨出大事,甚至還解決了很多問題,他們就一直拖著沒去寺廟。

沈昱輕咳一聲:“你忘啦,我們還曾在道觀見過麵。”

那次是東留園情信案之後,沈昱待在顏楚音身體裡,直接跑去道觀見顏楚音。道長、道童們並沒有看出什麼不對。天尊們也沒有把他們當成妖孽收了。

顏楚音想起觀主爺爺和藹可親的模樣,眼神忽然堅定起來:“觀主爺爺瞧著挺有修為的,還與丞相爺爺交好,日後肯定能飛升。他都沒發現我們互換,大約是因為我們互換不是壞事……肯定是這樣,我們互換是一件吉祥的事!”

沈昱忍不住笑了起來。真的,和顏楚音待在一起的時候,他總是很容易就笑出來。因為小侯爺的腦袋瓜子裡總藏著許多令人完全意想不到的好玩念頭。

沈昱說:“那你可以放心了。既然是件吉祥事,肯定不會影響我秋闈了。”

“雖然事情的真相肯定是這樣的。但以防萬一,我們還是要賄賂了一下各路菩薩、仙人。”顏楚音嚴肅地說,“從明天開始,我多給寺廟和道觀捐點錢。”

“你還有錢嗎?”沈昱知道顏楚音的私庫早已經捐出去了。

“有的……吧!算了,我還是抽空抄抄經文吧,抄經也是功德。”

沈昱又被逗笑了。

第二天輪到顏楚音休息。練武講究一個鬆持有度。武師傅懂這個,所以也嚴苛的訓練中也安排了休息的日子。顏楚音就起晚了。他起床時,沈昱都用過早膳了,坐在院子裡陪平國公聊兵法。景福長公主就笑眯眯地坐在一旁喝茶。

這是平國公府的宅子。但平國公和景福長公主不經常往顏楚音和沈昱的院子裡跑。他們是為沈昱考慮。畢竟之前顏楚音邀沈昱一起住時,兩人是打算一直住外頭的,明擺著不希望被長輩管束。後為了安全考慮才叫顏楚音搬回來,沈昱為了陪顏楚音隻能跟著搬了進來。要是長輩總往這邊跑,說不定會叫沈昱覺得不自在。一直等到顏楚音這天休息,平國公和公主才難得來院子裡久坐。

夫妻倆特意等到日上三竿才過來,萬萬沒想到顏楚音竟然還在睡覺!⑦思⑦兔⑦文⑦檔⑦共⑦享⑦與⑦線⑦上⑦閱⑦讀⑦

夫妻倆頓時就不好意思了。景福長公主有些尷尬地說:“這孩子……怎麼能睡到現在還不起呢?”哪有客人還在,主人卻睡到這麼晚都不起床的道理?

長公主正要喚人去把顏楚音喊起來,沈昱連忙阻攔。他和顏楚音的父母不熟,原本是打算擺出日常在太學時的模樣,在顏楚音父母麵前好好表現一番,這時為了叫顏楚音能夠多睡一會兒,卻什麼顧不得了,連長公主都敢反駁了。

沈昱說:“音……咳,新樂侯這些日子勤於練武,日日汗透衣衫,彆提多辛苦了。今日難得休息,長公主和國公爺就讓他多睡一會兒吧!《黃帝內經》素問篇說得好,人以天地之氣生,四時之法成。可見隻有順其自然,才能身強力壯。學生以為,此時貿然叫醒新樂侯不利養生,不如由著他睡到自然醒。”

景福長公主:“……”

平國公:“……”

不愧是讀書人,道理總是一套一套的。

彆以為我們不懂《黃帝內經》,那句話的意思明明就是講人應該順應四季規律,春夏養陽、秋冬蓄陰。什麼時候睡懶覺都能拔高到順應天道的高度了?

但也不僅僅是沈昱心疼顏楚音,景福長公主和平國公同樣疼兒子。

他們做父母的,見兒子知道上進了,絕不會攔著。顏楚音練武時,長公主再心疼,也不會怪武師傅下手太重。但今天既然輪到休息,那確實可以叫顏楚音再睡會兒。隻要沈昱這個做客人的不介意,長公主身為母親就絕不會介意。

長公主便說:“原來如此……聖人說的道常無為而無不為,大約也是這麼個意思。那便叫音奴繼續睡著吧。小廚房裡彆熄了火,溫著粥等他醒來喝。”

沈昱:“……”

老子那話也和睡懶覺沒啥關係啊!

沈昱厚著臉皮點頭附和著長公主的話。

這一幕其實挺逗的,隻是身處其中的人好像都有幾分尷尬。

平國公和長公主主要來看兒子,但親兒子還在睡,沈昱這貴客卻無人招待——如果沈昱沒救過顏楚音,那他身為小輩,平國公和長公主在招待他時,態度上就不用如此鄭重——夫妻二人便不好直接就離開了。正好院子夠大,景致也好,長公主就叫人擺了點心和茶水,拉著沈昱在院子裡吹吹涼風、聊聊天。

起先是尬聊,明明大家都有意好好相處,氣氛卻越來越尬。

好在沈昱所學甚廣,兵書也讀過幾本,知道平國公執掌兵部,就試探著說起了兵法,用史上知名戰役做例,先說說自己的理解,又請教平國公的看法。

這話題正送到平國公心坎裡!他和那種非常傳統的讀書人沒話說,但聊兵法在行啊!沈昱問的一些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