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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小冊子應怎麼寫,由誰來編寫;其二,任何一項政策提出都會有反對者,他們必須有一個明確的必須推行這個冊子的理由,麵對反對者的所有質疑(光用白話文寫作這點就會招來諸多質疑了,往大了說簡直是叛經離道),這個理由都能立於不敗之地;其三,小冊子寫成以後,後續工作如何展開……

對於第三點,顏楚音脫口而出:“這容易!各地不是都有縣學麼?能進入縣學的,至少都是秀才了,叫他們去鄉間宣講一下小冊子,肯定手到擒來!”

“這也是個辦法,可以給他們少許報酬,對於縣學生員來說也是個進項。”老翰林點了點頭。這報酬不用給得太多,畢竟宣講小冊子的工作並沒有很難。

顏楚音卻瞪大眼睛反問道:“還要給報酬?!”

老大人們顯然被顏楚音這個反應驚到了,難不成他想白白使喚那些秀才?

顏楚音心道,國庫那麼窮!老百姓們那麼苦!能省一點是一點!

為什麼要給報酬?!

“縣學的秀才是我朝官員預備役。”顏楚音理直氣壯地說,“他們是秀才中的佼佼者,隻要往上考,至少有小一半能中進士。剩下考不中的,也能以秀才的身份去地方上給縣丞當個小主簿、小師爺。這些未來的官員,原本就應該多去鄉間走走,知曉一下民間疾苦。唯有這樣,日後才能做個一心為民的好官。”

“所以?”老丞相問。

“所以,他們應該主動去鄉間宣講!就當是為日後當官做準備了。”顏楚音越發理直氣壯,“如果一個秀才隻知道讀書,卻連稻穀和小麥都分不清楚,不知道農家努力攢一籃子雞子可以換幾個銅錢、幾粒鹽,不知道米價上漲一文錢對老百姓的影響有多大……我們如何敢信,這個秀才日後能夠做到為民請命?”

說起來,縣學的秀才每月都能領到祿糧,其實他們已經在接受百姓的供養了。而且秀才名下的田地是免稅的。他們得到了這些,更應該為百姓做事啊!

顏楚音說:“應該立個規矩,縣學的秀才每年必須去鄉間宣講一次,這直接記入他的考核成績。宣講得不好,或者故意推了宣講,應該從縣學除名。”

老大人們:“……”

大理寺卿、尚書和老翰林頗為同情地看向老丞相。雖然你孫子說得很有道理,我們也認同。但他這個性格吧……日後入仕了,真的不會被同僚打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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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楚音心道,看來我表現得不錯,老大人們都被我震住了。

沈昱的臉麵還是很金貴的,我好懸給他保住了。

不愧是我!

第八十章

東留園。

沈昱可以說是完美地控住了全場。

彆管大家心裡是怎麼想的, 有沒有掀起驚濤駭浪,麵上都是一副“是我們孤陋寡聞,是我們少見多怪, 竟然不知道新樂侯與沈公子私交如此之好”的愧疚模樣。新樂侯能有什麼錯?在沈昱牢牢占據道德製高點後,誰敢說他錯了?

隻有六公主越發不服氣。

她是淑妃之女, 和六皇子一胎雙生。而六皇子是顏楚音的宿敵。但六公主看顏楚音不順眼卻和她的同胞兄弟沒有多大關係。六公主的性子有些霸道,凡事都愛爭一個先。顏楚音在宮中比她還要有臉麵, 她怎麼可能看顏楚音順眼?

但真說起來, 臉麵這東西完全是自己掙的。

對於皇後來說, 六公主雖喊她一聲母後,但又不是她親生的, 顏楚音反而還和她有點血緣關係, 而且音奴比六公主貼心很多, 她為什麼不能偏向音奴?

對於西太後來說, 六公主是她親孫女, 那顏楚音還是親外孫呢, 她自認為對他倆不偏不倚, 非要說偏心的話, 西太後顯然是偏了六皇子。但在六公主看來,外孫終歸多一個外字, 西太後沒有明顯偏向她,便可視作為偏心顏楚音!

到了東太後這裡就更簡單了, 她是皇上嫡母,連皇上都和她沒血緣關係。不薄待任何一位皇子皇女的同時格外偏寵顏楚音這個顏家後人, 如何不行了?

唯一可以說道的大約隻有皇上了。

皇上是顏楚音的舅舅, 是六公主親爹, 按說再怎麼疼愛外甥, 也不該大過親閨女去。但皇上真偏心顏楚音偏到連親生子嗣都不管不顧了嗎?怎麼可能!

皇上要真這麼糊塗,那因聖寵而看顏楚音不順眼的就不會隻有六公主一人了。即便是六皇子,之所以和顏楚音成為宿敵,細究起來完全是因為他三歲那年被壓著打過,後來屢次報仇但屢次失敗,梁子因此越結越大,和聖寵無關。

六公主的凡事爭先不僅針對顏楚音,就是和同為公主的姐姐妹妹相處時,她也愛爭先。都知道她是什麼性情,其他幾位公主有時會讓一讓她,省的起了爭端,惹出更多的是非來。但讓的次數多了,其他公主心裡自然也不會痛快。

久而久之,六公主在宮裡的人緣就差了。

所以她這兩年特彆喜歡往宮外跑。姐姐妹妹們可以讓她,也可以不讓;但臣女們就隻有讓她的。就算有些臣女頗有傲骨,不願意逢迎她,但這些人不會在明麵上得罪一位公主,最多就是避開她而已;而大多數臣女都很樂意在六公主麵前捧一捧她。如此,六公主便覺得在宮外待著要比在宮裡自在舒服多了。

六公主並非是問梅社的成員,每一位公主都不曾加入過問梅社。但貴女們的圈子就那麼大,消息傳來傳去的,總能傳到六公主耳中。她得知某月某日在東留園裡有活動,各社團齊聚,十分熱鬨,主動提出想參加,誰又能反對了?

六公主到哪裡都喜歡當領頭人,一旦有機會便想做一些引人注目的事。

荷包和情信這事剛鬨大時,六公主就興致勃勃地想要找出背後的野鴛鴦。隻要當眾破了案,她絕對是日後東留園中最出彩的那個人!後來情信被對岸的書生們拿走辨認字跡去了,六公主就一心一意想從貴女們中找出荷包的主人。

剛傳出消息說情信有可能是沈昱寫的,貴女們大都覺得難以置信。但沈昱的字極好,尋常人根本模仿不來,且憑著他的家世,沒有證據誰人敢汙蔑他?

其他人就算心裡暗暗生了某些想法,也不可能當眾說出來。

六公主卻沒什麼顧忌,暗自咬牙卻故作單純地說:“萬萬沒想到竟是……罷了,荷包是誰的,主動站出來認了吧。說不得……呀,還是一段佳話呢!”

她自詡聰明,這話是在暗示那個丟荷包的人,你要是主動站出來認了,也不一定就會因為壞了名聲而被送去家廟,說不定能直接和沈昱成就一段姻緣?

卻不想,她的心理暗示還沒有給到位,對岸又傳話來說情信和沈昱無關!就連荷包都是某個人為了陷害沈昱故意拿出來的,並非是某個貴女的私有物。

六公主一邊可惜沒了讓她發揮的餘地,但另一邊又確確實實鬆了一口氣。她今年已經十四,放在尋常人家,這個年紀要開始議親了。當然,公主會稍微晚嫁兩年,她還不用急。但是,這不妨礙六公主心裡已經偷偷摸摸有了人選。

在她看來,沈昱就很合適!

彆誤會,她對於沈昱還沒什麼男女之情。隻是皇室目前已經嫁人的兩位公主,大公主為嫡為長,生來就比妹妹們尊貴,二公主既病且弱,比六公主更得長輩們的憐惜,六公主對此不服不忿多年了,便想在親事上徹底壓過她們去!

沈昱是丞相之孫,又是太學四公子之首,六公主認為他配得上自己。

所以,雖然自己不能靠著破案出風頭了,但在六公主心裡,她一開始對於那個揭穿陰謀、幫沈昱洗清汙名的“曹小兄弟”是很有好感的,也確實想要好好獎勵此人一番。直到她剛剛搞清楚,這曹小兄弟竟然就是她的眼中釘顏楚音!

他愛在宮裡出風頭也就算了,今日在東留園竟然也讓他出儘了風頭!

六公主隻覺得一團火在%e8%83%b8口熊熊燃燒。

周圍人對“顏楚音”的誇讚和肯定叫那團火越燒越旺。*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決不能讓顏楚音繼續得意下去!六公主冷笑著質問:“既然你堂堂正正,為何又要做喬裝改扮之事,行鬼鬼祟祟之道?你瞧瞧你臉上的妝容,看看你身上的衣服!哦,對了!他們一開始都怎麼稱呼你的來著?曹小兄弟?你何時又改姓了曹?今日這場合,你心裡若是沒鬼,為何連真實姓名都不敢報上來?”

六公主真棒!問出了我們不敢問的話。一幫吃瓜群眾在心裡給公主鼓掌。彆管他們是不是看得慣六公主的所作所為,這一刻都對公主生出了幾分崇拜。

這問題真真是問到大家的心坎上了!

對啊,新樂侯您偷偷摸摸加入沈昱誇誇社,到底是為了什麼啊?

總不能是因為……

因為……愛吧?!

沈昱隱隱讀懂了大家眼神中那些未儘的東西。

他現在就一個心情。我刀呢?我刀呢?誰見著我刀了!

反正他現在不刀了所有人,等顏楚音回來時,八成也是要刀的。沈昱都不敢想象當小侯爺知道自己偷偷潛入香蓮社的事被沈昱暴露了,而且已經可以預見這事會成為京城裡未來的多日頭條……可怕,小侯爺會像狸奴那樣炸毛吧?

隻能儘力圓了!

沈昱攔住了想要站出來背鍋的曹錄。曹錄是個重情重義的好漢,但這時候把鍋搶走已經沒什麼用了,反而顯得欲蓋彌彰。再說,在顏楚音心裡,曹錄是真正的兄弟,不是一個可有可無的跟班,沈昱哪能隨意糟蹋他們之間的情誼。

沈昱沒有理會六公主,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往她那邊遞,儘量模仿小侯爺那種“我討厭你就無視你”的目中無人的樣子。當然,現在不能叫目中無人了,這是小侯爺身為性情中人的又一佐證!六公主咄咄逼人在先,還不許他生氣了?

沈昱表情嚴肅地看向湯子寧。

湯子寧被看得一激靈。

沈昱忽然拱手朝湯子寧行禮。

湯子寧手忙腳亂地回禮。

在家裡聽多了嫡兄湯子榮對小侯爺的咒罵,雖然湯子寧不覺得嫡兄的話就一定是對的,但對新樂侯也有了一些刻板印象,覺得他這個人十分不好相與。

雖然眼前這個新樂侯和傳言中完全不同,但湯子寧還是難免緊張。

沈昱認認真真行完了禮,鄭重地說:“在這裡,我要向社長道歉,一直以來都是本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之前聽說了香蓮社的存在,唯恐社長您利用沈昱的名頭做些什麼……因為這些日子受了沈昱些許教導,我不想有人在外壞了他的名聲,於是故意改換身份加入了香蓮社,其實是想要監督各位。”

沈昱故意模糊了時間線。

明明是顏楚音先加入香蓮社,而後接受沈昱輔導的。沈昱將兩件事倒過來說了。不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