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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偷偷摸摸買賣孩童啊!

哦,偏偏王小管事還和那個負責處理病孩屍體的啞婆有些私底下的接觸,又是給她棉衣,又是給她肉吃。這年頭判案,雖然也講究律法,但多少會帶著一點點官員的主觀性,種種證據加在一起,足夠衙門判定王小管事有罪的了。

曹胖子顛了顛肚子上的肥肉,苦惱地說:“我怎麼覺得這個事情越來越複雜了。一般來說,買賣孩童都是為了斂財吧?如果慈孤院裡存在這麼一個人,每次偷偷把孩子賣出去後,又安排同夥虛構一個善人的身份給的王小管事一筆善款……那他是圖什麼啊?剛剛到手的錢,轉頭就送到王小管事手裡去了?”

他總不會是王小管事的真愛吧?

“所以說這個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蔣陞笑道,“多做多錯,幕後的人精心安排了王小管事這麼一個背鍋的人,反而把他們暴露了。他們所謀甚大啊。”

“怎麼感覺慈孤院裡的水還挺深的?我們現在怎麼辦?”婓鶴問。

一個小小的慈孤院而已!這裡到底藏著什麼!

實在讓人想明白!

沈昱正低頭沉思,忽然發現大家的目光全落在了自己身上。混進慈孤院是顏楚音的計劃,而在場的人中身份最高的也是他,因此需要“顏楚音”拿主意。

沈昱輕咳一聲,道:“不如將計就計。”

剛說完這話,沈昱忽然覺得暈眩,眼前一陣發黑。好在這陣感覺很快就過去了。他正要繼續說,就發現自己換回來了。這次沒經過睡眠直接換回來了!

湯子寧眼巴巴看著沈昱:“你願意幫我,我萬分感激。隻是這畢竟關係到家妹的……”我啊,實在放心不下。就當寬寬我的心,能不能說說你的計劃。

沈昱:“……”

什麼前因後果都沒有,沈昱硬是憑著過分強大的心理素質支撐住了!見湯子寧麵上著急,又聽他話裡提及了內眷,沈昱淡定地說:“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你現在著急也沒有用。若你都撐不住了,那你的家眷親人又能如何呢?”

湯子寧得了這話,隻覺得沈昱說得萬分有道理。對啊,如果他不趕緊想辦法冷靜下來,那他的姨娘和他的妹妹還能有什麼指望呢?他努力平複自己的心情,對著沈昱行了一個一鞠到底的大禮。這是恩人,他湯子寧永世都不會忘。

慈孤院中,顏楚音眨了眨眼睛,茫然地看著大家。曹錄眼巴巴地問:“然後呢?你怎麼也學會賣關子了?隻說了一個將計就計,然後就沒有下文了。”

顏楚音:“???”

將計就計,計從何出?

一般人都沒有沈昱那樣的應變能力,但顏楚音半點都不帶怕的。他理直氣壯地說:“我進宮一趟。你們彆輕舉妄動,無論想做什麼,都等我出宮再說。”

天塌下來都有我皇帝舅舅頂著,我怕啥!

第三十一章

顏楚音套上馬車就朝宮裡去了。

到底是小侯爺, 再低調也是有排場的。馬車周圍跟著十來個護衛,各個騎在高頭大馬上。人們遠遠一看就知道,這是貴人的馬車, 該讓路的趕緊讓路。

該攔路的……遠遠地就得站到路中央來。

護衛們全都警惕了起來。

入宮和回平國公府是同一方向,因為平國公府地段優越、緊挨皇宮而建。沈昱故意待在小侯爺歸家的必經之路上守著, 果然被他等到了新樂侯的馬車。

顏楚音撩起簾子一看是沈昱,急忙把他喚上車。

護衛們對視一眼, 引著馬退回到他們原本的位置上。

車夫低眉斂目, 似乎一點都不好奇小侯爺何時和丞相家的公子有了交情, 不好奇他們倆為何能這般默契,用不著專門遣人送信, 一個在路口等著, 另一個不認為自己行蹤被人窺伺了, 一點都沒覺得冒犯, 見到人了就直接喊上車。

車廂裡傳來若有似無的聲音, 車夫無心窺探, 聽不清二人具體在說什麼。他隻能隱隱聽到一些聲響, 透過那些聲響很容易叫人聯想到耳鬢廝磨的畫麵。

車夫:“……”

罷了, 我就是一個趕車人而已,忠心二字牢記心頭。不該我好奇的事情萬萬不能好奇。不該我管的事情萬萬不能管。不該我多嘴的地方萬萬不能多嘴。

從沈昱那裡的得知王小管事的賬冊, 顏楚音很是吃了一驚:“怎麼會這般複雜?你說的將計就計是稱了幕後之人的心意,把王小管事當作罪魁禍首抓起來嗎?先抓了她, 再看看各方在這件事情中的反應,從而找到真正的壞人?”

沈昱點點頭:“隻要抓了王小管事, 啞婆子那裡肯定會被人滅口, 隻有這樣才能把罪責完完全全地扣在王小管事身上。否則, 萬一啞婆子供出了彆的什麼人……”所以隻要在暗中保護好啞婆子, 他們一定能抓到幕後黑手的馬腳。

顏楚音說:“行,等我的人從南邊回來了就行動。”他們需要先查清楚牟小妹的事,掌握她真是牟羊妹妹的證據,隻有這樣才能控訴慈孤院在買賣孩童。

“那得拖到下個月去。你們要在慈孤院裡待到下個月?”沈昱關心道。

顏楚音在心裡認真地想了想,道:“既然你打算將計就計,不如這樣……過兩天,我們就對王小管事發難,以瀆職的名義降了她的職位!這也不算冤枉她,畢竟她對殘疾孩童不好,這是事實。她要是不改了這一點,我是不會留她繼續在慈孤院的。”在慈孤院裡當職,就應該對這裡的所有的孩子一視同仁。

沈昱沒覺得顏楚音做得不對。一碼歸一碼,王小管事確實幫助了一些人,但也確實做錯了事。隻盼著王小管事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消了心裡的偏見。

“等罰過她,我們就撤出慈孤院。”顏楚音做出一副凶巴巴的樣子,“如果真的存在幕後黑手,得叫他們知道,我們這幫紈絝做事沒定性,自以為是地伸張過正義後,就對慈孤院內的事情不再關注了。反正沒人覺得我們這些紈絝能做大事,他們會信的。如此,等到南邊的消息送來,我們再將他們一網打儘!”

沈昱聽見那句“沒人覺得我們這些紈絝能做大事”,心裡有些不舒服。

憑什麼呢?和顏楚音三次交換,沈昱看到了很多彆人看不到的東西。不說顏楚音本人,就是他那幾位好友,很多人嘲曹世子酒囊飯袋,沈昱卻看到他有一顆赤誠之心。憑什麼他們要被人誤解?而那些真正眼高手低、不知民間疾苦甚至心思歹毒的蠢蟲濁物,好比說許家、湯家的某幾個人,名聲卻都還不錯?

沈昱眼中似有一道戾氣生出。

因為主家沒有另外吩咐,馬車還朝著既定的路線駛著。聊完王小管事得聊湯子寧了,顏楚音說:“這事是我做得不對,沒和你商量,就主動把事攬了。”

嘴裡說著抱歉的話,但小侯爺那個語氣啊,仿佛在說,我道過歉了哦,所以你不能怪我了。而且,我道過歉了,所以這次事已經了了,下一次我還敢!

沈昱仿佛看到一隻小獸正衝著自己張牙舞爪。

他竟覺得小侯爺怪可愛的。

“那你打算怎麼做?”沈昱問。

“我正要入宮呢,先和皇舅舅報備下,這次需要他幫我兜底。”顏楚音偷笑起來。就算湯大人是三品大員又怎樣,就算許家不好惹又怎樣,他有皇舅舅!

沈昱讀過很多史書。他想說,帝王的恩寵中往往摻雜著很多利益。無論是愛情,還是親情,都不能去相信一個皇帝的真心。那些在帝王恩寵中迷失自我的人,他們的下場都不會好。但麵對著這樣一個驕傲的顏楚音,他說不出口。

也許今上是不一樣的呢?

畢竟小侯爺是如此鮮活,他和史書上那些被寵愛又被舍棄的人都不一樣。

沈昱按下心中的諸多想法,麵上帶笑地問:“你想要把事情鬨大?”

“不鬨大不行。自古婚姻講的都是父母之命,這個事情不鬨大,湯子寧的妹妹隻能嫁到許家去。”頓了頓,顏楚音又說,“就算沒了她,總還有彆的女人要嫁過去。”唯有把事情徹底鬨大,撤掉那塊遮羞布,才能壞了許家的謀劃。

許家和湯家都有人在朝為官,許家背後更是牽扯到陰江柳家和幾多姻親。一旦把事情鬨大,勢必會影響到朝堂上的格局。所以顏楚音才想要提前去皇帝麵前做個報備,順便也想借用一下皇帝的人手,好把整個事情做得更漂亮些!=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小侯爺還是很有分寸的嘛!

說著話,馬車在宮外的下馬處停了下來。顏楚音要入宮,但沈昱不是啊!小侯爺很是體貼地說:“這裡雇不到馬車,要不然叫我的人把你送回丞相府?”

沈昱正要答應,小侯爺忽然想起什麼,又說:“也快到下職的時間了,要不然你在這裡多等等,等到你爺爺出了宮門,你正好可以接他老人家回去。”

“接?”沈昱似乎有些不太明白。

“對啊!我上次就替你接過一回,你爺爺可高興了!周圍的老大人們個個都很羨慕你爺爺。他們有些是你爺爺的政敵吧?被政敵羨慕,是不是很爽?”

沈昱根本無法想象爺爺喜形於色、老大人們羨慕嫉妒的樣子。

“嘿嘿,都是我該做的。”小侯爺驕傲地說,“不用謝啦,不用謝!”

沈昱:“……”

小侯爺眼巴巴地看著沈昱。

見他遲遲沒有反應,小侯爺的目光漸漸“凶狠”起來。

沈昱衝著小侯爺拱拱手:“聽起來確實大快人心,謝謝小侯爺。”

凶狠?不存在的。小侯爺哼了一聲,大度地擺了擺手:“都說了,不用謝啦!你不用和我客氣的!你們讀書人就是太講禮。嘿嘿,下次彆這麼客氣!”

沈昱忍著笑,擠出一個字:“行!”

第三十二章

禦書房中, 皇帝麵前攤著一本奏折,正等著他批示。

心腹近侍低眉斂目不敢多看,隻眼睛餘光看到皇帝正緩緩轉動著右手大拇指上的扳指。近侍心裡一驚。不知道那奏折上寫了什麼, 竟是把皇上氣著了。

大約隻有他這樣的心腹人知道,皇帝心情不好的時候喜歡轉扳指。

雖然生來就是天潢貴胄, 其實皇帝幼時的日子並不好過。那時,先皇還沒有登基, 在位的是本朝的第二位皇帝太宗。在先皇的眾多子嗣中, 皇帝的出身委實算不上高的, 偏偏他和景福長公主是龍鳳胎,太宗難得記住了這個孫兒。

那時, 先皇還隻是個王爺, 已在宮外開府多年。宮裡的太宗皇帝偶爾提及龍鳳雙生的孫兒孫女, 孫兒孫女就要在府內受一些磋磨。偏偏那些磋磨都是叫人有口難言的, 就算給皇帝機會去告狀, 他也沒法告, 隻能自己認下苦頭吃。

皇帝右手的拇指因此受過傷。

那時候, 一位堂兄被皇帝那幾個親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