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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水裡淌過,按說當他們互穿時,沈昱的身體正躺在含輝院的客房裡醒酒,怎弄得如此狼狽?

“小侯爺,冒犯了。在下沈昱……”

沈昱壓著聲音快速將他知道的情況講了一遍。他稱呼顏楚音為小侯爺,不是故意在抬高他,顏楚音身上確實有一個正經的爵位,是他的皇帝舅舅賞的。

許多和顏楚音同齡的人,同樣生於貴勳之家的,在他這個年紀連世子身份的都沒能請封下來,他就已經是侯爺了,足以看出當今對這位外甥有多恩寵。

沈昱或許不怕這樣一位年紀輕輕的小侯爺,卻不敢驚動聖上。

雖然沒有搞懂互換身體這麼詭異的事為何會發生,但沈昱心裡十分清楚,這事絕對不能傳出去。今日能和小侯爺互換身體,明日是不是就能和地位更高的貴人互換了?貴人們心裡怎麼可能會沒有一些想法。

不像顏楚音那樣有人護著,這事一旦泄露,沈昱勢必會為貴人所忌。

雖然沈昱的爺爺是當朝丞相、文壇魁首,但在皇權麵前,他爺爺不一定護得住他。隻怕到時最好的結局就是讓他找個寺廟出家以鎮壓邪祟,從此古佛青燈。對於在仕途上有著極大野心的沈昱來說,這種結局顯然是他無法接受的。

所以沈昱無視了顏楚音的憤怒,一直捂住他的嘴,確保他安靜。

花了一刻鐘,沈昱終於讓顏楚音搞清楚了狀況。

顏楚音的酒徹底醒了,點頭表明自己不會驚叫後,沈昱才緩緩放開他。小侯爺立馬不滿道:“你、你好大的膽子!”從小到大,第一次有人敢堵他的嘴!

知道自己沒有在做夢,顏楚音便一刻都無法忍受身上的濕衣服了,氣得右手握拳用力砸了下床鋪,好似砸在沈昱身上:“我就說,曹胖子再不靠譜,也不至於讓我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人算計了去。原來這些都該是你經曆的……”

聽著小侯爺說起荷院的事,沈昱後知後覺嚇出一身冷汗。

幸好小侯爺知道湖裡有暗渠,順利跑了出來,若是他真被人堵在了荷院,按照小侯爺的性子,脾氣一上來,很可能直接就是一句:“敢誣陷本侯,打!”

那他們互換身體的事就瞞不住了!

沈昱還想聽顏楚音說說更多的細節,好抽絲剝繭找到真相,看看到底是誰在陷害自己,這個局又該如何去破。然而顏楚音當時醉醺醺的,已經想不起更多了。小侯爺憤憤不平地說:“我在湖裡辛辛苦苦遊一遭,維護的竟然是你的名譽?早知道被堵門的人是你,我就不躲了!你是不知道那個湖水有多涼!”

沈昱:“……”

他從前沒和小侯爺相處過,被同齡人這般抱怨,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應對。

說起來,沈昱和顏楚音兩人玩不到一起去是很正常的。一來,文臣不和貴勳串連,他們的長輩素來沒有交際,更不可能存在什麼交情,小孩自然就玩不到一起去了。二來,小侯爺求學於國子監,沈昱求學於太學,不僅不在一個校舍,還因為國子監和太學互相看不慣,他們作為各自一邊的領頭人物,在大家口中赫然是“王不見王”的存在,眾人理所當然地認為他們之間的關係好不了!

但要說沈昱討厭顏楚音,或者顏楚音討厭沈昱,那也沒有。至多就是不熟悉、不了解,也沒打算去熟悉、去了解。不是一路人,就彆強求尿到同一個壺裡去了!

不過,誰叫他倆現在互換了身體呢?今後是想不熟悉都不行了。

沈昱試探著微微捧了顏楚音一下:“多謝!小侯爺說得對,若不是你,我這次肯定被人算計了。我明明該躺在客房休息的,不知怎麼竟然去了荷院。”

“哼,你知道就好。”顏楚音臉上的憤怒立刻去了七分,換上一臉的得意。

被太學四公子之首當麵稱謝,小侯爺心裡顯然很滿意。雖然他平日裡看不太慣太學裡那一幫酸儒書生,但沈昱有多優秀,他內心深處還是願意承認的。

沈昱自覺摸到了小侯爺的脈,繼續說:“不知是何人藏在幕後,竟然同時算計了我們兩個!”想要讓小侯爺保守秘密,就要把小侯爺拉攏變成自己的同盟。而變成同盟最便捷的一個方法就是塑造一個共同的敵人。

“我們?明明隻有你被人算計了。”顏楚音嘟囔著。

“我不是指荷院那事……你有沒有想過,我們為什麼會進入到對方的身體裡去?”

顏楚音:“???”

對啊,他們為什麼會互換身體?

“顯而易見,有人在暗中對我們施用了邪法!”這句倒不是沈昱瞎編的,他心裡真是這麼想的。總不至於是老天爺忽然覺得他們倆特有緣分,想要讓他們去對方的身體裡住一住吧?會有眼下這樣的結果,肯定是有人暗中做了什麼。

按照沈昱的分析,這裡麵肯定藏著兩波人。一波人隻執著於對付沈昱,他們設了荷院的陷阱,想壞了沈昱的名聲。另一波人則對付他們兩個,叫他們換了身體。現在荷院的危險叫顏楚音避了過去,讓他們互換身體的不知道是誰。

沈昱腦子裡閃過很多可疑之人,他爺爺清風盈袖、一生坦蕩,是一個幾乎沒有任何弱點的好官,所以有人為了對付他爺爺,很可能會把目光放到他身上。他爺爺的政敵,還有那些反對土地稅改革的世家……都可能是幕後黑手。

顏楚音也順著沈昱的話往下想,京城裡他看不慣的同時也看不慣他的人有很多,頭一個就是六皇子,還有德妃娘娘的侄子……但六皇子身在宮中,哪裡敢碰觸邪法,德妃娘娘的侄子既壞又蠢,蠢人能夠找到這麼厲害的害人之法?

到底是誰乾的呢?

“現在敵人在暗、你我在明,我們最好不要表現出中招的樣子,如此才能引蛇出洞、找出真凶。明日我們悄悄去一趟福國寺,叫大師看看。”沈昱說。

顏楚音沒什麼意見。他是被當今聖上慣大的,自小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親娘,親娘大過了天也大過了地),此時和人換了身體,心裡也沒覺得怕。見沈昱麵色凝重,顏楚音反而笑著安慰他:“嘿,忘了告訴你,你還是清白的。”

沈昱:“???”

這話說得莫名其妙,什麼叫清白,他當然是清白的啊!

顏楚音的親娘是景福長公主。當今登基後,改年號為景順,從年號中取了一個字給一母同胞的妹妹加封,足以看出當今對這位妹妹的重視。景福長公主在大多數情況下都是一個開明且護短的家長,隻要孩子不故意去踩她的底線。

因為長公主不許顏楚音在成親前和丫鬟廝混,顏楚音推己及人,覺得沈丞相那樣端方的人,在管束孩子時肯定比他娘更嚴,便安慰沈昱說:“我醒……我在你身體裡醒來的時候,你雖然和那個丫鬟躺在一張床上,但你們沒有挨著碰著,隔著距離呢。所以你還是清白的,想來沈丞相不會因著這件事揍你。”

沈昱:“……”

信息量好大!

萬萬沒想到,平國公和景福長公主竟會因為小侯爺睡丫鬟而揍他。

可想而知,年已十四的小侯爺身邊應該還沒有被安排通房丫鬟。

並不知道自己已經在沈昱麵前暴露了童男之身的顏楚音又想起一點細節,忙改口說:“啊,不是丫鬟。我後來看清楚了,是一個穿著丫鬟衣服的小廝。”他衝著沈昱擠了擠眼睛,怎麼樣,是小廝哦,是不是覺得自己更清白了一點?

“穿著丫鬟衣服的小廝?隻怕不是小廝……”沈昱皺了皺眉頭。

隻怕不是小廝,而是一個穿著丫鬟衣服的平民,甚至是書生。幕後之人果然想壞了他的前途!喝醉之後拉著園子裡的丫鬟胡鬨,傳出去固然會叫人覺得他花心好色,但這樣的名聲不會完全壞了他的仕途,至多就是讓他在姻緣上被人挑剔些。但如果是喝醉了拉著一個書生胡鬨呢?還給那個讀書人換上了丫鬟的衣服!那他從此就把所有讀書人都得罪了,甚至直接影響到他爺爺的名聲。

沈丞相從一介平民做到丞相,能在朝中屹立不倒,因為他是清流之首,他身後站著全天下的讀書人!壞了沈丞相在讀書人中的名聲就是壞了他的根基。

顏楚音是想不了這麼深的,順著沈昱的話往下想了想,不是小廝?不是小廝那會是什麼人呢,助興的伶人嗎?這也不是大事,他很快就不想了,無所謂地說:“彆管是什麼,反正我看清楚了,那肯定是個男人。幸好是男人啊……”*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嗯?”沈昱一時間又沒跟上小侯爺的邏輯。

顏楚音懶洋洋地說:“我跳窗離開屋子時,床上的人已經把自己扯得衣衫不整了。而那幫趕過來堵你的是一幫書生。若是女子……一個女子,彆管她什麼身份,隻要衣衫不整的被一群男子看了去,隻怕要被流言逼死。但男子就無所謂,男的被一群男的看到了衣衫不整的樣子,最多有些丟臉,用不著死的。”

此話一出,沈昱隻覺得重新認識了小侯爺一番。

瞧著他這副不以為意的樣子,顯然小侯爺不覺得自己說了什麼了不起的話。可一個被聖上那樣寵愛的孩子,他眼中竟然能夠看到他人的疾苦,這本身就是一件了不起的事。都說小侯爺是紈絝,沈昱卻發現他其實被教養得極好。

屋外,雙壽備好了熱水,在門口焦急地轉著圈子。

他是小侯爺的貼身小廝,擺在心裡的頭一位主子自然是小侯爺,無論如何都要忠於小侯爺,絕對不會跑去長公主麵前告密。但長公主當著家呢,日後要是被長公主發現小侯爺學壞了,頭一個被問責的肯定是貼身小廝……回想著“沈昱”自然而然摟上“小侯爺”腰間的行為,雙壽覺得自己必須做點什麼了。

他深吸一口氣,用力敲著門:“熱水備好了。”

趕緊的,先洗洗啊,濕著衣服就摟我們小侯爺,回頭侯爺著涼了怎麼辦!還有,就算你們有著不為人知的私交,也該避諱一些的,不要叫人誤會了啊!

我們小侯爺肯定不會好男色的。

肯定不會……的吧?

第三章

聽到自家小廝的敲門聲,小侯爺自然而然地說:“進來。”

站在門外的雙壽聽見沈公子用類似於自家主子的語氣說了聲進來,定了定神才道:“熱水已經備好了。”換洗的衣服也備好了,就等著沈公子去沐浴了。

小侯爺忍著酒後受涼的那一點頭疼從床上爬起來,正要抬腳朝隔間走去,猛然想起什麼,回身看向沈昱,做著口型卻沒發出聲音:“這是你的身體……”

“怎麼?”沈昱問。

“我要去沐浴了!”小侯爺認真地說。沐!浴!懂了沒?要把你身上的衣服脫/光,然後用溫熱的水淋過每一寸肌膚,什麼該看不該看的都會給我看去!

沈昱抽了抽嘴角:“你我都是男子,無需在意。”

顏楚音哼了一聲:“還不是因為你們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