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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年前古井般的死寂暗沉了,清澈含光。

女孩們被月月給美到了,托著下巴,呆呆地看著她。

孟都笑著拿書敲敲她們的頭。

“月月,你好美呀。”

“月月像森林裡的木係小精靈,不是輕飄飄的仙子,是綠色的追著陽光生長的小樹靈。”

“月月,我什麼時候可以抱抱你親親你?”

巫月悄悄地退後一步,戴上大大的尖頂帽,遮住自己的臉。

好像嚇到了月月,女孩們收斂洶湧澎湃的粉紅小心心,甜甜糯糯道:“月月不要怕哦,我們很乖的,如果不是心裡很喜歡,我們是不會抱抱親親的。因為是月月嘛,我們才想要抱抱親親的,其他人,我們才不碰呢。”

藏在鬥篷尖帽裡的小耳朵染上了粉紅色。

女孩子們卷起袖子給月月看她們的胳膊,“月月,你看看我們的胳膊,再看看你的胳膊,我們的比你粗好多。我們這些都是在舞蹈室裡跳出來的肌肉。”

女孩子們再掀起衣擺給月月看她們的小肚子,“我們練出了馬甲線呢。”

藏在黑色大鬥篷裡的手悄悄地摸摸小肚子。

她沒有馬甲線……

鋪墊好了前情,女孩們開始解釋她們對月月說的“睨睨很凶,我打不過”這句話的驚訝。

“月月,我們胳膊和肚子上的肌肉都是力量的象征。月月,你缺少對自己的了解,你現在很柔弱,不是隻打不過睨睨,是誰都打不過。”

女孩們唯恐月月過於高估自己的武力值,不放心地叮囑道:“碰見彆人打架的時候,你一定要躲遠一點。彆人惹你生氣了,你千萬不要動手,回來告訴我們,我們幫你出氣。”

“我很厲害的。”

她是女巫。

是受巫神指引和祝福的女巫。

她很厲害。

女孩們眼睛冒光,一隻小企鵝在心裡歡快地旋轉跳躍。

她們第一次聽見月月用這個語氣說話,語氣裡是滿滿的小驕傲。

自從小黑團出現後,月月的改變很大,像結冰的河水迎來了春天,慢慢融化,漸漸活潑。

“嗯嗯嗯,月月超厲害的,月月寫的歌超好聽,月月隻用了短短幾個月就學完了小學課程。月月在我們心裡是最棒的!”

黑色尖頂帽下,紅暈從耳尖蔓延到臉蛋。

李桃桃養了月月送她的白色小蘑菇,雖然最後成了宿舍的共同財產,照顧白色小蘑菇最用心的還是她,看著月月放在桌子上的小植物,毛遂自薦,“月月,你送我的小蘑菇,我在花房裡養的可好了。睨睨不喜歡你照顧小植物,你可以交給我照顧,我能把它養的又大又圓。”

苗甜甜扁嘴:“月月都送你小蘑菇了,你還要月月的其他小植物。”

苗甜甜帶上毛絨絨的帽子,萌噠噠地看著月月,撒嬌:“月月,你把小植物給我養好不好?”

巫月輕輕摸了摸小植物圓圓的葉片,抱起小花盆遞給甜甜。

“我一定會照顧好它的!”

苗甜甜雀躍不已,樂顛顛地跑去給奶奶打電話,她奶奶在農業研究所工作,退休後回農村養老了,種了一個很大很大的菜園子,什麼都種,奶奶肯定知道怎麼養好小植物。

花房裡的花都沒有她奶奶種的菜茁壯。

小花盆碎了四個小時,睨睨還沒有回來。

巫月放下初中地理課本,起身去找睨睨。

傅俏俏趴在床上,晃著小腿,探出頭,“月月,你去找睨睨嗎?”

“嗯。”

“貓是液體動物,可以藏在意想不到的縫隙裡,能找到嗎?”

“能的。”

傅俏俏坐起身,盤著腿,眼巴巴地看著月月,“你可以等等我嗎?我想和你一塊去找睨睨。”

巫月緩緩點點頭。

傅俏俏歡呼一聲,立刻下床,飛快地編兩個大麻花辮,一左一右地垂在%e8%83%b8`前,戴上綴滿布花的麥芽色帽子,再換上田園係洛麗塔小裙子,俏生生地站到月月的麵前,捏著裙擺踮著腳尖轉一圈,“月月,我好看嗎?”

巫月認真地點點頭,“好看。”

在她心裡,她們是不同的小花朵,有不同的美。

又被月月誇好看了呢,傅俏俏神采飛揚,胳膊上挎上麥稈編織的小提籃,放上月月喝藥用的溫水杯和睨睨喜歡的小魚乾。

去找睨睨前,巫月按照星夢的練習生守則告知了經紀人她的去向。

走出星夢,傅俏俏一直偷偷地看月月。

巫月緩緩轉身,看著俏俏的眼睛,無聲地詢問。

傅俏俏揚起一個甜甜的笑,再小小地靠近一點點,“月月,你怎麼知道睨睨去了哪裡呀?用魔法嗎?”

巫月搖了搖頭。

她是女巫,不是魔法師,不會魔法。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可怕的場景,傅俏俏猛然睜大眼睛,緊緊地捂住嘴巴。

巫月疑惑地看著她。

傅俏俏謹慎地看看四周,極其小聲道:“我知道的,有些秘密是不可以說的。”

她小時候跟著媽媽去電影院看過一部魔幻動漫電影,小主人公是太陽神之子的秘密被發現後,他變成了泡沫!從那以後,她就再也不敢對外說她爸爸媽媽爺爺奶奶是誰了。小時候,媽媽告訴她,她爺爺奶奶和姥姥姥爺不是普通人,被壞人知道後,她會有危險,像小主人公一樣變成泡沫。

每個人都有秘密,她從來都沒有告訴月月她的爺爺奶奶和姥爺姥姥是誰。

她的秘密不可以說,月月也有秘密,月月的秘密也不可以說。

巫月收回視線,緩緩閉上眼睛。

司機知道月月暈車,開的很慢很穩。

傅俏俏從小提籃裡找出一瓶橘子精油,打開放到月月身邊。她問過醫生了,月月身體的免疫係統有很大的問題,不能亂吃防暈車藥,橘子的香氣能緩解暈車症狀。除了橘子精油,她還準備了醫生說的暈車貼。

“月月,你很難受的話,可以在手腕和耳後粘上暈車貼。”

巫月沒有睜眼,隻輕輕地“嗯”了一身。

睨睨用它所有的巫力和命送她來到這裡,睨睨本會消失,她在昏迷中本能地用骨血和本源巫力換了它的陪伴。現在睨睨醒來了,不再需要她的骨血和本源巫力,她的殘破的靈魂在緩慢修複。

任何想要滿足欲望的事情都需要付出代價,她的代價是疼痛,身體疼痛是可以忍受的,來自靈魂的撕扯會讓她失態。

她的身體在慢慢變好,靈魂也在慢慢變好,疼痛減緩。

她已能忍受住來自身體和靈魂的雙重疼痛,不會再讓人察覺了。

傅俏俏仔細觀察月月,確定月月沒有顫唞,放心地戴上耳機聽月月的編曲。

她喜歡聽月月的編曲《蘇醒》,仿佛能看見幽深的大森林和穿透樹葉的溫暖陽光。

尚未到達目的地,傅俏俏接聽到媽媽的電話,臉上甜甜的笑落了下來,眼裡爬上了驚懼。

掛斷電話,傅俏俏呆呆的,眼神明明滅滅。

巫月看著她,靜靜地等她回神。

“月月。”傅俏俏臉色慘白,“我不能陪你去找睨睨了,我得回家。”

巫月點了點頭,讓司機掉頭,先送俏俏回家。∴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半路遇見了俏俏的爸爸媽媽,兩人匆匆地接走俏俏,神色間全是後怕的緊張。

司機打開隔音板,看向巫月詢問:“需要跟上嗎?”

巫月搖了搖頭。

她看了悄悄和俏俏爸爸媽媽身上的顏色,沒有代表危險的血紅色。

黑色的雷克薩斯在門童的引路下緩緩駛入停車場。這是一座五星級酒店,明亮整潔,溫馨雅致。

巫月慢慢地走向後廚,通往後廚的路上,服務員端著菜盤來來往往,這裡非工作人員不得入內,沒有一個人發現巫月前來阻攔。

巫月在後廚的窗台上找到了睨睨。

小女巫的懷裡沒有礙眼的植物了,睨睨滿意地跳到她的懷裡。

恭恭敬敬伺候小黑貓吃喝的主廚嚇了一跳。

他都不知道這裡什麼時候站了個大活人。

兩人一貓坐在安靜的包間裡,桌子上是人和貓都可以吃的菜品。

“我也不知道我怎麼就來到了這裡。”

沒有人問,“江仲堯”就把自己的事情全交代了出來。他的身體越來越僵硬,還畏光,他寧願入土為安也不想人不人鬼不鬼的。

“我來到這裡的時候,人躺在醫院裡,聽說躺在醫院裡昏迷了三年,我憑著一手廚藝將就著活了兩三年,現在想活活不了,想死死不了。”

巫月抱著睨睨,靜靜地聽著。

“我前世是禦廚,上沒有父母,下沒有妻兒,孑然一身,在宮裡戰戰兢兢了三十年,臨老還是被牽累處死。誰知道兜兜轉轉又在這裡活了三年。我不是厲鬼,不傷人性命。死前我心裡遺憾自己的廚藝沒有傳人,大概是這個遺憾形成了執念,讓我附身到植物人身上。”

“嗯。”

他們都是有執念的人。

執念不散,魂力不散。

“齊硯”的執念是收徒弟,他的執念也是徒弟。

這裡的人似乎很在意傳承。

“江仲堯”拿出一本滿是油漬的筆記本放到桌子上,不好意思道:“人老了,記性不好,怕自己忘了,在廚房做飯的時候寫下來的菜譜,有些臟,你多見諒。這本菜譜一部分是我做禦廚時琢磨出來的,另一部分是我來到這裡後琢磨出來的。”

“這三年隻顧得上養活自己和寫這本菜譜了,沒有收徒。我也來不及收徒,三年時間還是太短了,徒弟練不出基本功。這裡的廚師,快的三個月出師,慢的也就是三年。我是不想收這樣的徒弟的,我們江家不收徒則已,要是收徒,徒弟就是兒子,要先學十年基本功再開始學江家菜譜。皇宮裡我沒有遇見合適的徒弟,來到這裡我還是沒有遇見合適的徒弟,我這兩輩子大概都要帶著遺憾入土了。”

巫月一手抱著熟睡的睨睨,另一隻手從鬥篷裡伸出來,翻看菜譜。

菜譜記錄的有些抽象,隻看這本菜譜,無法做出原有的味道。

“江仲堯”在這三年裡看過這個世界的菜譜,知道這裡的菜譜會精確到毫克和攝氏度,而他寫的少許、適量、小火、中火等等描述不精確,外人很難把握準確的量和火候,而上等佳肴,差之毫厘,謬以千裡。

“我這三年裡一直在喊這個年輕身體的真正主人醒過來,最近半年,我感受到了這孩子的存在,這孩子快要醒過來了,我也該走了,一個身體是裝不下兩個人的,我感到身體變的沉重僵硬。這是好事,說明這孩子開始占據了身體的主動權。既然這孩子醒了,我也能放心了。半年前我試著離開這具身體,可這孩子舍不得我不讓我走。”

巫月緩緩抬起眼簾,安靜地看著他身體的氣場,淺淺的草綠色依賴地纏繞著枯黃色。

“前幾天看見黑貓的時候,我知道我時日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