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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她夢裡,當鎮國公府分崩離析、被人唾棄時,他也不會對她不離不棄。她心裡其實一直都為邊嘉玉的溫柔感到驕傲。

柳佳慧便說:“先關她一些日子吧。待我出了月子,我去尋個從宮裡放出來的老嬤嬤。那樣的嬤嬤最會調-教人。若能調-教出來,我自然給她尋一門四角俱全的好親事。若調-教不出來,那也彆怪我對她不好了。世道艱難,闔府女眷的名聲不能叫她拖累了。我不會讓她害了二妹妹,也害了我的女兒。”

宮裡放出來的受人尊敬的嬤嬤分了兩種。一種是跟在貴人們身邊伺候過的,這樣的嬤嬤很搶手,被她們調理過的姑娘,大都能在規矩、儀態等方麵得到提升。還有一種是在宮裡當過差的,雖沒有去貴人身邊伺候過,但手底下曾管過幾十號的宮女太監。柳佳慧想請的是第二種嬤嬤,想讓她拿出調-教宮女的辦法去調-教邊慈。宮女都是怎麼樣的?想要在宮裡活下去,宮女都是低調、謹慎、守規矩的。

邊嘉玉作為男人,不懂裡麵的勾勾繞繞,還以為柳佳慧要請的是第一種。他知道嬤嬤有多難請,見柳佳慧願意為不懂事的邊慈做到這樣的程度,便覺得柳佳慧是嘴硬心軟。這麼一想,他又有些心疼柳佳慧了,道:“大妹妹從小就被孫姨娘教得不討喜……你若是得空,倒是可以好好帶一帶二妹妹。”

夫妻商議好了,柳佳慧就派人去給魯氏傳了話,魯氏並無異議。

等邊靜玉知道邊慈有過要勾引沈怡的打算時,都已經是半個月以後了。還是他見邊慈被禁了足,多嘴問了一句原因,才知道這事。饒是邊靜玉平時表現得再如何穩重,這會兒也氣壞了,問:“她是怎麼想的?難道她覺得怡弟會舍了我,轉而看上她?”這簡直是對他的侮辱!也是對沈怡的感情的侮辱!

這話是在私底下說的,隻有他身邊的小廝寶來聽到了。

“那邊……”寶來衝著邊慈住的院子的方向努了努嘴巴,小聲地說,“怕是沒有那麼高的心誌。小的倒是覺得,她許是想給沈公子做妾吧。”畢竟兩個男人生不出孩子來,若是想要親生子,肯定要納妾。

因為柳佳慧一直沒帶邊慈出去交際,邊慈沒有機會遇到五皇子等人,正巧沈德源官複原職,她便覺得沈怡是個很好的人選。不過,她覺得魯氏肯定不會放她去見沈怡,所以才會自己偷偷去了前院。

邊慈或許以為,她是邊靜玉的妹妹,沈怡越是喜歡邊靜玉,她就越有優勢。畢竟她能為沈怡生下留著邊家血的孩子。而隻要她有了孩子,並且是兒子,她還需要怕邊靜玉嗎?最後的贏家肯定是她。

這樣奇葩的邏輯,邊靜玉是不懂的,還是寶來分析給邊靜玉聽的。

邊靜玉詫異地問:“她怎麼會這樣想?如我和怡弟,我們二人若真是情投意合,他又怎麼會因為子嗣的問題背棄我?是,香火傳承乃是大事,但明明可以過繼的,不是嗎?”邊靜玉想了想,又說:“莫說是我和怡弟了,就是大哥和大嫂,如果大嫂生不出男孩來,難道大哥會背棄她?這必然是不能的。”

邊靜玉也不是瞧不起妾侍。事實上,他父親安平伯就有兩個妾。

但是,能不能生出男孩,這從來都不是一個衡量女人有沒有本事的標準。

為妻者,最要緊的是能夠幫扶丈夫、教育子嗣、平穩後院、打理庶務等等。生不出男孩有什麼要緊的?完全可以從族中過繼子嗣。當然,她也可以給丈夫納妾生子,但妾從地位上根本越不過她去。

為妾者,最要緊的就是本分。一個妾想要靠子嗣上位?這就太過愚蠢了。庶出的孩子都要叫嫡母一聲母親,他們若有本事得了榮耀,還是讓嫡母麵上有光。在正經人家,誰會讓個妾蹦躂到人前去?

哪怕一個妾生了十個兒子,按照這世間的禮法,她的地位就能比妻子更高了?這必然是不能的。就算她還有拿捏男人的本事,把家裡的男主人拿捏住了,難道她還能取代妻子的地位?這必然也是不能的。若是妻子的態度強硬些,或者宗族的規矩嚴苛些,就算妾有了孩子,妻子依然能行過繼的事。

所以,邊靜玉才會覺得邊慈愚蠢。

“她把自己當做了什麼?有些人以自己的容貌為榮,有些人以自己的才華為傲,有些人以自己的品德立世,她呢?她莫非就以自己能生兒子為榮?”邊靜玉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我現在才知道,她是真的愚蠢。連她自己都瞧不起自己,把自己當做是一個孕育子嗣的工具,以後還有誰能夠瞧得上她?”

寶來也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稀奇的言論,偏偏他還覺得邊靜玉說得很有道理,但他心裡仍有很多的疑問,便說:“可小的常在市井走動,見過一些貧賤的家庭,明明已經生了好幾個女孩,再也養不起孩子了,卻要把女兒賣了去生男孩兒。又有一些家庭,女人嫁人後一直沒生出孩子來,就被休回家了。”

邊靜玉說:“不一樣的……那些窮苦出生的女孩,她們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她們從來沒有立起來過,世人沒給她們立起來的機會。但是,就拿我嫂子來說,她是柳家的姑娘,她的家世及她從小接受的教育都是她的底氣。既然有這樣的底氣,為什麼要把自己的日子過得像那些窮苦人家的女孩一樣?”

寶來越發覺得邊靜玉的話有道理。

邊靜玉不知道,他的這些想法要是被傳揚出去,說不定能引起樸素的婦女解放運動吧。

如邊靜玉這樣的男人,他反倒是懂得尊重女性的。偏偏是邊慈這樣的女孩兒,隻知道攀附男人,將自己當成是生育的工具,也是可憐可歎!不過,一樣米養百樣人,男人中有邊靜玉這樣的,也有瞧不起女人、將女人當玩物的。女人中有邊慈這樣的,亦有沈巧娘這樣遭遇了很多不幸還能立起來的。

邊靜玉起身理了理衣服,說:“我要出府一趟……這事兒也算是給我提了個醒,有些話我應當提前和怡弟說清楚。”他其實覺得過繼來的子嗣和親生子並無不同,他一直覺得沈怡也是怎麼想的,畢竟他們的思維總是很同步,不是嗎?不過,邊慈這事兒一出,邊靜玉就覺得還是把話講開了比較好。如果沈怡非要有親生子……他就把沈怡揍一頓,然後解除婚約,再不耽誤沈怡去娶妻納妾、生兒育女的。

寶來笑著說:“小的瞧著,主子定能如願以償呢。”

第67章

邊靜玉約了沈怡在酒樓見麵。因為他們經常會約著在外頭見麵,邊靜玉索性就在酒樓了包下了一個房間,平日裡就算他們不上酒樓,這房間也會給他們留著。房間是月租的,按月續費,過期清零。

坐著馬車去酒樓的路上,邊靜玉忽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和沈怡見麵時的場景。那會兒沈怡送他一隻雄貓,邊靜玉覺得沈怡這是在隱晦地暗示“我連你身邊的一隻母蚊子都忍不了,你身邊的一切生物必須是公的”。那會兒邊靜玉還在心裡想,沈怡竟然把不賢惠擺在了臉上,等沈怡過門後,他得慢慢教。

再聯想到自己這時去找沈怡的目的,邊靜玉頓時覺得自己的臉被打得啪啪得疼。

不夠賢惠的明明就是他自己啊!

按照此時的社會整體風氣來看,納妾是合理合法的。哪怕夫妻間的關係還算親密,也不耽誤丈夫納妾,甚至是妻子主動幫丈夫納妾。邊靜玉從小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腦海中的思想再如何進步,也從未想過要徹底滅絕“妾”這種生物。尤其是他和沈怡這種情況,婚姻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母給他定下了男妻,可他們自己不一定喜歡男人啊。在一些大家族裡,出於這樣那樣的原因,有些人明明不喜男子,卻被迫要娶男妻。於是,他們隻能讓男妻占個正妻的位置,卻基本上不會進男妻的房間。

在知道自己有婚約卻還沒有見過沈怡的時候,邊靜玉其實一直把自己和沈怡擺在了合作關係上。若是沈怡要納妾,隻要沈怡彆把寵妾滅妻做到了麵上,邊靜玉就完全可以無視這種事情並表示理解。!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但是,他和沈怡相見了。他們一點點認識,一點點熟悉,一點點親密,一點點靠近。於是,沈怡在邊靜玉心中的地位逐漸變得不一樣了。邊靜玉對自己未來的丈夫的要求並不高,但他對沈怡的要求卻在提高。如果他未來的丈夫是其他的隨便什麼人,他都可以接受那人納妾。但他不允許沈怡納妾。

“未來的丈夫”隻是一個符號而已,沈怡卻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已經吃慣了山珍海味的人怎麼可能會把難以下咽的糠當成寶貝呢?已經知道了兩情相悅、心有靈犀是什麼滋味的人怎麼會願意讓第三人插入到他們二人之間呢?若沈怡真有納妾的打算,那麼長痛不如短痛,他再舍不得沈怡,也會連著沈怡一塊兒都不要了,免得自己被嫉妒和痛苦啃噬得麵目全非。

邊靜玉在心裡盤算得好好的。不過,等見到了沈怡後,他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

沈怡還不知道邊靜玉是來找自己“談判”的,他從懷中取出一本用布包好的書,擠眉弄眼地說:“我爹新得了一本孤本……他愛得像什麼似的,我知道你肯定也喜歡,就抓緊時間抄錄了一本給你送來。”

孤本!而且還是沈德源喜歡的孤本!

邊靜玉連忙打開書外頭的那層布,隻見書的封麵上寫著《飛閣橋詞》四個字。他一下子就激動了起來,驚呼道:“竟是這本!”這是四百年前的大詩人寫的書,當時並沒有付梓印刷,民間一直隻有不完整的手抄本。不過,據說那位大詩人當時親自抄了一本贈與友人,後來為皇宮中的珍寶閣收藏了。

“我爹正迷這本書,恨不得能藏在身上,到哪裡都帶著,輕易不讓我和我哥看,不然我就把原本帶出來給你了。”沈怡隨口抱怨了一句,“唉,現在隻能讓你先看看我的手抄本過過癮了。”其實原本才好看呢,因為作者不僅僅是偉大的詩人,還是一位偉大的書法家,他的書法本身就很有觀賞研究價值。

邊靜玉愛惜地撫摸著書的封皮,道:“這就很好了……謝謝你!原本那樣珍稀,你怎麼可以輕易往外頭帶呢?等哪日沈伯父休沐時,若能得了伯父的允許,我再沐浴焚香,鄭重地上門,以求一觀吧。”

見邊靜玉是真的很喜歡自己抄的書,沈怡暗中鬆了一口氣,然後不動聲色地換了個坐姿。

沈德源對《飛閣橋詞》寶貝得不行,藏在書房的暗格裡還加了好幾把鎖。日夜防賊卻家賊難防,沈怡為了能去邊靜玉麵前獻殷勤,竟想辦法把鎖頭撬了,然後偷偷摸摸地抄錄了好久。待沈德源發現這件事時,他都要被氣笑了!為了討好未來的“媳婦”,把自己親爹的書房都給撬了,這不是欠揍麼?

沈德源恨不得能一鞋底把沈怡拍老實了。

於是,沈怡被他親爹追得滿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