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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

等到頭發徹底擦乾,邊嘉玉已經被邊靜玉說的經曆吸引住了,道:“若不是你嫂子近來辛苦,我當時真該跟著你一起去外頭走走看看啊!”邊靜玉離家時,他大嫂初有身孕,現在大嫂的身子已經重了。

邊靜玉笑著說:“日後機會多得是……”

邊嘉玉心裡想,聽邊靜玉說得有趣,但若一個人出遠門怕是沒這麼有意思,弟弟這會兒是跟著沈二一起去的,有了沈二,弟弟肯定看什麼都有趣。他沒有“沈二”,但他有妻子,馬上還要有孩子了。那他以後可以帶著妻孩一起出遠門。所以,總要等孩子再大點。這麼一想,邊嘉玉就不覺得可惜了。

去年的秋闈成績因為舞弊案而被取消了,今年又重考了秋闈。

但邊靜玉去了一回南婪,就把這個機會錯過了。邊靜玉安慰邊嘉玉說:“大哥,如今皇莊上種著什麼,你我的心裡都是有數的。若皇上明年要大力推廣……它,這樣的喜事定能再讓他加設一次恩科。”

“但願如此吧。”邊嘉玉說。

邊靜玉想著下人們說的話,打趣說:“大哥,你特意去城南給嫂子買醬肘子了?”做丈夫的若能記得妻子愛吃什麼,還能打發下人去買回來,這就已經很愛護妻子了,沒想到邊嘉玉竟然親自去排隊。

邊靜玉本以為能看到邊嘉玉不好意思的樣子,卻不想,邊嘉玉的臉上竟露出了難色。

書安被打發下去了。屋子裡就剩下了兄弟二人。邊嘉玉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疲憊地說:“我倒是寧可去城南排長隊買肘子呢……其實這都是我找的借口。你嫂子現在身體重,有些事真不好讓她知道。”

瞧著邊嘉玉平日疼媳婦的樣子,他肯定不會在外頭置外宅。他這麼說,倒像是鎮國公府出事了。

“前天,有人敲響了鳴冤鼓……”邊嘉玉知道邊靜玉素來有成算,再加上鳴冤鼓被敲響這事已經在京城裡傳開了,他也就不瞞著,一五一十都說了,“那鼓都二十多年沒響過了。被告的人是鎮國公。”

“什麼?”邊靜玉十分詫異。

邊嘉玉點了點頭,無奈地說:“消息沒錯了,被告的人就是鎮國公。”

鳴冤鼓這種東西,曆朝曆代都有,這是統治者為了表明政治清明弄出來的玩意兒。但其實,鳴冤鼓被敲響的機會很少。在前朝,如果下人告主人、民告官,他們在敲響鳴冤鼓後,不管是不是真的有冤情,不管是不是已經有了確鑿的證據,都要先挨上二十個板子。聽上去是不多,但有時候一板子就能讓人送了命,能熬過二十板子還能繼續上告的人寥寥無幾。就這寥寥無幾的人裡頭,還有不少是因為他們要告的人已經有了政敵,政敵想要借著他們告禦狀的機會搞死那個人,才會暗中保一保他們。

到了本朝,開國皇帝是土根出身,他剛推翻前朝時,思維方式還偏向老百姓,有很多政策都切實維護了百姓的權宜,不像後期的政策那樣都是為統治階級服務的。他廢除了告禦狀前先挨板子這一規矩。若有人敲鳴冤鼓,先給這人帶上枷鎖,如果他是無辜的、要告的人是真有罪的,那麼等事情結束後就給他解除枷鎖,並稱他為義士。如果他證據不足、要告的人是無罪的,那麼他就會被發配邊疆。

但這樣的政策在具體執行時又出現了新的問題。當仆告主、民告官時,哪怕他們手裡有證據,主人和官員的能量要比仆人和民眾大得多,主人和官員完全可以提早消除證據或推個替罪羊出來。這樣一來,仆人和民眾能得到的公正依然是有限的,依然有不少無辜的人反而要落到被發配邊疆的境地。

枷鎖一戴上,就解不下來了。

久而久之人們心裡都有數了。底層的百姓往往都是麻木的,他們連養家糊口都覺得困難,哪裡真敢和官員們對上。這鳴冤鼓已經有很多年沒有被敲響過了,它隻是皇城外頭的一件精美的擺設而已。

“是不是有人……”說到這裡時,邊靜玉朝天上指了指,“他們要對鎮國公出手了?”

邊嘉玉搖了搖頭,說:“鎮國公這兩年一直在請辭,若那一位真的容不下國公爺了,隻要準了他的請辭就好,何必搞這樣一出。”當官者哪有真的清白無辜的,邊嘉玉就怕鎮國公真被人抓住了小辮子。

若是鎮國公不好了,這倒是不會連累到安平伯府,反正安平伯府還有個獻糧的功勞在。但是,這畢竟是柳佳慧的娘家,是邊嘉玉未來的孩子的外祖家。邊嘉玉當然要盼著鎮國公府能夠安安穩穩的。

但是,邊嘉玉也知道,若不是真有深仇大恨,民哪裡敢豁出一切去告官呢?

所以邊嘉玉的心裡非常擔憂。

“唉,我這幾天一直在打探消息,隻知道敲響鳴冤鼓的人叫高飛,是……”邊嘉玉說。

“什麼?那人叫什麼?”

“據說叫高飛,是罪奴的後代,再具體的,我都沒有打探出來。”邊嘉玉說。

第54章

高飛是一個非常低調的人。

這並沒有什麼問題。一個沉默寡言的護院總比一個油腔滑調的護院讓人覺得可靠。考慮到高飛是罪奴的後代,在外頭討生活時曾備受歧視,他養成這樣低調而無存在感的性格並不會讓人覺得奇怪。

但得知高飛告了禦狀後,邊靜玉再回憶他之前的言行舉止,便又覺得他哪裡都不對了。

在過去的兩年中,高飛一直接受沈家的雇傭。沈家是厚道人家,雖然隻雇了高飛一人做護院,但還是給他準備了假期。高飛卻很少去街上玩。就算是不當值的時候,他也更喜歡待在家裡,巡視下院子,加固一下圍牆,帶著妮兒和盼歸飛高高,跟著阿墨學認字……他好像對於外頭的世界毫無興趣。

沈怡曾對邊靜玉感慨過,高飛是能耐得住寂寞的,他很佩服高飛。他覺得像高飛這樣的人就虧在了自己的出身上,否則高飛絕對能做大事啊!可邊靜玉如今想來,便覺得高飛之所以不願意出門,是因為他心裡存著大事,因此不想引起外人的注意。他在沈家做了兩年護院,其實就在沈家藏了兩年。

邊靜玉不覺得高飛能被人利用,他其實是個有硬骨的人,這能從他的一言一行中顯露出來。這說明他敲鳴冤鼓時肯定是已經找齊證據了,不太可能是一種臨時的行為。說不定他當初進京就是為了告禦狀!怪不得高飛當時受了些傷,還在寺廟裡養了好久。邊靜玉眼神一暗。這高飛真能藏得住事啊!

見邊靜玉的麵色有變化,邊嘉玉問:“怎麼,難道你知道這個叫高飛的?”

“依稀聽怡弟說過,我到時候問問他。”邊靜玉說。現在事情不明了,邊靜玉可不敢說高飛曾受到沈家雇傭,若是讓兄長從此不待見沈家,那事情就糟糕了。涉及到沈家,邊靜玉肯定要管一管此事。

邊嘉玉愁眉不展地說:“又要麻煩沈家了……聖上已經將此事移交通政司,我也是求助無門。”

兄弟倆聊了一會兒,邊嘉玉陪著邊靜玉用了一點飯,就繼續出門“買肘子”了。邊靜玉把寶來叫到跟前來說話。他手裡有魯家舅舅送的人手——這些人既然被送給他了,自然是忠於他的,邊靜玉調-教了幾年,終於能放心用了——他去南婪前,把京城裡的事都交給了寶來,因此要找寶來了解下情況。→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因之前的秋闈舞弊案,邊靜玉發現柳佳慧的消息極為靈通,便懷疑柳家已經在暗中偷偷勾搭上了某一位皇子。如此一來,這次高飛告禦狀的事就很可能是幾派互相設計陷害的結果了。這並不是說鎮國公是無辜的,既然高飛這顆棋子能夠被埋上兩年,大約鎮國公真被人拿捏住了什麼要命的把柄吧。

邊靜玉卻不知道,其實他這一番設想全部是錯誤的,柳佳慧之所以消息靈通,隻是因為她做了一個預知夢而已。不過,雖說邊靜玉的判斷出錯了,但這不妨礙他把柳佳慧當作是整個事件的突破口。

寶來說,在過去的幾個月裡,世子夫人並沒有什麼大動作。她現在是雙身子,對於她來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養胎了。等滿了三個月,她的胎坐穩了,她就帶著邊嘉玉的兩位庶出的妹妹出門走動。

安平伯府中有兩位庶出的姑娘。大姑娘今年十四,該議親了。

在本朝,大家閨秀們一般在十七-八歲時成親,這就需要她們在十五六歲時定親,在十三四歲時議親。為庶女張羅親事本是魯氏的任務。但魯氏現在是萬事不管的,自然就由柳佳慧這個做嫂子的接手了。不過,柳佳慧的出身比魯氏好,她的交際圈子其實比魯氏要高大上,這對兩位姑娘是有好處的。

“頭一次出門,就碰上驚馬的事,大姑娘把胳膊摔折了。”寶來說。

因為男女有彆,邊靜玉和兩位庶出妹妹都不親密。二妹妹是魯氏當年的丫鬟所生,邊靜玉常聽魯氏說二妹妹是個恭順的,心裡對二妹妹還有些好感。但大妹妹一直跋扈,魯氏在邊靜玉麵前壓根不提起這個庶女,邊靜玉就對她不了解了。魯氏之前倒是說過,柳佳慧似乎很不待見大妹妹並她的姨娘。

“難道是大嫂叫人做的?”邊靜玉問。

寶來點了點頭。雖然府上都把這事當作了意外,但確實是柳佳慧命人做的。若不是他們一直在暗中盯著柳佳慧,隻怕是發現不了這件事。他們的人怕暴露——一旦暴露就壞了邊靜玉的事了——再加上柳佳慧沒打算要大姑娘的命,而大姑娘平日裡又不親近邊靜玉,於是就沒有出手把大姑娘救下來。

邊靜玉很不理解,為什麼柳佳慧要針對大妹妹。傷筋動骨一百天,大妹妹摔折了胳膊,肯定要耽誤她議親。對於此時的女人來說,親事的重要性無異於第二次投胎。柳佳慧一動手就把大妹妹的前程阻了。要說她不待見庶出的,她偏偏又對二妹妹非常好。難道說,大妹妹身上存著一點什麼問題嗎?

大概是因為柳佳慧這個嫂子一直做得很儘職吧,邊靜玉雖之前懷疑過她,但不知不覺間已經在偏向她了。這種偏向隻針對柳佳慧本身,卻不針對整個鎮國公府。他看好柳佳慧的為人,卻不看好鎮國公府的站隊。柳佳慧針對大妹妹,這隻是內宅的事,而站隊是前朝的事。安平伯府根本就玩不起啊!

“有人敲了鳴冤鼓,你對此事了解多少?”邊靜玉又問。

寶來知道的消息比邊嘉玉要多一些。他雖是下人,但因為邊靜玉一心培養他,在外頭交際很廣,三教九流的人都認識一些。他的消息是從一位侍衛那裡聽來的。這侍衛隻是最底層的侍衛而已,俸祿不多,他母親前幾年病重,看病時花的錢都是寶來借給他的。高飛擊鳴冤鼓時,正是這位侍衛當值。

寶來說:“……聽小陳哥形容,擊鳴冤鼓的人確實是沈家的護院。他要告鎮國公謊報軍功。”

再多的話,那位叫小陳哥的侍衛就沒有說了。

此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