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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事理的一個人!夢裡那個鑽進銅錢眼裡去的婦人哪去了?

為什麼邊靜玉是這麼上進、有為而又謙和的一個人!夢裡那個蠢笨的徒有其表的紈絝哪去了?

柳佳慧起初以為魯氏或邊靜玉中有個人和自己一樣,也在夢裡窺得天機。但她很快又推翻了這種想法。拿她自己來舉例,她即便一夢十年了,醒來之後,她依然是她,不過是因為夢裡的經曆變得堅韌了一些。但邊靜玉的變化實在是太大了。夢裡的邊靜玉給柳佳慧的感覺非常單薄,就像是個紙片人一樣,柳佳慧仔細回憶,竟然想不起來邊靜玉具體的樣子了。但現實中的他卻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明明很多事都是按照柳佳慧夢裡的軌跡發展的,她的家人們是,她的好友們是,朝堂中那幾位鬥得很厲害的皇子們是,然而邊靜玉不是。對於已經知道了未來事的柳佳慧來說,邊靜玉他OOC了啊!

然後?然後下麵沒有了。

原定的劇情徹底分崩離析,嶄新的劇情如同歡脫的草泥馬一樣儘情地狂奔著。

柳佳慧目瞪口呆。

柳佳慧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就連她夢裡那個囂張至極、花樣百出沈怡都不一樣了。在她的夢裡,沈怡明明是個非常狂傲的人。但邊嘉玉卻告訴柳佳慧說,沈怡和邊靜玉性情相投,他們是天作之合。

柳佳慧可以算是一個幸運的人。但有一些事情是連柳佳慧都不清楚的。按照她夢裡的發展,為人愚蠢的邊靜玉任性地退了婚,沈怡始終昏迷不醒,等他再次醒來時,他自己的靈魂已經徹底迷失了,待在他身體裡的是個穿越者,還是那種日天日地走逆襲路線的穿越者,所以他才能無比狂傲。然而在現實生活中,本該退婚的邊靜玉卻OOC了,沈怡在他的幫助下及時醒來,於是沈怡還是真正的沈怡。

哦,誰能說真是現實生活中的邊靜玉OOC了?也許柳佳慧夢裡的那個邊靜玉才是OOC的那個呢?莊周夢蝶,蝶夢莊周。柳佳慧敢拍著%e8%83%b8脯說,她夢到的就是真相?事實上,當柳佳慧努力回憶夢境中的內容時,所有和邊靜玉有關的事情都變得模糊不清了,仔細想來,夢裡的邊靜玉確實很有違和感。

柳佳慧決定從此安靜如雞。

第32章

術業有專攻。柳氏那邊,邊靜玉隻拜托他親娘幫忙盯著,他自己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邊靜玉決定把玉米培育出來。這首先需要有一個保密性極強的莊子。邊家自然有莊子,但說到保密性,邊靜玉其實更傾向於去外祖魯家借個小莊子。隻是玉米這事乾係重大,他若真的擅自把魯家牽扯進來,就有壓著邊家補貼魯家的意思。哪怕他確實很親近魯家,但身為邊家人,他就不能這麼做。

於是,邊靜玉最終還是挑了邊家的莊子,然後決定親自去莊子上走一趟。

因為此時有遊學的風氣,所以太學也是可以請長假的。但既然是以遊學為理由請的假,那麼等到遊學歸來就一定要上交功課。若是遊學時的功課做得不好,就會影響到學子們在太學中的考評情況。

邊靜玉就以遊學為理由請了假。

待請好了假、行囊都準備好了,邊靜玉才去尋了安平伯和邊嘉玉說話。安平伯和邊嘉玉兩人對於玉米一事都是將信將疑的。這倒不是說他們懷疑邊靜玉被沈怡騙了,他們懷疑的是沈怡被商人騙了!

安平伯和邊嘉玉的反應才是正常人的反應。正常人都會對他們此前從未見過的東西心存懷疑。

雖然他們也會有所期待,但這期待不至於壓過了懷疑。

但邊靜玉自小有主見,他雖敬安平伯至孝,待邊嘉玉至恭,卻不是沒有脾氣的人。安平伯和邊嘉玉自知攔不住他,也就隨他去了。安平伯說:“莫要把功課落下,這屆的秋闈,你可以下場一試了。”

“孩兒還想再磨礪幾年。”邊靜玉謙虛地說。

安平伯沒有理會邊靜玉的謙虛,麵無表情地說:“待你更進一步後,你的親事就該籌辦起來了。”

邊靜玉馬上改口說:“如此,孩兒便下場一試吧。”憑著他的才學,他確實可以去參加秋闈了。憑著他的政治敏銳度,他卻覺得現在並不是他進入官場的好時機。但是,現在已是成親的好時機了啊!

安平伯忍不住抖了抖胡子,像重新認識了邊靜玉一樣。他第一次發現小兒子的臉皮其實挺厚的。

邊靜玉和邊嘉玉一起離開了安平伯的書房。邊嘉玉身上穿著的是柳氏親自給他做的長袍,腰間係著的是柳氏親自給他繡的荷包,整個人看上去非常嘚瑟。世子大哥很想勾著邊靜玉的脖子表示親近,就像是他在國子監中勾著他的知己好友一樣。但看到邊靜玉那如同君子典範一樣的走路姿勢,世子大哥忽自慚形穢,連忙收了自己吊兒郎當的樣子,跟著做出了一副謙謙君子的模樣,這才鬆了一口氣。

“你要去莊子上住一陣子,那沈二也跟著去?”邊嘉玉問。

“這是自然,這本來就是他找來的種子。”邊靜玉說。

邊嘉玉麵色糾結了一會兒,說:“你們倆一起住莊子上?沒有外人了?你們可還沒有成親呢!”

雖說男子之間不用避嫌,但既然都已經定親了,卻在沒有成親時就拋開長輩住到一塊去,這聽上去總歸有些不妥當。邊靜玉已經習慣強行淡定了,麵對邊嘉玉的擔心,他的臉上並沒有什麼慌張的神色,道:“大哥,我與沈二雖然還沒有成親,但已是知己好友。知己好友自然是能夠一塊兒遊學的。”

“你這麼說……好像也對。”邊嘉玉說。他一邊說,一邊忍不住觀察著邊靜玉臉上的神色。

邊靜玉自覺坦蕩,神色不變地任由邊嘉玉打量。說服彆人的最高境界就是先把自己說服了。

於是世子大哥就被邊靜玉這副淡定的樣子騙了。他頓時就放心了。他弟弟瞧著還沒有開竅呢!

沈怡也很重視玉米這件事,自南婪歸來後,和家人們相處了幾天,盤點了下外賣的生意,就抽空和邊靜玉一起去了莊子上。見到莊頭,邊靜玉立刻讓他把莊子裡最會伺弄莊稼的人找來。莊頭就介紹了一個姓尤的莊稼漢給邊靜玉。尤姓莊稼漢其實還不到四十,但因為生活辛苦、常在外頭風吹雨淋,他瞧上去已經有小老頭子的樣子了,大家都叫他老尤頭,他有個兒子叫強生,大家叫他兒子小黑尤。

沈怡對玉米了解得不多。他完全不知道玉米是怎麼種出來的。他雖然開竅了,但他腦子裡的很多知識都不成係統性。比如說,他還知道有一樣叫番薯或者紅薯的東西,也是高產頂餓的好東西,還知道紅薯的多種吃法,但他卻不知道該從哪裡引進紅薯。所以說,他能弄到玉米種子,這是撞大運了。

此時的航海技術並不發達,紅薯也好,土豆也好,甚至是辣椒也好,雖然可以通過陸路傳播,但主要還是從海上傳過來的。不過,陸路傳播的不穩定性太大了,就像沈怡買到的玉米種子一樣,需要經曆過很多任主人,才能出現一個在這片土地上生根發芽的可能性。它能遇到沈怡,也是撞大運了。

邊靜玉從本來就不多的玉米種子裡小心翼翼地分出了十幾顆,讓老黑尤慢慢研究,道:“聽說你很會伺弄莊稼。這是從南方帶回來的種子,你先研究著,若是能把這東西種出來,我獎勵你十兩銀子!”◎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對於老尤頭來說,十兩銀子已經是一筆很大的獎勵了,但又沒有大到讓他覺得不可思議的程度。若邊靜玉說要獎勵他一百兩、一千兩銀子,他反而會心態失衡,說不定會冒出一些不該有的小心思。

老尤頭乾了一輩子麵朝黃土背朝天的事,生活被圈在方寸之間,像邊靜玉這樣的貴人,對於他來說就像是天邊的雲彩一樣。在邊靜玉麵前,老尤頭緊張得連話都說不好,他忙在衣服上擦了把手,小心翼翼地從邊靜玉手裡接過玉米種子,哆哆嗦嗦地問:“敢問主家,這東西最適合在什麼節氣播種?”

是春天播種,還是夏天播種,這裡頭的區彆很大。老尤頭也不求主家能告訴他種的時候需要注意點什麼了,他估計主家心裡肯定不知道,十兩銀子豈是那麼好賺的?大不了他每天不錯眼地盯著,自己多少能總結出一些規律來。他伺候了一輩子的田地,在這方麵有經驗。但播種的時間該告訴他啊!

邊靜玉哪裡知道這個!他默不作聲地看向了沈怡。

沈怡也不知道這個啊!他腦子裡多出來的東西都是垃圾信息,又不是多了一個百度出來!他猶豫了一下,想到了一個辦法,說:“要不我們找個花盆先把種子種下去。要是現在的天氣不適合種它,若是天氣冷了些,我們就把花盆抱到屋子裡去了,若是天氣熱了些,就把花盆抱到陰涼通風的地方去。”

邊靜玉看向老尤頭,語氣親切地說:“你覺得這方法可行嗎?可行的話,就先這麼試一試。這東西若能種出來,在我這裡,你肯定居了首功。待擴大種植麵積時,我就提拔你當管事。你覺得怎麼樣?”

提拔當管事?老尤頭被一個大驚喜砸中了,忙跪倒在地,對著邊靜玉磕了個頭。他其實不怎麼會說話,在這種激動人心的時刻,嘴巴就更笨了。好在他靈機一動,想起了戲台上的唱詞,忙說:“主家放心,承蒙主子看重,小的一定鞠躬儘瘁、死而後已,這種子在我就在,這種子若是不在了我就……”

邊靜玉連忙打斷了他,說:“好好好,知道你會儘心儘意。你隻管好好種就是了。”

邊靜玉和沈怡在莊子上住了下來。邊靜玉帶了寶來和金來兩兄弟,沈怡帶上了阿墨。這三個小廝都是自小跟在主子身邊一起長大的,對於莊稼之事,他們知道的也不會比主子更多,因此邊靜玉就把老尤頭的兒子尤強生留在了身邊。尤強生長得很黑很瘦,據說和他爹一樣,也是個伺弄莊稼的好手。

沈怡對邊靜玉說:“你遊學的重點不如就放在農事上吧,到時候讓、讓……”他忽然把尤強生的名字忘了。人有時候是會這樣,明明記憶力不差,但熟悉的名詞就是掉進了肚子裡怎麼都跳不上舌尖。沈怡想了一會兒,終於想起來了,說:“……讓潤膚油陪你多走走、多看看。”強生潤膚油!沒毛病!

邊靜玉愣了一下,才意識到沈怡說的潤膚“尤”是指小黑尤尤強生。

邊靜玉心情複雜地朝小黑尤看去。小黑尤很有精氣神,但就他這黑不溜秋的樣子,沈怡竟然稱呼他為“潤膚尤”?邊靜玉低頭看了一下自己手上的皮膚。他身為男子,自然不用特意保養,但畢竟是錦衣玉食養大的,皮膚健康而白皙。那麼,他在沈怡心裡又會是什麼,難道是“美膚邊”,還是“嬌顏邊”?

邊靜玉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你怎麼了?”沈怡關心地問。

“我沒事。”邊靜玉虛弱地說,“我就是有點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