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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過就是洗了個澡而已,為什麼整個世界都變了。

這麼僵持下去並不能真正解決問題。於是,一盞茶後,大家在屋子裡找地方坐了。沈怡獨自坐在屋子的這一頭,蘇氏和邊靜玉領著蔣六和阿墨遠遠地坐在了屋子的那一頭,中間仿佛隔著千山萬水。

沈怡無奈地說:“我真沒有被惡鬼附身啊!”

邊靜玉謹慎地說:“你現在瞧上去確實是挺正常的。”

“我一直都很正常啊!”沈怡猛然站了起來。

邊靜玉忙把蘇氏擋在自己身後。蘇氏則一臉擔憂地看著沈怡。

沈怡見自己嚇到大家了,隻好重新坐回去,舉起手表示自己的無害。因為剛洗過澡,他的頭發還是濕漉漉的,就那麼披散著垂在身後。他認真地問:“那麼,我要做點什麼才能證明我真是正常的?”

“你說你剛剛是在……唱曲兒?”邊靜玉問。

“對啊!這可是流行了很多年的經典曲子!”沈怡的腦海中深深地留著“這首歌非常有名,風靡了全帝國”的印象。帝國嘛,能稱之為是帝國的,應該就是他們所在的國家了,周邊都是不值一提的小國。

然而,蘇氏、蔣六、阿墨都表示自己從來沒有聽過這種奇怪的音樂。

所以,他們越發覺得沈怡出問題了。

邊靜玉小聲地對蘇氏說:“我覺得那惡鬼已經走了,若是那惡鬼還在,隻怕他不會這麼好脾氣地和我們說話。而且,我懷疑被那惡鬼附身的事,他自己已經沒什麼印象了。我猜測附身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大概隻有怡弟非常虛弱的時候,那惡鬼才能附身。一旦怡弟身體好些了,惡鬼就被迫離開了。”

蘇氏覺得邊靜玉說得很有道理。作為一位母親,她能夠感覺到此刻坐在對麵的人就是她的孩子。蘇氏同樣壓低了聲音,擔憂地說:“若那惡鬼已經徹底走了,這也就罷了,隻怕它三天兩頭出現……”

邊靜玉繼續小聲地說:“伯母莫怕。我覺得那惡鬼生前肯定不能是厲害的人物,所以就算現在成了惡鬼也厲害不到哪裡去。怡弟堅信那一番鬼哭狼嚎是曲子,這應該就是惡鬼對怡弟造成的誤導。既然它有這樣的本事,那它乾脆讓怡弟厭棄我們不好嗎,偏偏隻讓怡弟在這種不要緊的事情上產生誤會。”

當蘇氏和邊靜玉說話時,因為他們把聲音壓得很低,所以坐在屋子另一邊的沈怡什麼都聽不見。沈怡等了又等,最後等急了,又說:“你們還有什麼問題都一並問來吧,我肯定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邊靜玉低頭對蘇氏說:“伯母,這個事情就交給我吧。那麼蠢的惡鬼,我不信我對付不了它。”

“不行不行,這太危險了!”蘇氏連忙阻止。

邊靜玉心意已決,抬頭朝沈怡看去,笑著說:“怡弟也真是的,唱什麼小曲兒不好,偏偏就唱了一首我們都欣賞不了的,真是把我們嚇壞了……好了,你先擦頭發換衣服吧。我扶伯母去隔壁屋等你。”

邊靜玉的臉上寫滿了真誠。

沈怡隱隱覺得有哪裡不對,畢竟蘇氏還是一臉的擔憂,蔣六還是一副警惕的模樣。但邊靜玉終於鬆了口,蘇氏也沒有反對,這總比他們堅定地把他當作是惡鬼附身好。沈怡想,隻要有了突破口,他總是能慢慢解釋的。於是,他點了點頭,說:“好,那你們先去隔壁屋等我,我換了衣服馬上過去。”

邊靜玉就扶著蘇氏去了隔壁的屋子。

蘇氏勸邊靜玉道:“你一介凡體,如何能和惡鬼相鬥?不如趁著那惡鬼不在,我們趕緊去請一位得道高僧過來。”她是真不願意邊靜玉親自去冒險。若是邊靜玉因此出了事,她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邊靜玉搖了搖頭:“伯母,隻怕還有人正盯著沈家,我們前腳請了得道高僧,他們後腳就能把怡弟抓起來。”國家那麼大,總有些地方是不風調雨順的,雨少了就旱,雨多了就澇,若有人把這些事都推到沈怡身上,說沈怡是災星,說沈怡引來了惡鬼,隻怕沈怡立時就要被燒死了。他們不能冒這個險。

蘇氏一直擔憂沈怡的身體,卻還沒想到這上頭,一時間臉色慘白。

邊靜玉又說:“那惡鬼附身定是有條件的。若它們能隨隨便便附身,若它們遠比我們凡人要強大,那這世上哪裡還有我們凡人的活路呢?隻要怡弟堅強些,我和怡弟就都能平安了。您隻管放心吧。”

他們都可以肯定,現在的沈怡肯定是沒有被附身的,他們隻擔心沈怡日後又被附身。

邊靜玉又勸了蘇氏好久,於是等沈怡換好衣服走過來時,沈怡就隻見到了邊靜玉一人。

“我娘他們呢……”沈怡問。

邊靜玉微笑著說:“我有話想要單獨和你說……怡弟,我知道你沒有被惡鬼附身,但為了讓家裡人放心,這兩天我陪你去寺廟裡走一趟吧,怎麼樣?你不用擔心,名義上我們是去寺裡驅邪的,但其實就是去散心的。你不是拜過武僧師父嗎?我一直想要跟你學些拳腳功夫,正好借著這個機會學幾招。”

沈怡有些猶豫。

“就住一兩天,好不好?就當是為了你娘吧,好叫她能徹底放心。”邊靜玉說。

沈怡歎了一口氣,說:“好吧。”他本來就沒有被惡鬼附身,這事說出去多冤!不過,瞧見了邊靜玉這番真誠的樣子,沈怡心裡多少得了一些安慰,還好邊靜玉沒有嫌棄他一邊洗澡一邊唱歌的行為。

卻不知,邊靜玉的腦海裡的《邊二爺智鬥惡鬼》一書已經分分鐘連載到番外卷了!

第21章

事不宜遲,邊靜玉和沈怡既然已經商量好了,就決定儘快動身去寺裡。

蘇氏依然憂心忡忡。但一來沈怡現在瞧上去非常正常,不像是能傷人的樣子,蘇氏真覺得那附身的惡鬼已經走了,便不是很怕。二來自沈怡上次因邊靜玉送的符紙而清醒後,蘇氏總覺得邊靜玉對沈怡來說是不一樣的,說不定邊靜玉就是沈怡的貴人。因此,她最終還是默許了他們一同去寺裡的事。

蘇氏特意去嫁妝裡翻出了一個小盒子。

據說蘇家祖上也曾富貴過,但那已經是多少代之前的事了,到了蘇氏曾曾祖父那一輩時,蘇家就是一個偏遠小鎮上的略有積蓄的普通人家而已。蘇氏的父親考上了功名,卻沒能更進一步,便留在鎮上做了教書先生。待蘇氏嫁人時,她陪嫁中有一樣東西,據說是祖上傳下來的,是一枚男式的玉佩。

這玉佩不大,玉質也不算頂好,隻看玉質,拿去當鋪肯定換不了多少銀子。但玉佩的雕工極好。小小的玉佩上刻著一隻麒麟獸,那麒麟仿佛天生就帶著一抹靈氣。麒麟乃是瑞獸,瑞獸能鎮壓邪祟。

蘇氏也沒甚舍不得的,把玉佩連著盒子交給邊靜玉,說:“這玉佩是我家祖傳的……我還有一祖傳的玉鐲,我外祖母給了我娘,我娘又給了我,現在就歸了怡娘的嫂子。至於你,這玉佩本該是在你和怡娘成親那日再交給你的。隻是怡娘現在這樣子……你就拿去吧,這玉佩有些靈性,說不定能防身。”

邊靜玉哪裡敢接,連忙推辭。

蘇氏故作不高興地說:“你若不戴上一兩件能鎮壓邪祟的東西,我哪裡敢讓你管怡娘的事?”\思\兔\網\

長者賜不可辭,蘇氏都把話說到了這份上,邊靜玉到底還是接了。對於邊靜玉來說,這一日過得實在是太刺激了,他不僅躲在門外偷聽了沈怡洗澡時的聲音,還從蘇氏手裡接了一樣傳家寶……他竟然一連做了兩件成親以後才能順理成章做的事情!四舍五入下,這可以等於他已經成了半個親了吧?

邊靜玉腦海中的《邊二爺成親記》也分分鐘就連載到了番外卷。

定了去寺廟的事,卻不是立時能去的。因已經打算好了要在寺裡住上兩天,所以邊靜玉要先寫信去太學請假。若在信裡直接寫“未過門的丈夫”,這多叫人不好意思啊。於是邊靜玉就在信裡寫,因家人身體出了些小狀況,因此要去寺廟裡為家人求平安符。反正已成了半個親,家人的說法也不算錯。

用沈怡的筆墨寫好了信,邊靜玉又在沈家等了等寶來和金來。

好在寶來、金來的辦事效率很快,沒過多久就等來了金來。金來被派去調查了沈怡被潑水的事,他的調查顯然已經有了些結果,道:“……後來,寶來發現旁邊店裡有位小夥計的麵色非常可疑,就把他誆出來套了話。原來,這夥計家有個好吃懶做、不學無術的小叔,前兩天他瞧見一個常跟他小叔混在一處的一個名叫賴皮三的二流子在久安客棧外頭轉悠,他不想和這些人打照麵,就特意躲了起來。”

“賴皮三?”邊靜玉問。

金來說:“那夥計說,他起先怕賴皮三是因為和他小叔有些糾葛就來找他麻煩的,後來卻發現賴皮三在跟蹤沈公子。學徒不認識沈公子,隻說他見過賴皮三跟蹤那個在客棧外頭被人潑了水的倒黴蛋。”

沈怡最近經常外出辦事,常從久安客棧外頭路過。

說起來也是巧了,正好客棧旁邊那家布店的夥計認識賴皮三,忍不住多注意了一下,這才讓他們了解到了賴皮三跟蹤過沈怡的事。要不然,沈怡被人潑了水,卻找不到線索,豈不被當成是意外了?

沈怡聽得眉頭都皺起來了,道:“有人在跟蹤我並尋機朝我潑水?”

邊靜玉問:“你們沈家以前有沒有和什麼人結下過仇怨?”

“應當是沒有的……”沈怡很努力地想了想,“我爹和我娘都是那種在小事上不計較的人,輕易不會和人結下仇怨。就算偶有不對付的,那也是性情上處不來,我們沈家沒落至此,還盯著我們做什麼?”

“不管那人是誰,不管他有什麼目的,隻要他繼續向你出手,那麼總有一日會露出馬腳的。”邊靜玉說。他其實並沒有很擔心這件事,因為幕後的人既然沒有下死手,就說明那人心裡是存了顧忌的。

見主子們說完話了,金來又說:“寶來去調查賴皮三的事了,這一兩日應當會有結果。”

“你們這事做得不錯……”邊靜玉表揚金來說,“我現在要跟著怡弟一起去城外的空山寺,即刻就要出發了。你快回家幫我收拾出幾件換洗的衣服,儘快追上來。等寶來那邊有了進展,也去寺裡找我。”

邊靜玉就這樣領著沈怡一起出了城。

本朝重佛,城外有一座延綿幾十裡的群山叫萬寶山,山上有上百個峰頭,各峰頭上有大大小小的寺廟十幾座。皇家寺廟在萬寶山上,空山寺也在萬寶山上,兩者所在的峰頭相距不遠。不過,去往皇家寺廟的山路修得非常好,用整塊的青石板鋪了路,路邊的植被都錯落有致。去往空山寺的山路就有些不好走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皇家寺廟招待的都是大功德主,而普通的老百姓更樂意去空山寺。

邊靜玉之前為沈怡求的符紙是在皇家寺廟